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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仃断崖

伶仃断崖

倒戈卸甲 著

  • 短篇

    类型
  • 2021-04-24上架
  • 14630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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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

伶仃断崖 倒戈卸甲 8092 2021-04-24 20:29:26

  相逢时正是烟雨蒙蒙。

  急遽一声春雷乍响,楼台上的世家令郎松开了雨伞,怡红别院里的花魁弹断了琴弦。

  遗憾时光没有停驻在街尾石阶,伤心人群中那个纤细背影渐行渐远。

  缘分短到转瞬即逝,命运的轨迹玄妙到无人可以掌握。

  重重雨幕之后响起一声叹息,一身青衫的白头老者望着眼前雨景有些入迷,随后搁下摊前的纸笔起身离去。

  ……

  ……

  ……

  某个炙热的夏日,一处不知名的乡下荒郊。

  身着红色衣裙的小女孩满怀欢喜地坐在大树粗壮的枝干上,居高远眺得来的尽是夏日好景。远方袭来的阵阵灼人的气浪未让她感应有半分不适,耳畔响彻永不停歇的蝉鸣她也丝绝不觉喧华。

  更让她雀跃的是,视野中因升腾着的燥热空气而扭曲的小道尽头,一个小男孩双手捧着一包青李正赤足跑来。

  小男孩是从村里学堂偷偷跑出来玩耍的,一路疯跑了几里地后遇见了同样在疯跑着追赶蝴蝶的小女孩。

  高尚、漂亮、可爱,小男孩觉察自己头脑中那贫乏的词汇远远不能形容眼前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孩。不外顽皮的小男孩显然是不知怕生怯场为何物的,他径直走向前去,高声道:“我姓云,名叫阡陌,大人们都叫我阡陌。你好漂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小女孩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绝不留情地拒绝了小男孩。她告诉小男孩自己是来自天上的小仙女,出于好奇才偷跑到凡间来玩,不能在凡间留下名字。

  小男孩没有半分沮丧,在他看来,仙女高屋建瓴,不留下下凡的痕迹是理所应当的。而自己能够同仙女说上话就已经比所有同龄人、甚至比大人都还要了不起了。

  更让小男孩开心的是,仙女在得知他也是偷跑出来的之后,慷慨地决定同他多玩一会儿。

  小男孩好奇地问了许多关于仙人的问题,小女孩也没有真的那么高屋建瓴,耐心且认真地一一作答。唯独在问及那柄倚靠在树干上的红色长剑时,小女孩自得的扬起了头,指出这是世间最了不起的仙剑,只有自己可以触碰。

  竟是传说中开天辟地、斩妖除魔的仙剑,小男孩对眼前的仙女越发崇敬。

  闲聊几句之后,得知仙人没有品尝过凡俗食物的小男孩自告奋勇地要去村子后边采摘一些青李。在他看来,这种甜脆可口的果子比什么饭菜都要好吃许多,仙人一定会喜欢。

  这番殷勤获得了应有的回报,仙人很喜欢这种果子,小男孩马上觉得无比开心与满足。

  更令小男孩喜出望外的即是,他凭借着这包青李得知了仙女名叫初夏。眉开眼笑的小仙女在介绍完自己后,指着一旁的红色仙剑说出了一句令小男孩终生铭记的话语。

  “这把剑,剑名长夏,寓意着不染秋意。”

  随着天色渐晚,小仙女体现自己必须要离开了,她见告小男孩未来如果能够离开凡俗世界可以再去找她玩。

  厥后夏之仙女回到了天上没再下过凡间,而阡陌仍向红尘而去,成了当世有名的大儒。

  ……

  ……

  少年久久站在冷清的渡口向北尽力眺望,神色说不出的惆怅。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鹤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艘小船徐徐靠近,老船夫煨了一壶热酒,以方言唱和着古诗句。

  思绪被洒脱的唱和声中断,少年的视线落在老旧的船头之上。犹豫了一下,少年仍是登上了小船,询问道:“老翁,载客吗?可否去北方?”

  “北方去得,多远都去得。客家想要去往哪里?”

  老翁的问答却让少年内心猛的哆嗦了一瞬,但回过神后少年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当地人,此番只是故地重游,散心而已,去哪儿全依老翁的。”

  “好嘞!”

