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褐樟寻主

　　这日，孟小鱼于房中正觉无聊，悬勒送了药过来。

　　她随口问道：“适才我似乎听见佛陀殿中有喧闹之声，小师傅可知发生了何事？”

　　孟小鱼知道了玉佩的秘密，开始有些觉得草木皆兵，想确认一下太子上官轩辕的人是否有找到这个寺庙里来。

　　悬勒回道：“有个年轻男子来到寺内，想要剃度出家，却又拿不定主意，故于寺中佛前求得一签，请小僧师尊为其解签。师尊看了签后说他尘缘未了，不宜出家。那男子便说师尊修行不够，不会解签，又顺带着骂了师祖，说定是个乱来人的师父才教出了乱来人的徒弟来。”

　　孟小鱼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他若真信佛，便不应不信了悟师父所言。他若为了佛的慈悲和香火与了悟师父争论，我倒能理解；可他却认为无净法师和了悟师父都修行不够，为的却是入此空门，我却难以理解。”

　　“阿弥陀佛！女人心思敏锐，小僧佩服。”

　　“那厥后呢？那男子如今可走了？”

　　“那男子执念颇深，竟说要留在寺中不走了。方丈听闻此事，亲自去劝慰，谁知他竟与方丈哭诉起来，说自己随着主子来到国都，和主子相依为命，如今主子不知去向，他也便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可没勇气自我了断，便生出剃度出家的念头来。又请求方丈为他卜卦，算算他主子如今在那边。方丈解释说此处是寺庙，佛曰不行说，一切都有定数，万物皆遵因果。他若真想卜卦，该去道观。那男子便说何需去道观，听闻师祖就懂道法。”

　　孟小鱼闻言怔住了。

　　这个男子显然就是褐樟。褐樟后面肯定跟了不少尾巴，他为了掩人线人，不让人知道他是来摩罗寺找她的，才演了这么一出。

　　这褐樟平时看上去话不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有些木讷，想不到还能想出这么一招来，而且演起戏来竟能如此传神，不得不令孟小鱼叹服。

　　“那男子现在那边？”她问道。

　　“师祖传出话来，说要亲自点化此子，故他已被送至师祖的禅房。”

　　如此看来，无净法师心思也通透得很，知道褐樟是来找她的。

　　孟小鱼赶忙往无净法师的禅房走，可悬勒却止住她：“女人，师祖有交接，他点化此子时，任何人不行入内。”

　　孟小鱼犹豫着要不要强行突入，可无奈自己伤未好全，估摸着也闯不进去，便说道：“那请小师傅方便时为我传句话，我想见法师。”

　　“小僧定会想措施转告师祖。”

　　.

　　是夜，有人轻轻敲响了孟小鱼的房门。孟小鱼开门一看，来人正是褐樟。

　　“小的见过主子！”褐樟一见她，眼眶便泛红，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孟小鱼一把将他拉进了房，栓上门，仔仔细细地审察了他一番，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好全了。”

　　“让我看看。”孟小鱼说着便要扒开褐樟肩膀上的衣服检察。

　　褐樟的脸蓦然红了。

　　他轻轻拉下孟小鱼的手，期期艾艾地说道：“皮肉之伤，早已不碍事。小的将那箭头留着，给医生看过了，箭头淬的毒只会令人全身麻木，倒不会取人性命。医生说未曾听说过尚赫有那样的毒药，许是从东昌国偷偷传来的。不外小的服过解药，故而苏醒得也快。”

　　孟小鱼微微颔首，心想褐樟究竟是个男子，自己又是未嫁的女人家，也便放弃了亲自检察褐樟伤势的念头，转而问道：“书肆运转可还正常？”

　　“都好。主子最近写的那本《镜花缘》卖得极好，每次加印的书摆上书架，不到半日便被人买光了。许多人还来问何时出下一本，鲁掌柜便说书巫先生这几日有事出去了。这两日问的人便少了。”

　　“这些日子，可有可疑人盯着书巫书屋？”

　　“有，是璃王殿下派去的。”

　　“你怎知是他而非太子？”

　　“璃王殿下去过书屋问您的去向。小的觉得他究竟是个皇子，说不定能资助找到主子，便将实情告诉了他。他其时就说会派人掩护书肆，免得贼人再来骚扰我们。不久后我便发现院子周围都有暗卫护着，便料想定是他派去的。”

　　“你来此处可有见告他？”

　　褐樟摇摇头：“小的不敢随意透露主子行踪。也不知书肆周围有几多双眼睛盯着，小的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来。小的想即便真有人随着小的来了，也必不会疑心小的是来找主子的。不外，璃王殿下看上去很担忧主子，还说他会派人找主子，若我们先找到，也见告他一声。他说了，主子尽管回书巫书屋去，他必护您周全。”

　　“我跟他的友爱似乎也未到让他护我如此的田地。他又是皇子，那……”孟小鱼想说玉佩究竟牵涉到了先皇。但她终是忍住，没再说下去。

　　褐樟见孟小鱼欲言又止，只以为她这是女子的娇羞之态，也未多问，说道：“金银阁的邹阁主来过书肆两次，说有事找您。小的只说您外出国都服务去了，不知何时能回。主子，您怎的躲这儿了？”

　　孟小鱼不想让褐樟担忧自己，便不计划告诉他自己被鞭打之事，只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被太子的人抓了，幸好无净法师路过救了我。”

　　褐樟大惊失色，问道：“主子，那些人是太子殿下派去的？”

　　孟小鱼点颔首：“呃——他们并未讲明身份，但我猜他们是太子的人。你也不用为我担忧，我如今躲在此处很宁静，就是尚不敢回去。”

　　“主子，我们回宇宁去吧。国都这地方太邪门了。主子不外就是开了个书肆，顺便探询兄长的消息而已，怎的就惹到太子了？”

　　“太子——约莫以为我是跟璃王殿下是一伙的才想抓我去审问吧。褐樟，我还要探询哥哥的消息，不能回宇宁。你今日先回书巫书屋去，看成未曾见过我的样子。明日你设法带了口信给邹阁主，请他到摩罗寺来上香拜佛。他说不定有哥哥的消息呢。”

　　“主子，可此处究竟是寺庙，主子一个女人家待在此处实在不妥。”

　　“我横竖已经住了些日子了，也不在乎多住几日。你先让我见了邹阁主再说，万一他探询到了哥哥的消息，我们便可马上启程去找哥哥。”

　　越日一早，摩罗寺传出话去，说褐樟听无净法师念了一夜的经文，已知自己修行未到，尘事未了，故决定放弃出家的想法，继续寻找主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