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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小院

十三、路口

树林小院 张洪水 2899 2021-04-11 19:57:08

  李玉已经去学校了。晚饭老张做的简朴,西红柿炒蛋、红烧草鱼和排骨海带汤,一人一听啤酒。李敏敏问老张的想法。老张把白昼相的得啊失啊,跟李敏敏絮絮叨叨的探讨着。李敏敏说,还能想着她孤不孑立,老张还算有点人性,其他都是假的。老张没说话,他也觉得都是假的,什么得啊失啊,都是假的,都是借口。李敏敏问老张,到底上不上班。老张把最后一口啤酒猛灌下肚子,发了半分钟呆,突然说出,“不去!”。

  这半分钟里,起码有20秒时间,老张的哪些对于得失的思考在泛滥,七嘴八舌的交杂。在叫杂种,第21秒,老张问自己,那个得失之下的自己,“想回乡照旧想上班”?七嘴八舌都停了下来,平静的瞪着赤裸如幼崽的自己,等着回话。那个自己思考了几秒钟,对老张说,“不去就去不了了”。老张想了想,望向李敏敏,说出了那句“不去”。

  老张已经走过了路口,走向了自己的小院。带着庞大的感受。有那么一点点决绝,一些遗憾,一些畏惧,一些浪漫,一些倔强,一些莽撞,和一些醉意。

  李敏敏笑了,说了句“没人性“,起身去洗碗。

  老张和李敏敏聊了一夜。

  第二天,老张给同事打电话,说了自己的决定,并邀请他在院子落成时候去吃酒。他又在大城里住了一周,给李敏敏做饭,呆的无聊了,走的时候,把原本没带着的几种乐器、笔墨纸砚,都带上了。

  再进院子,二楼的楼板刚浇筑后,正准备养护。门口的田都已经翻耕作平,正准备撒第一轮轻肥料,然后洘干水,播种。老张照旧把车停在姨妈家,工具提回小院旧西屋。进院碰见大江,聊了几句。大江说,养护的这几天,会部署工人把旧院墙拆了,起新院墙。新院墙大江可是花了功夫设计。

  晚饭老张又买了几箱啤酒,还买了新上市的枇杷。工匠们喝的热闹,大江喝了几瓶,活泛的掰扯着院墙的设计想法。他说,要把四四方方的院子盘活,院墙就要活起来,要扭动起来、柔和起来,所以墙不是直线的了,是曲线的,不规则的,又不突兀的曲线。院墙内里照旧砖,新旧的都行,外表不刷平,刷白,要用鹅卵石镶嵌出图案,要跟留下的窗洞配合上,不土气,又不显得特立独行,要有留一下些白墙黑瓦的气质,跟新的弓楼的一部门要配合起来。

  饭后人走光了,老张不想去姨妈家洗澡,烧了锅水洗脸泡脚。院子的探照灯开着,老张在西屋门口泡脚,用热毛巾捂着膝盖,想想明天要做什么。

  泡完脚,他拿出吉他,擦一遍,调了调弦,弹唱起一首曾经练了很久的曲子——天空之城。弹得欠好,错音许多几何。

  一天一大早莲村长来了,来雇老张干活了。

  村里的大规模种植,产能比小农时候高许多。原来所有的农活都能机械化,需要雇的人不多。莲莲作为卖力人,认为不需要像完全机械化,有些人力所能及又可进退的活,照旧坚持雇佣人工。一方面淘汰原始牢固资产成本投入,究竟农产物利润都不高;一方面也让人有放心感,田还在,保留些传统。种田、收割、播种都是机械作业,施肥照旧雇人工半机械化作业,半机械化就是轻型履带车坐在车上撒。上次莲莲已经跟老张打了招呼,要雇他干活,临时工,人为不多,也是和老张心意,省的无聊。

  莲莲跟老张定好了日程,本村总共雇了8小我私家,今天算起,要在后天开始的三天内完成或许400亩田的施肥,并在第八天开始洘干水,准备第十天开始机械播种。总共有四辆履带车,所以进度基本能保证。莲莲说会让丁四青教老张怎么撒的均匀。撒化肥也是技术活。