  老人答得快,行动也快,未向少年说明去处便用力一撑船篙,小船打了个转便微微摇晃着向北方驶去。

  老船夫见立在一旁的少年很快又愁容满面的陷入沉思,作声询问道:“年轻人有啥烦心事?说出来老汉帮着理理。这里另有酒。”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壶热酒。

  少年只得再次苦笑。自己在此地遇着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对方离去之后仍是忍不住去追寻,然而辗转数月最后只能目送着一叶兰舟悠悠消失在了北方渡河之中。这样的事情怎好对别人讲起?

  然而老船夫再三邀请,少年只得坐下品了几口温酒。

  “老翁,倘使你遇见了一个特别喜欢、感受很投缘的女子,但这个女子性格格外冷清,内心如同冰块一样很难融化……你该怎么办?”就着辛辣下肚,少年没有直接诉说自己的遭遇,而是委婉隧道出了自己所面临的难题。

  “呵呵,我还以为啥事呢,年轻人烦忧的事情无外乎功名与情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老船夫腾出一只手,抓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很有感伤地说道:“单纯率直地去追求一个女子就像是向神明祈祷一样,无论这信徒做得何等老实,神明的意愿仍是艰涩难明。从来没有哪个信徒能够确定神明一定会回应自己。”

  “你面临的情况并不糟糕,而且相反,世间随处都是苦情人,但你会是相当幸运的人。你说这个女子与你投缘,她是否因你而真诚笑过,又因别人而真诚笑过吗?她的性子冷冷清清,倘若这是她对人处世的原则,她有因为你而松动一点点做人的原则吗?”

  少年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老翁的问题,然后才有些欠美意思地答道:“这些工具我和她相处时哪有功夫去注意……我会觉得很投缘只是似乎她不排斥和我的相处而已……”

  老船夫却对他的回覆格外满意,哈哈大笑道:“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女子内心是真正冷清的。堂堂一个男子,把这半冷不冰的心捂热乎了绝不是件多灾的事情,碰上了就是你的运气和责任。八个字‘死缠烂打,低调行事’,这门亲事要是黄了,老汉我包赔!”

  对于老翁的玩笑话,酒未上头的少年实在欠美意思去回应与评论,但老翁话语中的字眼“不是多灾的事情”以及“运气与责任”却让少年在内心中重复默念。

  “谢了,老翁,就到这里吧,再向北的风物我想自己走着去见识。”

  ……

  ……

  ……

  世间不见云阡陌久矣。

  这位满腹经纶的年轻大儒给人的印象总是恍若神人临尘,更习得一套似不属于人间的精妙剑术,就连东土剑圣也评价此间风情是沾染了了不得的仙气。

  然而不知为何,厥后江湖盛传这位谪仙人竟坠入魔道,风浪止时云阡陌也真的从世间隐去,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鹤发老者提着两壶好酒,精神隽永法式从容地行了十数里山路,径直寻到深山中的几间庭院。

  鹤发老者屈指轻叩土墙,询问道:“老僧人在吗?过来下棋吃酒!”

  半晌无人应答。随后老者熟悉的另一个声音在劈面响起:“老秃驴已不在了,这酒他是永远吃不成了。”

  老者大惊:“怎么回事?”

  隔墙的声音苍老而疲惫:“月余前的一个暮鼓时分,几轮佛光普照,映得南墙金灿一片。老秃驴大彻大悟之际,驾着一只白鹤向西追寻而去。”

  白墙两头的白头人皆缄默沉静下来。

  之后两人相见,对视片刻忍不住大哭起来。

  怮哭之后,老者劈面那个苍颜华发、羽士妆扮的老人却道:“秃驴得了佛缘去后,贫道夜观星象,神州风云将动。而贫道豢养在化龙池中的那尾锦鲤,金鳞渐变,或许贫道的道缘也快要到了。”

  老者愣了一下,随后破口痛骂:“老牛鼻子,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老道人面色有些不忍,但照旧开口道:“我等三人半生为邻,此间情义已足可比肩毕生追寻的道途佛念。然,世间万物皆有各自缘法,天公作美,看重我们几人的执念,万不敢错过此大幸运。所以非是我们抛下施主,而是施主俗缘未了。半生清贫,半生孤苦,施主切莫灰心,切莫自艾,他日机缘必至。”

  闻听老道人的一席话,老者怒火渐平,只是面上却闪过一分自惭,摆手道:“牛逼子你如今讲话越来越像老僧人了,来,下棋下棋!”

