第二十二章 懦弱贵令郎

　　泠泠娘亲受不了这个攻击，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身体也每况愈下，熬了没两年，也去了。

　　原本幸福和乐的一家，如今，只剩下家里唯一的小弟弟——向徽，也就是厥后的真沧。

　　这可怜的弟弟如一个孤鬼一般，没吃没喝，随处流浪，最终，在一次乞讨之时，碰到了上清宫的游方羽士。

　　上清宫的游方羽士看他可怜，带他回了上清宫。

　　他今后在上清宫安宁了下来，在上清宫，没有人知道他的已往，也无人再叫他一句“向徽。”

　　因此，他便也舍弃了自己原本的俗名“向徽”，直接用了上清宫的师父给他起的道号——真沧。

　　“我姐姐——她没做错什么。”真沧复述完自己的故事，抬眼看向黄咏，眼神里是浓郁的死气，“她并没有做过什么爬床蛊惑之事。你当初，为什么，不开口救她一命。只是要你向你母亲求求情，就能救她一命。开开口，很难吗？”

　　“我——我不能顶嘴母亲——母亲，也是为我好，她，怕我着迷美色，忘了念书。”黄咏听了真沧的复述，就连为自己为自己辩解的时候，都觉得无力又胆怯。

　　连黄咏自己，都有些藐视当初那个懦弱没有继续的自己。

　　“为你好，只是为了要你念书，为了给你个厉害的警示，就要搭上我姐姐的一条命？！！”真沧讥笑一笑道，“是因为，一个丫鬟的一条命，不值得你大少爷去挨你母亲的两句责问吧。”

　　听着真沧的指责，自责，内疚，无力的感受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倍。

　　种种情绪将黄咏一层一层的裹了个严实。

　　他想到了那个服侍过他的，平时都不怎么爱笑的女人。

　　想到了那个写一手漂亮小楷，会品茶，斗花，宛如世家小姐的女人。

　　他再也没法心平气和的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审问她的弟弟。

　　黄咏腾的一个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桓羽生看着黄咏离去的身影，目露担忧之色，他微微起身想要追上他，看了看李杳杳，又坐了回去。

　　“你不用担忧我一小我私家在这里有什么不妥。”李杳杳的眼睛一直盯着真沧，看都没看桓羽生。

　　她不需要去看桓羽生，就知道桓羽生那一系列行动的意思，究竟——是上辈子相处了几年的伉俪了。

　　“黄令郎情绪是差池。不外也是，刚刚听了这些，心里若没有点儿颠簸，那就是个石头人了。桓令郎，您去随着他吧。我没事的。”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终归是不妥——”

　　“那就麻烦您，在出去找黄令郎的路上，帮我叫个我家的长随过来吧。”李杳杳想到了桓羽生的另一层担忧，一并给他个准话，“您放心，我也不会趁着没人在，就给这孩子亏吃的。我不会对他动用私刑，更不会杀他。”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桓羽生放下心来，急遽循着黄咏的脚步声而去。

　　刚刚被迫回忆了母亲与姐姐惨死的历程的真沧整小我私家木木的，像是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干。

　　是啊，哀莫大于心死。

　　李杳杳给他倒了被茶水递到他嘴边，“十三岁，为姐报仇，勇气可嘉。你是当世的眉间尺啊。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真沧把头别开，拒绝李杳杳的茶水，“什么眉间尺，我可不敢自比。那眉间尺好歹还和对头同归于尽了。而我——除了把自己搭上，什么也没做成。将死之人，还喝什么。别浪费你的茶水了，很快，我们就要一家团聚了。”

　　“我相信你们一家会团聚的，只是——你还这么小，你家的事，也没什么人知道。你如果就这么死了，你去到九泉之下，你怙恃知道你还尚未成人就身死，他们该何等肝肠寸断。”李杳杳有点被他感动，也是止不住的为他惋惜。

　　真沧错愕的抬起了头，“听你这意思，我——还能活？”

　　“能活。而且，我要让你日后，去祭拜你爹娘时，可以告诉他们，你过得很好，你，有了一个新的家，你们家，冤屈洗刷，声名恢复，让他们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我家洗刷冤屈？”真沧怀疑的看向杳杳，“你可知我家的最大的冤屈，是谁造成的吗？”

　　李杳杳现在神似清明。这小孩不是心狠之人，既然一直针对自己，和李家的仇，预计也不小。

　　“刚刚你姐姐的事情，我已知晓——现在你说的最大的冤屈的始作俑者，和我家脱不了关系，对吧。”

　　“你刚刚说我去给我怙恃上坟时，告诉他们，我家的冤屈，可以洗刷。可知，我们家的冤屈——可欠好洗刷，若是我洗刷冤屈，就意味着——左相大人倒台。”

　　“让我父亲倒台？！你未免太小看世家的力量了。我们李家。不光单说我父亲，就是我的祖父，老祖父，也都是位列三公的大臣。到我父亲这里。我父亲入朝为官几十年，在左相的位置上也呆了不少时间，不会因为一个案子就倒台的。”

　　“你刚刚还说让我洗刷冤屈，现在又威胁我？！！”

　　“我并不知道你现在和我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我也并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和你分析分析这个局势。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就算是十个你这样的案子加在一起，我父亲顶多也就是被陛下贬斥几句，罚些银子，不会倒台的。究竟，这朝堂之上站立的大臣，一半是我父亲的门生，而另一半，敬畏我父亲的权势。”

　　“那你是想——”

　　“我想什么，你可以现在好好猜猜——算了，今天好一顿折腾，你也够的累的了。好好歇歇吧。”

　　李杳杳点上安神香，走了出去。

　　她把话给真沧放下，她就能料到，她嘴上说着让他好好歇息，但是他，现在一定会因为对未知的命运心生不安而饱受煎熬。

　　没什么，比未知的恐惧更让人恐惧的了。

　　她可以不打他不骂他，不让他这么早见识来自社会的毒打。

　　但是真沧这么个小羽士敢暗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