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忘不了的赵爷爷
赵爷爷微笑着的平和面庞，殷畅至今都记得。
殷畅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或许十一点的光景，妈妈拎着暖瓶到锅炉房打开水。
刚走出自己家这个单元的门洞，妈妈就看见同一栋楼上的那个在研究院卫生所事情的阿姨，从最东边的那个单元里出来，正急急遽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保温饭盒。
妈妈和那个阿姨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碰过面了。
因为在报社常年做夜班编辑，晚上上班，白昼在家，妈妈收支研究院眷属院的时间，多数是别人上班的时间，所以，和那个阿姨碰面的时机就少了许多。
隔着十几米远，那个阿姨就开始朝妈妈摆手打招呼。
“今天怎么没上班？你这是——”妈妈看着阿姨手里的饭盒问。
“我得赶着送饭去。走走走，边走边说。”阿姨的脚步没有停顿。
两人边说边一路走着。
“家里有人住院了？”妈妈又问。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是赵大爷住院了。”
“赵大爷？”
“是啊，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老伴身体也欠好，儿子闺女都从青海赶回来了，可是家里有个住院病人，咱们这儿离医院又远，基础忙不外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
“从咱卫生所转院的手续是我帮着办的，院里的人知道了，都要资助去医院照看，爽性，我就给各人排了排班，能替换替换赵大爷他们家人。”
阿姨把手里的饭盒换了换手，接着说道：“医院不是用饭不方便，大爷年纪又大了，在外面买着吃也不行口。好几小我私家就商量说要往医院里去送饭，我就提议，除了早饭在医院里买点粥什么的，各人把午饭和晚饭包下来，家里有人做饭的，就轮流着一家一家挨着送。这不，今天的午饭轮到我了，我上午专门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各人像看待自己的尊长那样，都争着去医院照料赵大爷，给赵大爷送饭，殷畅的妈妈对此一点也不感应意外。
原来，赵大爷从研究院生产车间退休后，只要时间和身体允许，赵大爷险些把整个研究院眷属区的地面清扫包了下来。
这一扫，就扫了快要二十年。
从跟爸爸结婚住在研究院眷属院开始，殷畅的妈妈险些每天都能看见一位身材清瘦的老大爷，拿着一把大扫帚，在眷属区的楼前楼后，一扫帚一扫帚地清扫地面。
老大爷扫地格外仔细，路面、草丛、树坑，另有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他都要清扫到。
研究院眷属区一共有十五栋眷属楼，面积那么大，老大爷就今天扫一号楼二号楼，明天扫三号楼四号楼……就这样，把整个眷属区清扫一遍，要花上七八天的时间。
冬天，老大爷扫地扫出汗了，就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搭在两棵树间的晾衣绳上，只让自己穿着件已经洗的掉了色的薄绒衣接着扫。
夏天，老大爷就把一个大塑料水瓶放在路边的井盖上，扫一会儿口渴了，就把大扫帚放在树荫下坐在上面，喝着水歇息一会儿。
眷属院里来来回回走过的人，看见老大爷都市亲热地问候一句。
起初，殷畅的妈妈不知道情况，就问爸爸，“你们单元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人来清扫眷属院。那么大的地方，一小我私家，天天扫。”
“那是赵大爷。”
爸爸对妈妈说，自己大学结业到研究院事情后，从住在研究院只身公寓开始，险些每天都能看到赵大爷在眷属院里扫地。
厥后，爸爸才听同事讲，赵大爷是自己主动做这件事的，从退休开始到现在，已经坚持许多几何年了，而且不要院里给他的任何酬金。
“我还听说，有一年春节，院领导去家里看望赵大爷，让赵大爷别太累了，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赵大爷说，我年纪大了，此外什么事也干不了，不能帮各人什么忙，扫扫地我还可以。”
从爸爸这里知道这一情况后，殷畅的妈妈就开始酝酿着想做一件事。