  无数山鸟骤惊,虽然只是棋盘上的求胜之心,但老者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狂烈而决绝的气势已令万千山林颤栗。

  抬指戳破云霞,老者从天外攫来的水汽化作了晶莹剔透的巨大棋盘。青石为黑子,老者随手打磨平滑一把石子执黑先行。

  老道人轻抖道袍。刹时四方云动,先前颤栗的山林如沐东风,顷刻平静下来。唯独山林深处的一汪清泉凝成了白色坚冰,老道人信手拈来一枚白子从容结构。

  棋罢已是星夜,老者望着已经结束的棋局仍在沉思。老道人迈步走向隔邻,如匹的月华围绕在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羽化登天的仙翁。

  “老秃驴把他终生相伴的那只木鱼留在了后院,若有一日……或许你可以乘着锦鲤去往世外。”老道人话语中拔下了自己发间的白玉簪,抬手掷给老者。

  “再见了,老伙计。因缘境遇。隔世如能相遇再一起吃酒下棋吧。”老者喃喃自语。

  ……

  ……

  极北冰河之畔的摘星城前些日子黏上了一块牛皮糖。

  初时众人对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印象颇佳,几个月后才有消息传出,外表纯良的少年侠客这些天始终在围着城主的独女打转。

  少年的武艺不俗,偌大的城主府如入无人之境。少年的性格坚韧,无论那个女子怎样待他,隔天必能重新泛起在女子面前。少年的心智同样不俗,女子真正被他烦扰得恼怒的时候,他会立刻识趣地远遁,女子气消之后他又马上重新泛起。

  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众人叹息少年的老谋深算、狼子野心之时,城主独女的一颗芳心已被少年牢牢俘获。

  而有了城主独女的倾心,少年这下是真的话说不走、棒撵不走了,就连老城主厥后也只好计划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然而某日少年自报家门,言称自己来自南国飞仙峰四周的一个小乡村时,老城主马上勃然震怒,连骂了数句欺人太甚之后,将少年关进了地牢。

  如今地牢之中的少年心情有些悲凉。早先他有过迷惘,尤其是得知那个女子同老城主争吵被软禁之时。但随后老城主的频频问话反而让他坚定了下来,要么此番与她成为眷属,要么自己爽性死在这里。

  但是这个老城主真的铁石心肠,几番发作之后废去了少年的全部武艺,决定等到秋后将少年扔进冰窟窿里去。少年看不到自己与那个美丽女子的未来,只好想象她在自己离开后会怎样在世。

  ……

  ……

  ……

  年轻的大儒云阡陌在途经飞仙峰时望见了他整小我私家生所能见到的最美的画面。

  一身红衣的仙女从青山飘下,林间白鹤争先飞向她的脚下,想要载她远行,却被她随手摘来几片树叶化作的刀剑一一赶走。

  云阡陌的双眼立刻变得湿润起来。

  仙子又到红尘游览来了,自己又是第一个见到仙子的凡人。

  凡人无论何等高明的轻功也无法追寻到仙人的些许踪影,只隔刹那红衣仙子就飘向了不行触及的天际。仍停留在原地的云阡陌却是无比激动:仙人还在红尘,自己总能一点点、一随处去寻觅的。

  策马扬鞭,云阡陌向着仙人前往的红尘追寻而去。

  终于,某个烟雨蒙蒙的春日,一声春雷乍响之时,云阡陌在一处街尾石阶抬首望见了立在了桥上的仙人。

  红衣红剑,一把红纸伞。

  云阡陌急遽飞跃到桥上,幸好仙人这次没有飘身远去。

  然而年轻大儒终究不是当年那个顽皮的小男孩了,近在眼前美丽得如同空幻梦境的美人让他不敢唐突开口。

  “很久不见了,阡陌。”仙人却依旧是当年的仙人,落落大方地向他问好,慷慨地给予了他一个美丽的笑容。

  “很久不见……仙女大人。”

