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一路打马狂奔，心里思忖着最快的线路，一口气跑到清源，才发现错过了宿头。清源是浑河源头，即是交通要道又是土匪云集之处。过往车辆若无标志或者没有护队便成了土匪的哄抢目标。经过张作霖的清剿和日俄战争，各山头的土匪们势力已大不如前，做事越发谨慎，有些转移去了海参崴。但有更多过不下去的人们又建设了新的绺子。
已经一年多没走这条路了，姜枫心里有些忐忑，万一碰上差池盘的土匪们，也是相当的麻烦。姜枫拉着枣红马计划先去不远处的老山帝庙里过一晚。向山上摸了一个时辰，终于看见树林中依稀露出的一角飞檐，忙加速脚步走已往。山帝庙不大，虽然年久失修，却还算结实，只是有许多灰尘。
姜枫放马儿吃了些草，又喂马喝了点水，然后将它也牵进庙内。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刚要入睡，深夜中突然传来一声马嘶，格外清晰。姜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跳上庙墙查探。声音是从庙的后侧传来的，那边有一块空地，空地的尽头是山壁，转过山壁是另一条上山的路。来人想必还在山壁后面。姜枫不禁眉头深锁，来的若是朋友或者陌生人也而已，万一是对头，自己一小我私家还能藏，这么大匹马要藏到哪里去？一瞬间，姜枫想要将枣红马放开缰绳，任其跑进树林中。可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对头，枣红马走了，自己脱身的几率就即是低了一半。而且这匹枣红马是万中无一的宝马，神骏特殊，也十分的舍不得，想了想把马儿牵到塑像后，打个手势要它卧下。枣红马身高体长，勉强卧下依旧十分显眼。姜枫只盼来人不要进庙，或是进了庙不要点灯，也许还混得已往。正想着，先头的两骑已经从山壁后奔了出来。后面隐隐传来马蹄和喊叫声，似乎有大批的人在追赶。
姜枫藏在暗处仔细的听了听前面两匹马的消息，这两匹马都奔行了相当长的时间，呼吸粗重，就快要坚持不住了。一旦两人中一人坠马，后面的人围上来，想不进破庙都不行能。刚想到此处，就听一声悲鸣，有匹马儿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止。马上那人身手甚是矫健，立刻跃起跳开，并未受伤。另一骑立刻勒住马转身焦急的道：“五哥，快上我的马！”
听到这个声音，姜枫马上脑中热血上涌，周离？
姜枫侧耳细听，只听那男子道：“不行，你的马也累得很了，驼了我们俩人一定跑不远。你自己快走，我设法引开他们。我有措施脱身！”
女子焦急的道：“五哥你是木头脑袋吗？现在的土匪强盗用的都是火枪！你那大板剑还没砍到他们身边呢先把你轰死了。你逞什么能啊？快走！”
男子见追兵已转出山壁后，也急道：“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躲在黑处黑暗下手，他们的火枪伤不到我。”
女子见他不愿允许，竟然跳下马来在马臀上狠抽几下，把马儿打跑了。男子见状急道：“你干什么！”
女子道：“横竖也没马了，我们先进庙躲躲。”男子叹了口气，只得与她并肩跃入庙墙。二人并没有进大殿，而是侧身伏在矮墙旁视察情况。危机时一跃即可进庙躲避。
藏在殿中的姜枫听得一清二楚，一颗心通通乱跳，这声音确实和周离很是像。可说话的语气极冷，又硬邦邦的，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撒痴耍赖的少女，浑不似同一人。姜枫心中疑惑，想要出去看一看，近乡情怯，竟然紧张的手心中渗出汗来。
庙后空地上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一人的声音道：“大当家，你看，那小子的马跑废了，预计是和那小娘们儿坐一匹马跑了。肯定跑不远，我们快追！”
又一人道：“未必。我适才听那马离开的蹄声很轻盈，绝不行能带了两小我私家。肯定是在这四周藏起来了。说不定就藏在这庙里。”众人唧唧喳喳议论起来。
一个似乎是老大的声音压过众人道：“老四，你带一半的兄弟继续向前追。那匹马不行了，跑不了多远的。其余人跟我在这四周搜。尤其是庙里。各人多点些火炬千万当心，不要被那娘们儿的蛇一样软的桔板（剑）给偷袭了。”
