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冲说是第二日走,实际上又过了两日才真的离开。
可见那日是他忙乱下找的借口而已。
不得不说商兹的驯鹿车速度之快,完全无视风雪的阻碍,在雪地里如履平地。不外短短十来日就到了商兹的国都商兹。
没错,商兹的国都就叫商兹。
其时还因为这个名字被晋羽国讥笑商兹的王果真是泥腿子身世,连个国都名都取欠好。虽然,晋羽为他的莽撞支付了不算凄惨,但是却肉痛的价钱。
因为一句话就失去了六千匹一等的战马,能不肉痛吗?
究竟晋羽的马一直是四国中最好的。一匹价值百金呢。
商兹是国都,按理说该选在气候好点的地方,无奈何商兹全国都是一个气候,所以只能选在中心的位置了。
或许是为了彰显国都与众差异的职位,商兹国都遍城种植梅花,家家户户门前都是梅花。
普遍的红梅、稀有的墨梅、绿梅,在商兹都能瞧见,只不外数量差异而已。
多数是红梅,偶尔高门大户门前会有一棵墨梅或者绿梅。
遍城的红梅映白雪,简直像是画中才有的景象,连活了泰半辈子的曲阿嬷都忍不住惊叹它的美,更别说夏歌和冬舞了。
“殿下,这也太美了吧!”恰有红梅落下,夏歌忍不住伸手去接。
可惜落花无意,翩然擦手而过,徒留夏歌手里的一抹梅香,似有若无。
“美欠好吗?”姒陌归不置可否,至少不是她们想得那样大雪飘飞,各处除了白再无一种眼色,这不挺好的吗!
曲阿嬷从美景中回过神来,道:“好是好,只是却让人更心慌了。”
似乎所有人都对商兹有着误解,总以为商兹除了军队厉害其他的不行,如今看来并不其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姒陌归偏头看枝头掠过一朵朵红梅,口中随意道。
早在吃那百金之鱼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商兹的经济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四国中商兹戎马最强,晋羽最富,上扬样样居中,姜禹历史最久却也最弱。
如今瞧着,往日的以为终究是以为而已。
冬舞微微侧着在不盖住姒陌归的情况下为她挡风,殿下心思越发深沉了。
商兹不像外貌的那样对自己一行更是倒霉了,可是殿下竟然丝绝不为所动,竟然另有心情瞧风物,恰似一切她早已知晓一般。
驯鹿车一路流通无阻进入王城,略过外围直奔王宫。
姒陌归平静的面容微微泛起波涛,随即平静。
夏歌和冬舞同时看向曲阿嬷,两人也察觉出差池劲了。曲阿嬷看了看闭眼养神的姒陌归,冲着两人微微摇头。
殿下既然没有反映,想来应该无碍。
驯鹿车一路行至一座宫殿前才停下。
木梓宫。
姒陌归看着牌匾面上满是笑意,只是眼神中却一片清冷。
“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怜您孤身在外,所以特意嘱咐让您居住内宫,不必住外城,这样方便她老人家照顾您。”
曹文冲笑意盈盈的解释为什么将姒陌归带到王宫的原因。
“这里可是太后亲自为您选的宫殿,往前三盏茶的功夫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慈安宫。”
曹文冲边说边引着姒陌归进殿,宫殿高峻、华美。
姒陌归虽然有些惊讶商兹太后让自己住进内宫,可是看着华美的宫殿照旧忍不住赞叹,外貌功夫果真做得不错。
“太后娘娘特意嘱咐了殿下一应用度比照几位公主的来。”
曹文冲所说的公主是先王的几个女儿,商兹上一代王有十子四女,儿子除了现今的商王,似乎其他九个都没什么好下场,无一例外全部死了,倒是四个女儿都活得好好的。
只是现在住在宫里的只有太后所出的四公主赵明清和生母已亡的六公主赵明灿。大公主赵明柳和三公主赵明风已经出宫开府有驸马了。
“殿下身边的人您瞧着留几个可心的伺候。”
言下之意,其他的不能留在宫里。
“殿下先歇着,臣就先告退了。”
看着曹文冲出去冬舞才进来,“殿下,于护卫他们被拦在宫外了。”
姒陌归走进后殿,一切部署都奢华却又不失大气,闻言只是道:“知道了。”
夏歌和冬舞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看她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夏歌都要着急死了。
“殿下,你怎么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啊?”