  “噗嗤……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再叫我仙女会让人取笑的。以后照旧叫我初夏女人吧……如果你这个凡人另有时机缘到我的话。”

  这次的相逢很是短暂,云阡陌甚至整小我私家始终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当中,而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仙人已经再次不见了踪影。

  然而,云阡陌发现这次的晤面未能让他的内心的充实半分,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落的感受压得他喘不外气来。

  云阡陌再次踏上了寻找仙人的旅途,数月之后他也再次乐成了。

  夕阳的余晖下,天地间四处逐走的夏日飞虫,在湖面激起一随处连绵不停的涟漪,初夏女人立在湖畔望着这番景色正看得入神。

  阡陌则远远望着仙女的身影,在内心中默念:

  “清明桥上与你遇见,之后我寻过整条谷水河,如今满身的气息都是炙热。不知立夏的这番重逢能否让女人有上半分欢喜?”

  一只纤纤玉手却在此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云阡陌转过身子,只见仙人正气鼓鼓地瞪着他:“喂,凡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我!”

  ……

  ……

  “咳!”少年一身武艺被废,又恒久被囚于地牢,此时已经染上了风寒。

  “来,慢点,药。”老者将少年扶起,将温热的药碗递到他手中。

  “老前辈,你讲的这个故事厥后怎么样了,我很好奇,不要停!”少年几口喝完汤药,急遽作声道。

  某天一觉醒来少年就发现自己身处这间洁净的屋子里,屋子的主人却是那个曾经萍水相逢的老船夫。

  更让少年受惊的是老船夫的身份,“不奉圣贤书,但渡有缘人”,在江湖名气极大的摆渡人“冬水流”。

  “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带出来。”少年心想。然而更更让少年受惊的是这个老前辈所讲的故事。

  “这我都还能看不出冬水流与云阡陌是同一人吗?老前辈您也太低估我的智力了。”少年继续心想。

  “那您口中所说的这个云阡陌厥后是怎么走上不归路的?”少年装模作样地再次追问。

  老者却没有盘算这些,再次陷入回忆和深思:“是啊,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爱吧。爱得心怯,爱得卑微。

  然而初夏女人是怎样的一小我私家呢?明媚的夏日想要拥抱她,凛冽的隆冬不愿惊扰她。萧瑟之秋与温柔之春不能令她悲喜,她的存在即是一往无前的炙热。

  她会借来艳阳烫酒,她会招来鹊桥遮雨,然而飞仙峰上最为珍贵的几只金尾蝶纷纷放弃自己的生命,化为追逐而去的一长串金粉欲要沾染上她的眉头时,却被她一个转身躲了开来。

  她不喜欢登高无人的寂静,偏爱夏日喧闹的虫鸣,她不喜欢黄昏天边的妖娆晚霞,偏爱夏日清晨路边的崭新晨露。

  纵然真有一日面对情爱,这样的女子也肯定是敢爱敢恨、坚决坚决的,决不与你眉目传情、窃窃私语。

  但其时的云阡陌看不明白这些。在他的眼中初夏女人却是太高太远了,基础不是凡人能及。就如同夏日夜空的繁星,原本比太阳越发炙热,但反而让人觉得清冷。

  初夏女人客居在飞仙峰的那一年,云阡陌一次次造访,一次次小心翼翼、满怀忐忑地去轻轻探试女人的心意。

  对于这些言行,初夏女人总是不置一词。

  一次次满怀期望又失望,不行名状的痴迷化为偏执与疯狂。这些成为了云阡陌坠入魔道的诱因,而他入魔的契机即是得知了初夏女人与飞仙峰的深厚渊源。须知,江湖上有个早已果真的秘密,因为前一辈人的原因,飞仙峰的至宝遗失在了极北之地的摘星城……”

