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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猫

阿祖

麻猫 法麦 2498 2021-05-23 09:00:00

  我和园园时常到楼上看小猫崽,趁着猫妈妈不在,我们悄悄捧在手心里左看右看,它们的眼睛像潜藏在深海的宝石,像小孩子一样吧嗒吧嗒着嘴,毛软软的,我们的手心里也是热热的。

  楼上总是藏了一些稀奇的好玩意儿。二楼是木制的,陈年的楼板走上去嘎吱嘎吱的响,经常不见人的角落处堆满了灰尘。我在一个生锈的铁通里看到了可以通电的小彩灯,那些彩灯是很小很小的酒瓶的样子,我都一个个取下来放进口袋里。再往里翻一翻是一张很旧的相片,相片里的人并不是我熟悉的,只有有一个齐刘海、单眼皮的女生看起来很眼熟,她平静地现在最边上,脸上心情严肃,这是我们这里的小学结业照。

  厥后我在学校里看到了相片上坐在最前排的老师,他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白头发老头儿,牙齿缺了几颗,但不影响他教训学生,是个严厉很是的老师。

  我厥后再也找不到那张相片了,应该是忘记了放在哪里,厥后外婆告诉我,相片里那个齐刘海的女孩儿就是我的妈妈,那是她十三岁时的样子。

  我厥后也翻出了其他好工具。半块砚台,玄色凉凉的但打磨挺好的一块石头,上面还镌刻着壁虎和蛇。之后我把这半块砚台拿给外婆看,她眼里都是惊喜,笑着问我哪儿找到的,我就说楼上的铁通里。她跟我说这砚台是外公的父亲留下来的,外公的父亲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既能给别人看病,又能当私塾先生教人念书。

  园园在五爷的旧屋子里找到了一块很悦目的玻璃,上面是美人出浴图,背后雕了一朵从没见过的大花。这块玻璃厥后也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被埋在了某个垃圾堆里。我们的时间大部门花在楼上探险,上一辈古离奇怪的宝物,另有清朝差异时期的孔方兄。

  夏天的夜闷热难耐,一场实时的夜雨可以带来短暂的清凉,让人更好入美梦。窗外雨点滴答滴答,外婆担忧夜凉,连忙给我盖上一层薄被。我睡不着了,缠着外婆讲故事,她说她可不是江湖先生,没出过什么远门,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我就说:“给我讲讲砚台主人的故事吧。”她迟疑了几秒,照旧颔首了。

  外公的爸爸,我该叫太姥爷。外婆讲起他来是带着崇敬的,想起他的事都觉得这些事也只有他才气做到。

  “你的阿祖(太姥爷)是个很不得了的人。他会医术,给人开方子抓药,还自己编纂了一本针灸的书,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那现在县医院里挂他号的肯定挂不到了。”她呵呵呵得笑着,“医术很难学的你知道吗,你长大能学医就好了,也算是继续了他的遗愿,他的孩子里可没一个去学医的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医生,他们注射、抽血可疼了,每次都给我开可苦的药,要捏着鼻子才气喝下去。”

  外婆轻轻揉着我的背脊骨,接着说:“擅长医术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了,各人都很尊敬他,叫他高先生。他念书写字也很好,乡下的孩子没有几多人认字的,他就当起私塾先生,收很少的钱教他们认字。这个院子里的那几个爷爷都是你阿祖教会的认字,否则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画圈那可不就是杨白劳了吗?”她讲着讲着又生起闷气来,说“可他们还老是跟我打骂,都不记得这些膏泽了!”

  外婆是个嘴很厉害的女人,她受不得半点委屈,如果有外人要想占这个家半点自制,那她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让那小我私家吃不了兜着走。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跟她吵过架,过一段时间又会在路上相互打招呼。成年人的世界奇奇怪怪,上一秒还吵得不行开交,马上就到了快抄起家伙的田地,下一秒就变得乐呵呵的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究竟是真的为人大方不盘算,照旧向生活的妥协?因为低头不见抬头见,因为同住一个院子还会有相互仰仗的地方,所以外貌关系不能撕破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那肯定是某一方找到个更清闲的去处。

  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那他厥后怎么了呢?”

  外婆陷入了沉沉的回忆里,久久没有说话,我期待着,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心跳得飞快,脸也发烫起来。

  她说:“厥后发生了一件让他惆怅的事,他们开始讨厌念书人了,不待见有文化的人,所以你阿祖就被许多人围着批评。他受不了这种欺负,自己悄悄配了一副药,喝药死了。”

  我很震惊,那个年代的人也讨厌念书吗,所以也见不得别人读过书?太可怕了,虽然我也对念书不带太大的兴趣,但我照旧会为那些优秀的同学拍手。

  我还想问什么,外婆的鼾声已经想起来,既然她已经睡着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问的,也许有一天妈妈或者外婆会再给我讲有关太姥爷更多的事情。他听上去像个传奇人物,我想知道他更多,可我知之甚少。

  雨越下越大,我翻身睡去,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草药堂,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在拣药,他看到我来很兴奋,把我招呼已往。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笑着说:“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在睡觉的,他又说:“只有在梦里你才气见到我啊!”我又问他在哪儿,他不说话了,只是笑得开心,说他终于到了没人约束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潜心研究医学。

  醒来后我满身发烧,迷糊中感受到外婆的手一遍遍放在我的额头试探,我果真照旧发烧了。

  徐徐地,我再也记不清梦里他的脸,但那种开心是假不起来的,他确实是找到了心仪的归宿,希望在世还记得他的人不要遗憾太久。

  外公在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时总是捏着我的手教一遍又一遍,要我写得整整齐齐才好,他说名字就像人一样,永不能让别人在没看到你之前先对你作出了欠好的评价。外公的字也写得欠好,但他写起自己的名字时倒是带了那么些名家的味道。他的名字也是尊长教的吧,一个有文化的尊长。

  原来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会没有了爸爸妈妈,他们再也不能任性撒娇,在子弟眼里必须要正正经经,要有当家做主的样子。他们的回忆里是什么呢?好想进他们的梦里看一看啊,那些我没见过的风物,另有我从未知道的人。很遗憾没有时机看到他们年轻的容颜,他们记得我即是从产房出来时皱巴巴的样子,而我从有影象开始他们就已经有了鹤发。我们将一起渡过几十年的时光,各人都在变老,他们努力回忆我小时候的样子时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那是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带给他们最大的快乐?

  当我来到这个年纪时,他们早已不在了,我又必须要成为一家之主,在人生的种种历练中要晓得人生百态,要明白为子弟解惑。这真是太难了,谁不想一辈子当个小孩子,当尊长是时间的无奈,我们被迫长大,被迫作出改变,现在的我们早就无法保持初心。初心在生活中变得不堪一击,被藏在心底的箱子,没有上锁,但是你却不敢打开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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