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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猫

不能丢的宝物

麻猫 法麦 2168 2021-05-25 09:00:00

  我确实是个只认玩乐掉臂学习的主。自打上学以来就只有周六、周天和寒暑假是令我能喘口气的,在学校要警惕着老师的教鞭,必须要学会装乖。

  在家里就脱下乖乖女的伪装变身混世魔王。在家追鸡、逗狗、找猫,跟外婆上山劳作是我最快乐的。外婆在地里除草、栽菜苗,我就在草丛里捉蛐蛐和蚂蚱。渴了就在地里敲开一个大西瓜,肆无忌惮地啃起来,地里有红瓤的西瓜,也有黄瓤的西瓜,有一种皮厚而黑的西瓜特别甜,它有一个漂亮的名字,叫黑美人。

  临近的地是大伯家的,他家地里种了许多银杏树,到了秋天就是金灿灿的一片,大伯说要很久很久才气吃到银杏的果子。厥后我也吃到了,只不外是买来的,说实话并欠好吃,炒熟了也是苦的,据说是可以清热解毒的。银杏的叶子倒是很悦目,每个女生都很喜畛刳自己的书里夹上几片,说起来是当做书签,这个年纪的孩子真心喜欢学习的有几个,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除了银杏叶,四叶草也在女生之中流传很广。一下学,不管男生女生都市一溜地躲在校门外的那片空地上细心找起来,那片地三天两头就被翻个遍。天真的我们只要找到一片四叶草就可以连续很久的快乐,当你现在草地里举起一片四叶草时,其他寻找者都市把你奉作幸运神。

  园长正在教室里教我们认字,突然她看往教室门口,几秒后走了出去,纷歧会儿就把我叫出去了。我出门去,原来是妈妈,她代我向园长请假,带着我回了爸爸的老家。我们坐着大巴车很久,下车后又走了很远的路,终于在村子最里头找到了那处黑逑逑的老屋子。村里所有人都来了,奶奶在迎宾处帮衬着,曾祖母拄着手杖默默站在一旁,爸爸和大伯父脸色苍白,眼睛红彤彤的,他们手臂上都戴上了玄色的布条。妈妈说,爷爷走了。

  整个葬礼进行得不算伤心,他们都微笑着对来宾迎来送往。我对爷爷没有太多影象,印象中他是个多病的老头,早年因为一场大病瘫痪了,奶奶除了要照顾他,还得照顾年迈的曾祖母,好歹曾祖母没有什么病痛,日子还算迁就。

  爸爸以前带我来看过他,给他提溜来的苹果和梨他都是咬不动的,都需要奶奶给他煮软后才气吃下去。他会把我叫已往,从床头的木箱里翻出一些鸡蛋糕来递给我,鸡蛋糕也许是在箱子里放了有些久,染上了木头的潮味儿。他笑着问我好欠好吃,我小小地吃了一口,点颔首。他就会告诉我这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为了奶奶出门太久来不及给他做饭时做补给的。像是孩子间交流秘密一样,我也告诉他其实我也会偷偷把妈妈不小心掉在床底下的钱捡起来去商店里买零食。我是个比力胆小的“小偷”,捡到数额凌驾一块的钱会重新给妈妈放在床上,我一般都是捡的几毛钱,这也足够解馋了。

  爷爷哈哈哈笑了起来,又让我闭上眼睛走近一点,再睁开时妈妈已经唤着我回家了。我对着他挥了挥手,下次得带些糖来,糖是没牙的婆婆都可以吃的工具。

  妈妈在清洗衣服的时候把我叫了出去,她一脸严肃,我畏惧起来,难道是我又犯什么事儿了?可我犯的事儿有些杂乱,我已经记不起是哪一个了。想着要不先自觉认错吧,又不知从那边说起。妈妈就开口说:“这钱你哪儿来的?”她从我衣服里掏出来二十块钱。我愣住了,我可从来不会在妈妈的床底下捡这些巨款啊,我赶忙摇摇头说不知道。妈妈看我眼神不像说谎的样子,又问我是不是谁给我的。我仔细想了想,告诉妈妈也许是爷爷塞给我的。妈妈叹了口气,把钱收起来,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没我什么事我也走了。

  只是这个塞给我钱的奇怪的老头,我的爷爷,没有等到我下一次来看他就已经走了,很遗憾没有让他吃到我最喜欢的橙子味的糖。他没有墓碑,村里的坟都是一个小小的土包包。我随着爸爸和妈妈一起跪在坟前,向着这个土坟磕头,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有人在偷偷的哭,有人在明目张胆的笑,我是该笑照旧该哭,照旧街上的木偶一样面无心情?

  外婆对奶奶说:“你最大的肩负终于可以放下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奶奶哭着笑,紧紧按住她的手,点了颔首。

  我又绕着这个屋子随处看,这个屋子又黑又老,屋子里只有靠近大门的厨房有灯,其他地方都只能透进来微弱的灼烁,恒久在没有烟囱的屋子里做饭,导致四周都被熏得黑黑的。很难想象三个老人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为什么他们不怕黑?

  大伯家早几年修了小平房,只留了他家一家四口的卧室,这样小的屋子是不会有他们三个老人的一脚之地的。奶奶又很喜爱他们一家,因为大儿媳生了唯一的孙子,她自然就对他们一家重视起来。大伯母一脸凶相,眉毛画得快要飞起来,经常对着奶奶和我们小孩子大叫小叫。我对她敬而远之,结果也确实该这样,很久以后她大女儿结果也没有给我们家送来请柬,甚至没有打来电话邀请我们加入婚礼。

  我问外婆:“走了是什么意思?爷爷走哪儿去了?”她就把我额前的头发别到我耳朵后面,摸了摸我的手,对我说:“就是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以后我也是要走的。”我就抱着她不让她走,她告诉我现在还早,她要等很久才会走,要等到我长大嫁人了,她要等着看我的小孩儿,直到确定没有人会欺负我了才会放心地走。

  我一下子畏惧起来,她走了我该去哪里找她,那时就没人给我梳头,没人给我穿衣服和鞋子,没人给我做好吃的,没人在冬天替我暖脚,没人会在妈妈责罚我的时候把我护在身后......原来外婆可以帮我做这么多事儿,那她可是我的宝物,小孩子都知道宝物是要好好珍惜的,可不能随便让她丢了。我就偏偏不长大,当一辈子小孩儿,妈妈责罚我时打我骂我也行,我知道外婆肯定会看不下去的,那她就会永远守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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