一天，妈妈跟爸爸商量：“你说，我能不能去采访一下赵大爷呀。在你们办公区宣传栏的庆幸榜上我还看到，你们研究院党员干部为贫困山区捐款，赵大爷一下子捐出了一万元。这种事多感人呀。”
“你照旧别去了，赵大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赵大爷在研究院的生产车间，技术上是一流的，但他把什么先进事情者呀、技术能手呀这些荣誉，都给了自己的徒弟和其他同事。据说，他现在唯一保留的就是每年被院里评选为优秀共产党员获得的那些奖状。”
“多好的素材呀！”妈妈更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听我说。有一年七一前，院里宣传部想把赵大爷的事迹整理一下投到化工报去，结果，赵大爷说什么也差异意。所以，你也别想这事了。”
听爸爸这么说，妈妈不无遗憾地取消了自己的念头。
巧的是，厥后发生过一件事，让妈妈对赵大爷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殷畅刚上学那一年，有一天在农贸市场，殷畅要爸爸妈妈给她买一只刚孵出来的小鸡，说是要把小鸡养大。
爸爸妈妈爽快地允许了殷畅，也想借此培养她的责任心。
可殷畅究竟照旧个孩子。
过了一段时间，小鸡长大了，给小鸡喂食，再加上小鸡拉屎每天要扫除，殷畅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喜欢归喜欢，可家里放小鸡的阳台上被搞得又脏又乱，实在是不像样子。
爸爸妈妈就商量把小鸡送人不再养了。
可殷畅不愿意，坚持要把小鸡留下来。
一天早晨，趁殷畅上学出门走了，爸爸妈妈两人就赶忙把小鸡抱给了在眷属区专门清理生活垃圾的一个大婶。
把小鸡交给那个大婶的时候，正在清扫殷畅他们家楼前的赵大爷看见了这一幕。
中午放学回来，不见了自己的小鸡，殷畅哭闹着要爸爸妈妈把她的小鸡还给她。
爸爸妈妈没措施，就装作愠怒地说，“不养了就是不养了，闹也没用”。
爸爸妈妈的态度，殷畅坚决不接受，抹着眼泪使气地出了家门，要去找回自己的小鸡。
“爷爷，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把我家的小鸡送到哪里去了？”
殷畅走到自己家的楼后，看见每天扫地的那个爷爷正坐在自己的那把大扫帚上休息，就上前问道。
妈妈是随着殷畅后面出的门。
妈妈让自己和殷畅保持一段距离，看见殷畅在跟赵大爷说着什么，就在楼头的拐角那儿停下来，听那爷孙俩的对话。
赵大爷看着殷畅伤心惆怅的样子，就问：“你们家的小鸡每天都是谁在照顾它呀？”
“我要上学，是爸爸妈妈每天喂它，然后扫除小鸡的窝，但是我也喂，我也扫除。”
“那爸爸妈妈是不是每天要上班呀？”
“是的。”
“哦，那我明白了，爸爸妈妈一定是因为事情太忙了，怕照顾欠好小鸡，所以送给了有时间照顾它的人。”
“那我不舍得，我想它，从很小的时候，它就来我们家了，所以我想它。”殷畅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孩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帮你把小鸡找回来，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先把它放在我们家里，我和老奶奶一块儿照顾它，然后你每天放学后，可以到爷爷家来看它好欠好？”
“真的吗爷爷，那你可别告诉我爸爸妈妈。”殷畅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兴奋地拍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好的孩子，一言为定。”
第二天，赵大爷果真去向那个运送垃圾的大婶说明了缘由，把小鸡抱了回来放在自己家里养着。
殷畅就每天到赵爷爷家里去看那只小鸡。
小鸡越长越大了，街道居委会划定眷属区禁绝饲养家禽，赵大爷这才又给殷畅讲了原理，把那只鸡重新给送走了。
自己小时候养小鸡这件事，殷畅虽然记得清清楚楚。
殷畅还记得，那次赵爷爷生病住院，妈妈让那个卫生所的阿姨也给自己部署上给赵大爷送饭的时间。
那次，到了周末，殷畅帮着爸爸妈妈一起做了鸡汤馄饨，然后和爸爸妈妈一道，去医院看望赵爷爷。
赵爷爷这个普通老共产党员的形象，就这样深深地印在了殷畅的影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