按理殿下该是住在宫外的驿馆,身边有着护卫队才对,现在莫名其妙住进了后宫不说,护卫队不在身边,连宫女奴才都只能带几个。
这简直是任人宰割。
“您又不是赵王的妃子,哪有住在后宫的原理。”
姒陌归伸手摸过软榻上白色柔软的皮毛,一等一的貂皮,真是做到了待遇如公主了。
“你看到了吗?”姒陌归突然开口打断夏歌的话。
夏歌下意识的反问:“看到什么?”
“殿名。这座宫殿的名字。”姒陌归慵懒的倚在软榻上歪着脑袋看风物。
可惜被窗户盖住了,只若隐若现的看到飘飞的雪花,适才还没有呢,现在又开始下雪了。
冬舞追念一下自己进来时瞟到的名字,不确定的道:“木梓宫?”
“木之就规则,在梓匠轮舆。”姒陌归道:“这是在提醒本宫守他们商兹的规则呢!”
而商兹的规则,可不就是天子和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殿下,他们欺人太甚。”连冬舞也生气了,更别说夏歌了。
“他们就是欺人,你能怎么办?”看着两人气急的样子姒陌归反而来了兴致,两人长得不差,美人生气也是美的。
而姒陌归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殿下!都什么时候了,另有心思调戏女婢。”两人被她看得欠美意思反而平静了下来。
看两人这么快就平静了姒陌归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
“不急,他们暂时不敢做什么,至于其他的,识趣行事。”
总会找到时机让自己的人进来的。更况且,祸兮福所依,在宫外也有在宫外的利益。至少一举一动不会时刻被盯着,也比力好行事。
“公主殿下千岁!”
一声问安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姒陌归不悦的皱眉。
冬舞观她面色呵叱道:“哪来的不守规则的工具,敢在殿下面前大叫小叫的!”
究竟冬舞也是管着姒陌归身边一众宫女的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一提倡怒来照旧挺能唬人的。
来人没想到她们来到陌生的情况还敢这么高调,倒是一下子被唬住了。
幸好她经历的多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请罪:
“殿下息怒,女婢原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阮嬷嬷,如今被太后指派来木梓宫当差。”
“主要是太后她老人家怕您不习惯,所以特意派女婢来管着那些不守规则的奴才。”
说到奴才她撇了一眼冬舞。
“原来竟是太后身边的?”姒陌送还未说话夏歌就开口了,“嬷嬷不说女婢竟然没瞧出来。”
这话说得阮嬷嬷脸一阵青。
“行了,阿夏,许是商兹规则和我们姜禹差异,不行强加苛责。”
姒陌归轻飘飘一句话让阮嬷嬷心咯噔一下掉进谷底。她收起轻视,膝盖一下子磕在了地上,态度严肃起来。
“是女婢的错,瞧见殿下来我们商兹做客太过兴奋竟一时忘了规则,在殿下面前失态,请殿下责罚。”
姒陌归点颔首,冬舞和夏歌一改之前的严肃的态度一左一右扶起阮嬷嬷。
姒陌归按下不提,阮嬷嬷心里咕咚个不停,这个姜禹国的公主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她是太后的人,否则不会是这个态度,可是又揭过适才的事情,真是令人看不透。
“不知太后娘娘可另有其他付托?”
姒陌归开口问话,阮嬷嬷打住心里的嘀咕一心一意的视察着她的情绪,斟酌着道:
“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只是和女婢一起来的另有一位陈公公管着木梓宫的一众奴婢。”
“殿下可要见见?”
