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掌故义女
“等等！”陆掌故叫住孟小鱼，“你先给老夫磕三个头再走。”
孟小鱼顿住脚步，心中犹豫不决。
她内心是喜欢这老头儿的，可他真的很顽强很迂腐，还很聒噪。如若她拜他做了义父，保禁绝他就会强迫她到他贵寓去住，像此外官宦世家养各人闺秀一样地养她。可她现在过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不想被圈养在笼子里。
陆掌故见孟小鱼不说话，有些生气了，压着火气问道：“你真不喜欢老夫做你的义父？”
孟小鱼摇摇头，态度老实地说道：“您愿意认我做义女，我内心是很是欢喜谢谢的。可您老也知道，我这丫头不太讲规则，不愿遵女德，我习惯如此也喜欢如此。我若拜您为义父，未来真不知会惹出什么祸根来辱没了您老人家的一世清誉。”
孟小鱼边说边走到陆掌故面前，跪下去朝他一拜：“掌故大人，这一拜是谢谢大人对我的怜惜之情。我何雨未来无论身在那边，岂论贫穷富贵，心中定尊您老为我的尊长，谨存敬重之心。”
“唉！而已而已！”陆掌故听了叹着气将她扶了起来，“你这丫头虽然离经叛道了些，可还真讨人喜欢。老夫我读了一辈子书，读的是头脑迂腐了点。现在老夫人都老了，读了你的书才悟出了个原理，有些事不能太较真。”
孟小鱼眉目微敛，未敢答话。
陆掌故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去吧，去换套女娃娃的衣服吧。横竖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再着男儿装也没用。”
孟小鱼颔首低声应“是”。
“老夫走了。”陆掌故声音苍老，怅然若失，“你若有何需要，随时来找老夫。老夫心中照旧会把你当义女看待的。”
孟小鱼鼻子一酸，尽力忍住又要往外窜的泪水，说道：“我的真名叫孟小鱼，打鱼的鱼。先父以打鱼为生。我假名何宇，只为取个男子之名方便经商。”她边说边以女子之礼朝陆掌故盈盈一福，“小鱼在此谢过义父，请恕女儿不远送。”
她说完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掌故愣在就地，很久才从她的话中回过味来，然后咧嘴一笑，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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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陆府弄了一马车的工具送到书巫书屋门口。几个小厮大摇大摆地抬着十几个大箱子从书肆穿过，引得前来买书的众人好一阵骚乱，随处探询缘由。
褐樟和护卫们拦住了陆府的人，说是需要先通报了孟小鱼才气放他们进后院。
于是，陆府之人和十几个大箱子便在书肆的门口排成了一条长龙。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猜什么的都有。
“掌故大人爱书如命，与书巫惺惺相惜，这十几箱工具定然是书籍。”
“瞎猜啥？我亲眼见前几日陆掌故来过，气冲冲地来，乐呵呵地走，约莫是买了本秘辛回去了，这是谢礼。”
“我看陆掌故就是跟何女人作了个赌，赌输了，这是输掉的赌资。”
“你们都错了，是陆府的三令郎看上何女人了，要娶她做贵妾，这是送聘礼来了。”
“你瞎猜什么？那三令郎远在丽缈呢，怕是连何女人都未见过。这是男方的聘礼没错，可掌故大人只是给何女人说了门好亲事。至于男方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
孟小鱼听到陆府送来了工具后，知道这下又不知有几多人要在背后议论纷纷了，吓得赶忙让陆府的人把工具抬进来，又请他们从后门偷偷离开。
她打开箱子一看，又被陆掌故此举弄得啼笑皆非。
这些工具是国都的各人闺秀们都在用的，绫罗绸缎自是不少，另有做好了的当下最流行的女子衣饰、绣花鞋、绢帕、香囊、妆奁、首饰、胭脂水粉……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没送到的。
孟小鱼又大大感动了一把。
褐樟见了这么十几箱女人家的工具，也惊讶不已，围着箱子转了几圈后，问道：“主子，要不要小的把这些工具抬回陆府？小的看这最少也值上千两银子。”
孟小鱼笑着摇头，说道：“我们要把这些工具送回去，那绝对是把陆掌故彻底冒犯了。这么多好工具，我要留下来。农庄那边正好需要钱，你找人去把这些工具偷偷卖了吧。”
“啊？”褐樟愣住了。
“怎么，你不舍得？”孟小鱼揶揄道，“你又用不了。”
“……“褐樟的脸突然就红了。
孟小鱼突然又来了挖苦的兴致，促狭道：“你不会是真想用吧？呵呵！要么我们不全卖掉，留几件给你？”
“主子，小的没这个意思。”褐樟有些不淡定了，赶忙解释，越解释脸越红，“小的是觉得这些工具主子用刚恰好。主子是个女人家，风华正茂，若穿着上这些，一定胜过国都所有的各人闺秀。”
“哟！你见过几个国都的各人闺秀呢？”孟小鱼兴致盎然地继续挖苦，“褐樟，为人照旧老实点好。你不奉承我，我也会重用你的。”
褐樟这一下真急了：“主子，小的说的是实话。您想想，如今国都之人都知道您是个女人，您继续穿着男子服装总是不合适的。掌故大人送来的这些工具恰好是主子需要的。既然各人都知道这书巫书屋的主家是个女子，您不着女装才让人觉得奇怪。”
孟小鱼仔细一思量，觉得褐樟这话也在理。如今她长高了，某些部位也愈发大了，管愈给她备的女子衣饰穿起来都紧巴巴的，故而她爽性就只穿男装了。
如若她不得不穿回女装的话，陆掌故送来的工具倒确实用得着。再说，陆掌故若发现她都不用他送的工具，恐怕又会动怒。
她如此这般想了一番，便说道：“那这么着，你把这些全搬我房里去，我等会儿选几件合适的留着。”
褐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照旧忍住了。
孟小鱼又道：“那些锦缎布匹什么的就别抬进去了，我也懒得挑拣，明儿个你直接抬去卖了。”
她出生贫寒，自幼便只有两套换洗衣服，故而对穿着并不考究，觉得够穿舒适就好。来到国都后，除了几套男装，她就没为自己买过衣服。
是夜，她在房间仔仔细细将陆掌故送的工具都翻看了一遍，挑了几件适用的，剩下的便交给褐樟去处置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