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弯绕

　　老夫人离开，湛景知与舒虞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若是从前的舒虞，与湛景知亲如姐妹，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如今这处境，实在是尴尬得很。

　　湛景知虽不至于迁怒舒虞，但是也不会对她何等喜欢。

　　舒虞略坐了一会儿，等虹锦回来了，便跟湛景知提出告退。

　　“他情况如何？”

　　虹锦翻了个白眼，“你就体贴那小子，也不体贴我有没有受累。”

　　“少作怪，快说。”

　　“那小子情况是不大好了，脉象微弱，湛家该给他准备后事了。”虹锦气都不喘的说道。

　　舒虞愣忡失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连你也这样说，是真的一点儿生机都没有了吗？”她眸中神采全无，内心空荡荡的，茫然若失，又不知为何发生这种感受。

　　虹锦见她这副样子，下意识放软声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是后脑着地，若是寻常之人早就就地毙命了，他能活这么久，已经是极幸运的事情了。”

　　谁知这话舒虞却是一点儿没听进去，她只是目视前方入迷。

　　虹锦想慰藉她，又怕舒虞觉得自己聒噪，便计划平静的陪着她，舒虞却主动开口：“你说，皇后娘娘计划让湛暝渊娶谁家的千金？”

　　“无非就是郭家的千金，还能有谁？”

　　湛暝渊手上二十万兵权是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啃一口。

　　当初沈家被灭门之后，沈维祯手上的二十万大兵被分为四份，划分交给了四人掌管，这四支军队又被派往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四地守着领土。兵权太过疏散，燕璟谁也拉拢不得。

　　如今穆国公失事，皇后与燕璟自然是盯上了湛家手上的兵权。

　　“就看皇后怎么游说老夫人了，不外让湛暝渊娶郭家的千金可能性不大。”舒虞说道。

　　天子那么多儿子中，最出挑的也就燕璟一个了，余者不是生母卑微，就是年纪尚小。

　　自打燕璟被记在了皇后的名下，燕璟与郭家便绑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若是皇后提出郭家千金嫁给穆国公，多疑的天子肯定不会同意。再者，郭家也无合适的女人了，长房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皇后的亲生儿子，一个许给了燕璟。二房嫡女尚不到十岁，庶女身份又不够。

　　“那郭皇后还能将公主嫁给那小子冲喜不成？”

　　“未尝不行。”舒虞说道：“为了二十万兵权，牺牲区区一个女儿又如何？她有两个女儿，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皇后的小女儿安乐公主还未出嫁吧？”

　　“噫——”虹锦搓了搓手臂，湛暝渊性命都成问题，哪怕不死，这一辈子最多只能在床上躺着了，真要牺牲亲生女儿，只是为了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铺路，未免太可怕了吧。

　　“希望我所说都是错的，”舒虞叹道，“你也不必觉得谬妄，宫里面本就如此残酷，若是湛家的二十万兵权为燕璟所有，郭皇后和燕璟才算是真正的放心。”

　　顿了顿，又说道：“虽然，咱们那位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十分敏感怀疑，皇后提出来的人，不管是什么配景，哪怕只是农户女，陛下都市怀有怀疑，不行能轻易就允许了下来，一定会悄悄的视察皇后挑出来之人的身份。”

　　“皇室这些弯弯绕绕，实在是太阴险肮脏了，我是没耐心去陪这些人耍心机，真要有人惹恼了老娘，老娘直接剁了他。”虹锦面露不屑，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行动。

　　谁又想加入皇家的事情呢？

　　舒虞道：“放心吧，有我在，以后少不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虹锦怒摔，“你就故意气我是吧？”

　　舒虞忙道不敢，虹锦仍不依不饶，纠缠上去要拧舒虞的嘴巴。

　　好不容易两人回了舒家，舒虞刚换了身家常的衣裳，站在书案前临帖，然而她心中甚是杂乱，写坏了几张大字，舒虞将笔重重撂在笔搁上，墨水甩在了她的额头、衣襟上。

　　舒虞心中急躁。

　　她刚喊海棠打一盆水过来，周氏身边的丫鬟着急遽慌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召唤：“二小姐，二小姐，湛家……湛家那边来人了……湛家派人来接您已往！”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丫鬟是新采买进来的，对贵寓的路还不熟，东绕西绕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舒虞。

　　舒虞正准备摘下镯子洁面，闻听此言，手一抖，镯子磕在了铜盆上，只听清脆一声，那镯子摔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湛家派人过来，莫非是，湛暝渊欠好了？这个想法刚浮现，舒虞便惊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