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戏弄
舒虞缄默沉静了半晌，面无心情的走已往，错身而过。
那人箍住她的臂膀，“舒女人，这泰半夜的，你怎么会泛起在这儿？”
舒虞神色很是茫然，眼神好不容易才找到焦点，目光落在湛暝渊脸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展令郎，你怎么在这里？”她四下张望，“我，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嘤嘤嘤，这里好可怕！”舒虞吓得直哆嗦。
湛暝渊抬起手，舒虞警惕的看着他，不会又想掐死她吧？
后者却只是轻轻擦了下舒虞的脸颊，“脏死了，小花猫。”甚至还掐了把她脸上的软肉。
她脸上全是泪水，混着灰尘，把一张小脸弄得脏兮兮的。
舒虞捏着湛暝渊的袖子，晃了晃，“如果我说，我是梦游到这里的，你信不信？”
湛暝渊的视线落在了她哭得红肿的眼眶，这是当他是傻子吗？
心里面仍然感应奇怪，他之前视察过舒虞的身世，舒虞照旧八年前进过京，这四年一直住在青州，除了舒家的人，基本上从反面外人打交道。
舒虞不行能和靖国公府一脉有瓜葛，那么她深更半夜的为何会泛起在此处？
从舒虞跪倒在门前，他就已经看到她了。看着她压抑着声音哭泣，看到她双肩哆嗦，这是发自内心的凄楚与哀恸。
七年前他痛失双亲，那年他才十三岁，痛苦万端，在人前却不能显出脆弱。
他是穆国公府的遗脉，他须肩负起赡养祖母、照顾长姐的责任，他还要接过父亲留下的二十万雄师。
那时的他，整宿整宿的失眠，无时无刻不在受折磨。
是小小的阿虞陪在他身边，和他一块儿烧纸，见他几天不吃工具，阿虞随着着急上火，抱着他大哭。
“渊哥哥，你想哭就哭吧，我陪你一起哭，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不敬服自己的身体，湛伯伯和伯母会担忧你的。”
湛暝渊压抑着自己，阿虞眼眶却肿得跟核桃似的，哭到缺氧，小脸憋得通红，仍然不愿回去休息。
彼时形容枯槁的他终于动了动眼珠。
阿虞的母亲——姜姨见他终于有了点生气，连忙让嬷嬷端来参苓粥哄着他吃下。
若是没有沈家相护，他和阿姐早就尸骨无存了。
舒虞不知道湛暝渊在想什么，眼巴巴的瞅着他，“这里看起来好可怕啊，展令郎，是不是你把我捉过来的？”
湛暝渊瞥了她一眼，原先勾起的感伤瞬间被逐得一干二净。
“是，是我把你掳来的，我乏了，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说完，认真迈开长腿往外走。
夜里的风越刮越大，舒虞冻得瑟瑟发抖，生怕湛暝渊将她丢下，赶忙拔腿跟了已往。
“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舒虞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抽了抽鼻子，因为刚刚哭过，说话便有些瓮声瓮气，还拖着小奶音。
“我也这么觉得。”湛暝渊头也不回。
“哎呀。”背后传来一声娇呼。
湛暝渊转头，就见舒虞蹲在了地上，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怎么了？”
舒虞揉着脚踝，委屈巴巴：“脚麻了。”
“你呀。”湛暝渊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脱下自己的头蓬，披在舒虞身上，替她戴上帽子，系上带子，确定舒虞不会吹着风了，这才将后背给了舒虞，“自己上来。”
舒虞搂着他的脖颈，湛暝渊坚实而有力的胳膊托着她两条腿，心中却想，舒家到底是怎么虐待这小丫头的，怎么这么瘦，轻飘飘的跟羽毛似的。
有了人形交通工具，舒虞不用自己沾地，便开始逗湛暝渊。
她捻着自己的头发去挠湛暝渊的耳后根，这照旧她年幼时无意中发现的，湛暝渊怕痒，尤其是耳后更是他的敏/感区。
湛暝渊感应耳后酥酥痒痒的，那痒意却似乎蔓延至心底。
“别闹，”他耳根都红了，“再闹把你丢下去。”
“哦。”舒虞不情不愿的嘟囔，灵巧没有一息的时间，又想要作妖了，她伸出大拇指，将湛暝渊鼻头往上一推，去看他这副尊容，“好英俊的小猪啊。”她叹息。
这照旧两人年幼时的游戏，每每沈清虞不兴奋了，湛暝渊就扮猪头逗她开心。而湛暝渊不兴奋时，沈清虞就会扮作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嗷嗷的叫唤着。
还记得那时候阿娘和大长公主站在廊下，看着天真无邪的一对小子女，摇着头叹息：“痴儿。”
湛暝渊无奈了，这是认真吃定他不会把她丢下去？
不知怎地，舒女人总是给他莫名的熟悉感。
舒虞将下巴搁在湛暝渊肩上，心里面在想，靖国公府已然是一片废墟，湛暝渊怎么会到这里来？
湛暝渊见她平静下来，又有些不适应，少女带着馨香的呼吸喷吐在脖子上，他没来由的绷紧了身体。
“舒……舒女人……”
“嗯？”舒虞不解的看着他。
“你别，你别吹气了，弄得我好痒。”
舒虞捂着嘴笑，没想到他还这么纯情？好吧，不滋扰他了。
湛暝渊背着舒虞，行动仍然如猿猴一般敏捷轻快，在舒虞的指引下，他迅速找到了棠溪小筑。
东厢房，舒慧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披上衣服出来透透气。
她就在自己房间外面晃悠，不敢乱走，万一大晚上的迷了路可就欠好了。
夜里的凉爽飕飕的，直往她衣领中灌，舒慧不想在外面再待下去了，便想回房间歇息。
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抹黑漆漆的影子，舒慧心一下子蹦到嗓子眼，她差点要尖叫作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跑回了自己房间，后背将门抵住。
舒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刚应该不是自己看花眼了吧？那团玄色的工具真的会移动！
她手脚冰凉，不敢开门，踢了绣鞋钻进了被褥之中，用锦褥将自己整小我私家裹成了茧。
她想起了白昼里听到的说法，说是半年前，陛下下令将靖国公府的主子全部拘捕下狱，下人们就地处决，刚刚那个影子……不会是鬼影吧？
舒慧越想越畏惧，缩在锦褥中不停的战栗。
她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到她啊！
舒虞却不知道因为这个误会，舒慧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湛暝渊将她送进西厢房。舒虞点了灯，湛暝渊看到躺了满地的丫鬟，挑了挑剑眉，望向舒虞：“你的这些丫鬟，也是梦游？”
舒虞讪笑，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下来，这斗篷外边是玄色绣银花的绸缎，摸上去无比的丝滑，内里是一整张熊皮，认真是奢侈。
“就这样给我？”
舒虞迷茫的看着她，刚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眸现在清亮无比，泛着美玉一般的光泽。
“我刚刚是怎么给你披衣裳的？”湛暝渊的声音染上了笑意，“我背了你一路，手麻了，自己没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