  下午老张闲的没事,觉得要约四青来看看那棵李子树,这都两三个月了还没发芽,预计是有问题。挖树时候听他说道起来,似乎挺懂养树的。

  张树林遛到丁四青家院门口,铁门挂上了,没锁,预计他在睡午觉,就喊了几嗓子。丁四青果真在睡,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揉着眼开了堂屋门,让老张自己开院门进去。老张说要让他帮去看看从他挖的那棵树,还没透出新芽。丁四青一听,立马精神了,说你别进来了,我们去你家。进门拿了件衣服就要锁门,锁了一半又开门进屋拿了把锄头。老张说不用带,丁四青说用自己的顺手。接着他拐到隔邻丁云家门口喊了几嗓子,没人应,就跟老张走去小树林,路上丁四青话不多,只问了句老张屋子的进度,老张回了几句。

  走过被人工杂乱的小院,穿过矮小的旧西院门,进入了被自然杂乱的小树林。丁四青笔直走到那棵李子树边,蹲下来研究,自言自语。

  老张抬头扫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树林,一点点真切欣喜从心底溢出,漫到了脸上。除了那棵可怜的小李子树外,都郁郁葱葱,即便有几棵的叶子还没长全,但是看着就有潜力。两棵勉强对称的柳树抽出娇嫩枝条,绿色还没有变老。四棵林界杨守卫就像一个父亲和三个子女,父亲用被微风浮动的手势在教子女如何做好一名称职的界限卫士。水杉也透了新枝,被柳树的绿更嫩。七棵桑树,七个小矮人,水杉原来是公主,老张又漫出了笑容。三颗果树,冒着蓬勃稚气,正和丁四青一起,关切的视察着可怜的小李子树,微微摇晃着,感受似乎能听懂丁四青的话,用手语在表达自己一样。

  四青同志摩挲了很久,突然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老张递了根烟已往,四青接过抽上,说,这棵树可能活不来。他咒骂了丁云一通,骂她乌鸦嘴,又骂自己挖树时候不小心。老张问他怎么办,是施点肥再等等呢,照旧挖掉算了。四青一口把烟吸完,扔地上踩灭,说挖掉吧,我再送你一课,树多的很。老张想想,就去西屋拿铁锹。两人忙活了一会儿,把李子树连根挖出,树根烂了个玄色大洞,是活不了了。四青说他回去了,让老张要不直接去他那挖一棵来。张树林想了想,说不着急,晚点再弄吧。四青点颔首,一言不发扛着锄头走了。

  晚上平静了。老张去姨妈家洗完澡,躺在西屋门口摇椅上,练了会儿天空之城,扫弦唱了几句曾经的流行曲,把吉他靠着墙边,抽着烟,想想事情。

  他在想,如果他选择去事情,也许今天就还在大城里,在准备下周一入职了。接着想起了工厂里多年事情的一些片段,有开心的、有恶心的、有深刻的、有微不足道的。影象是个很奇怪的工具,无论老张对着某个片段如何认真的集中精力,出来的影象也是单薄的逻辑语音,或者是脑海中淡淡的黑白场景,不清晰,不生动。脑子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再现影象体。接着他想到了李敏敏,掏脱手机想拨个视频已往,觉得没什么话说,算了,给李玉拨了一个。没接,预计去哪里玩了。小树林的那棵树还倒在坑边,明天要砍断晒晒当柴火。不想从四青那移树了,要不自己种一棵。以前后院的桃树、枇杷树不都是自己扔种子种出来的嘛。正好今天买了枇杷,说干就干。

  老张起身,先看垃圾桶,要找找晚上各人吃出来的枇杷核,已经被表嫂跟垃圾一起带走扔了,就找出没吃完的枇杷,挑了10个大的,小心的剥皮吃完,有两个果肉有点坏了,不外应该不影响核。老张把西屋边的探照灯移了一下,对着小西院门。勉强能看清。老张把10个枇杷核用水冲了冲,找个塑料袋兜着揣裤兜里,找铁锹,穿过西院门,绕过迎宾柳树,在其他三棵果树有点睡眼迷蒙的注视下,把坑填了填,留平底凹槽,把10颗枇杷核疏散的摁在槽底松软的泥土里,在轻轻的盖上土,土不够,就又从周边铲了几片,还带着草茎的,扣在10颗种子上。平整了下,看不出这里原来有过植物的生死。还好那棵死掉的李子树还躺在边上,提醒了下老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老张把李子树拖到了院墙边躺着,准备回屋。头刚探进小院,想起来缺了点什么。转身在种子上尿了泡尿,这才满了意。

  刚躺回摇椅,李玉回拨来了视频。第一句就是:爸,你怎么不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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