姜枫听到蛇一样的软剑，确认外面的人就是周离。只是不知道怎么多了个五哥。两人同生共死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危机关头，姜枫居然忍不住吃起醋来。不外耳听那些喽啰越搜越近，心里也开始不安。不说此外，自己那匹大马肯定先袒露。
纷歧会脚步马蹄声渐近。人影一晃，周离和那男子同时跃入殿内。落地险些没有声音。这一来枣红马可藏不住了。它虽勉强卧倒在塑像后，可究竟是畜生，不明白屏息凝气，自顾自呼哧呼哧的喘息。周离起疑，刚向枣红马的偏向走了一步，门外便传来声音道：“喂，小娘儿们，我看见你们了，快出来吧。否则我就把庙烧了。”
姜枫知道这是土匪们在诈他二人，担忧两人上当，却见周离转身按住那男子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
门外一人道：“没声音，可能不在这里。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另一人道：“唉，不行不行，黑漆马糊的，万一他两人真在里头，不是把小命儿送他手里了？那男的那把大板子剑太厉害了。让他挥起来，基础就来不及拔枪上膛，脑袋瓜子就飞了。”
“那要不把庙烧了？”
“呸呸，山神爷爷恕罪恕罪！我们不进去上香就算了，还敢烧庙？山神爷爷怪罪起来，第一个挨枪子儿的就你！”
“那你说咋办？”
“要我说就别心疼子弹，先对这庙里噼里啪啦的响它几十下，神仙也被打穿了。李大爷给咱们送了这许多好枪和子弹，我还没用过，手痒的很。”
“那可不能把那妞儿打死了。咱大当家的还要娶她当老婆。”
一人骂道：“你奶奶的，谁要娶那倒霉娘儿们当老婆？就按小六子说的办，不出来就先响他娘的几十响。”
门外响起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姜枫一惊，便想冲出去，还没动，周离率先纵身跃出庙外喝道：“慢着！”
庙内男子大惊失色，喊道：“小离回来！”紧随着跳出庙外挡在周离身前。姜枫知道周离为人机变百出，并不急着替他二人出头，轻轻地走到门边向外一望。只见为首的土匪长相很是粗犷，满脸大麻子，是熟人冯大麻子，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冯大麻子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当年也曾拜过安家的山头，跟姜枫友爱还算说得已往。擒贼先擒王，周离想要脱身，得设法制服他。
周离显然和姜枫是同一想法。推开挡在身前的男子，抬头笑道：“冯大当家的好不给面子啊，不愿意要我当压寨夫人的人，你照旧第一个呢！”周离的语气既甜又嗲，与见到姜枫时的娇蛮，与那位“五哥”说话时的冷硬，截然差异。
冯大麻子哼了一声问：“此话怎讲？”
周离道：“大当家的与众差异，自然不是那些寻常土匪头子们能比的。大当家胸怀大，气魄大、气量也大，更难得智慧绝顶，一表人才，看大当家的这些手下就知道您十分会带兵。要是早生二百年，肯定是个上将军亲王啊！”周离一面说一面笑呵呵的又走近了几步。
冯大麻子给这顿马屁一拍，心里十分舒坦，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妞嘴巴到甜。也难怪我李家兄弟喜欢。倒不是我姓冯的有什么与众差异不喜女色。只是你是我李兄弟未过门的媳妇。朋友妻不行欺，老冯虽是个粗人，这点规则照旧懂的。我说大妹子，我兄弟哪点对你欠好你要背了他偷人？你要是另有点良心的话就乖乖跟我回去，再也不见这男的。这兔崽子长的一副死人相，哪有我兄弟一半英俊？”
周离现在距他的马头只有三尺远了，听到此话愣了愣，站住问道：“你这位姓李的兄弟是哪一位寨主？几时与我订过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冯大麻子道：“妈了巴子的，你装什么傻？李万年我李兄弟！”
姜枫皱眉想了想，不记得这地段的土匪头子里有个叫做李万年的。约莫是自己离开这一年多新起的山头。
只听周离道：“冯大当家听谁讲的？只怕是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师哥，不是相好。我也从未与李爷订过亲。”