商兹和姜禹一样宫女自称女婢,太监自称奴婢。阮嬷嬷既然说了和她一起来的,那就说明也是商兹太后的人,按理姒陌归该见一下的。
“他日吧,早晚能见着,今日本宫有些乏了。”
再厉害的人时刻紧绷着也是疲惫的。
“那······女婢先行告退。”
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打发了,阮嬷嬷犹豫了一下照旧识趣的退下去了,这个长公主明摆着欠好惹,照旧等她见过太后和陛下再说吧。
眼见周围没有外人了姒陌归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夏歌过来给她按肩膀,姒陌归斜侧在软榻上,感受到榻下传来的热气,满足的喟叹一声。
“曲阿嬷呢?”
姒陌归适才就注意到曲阿嬷不在了,只是适才又欠好问,现下没旁人了才问。
在别人的土地,真的很不方便呢!时时刻刻都要提着一份心眼。包罗适才,似乎阮嬷嬷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奴才。
可是要真如此,她也不配看成商兹太后的眼线了。
夏歌的手艺自是不差的,身子放松了姒陌归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间听到冬舞道:
“刚到这里,曲阿嬷总得将整个木梓宫前前后后摸索一遍才放心。”
“殿下可是饿了?女婢刚端来的乌鸡汤殿下先喝点暖暖胃,女婢去传膳?”
说了许多姒陌归不见反映,冬舞给夏歌使了个眼色,夏歌停下手中的行动弯腰一看,无声的笑了,她朝冬舞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睡、着、了。”
冬舞摇摇头朝内间去,纷歧会儿就抱了床毯子出来轻轻盖住姒陌归。
殿内各处烧着热热的暖炉和碳盆,似乎另有地热,盖床毯子就够了。
殿下带来的行李还没来得及归置,幸好部署宫殿的人没弄什么幺蛾子,内间的衣服被子一应俱全,看来商兹面子上做得挺好。
只是衣服预计不合殿下的身,也不奇怪,究竟她们没有殿下的尺寸。
给夏歌打了个手势,夏歌留着照顾姒陌归,冬舞出去看着宫女太监归置行李。
“冬舞女人,殿下住得可还习惯?可有什么付托?”
冬舞一走出去阮嬷嬷就迎上来问,体贴可谓十足了,任谁也挑不堕落来。
“殿下睡着了,女婢出来归置一下殿下的行李,不知木梓宫的库房在哪,可还得劳烦嬷嬷带一下路了。”
“这是自然,女人随着老奴走就行。”阮嬷嬷有脑子,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人,一点岔子都没有,一路顺利领着冬舞到了库房。
面前的库房就三间屋子,冬舞有点不敢置信地重复求证:
“嬷嬷确定这就是库房?”这也太小了点吧,殿下带来的工具基础就装不下。
被冬舞质疑阮嬷嬷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陪着笑道:
“确实有点小,不外装殿下的日常用具倒是够了,主要是这木梓宫除了库房小点,其他的无论是地理位置照旧风物都是除了太后的慈安宫和陛下的朝安宫外最好的了。”
她的声音小了许多,“前些日子四公主央着太后娘娘要搬到这里太后娘娘都不愿,说是特意留给商兹长公主来住的呢!”
她这么一说冬舞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先将姒陌归紧要的工具先留下了。
姒陌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边用膳边听着冬舞说库房的事,闻言她只是点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倒是冬舞提议的再建一个库房的事被曲阿嬷否决了。
“你们到底是年轻,不知道其实每一座宫殿建设的时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库房的位置既要离水源近,又要离厨房远,还要离主子们住的地方不近不远,哪里是说建就能建的?你以为这个位置好找第二个啊?”
离水近是为了走水的时候方便救水,离厨房远是为了制止轻易走水,离主子不近是为了归置物品的时候不吵到主子,但离主子不远又是为了制止主子想要库房的一样工具的时候等太久。
听完一番解释几人都不说话了,生活真的随处是学问,一个库房而已,竟然这么多考究!
姒陌归咽下嘴里的工具擦擦嘴角,不急不慢的开口:
“从今往后,都警醒着些吧。”
姒陌归眼神半是清醒半是谜,在商兹活下去,真不是一件简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