  ……

  ……

  “打住!后面的故事我会了,原来我会有现在这个下场全是因为你……因为云阡陌……这个大……这个大儒!”少年愤愤不已,偏偏又欠好发作,一句话噎了三次才说完。

  “最后呢,这番举动想必感动不了天上的仙女,事情怎么完的?”缓了片刻,少年又有些降低地询问起这个注定悲情的故事结局。

  老者面色苍白,声音降低道:“是啊,故事结局连你都看得出来。云阡陌他算什么经世大儒……

  一剑削平落月峡,一剑吹开满城雪,云阡陌一人一剑直入摘星城的最深处,在这里他和六名有着百年功力的摘星城长老鏖战了一天一夜。云阡陌倒下之时,六名摘星城长老全部油尽灯枯。

  然后就在城主计划一剑带走云阡陌的性命之时,极北之地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绯红。

  初夏女人始终照旧那个初夏女人,她在得知云阡陌的疯狂之后皱眉不已,但在云阡陌的生死关头仍是绝不犹豫的来了。

  满目夏景璀璨,繁花似火浓烈。

  天际的那抹红影泛起了不外片刻,摘星城千年不化的积雪就已消融了数丈。

  出鞘的仙剑长夏比世间的一切事物都要炽热,仅仅是徐徐靠近便令摘星城的所有凡人不敢直视,纷纷四散躲避。

  这一剑终究没有落在极北大地,初夏女人抓起昏厥的云阡陌便返身离去。

  昏厥之际感受到那一剑的意志的云阡陌终于幡然醒悟。初夏女人是何等样的人儿,犹豫不决的探试怎么可能感动她的心。而自己最后这种豁出生命试图让她动容的行为已经全然是自私与卑劣了,这样的昏暗是决无可能靠近骄阳半分的。

  只是这醒悟也没什么用处。

  阡陌已在红尘太久,做不到纯粹的炙热,无法与初夏并肩。当初那个见到仙人便大叫漂亮然后虔诚地摘来青李的小男孩早已寻不回。

  或许初夏女人本就是不应被凡人追求的吧。

  有了相逢,便会有离别。体验了爱,便会感受到忧和愁。

  云阡陌衷心地祝愿初夏女人能够永远不染红尘,不食凡俗烟火,如同那柄仙剑长夏一样,永远不染秋意。

  于是云阡陌放弃了追求初夏女人的想法,同她做了一段时间的红尘知己。

  再之后,初夏女人在人间玩得累了。这个不属于人间的小仙女便再次返回了天上。”

  ……

  ……

  ……

  “这些年我给自己取名为‘冬水流’,坚决地‘不奉圣贤书,但渡有缘人’。引渡的人越来越多,对于情爱之事,我本该心如明镜,但每每想到初夏女人,我的内心便很迷茫。”故事讲完,老者没再继续先前的哑谜,大方地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迷茫什么?”

  “我也不知自己在迷茫什么。似乎……我当初的醒悟也并非全对。又似乎……那时我不管怎么想、怎么选、怎么做都纷歧定正确。又或者,一直追溯到我和初夏女人的初次遇见,那之后我就不应再想着红尘俗世才对……凡人如何好好与一个仙女相处,这个问题果真太难了。”

  少年欲言又止。但看了老者片刻后,照旧开口道:“你把自己与她的相处看成是凡人与仙人的相处时,一切便都错了。”

  老者却摇摇头:“你的这个思路我也想过。然而,幼时的我也是这般处置惩罚自己与她的关系。但我隐隐觉得,那时的我却是对的。更况且……”

  “更况且飞仙峰下的惊鸿一瞥,饱含着我这一生的渴望与梦想。将她视作凡俗女子实在是自欺与欺人,也是对我自己整小我私家生的全部否认。”

  老人停顿半晌后说出的话语让少年不由得缄默沉静下来,此间玄奥远非他这个年轻人可以明悟。

  老者却在此时抛给少年一个木鱼、一支发簪。

  “这是干什么?”少年疑惑。

  “我活腻了,交接后事。带着它们在这世上想死也死不了。”

  老者边说边向屋外走去,踏出房门时却想起一事,转头道:“我去把你的梦中情人带出来,不外她还愿不愿意来找你这个废人,我却打不了包票。”