冯大麻子不悦的道：“少跟我耍心眼子！丫头片子你还嫩着呢。凭你那两片小嘴唇上下一碰，就想让我信你？倘若真没这事，你跑个什么劲？李兄弟跟我是过命的友爱，你赶忙跟我回去，有事你二人劈面讲个清楚！我不能让你给我兄弟丢脸。另有，赶忙把这个长的跟死人一样的小子给我赶走。奶奶的，看见他真晦气。”
周离哭笑不得，知道冯大麻子是个浑人，讲原理恐怕是讲不通的，硬来的话只怕他当下就要动手。周离一面盘算，一面快速的审察了一下冯大麻子。自己距离他的马，约莫三尺远近。但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手里还握着枪，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掌握能制服他。一旦失手，众土匪乱枪打来，只怕站在中央的师哥就要先遭辣手了。唯今之计只有先允许他再伺机行事，随即应道：“好吧，我去见见这李爷。”
那男子此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周离扯到自己身后，说道：“等等。我师妹天姿国色，姓李的一定是觊觎她美色才谎称自己和她订过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能让师妹跟你们走。除非……”话音未落，男子突然腾空而起一个翻身跨坐在冯大麻子身后，右手一拧卸了他的枪，紧接着白光一闪一把离奇大剑横在他的颈部动脉处。整个历程兔起鹘落，众人皆没有反映过来，冯大麻子已落入他手中。男子道：“让出两匹空马，放我们走。谁也不许追来。”众匪面面相觑，不敢有所行动。冯大麻子气得乱叫乱骂。
周离大喜，暗赞到底是五师哥。有两个土匪下了马，依言把马牵到周离面前喝道：“马给你们，快放了当家的！”
周离伸手去拿缰绳正要翻身上马，突然从马肚子下面钻出来小我私家一枪顶在她的后心处，叫道：“喂，死人脸，看看是你刀快照旧我的枪子儿快！”此人正是之前被唤作小六子的人。一面说一面押着周离退开几步，退到男子的可控规模外。
男子急道：“你连你们老大的死活都不管了吗？”周离的手已摸到腰间。小六子笑道：“小美人儿，手别乱摸。早听说你腰里有把怪剑。你最好把手举起来，我这手指可扣在扳机上呢。万一惊吓了我走了火，你可就得去见阎王了。这么漂亮，死了可惜啊！”周离无奈只得举起双手。
冯大麻子骂道：“娘的，小六子你干吗？不让老子活了？”
小六子道：“年老放心！他要敢伤了您，我先崩了他这心上人给您报仇。兄弟们听好了，把枪都瞄准这男的。万一他伤了年老，一齐招呼他。”众匪懵懵懂懂的，有几个脑子不灵光的便真的听话举起枪瞄准那男子。
姜枫在庙内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小六子不小心碰了扳机，又或者那枪走了火，高声喝道：“且慢动手！”
众人皆是一惊，都转头寓目，小六子警觉的先让周离转了身，自己随着转了半个圈，才向姜枫偏向看了一眼，问道：“是哪位朋友？”
天色早已大黑，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听他笑道：“冯年老别来无恙啊？小弟东北虎这厢有礼了。”
小六子道：“原来是虎爷。很久不见了。虎爷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儿吗？”
姜枫笑眯眯的抱拳道：“六掌柜发达。一年不见，六掌柜如今真是一表人才，精明强干。”一面说一面漫步走到小六子身边，突然将指着周离的枪管一拨一压握在手中。小六子不外是一般身强力壮之人，身上没有功夫，早就失了准头，大惊之下通通通几枪都打在姜枫身前的地上。这步枪后座力很大，姜枫硬是压的稳稳的分毫没动。身边的周离吓的一张脸全没了血色，惊问道：“东北虎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姜枫握着枪管一拧，小六子拿捏不住脱了手。姜枫一脚把他踹到，接着把枪扔开对着自己的手掌狂吹，一面吹一面说：“烫死了烫死了，奶奶的，空话，烫伤很严重！”
周离的眼泪还在脸上，听到这话又笑了出来。姜枫道：“丫头，叫你那师哥下来吧，别不小心真伤了冯年老。”
