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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猫

假老虎

麻猫 法麦 1428 2021-06-16 09:00:00

  辛达哥哥家屋子周围种了一圈橘子树,妈妈去田地劳作的时候,我可以溜到达他家。辛达的爷爷奶奶都是极其大方的老人家,就算是我把他家的橘子装满衣兜,他们也会乐呵呵得问我够不够吃。

  我坐过他家的皮沙发,夏天的时候坐在他家沙发上吹着风扇可真快活。他家的屋子设计我也很喜欢,带着前阳台的屋子是我梦寐以求的,有时候很羡慕辛达,感受他什么都不缺,全家人都爱他这个独生子。

  辛达比我高三个年级,他读六年级时,他的妈妈有身了。不巧的是,就在她有身六个月时遇上了村里严格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辛达妈妈肯定是不能再待在家里的了,她拖着大大的肚子东跑西跑,我那阵子也看不到她。

  冬天来了,菜地里覆积着一层雪,屋外的寒风呼呼吹啸,纵然关了门,风也把门打得响。

  一声,两声,我以为又是风在作怪,妈妈竖着耳朵仔细听,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她打开门来,辛达妈正站在门外,不住得发抖。妈妈赶忙迎她进来,给她披上被子,又给她生了一炉火,辛达妈哆嗦得嘴唇都发白了,我又给她端来一碗热水,她咕嘟咕嘟几下喝光了,我都担忧她会不会被烫到。

  半晌,她终于恢复了稍红润的脸色,她照旧紧紧地搂着被子,红着脸对我妈说:“阿姐,我好畏惧。”

  我妈指着她的肚子,笑着说:“揣这么个大宝物呢,有什么可怕的。”

  她眼神飘忽,喃喃道:“是啊,我不应该怕。”突然她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铮铮地说:“不,阿姐,他们一直在追我。辛达的二爷也在,你知道吧,他跟我爸是亲兄弟啊,竟然他也在追我!我跑不掉了,我肯定去哪里他们都是知道的。”她开始捶着自己的肚皮,呜咽道:“你就不应来,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我妈拉住她的手,疾声道:“你怪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干什么,他连这个世道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别让他觉得连他妈都这么不待见他。”

  辛达妈照旧哭噎,她慌了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来想去只能来找我妈诉诉苦。

  外面有人路过我家,他们朝着屋里喊:“大雪天的,你们看到辛达妈没有?”我听出那是辛达二爷的声音,她们自然比我更熟悉这个声音,辛达妈已经吓得不敢转动了,连眼泪都停在了下巴那里。

  照旧我妈实时答了一句“没看见”,那些人才去了其他地方继续找。辛达妈不敢哭作声来,用袖子抹她的鼻涕眼泪,我们就这样烤着火,我妈也在思考着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火苗。

  一直到了晚上,这样的天色已经看不清人了,辛达妈在门口左右张望,总算没有看到人在路上晃悠。她转头对我妈说:“阿姐,我真羡慕你,只有小苗一个孩子,也不用挨着担惊受怕的罪。”我妈却摸摸我的头,不知是对我说照旧对辛达妈说:“有啥好的,以后她能不能养活我们还不知道呢!”

  辛达妈对我们说了一声谢谢就走了,她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庞大,掺杂了羡慕,又带着对未降生的孩子的期盼。

  这个孩子厥后照旧出生了,只是上户口晚了一些,是一个很灵巧的女孩子。辛达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再躲潜藏藏的,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给孩子喂奶。其时那个痛恨这个孩子存在的她已然消失不见,她现在可爱可爱自己的孩子,辛达也宝物自己的妹妹。

  我突然庆幸眉儿是早一年出生的孩子,否则遇上这档子,那二姨该躲去哪里,难不成又得回到那个让人活得不像人样的婆家吗?那个落后的地方也通行不了这样的政策,那里原来就人口稀少,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愿意管。

  在这个有人愿意管的地方,有实实在在为村民谋福祉的,他们愿意将民意整理成文件反映给上头;又存在这样的一类人,拿着鸡毛适时箭,他们喜欢拿“上面就是这样说的”来压迫你,不讲任何人情,他们喜欢按部就班地做事,不明白变通,却自认为自己就是权威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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