  ……

  ……

  老者是真的在俗世活腻了,尤其是在这数十年来初夏女人再也没在凡世泛起的情况下。

  只是他也很畏惧,万一初夏女人再次来到凡间,自己却错过了见到她的时机,那该有何等遗憾。

  此番再次见证一对有缘人的相遇与相知,感伤与欣慰之余也有些意念难平。

  将城主的独女带出之后,老者再次来到了摘星城的最深处。

  片刻之后,老者手中多出了一个小匣子。他有些好奇,自己当年豁出性命想要抢夺的至宝究竟是什么。

  稍稍用力,小匣子竟纹丝不动。老者有些受惊,这恐怕意味着自己那两个挚友离去之后,这凡世只有自己能打开它了。

  凝神屏气,老者来到外面寻了一柄利剑用力劈了下去。“卡嗒”一声,小匣子裂开了一道漏洞。

  匣子里装的是一件崭新的红色衣裙。

  老者突然既想哭又想笑,喃喃自语道:“早知道这是属于你的工具,我许多几何年前就来了。”

  摘星城的守卫现在才重重困绕住了老者,而且今非昔比,有着百年功力的长老一共只有四个。

  这点实力实在不被如今的老者放在眼里,不外他并没有计划反抗。

  用力将红色衣裙抱在怀里,老者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似乎下一刻,一柄被灌注了精湛内力的利刃就会贯串老者的身体。

  然而……

  一抹红色就在此时染透了天际。

  继四十年前那道炙热的剑意之后,繁花似火的夏景再次现于这极北之地。

  原本逝去的风物叠印忽现,山前满目的绿叶青翠欲滴,田园林间遍布怒放的花朵,红衣少女就从这明丽的画卷中款款走出。

  老者哆嗦着睁开双眼,瞬间已是老泪纵横,呜咽道:“果真照旧我错了,我错了……”

  ……

  ……

  ……

  老者和依旧年轻的红衣少女并行了一段路。

  盛夏还未已往,道旁高峻的树木上长满了层层叠叠密集的细叶,在明媚的阳光下炫耀着特殊的生机。

  生机衰败的老者却没有生出半分自惭形秽的念头,胸中只有满满的喜悦。

  似乎,这次与仙人相逢,老者真正是“能够与仙人多相处一刻,便没有任何工具看不透、放不下了。”

  走着,走着,红衣少女却蓦然止住脚步,脸上破天荒的有了一丝犹豫不决。但仅仅片刻,又立即展颜而笑。

  ……

  ……

  数百里外的一间茅屋,面色苍白的少年正用白玉簪敲打着木鱼,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她会来,她不会来,她会来,她不会……”

  某一刻少年眼前却突然一花,手中变得空空如也。

  ……

  ……

  那只木鱼果真化作了一尾锦鲤,游动到了老者近前,一次次触及老者的身体却又猛地逃窜开来。

  白玉簪则化成了一行金色的草篆,这些文字流露出的正是老者现在的心境。

  “你站得如此高远,让我忍不住抛开一切去追寻。”

  老者眼眶微热,那行金字便已融入了老者的身体,再抬首时,眼前泛起了一条他原本看不见的长河。

  直达天际世外。

  ……

  ……

  一道亮光划破阴沉的天际,轰隆的巨响随之传来。

  少年望着远方那个突然泛起的熟悉身影,内心无比喜悦。

  雨等会儿要下得这么大,不管她是干啥来的,这儿只有一间屋子,她总不能不进来躲雨吧?

  ……

  ……

  ……

  相拥时却值夏雷阵阵。

  淅淅沥沥雨滴落下,荒郊野屋跌入了一位新的旅人,化龙池中撞入了一尾新的锦鲤。

  庆幸龙女在这段崎岖山路上的骤然哭泣,喜悦伶仃断崖下我与仙人一同避雨。

  姻缘来得猝不及防,奇妙的螺旋牵引着红尘万丈中的所有生灵。

  ……

  ……

  滴、答,滴、答。骤雨停时旅人作得墨画一幅,画的是来年山涧的幽静春色。

  画上题诗一首,正是唐寅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希望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隐士缘。

倒戈卸甲

这个网站的花样有点搞不懂啊,几天前发上来后一直没研究,现在才发现段落间是没有空行的。但这个小说双线并行,不通过段落间的大空白和小空白来区分,我自己都看不懂。刚刚添了些省略号,但照旧乱。其实这个小说总共3万字,此序章占了8000,后面我就不传了,实在是阅读效果和我想的纷歧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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