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劝诫

　　“舒女人，竟然对武器也有所了解？”

　　舒虞一脸的理所虽然，“你放心，我武功虽然比不上你，但是总不会给你拖后腿就是了，你杀人我给你递刀子！”

　　得，他白担忧了。

　　“若不是上了你的马车，我怎么会受到惊吓？你得送我回去！”舒虞理直气壮。

　　湛暝渊怎么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哪里受惊吓了，倒也欠幸亏大街上把人给丢下，刚准备允许，流影的脑袋钻了进来。

　　“主子，你忘记了？老祖宗在家中等你许久了，你回去得迟了，当心老祖宗扒了你的皮。”

　　老祖宗，指的是湛暝渊的祖母。

　　舒虞抱着胳膊，想来他也是用这个借口搪塞天子，这才从宫里面出来的吧？

　　“既如此，就不打扰国公爷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了，我再雇一辆马车就是。”

　　“主子，今日是咱们连累舒女人遇刺，于情于理也该请舒女人共进午膳，咱们不若……哎呦！”流影捂着脑袋。

　　却是舒虞轻轻敲了他脑袋一下，“我一个女人家随着你家主子回家像什么话？你别出馊主意了。”

　　湛暝渊笑着说道：“不急，你若是想看我祖母，以后有的是时机。”

　　舒虞：你脑子坏掉了吧？

　　到最后，照旧流影驾着马车将舒虞送回去。

　　马车在舒虞的指路下，停在了靖国公府后门。

　　湛暝渊看着熟悉的景象，心中疑虑加深，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金陵城这般熟悉？

　　看着舒虞的身影消失，湛暝渊才让流影掉头回穆国公府。

　　舒虞回到自己房间，一切如常，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然而易服的时候，才发现，她左耳的耳坠不见了。

　　只是不起眼的珍珠耳坠，就算让人捡到了，也不会认出是她，舒虞没有放在心上，将右耳的耳坠摘了，把珍珠拆下来，随手丢进妆奁中，便也不去理会了。

　　下午，舒振章与周氏总算回来了，二人看了好几套屋子，总算敲定了一套，位于延平坊饮露巷，是套三进的院子。

　　这金陵城寸土寸金，五进的院子是王公贵族的规制，三进院子对于舒家来说，也十分不自制了。更况且，延平坊也是不错的地段，能买到延平坊的屋子，得掏光舒家的家底了吧。

　　舒慧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新家。

　　舒虞看着舒振章，总觉得这个自制老爹有些拧巴，似乎有心事。

　　周氏却美滋滋道：“这回能买到那么大的宅子，多亏了伯夫人，要不是看在威远伯府的面子，咱们怎么可能这么自制就买到那宅子呢？”

　　“行了，这些话你别挂在嘴边了，”舒振章不耐烦的说道，“如此仗势欺人之事，要是让御史知道，在天子面前弹劾，我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周氏还陶醉在喜悦当中，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我可是太子侧妃的姨母，那家人怎么敢往外传？他们不说，谁会知道？咱们银两不够，难不成你想和二房一家挤在一块儿？日后你的同僚们、京中的命妇女眷来咱们家，连个招待他们的地方都没有，还不是让人看不起？”

　　舒振章气得吹胡子瞪眼，脸涨得通红。

　　舒慧也随着劝道：“是啊，爹，娘说得不是没有原理。横竖那屋子怎么也是卖，卖多卖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干嘛替人家考虑，不替咱们考虑考虑？”

　　“话可不是这么说，”舒虞幽幽的说道：“所谓‘贵不凌贱，富不傲贫’，咱们刚到京城，就做出这般仗势欺人的事情，可是会为咱们舒家日后埋下隐患的。”

　　周氏没想料到舒虞会站出来反驳，当下道：“你一个小女人懂什么？”

　　舒虞看向周氏，神情冷淡，“我虽然没你阅历富厚，却也读过《后汉书》，也知道‘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的原理。大丈夫应该自立自重，心地坦然，只要品德高洁，品德不亏，即便居住在陋巷，也能够坦然处之，自会有君子愿意相交。”

　　“这才刚刚到京城，都还没有授职，咱们舒家就迫不及待的借着权势欺压他人，先不说卖咱们屋子那家人如何不宁愿宁可，女儿只问父亲良心过得去吗？您就不怕经历了今日之事，您的底线会动摇，日后会酿成贪得无厌、品德松弛之人吗？”

　　“舒虞！”周氏厉声打断她，“这也是你能说的话吗？你以为自己读了几篇文章，就能站在这里对你的怙恃指手画脚了吗？”

　　这是要给她扣一个不孝的帽子？

　　舒虞轻笑。

　　“你笑什么？”周氏问。

　　“我笑你们愚蠢，只看获得蝇头小利。”舒虞声音中似乎淬着碎冰，“延平坊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凭据规制，三进的院子该是几品大院能够住的，你们都没有去探询吧？”

　　“那我在这里告诉你们，延平坊所住着的，基本上都是朝中三四品以上的官员。京城这些世家和贵胄，盘根错节，你就知道卖屋子给咱们的那户人家是什么任人搓揉的泥人？他们就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太子侧妃的姨母？威远伯夫人的妹妹？你认真以为这层关系说出去吓人？从重华门往下丢几块砖，都能砸中几个皇亲贵胄。我只告诉你，上头真要抓小辫子，这件事足够父亲遭到弹劾的了。”

　　舒虞吁了口气，继续说道：“沈惜柔是太子侧妃不假，可是那东宫太子妃是谁，你们就没探询过？皇后娘娘的内侄女，你觉得皇后以及太子妃会待见沈惜柔的娘家人吗？”

　　若说之前的话，周氏听了都不以为意，可这最后一句话，她却听进去了。

　　舒虞这话不假，郭皇后和太子妃若是想抓沈侧妃的小辫子，舒家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被查出来。

　　周氏冷鹤咦吖，却拉不下脸。

　　“父亲，虞儿说的不错。”舒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舒虞，这才对舒振章拱手，“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这是父亲教导过儿子的，儿子希望父亲可以永远恪守本心，不要迷失自己。”

　　舒振章嘴唇嗫嚅，半天才叹息：“是我狭隘了，眼见还不如两个孩子。”

　　舒慧生怕理想中的大屋子没了，着急的说道：“爹，你们连定金都付了，难不成还能拉得下脸去退了？”

　　“这……”舒振章也是满脸的为难。

　　退吧，如周氏所说，他们手上的钱只足够买一套二进的方子。他们这一各人子人，加上二弟家一各人子人，难不成要挤到二进的小屋子里面？

　　可是不退，他们又不能心安理得的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