周离知道东北虎在关东绿林名声很大，见他如此说那一定是没有危险了，于是招手叫那男子下来。那男子犹豫了一下，照旧放开冯大麻子跳下马来。
姜枫道：“冯年老，你还真是误会了。这小妞早就是我东北虎的相好了。你那话是听谁说的啊？”
冯大麻子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冲姜枫拱了拱手道：“虎兄弟，今天可多亏你了。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姜枫笑道：“都是熟麦子（自己兄弟）客气什么。误会一场而已。”
冯大麻子道：“不瞒兄弟说，两天前我收到王鑫智的口讯说李万年李兄弟未过门的媳妇和人私通向我这边跑来，让我资助给追回去。我所以带了人在路上等着，就等来了他们两个。外形与王当家描述的一般无二。这丫头又怎么是你相好？”
姜枫叹气道：“冯年老啊冯年老，不是小弟说你，你是个直心肠的人，你有一个心眼，那王鑫智就有一百个。这么多年你亏损上当的还少哇？他的话你也信？”
冯大麻子看了周离一眼道：“王鑫智有一百个心眼，这丫头就有一万个。”周离闻言对他做了个鬼脸。
冯大麻子又道：“这一次差异，这一次和李万年李兄弟有关，哥哥我是宁可信其有不行信其无啊。”
姜枫问：“这李万年是何人？小弟一年多没回来了，新人都不认得。”
冯大麻子道：“万年兄弟对我冯大麻子有救命之恩！他可是个能人。帮我们搞了不少枪支弹药，而且很懂原理，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哥哥我有一次去抢肥羊，被围了，就是他救了我。另有一次我上城里寻我那相好的，被盯上了，又是多亏万年兄弟相助才脱身。所以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人敢抢他媳妇儿就是抢了我冯大麻子的媳妇儿。哼！”说着狠狠瞪了周离的师哥一眼。
周离暗想:“这人果真不讲原理偏心的很，东北虎适才也说我是他的相好，这冯大麻子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一点不生气。轮到我师哥，照旧瞎猜的，就来要命。”只听姜枫说道：“原来如此。这位姓李的果真是好兄弟。冯年老，你定是受人蒙骗了。我和这位周女人是旧相识。相好云云不外是玩笑。她年龄还小，又是两个月前初次出关，怎么可能是李兄弟的媳妇儿？”
冯大麻子道：“你东北虎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不外你说我受了蒙骗，我却差异意。这么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你怎知不是你受了她的蒙骗？咱们一同去找王鑫智和李兄弟，劈面对质。也费不了几多功夫。”
姜枫道：“兄弟现在有急事在身，一时也不方便跟您回去分辩……这样，冯年老可否代为照顾他师兄妹二人等兄弟回来？这期间不能让任何人伤了他们二人，更不能欺压这女人与什么人结婚。小弟少则十天，多则15日必回！”
冯大麻子想了想道：“要是我那李兄弟问起来，叫我如何回覆？”
周离看了姜枫一眼，问道：“大当家，你那兄弟是好色之徒吗？”
冯大麻子愠道：“放屁！我李兄弟是古往今来第一正人君子！”
周离道：“那就简朴了。只要他不会见色起义，肯说老实话，我跟你回去见他就行。”
男子在一旁忙道：“那不行。你怎么可以又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里面都是些贪财好色凶残成性的恶徒。而且、而且，我们的正事……”
冯大麻子刚要生机，周离抢着道：“冯大当家一言九鼎！自然会保我们平安。是吗，大当家？”说着对冯大麻子一笑。
冯大麻子颔首道：“不错，看在虎兄弟的面子上，我会保你二人周全。不外你们要听话，不能乱跑，禁绝带片子和桔板。”
看周离二人一脸茫然，姜枫道：“要你们把刀和剑先交出来。”
周离摇头道：“最多我也保证不伤你了。我这把腰带剑是上古宝刃，价值千金，而且是师傅送给我的，决不能交给别人。我五哥那把宝刀也是如此。”周离师哥颔首体现确实如此。
姜枫见两边互不相让互不相让，心里不禁有些为难，但现在让他放下周离独自离去，却是万万不能。这丫头胆大包天，心眼子虽多却没有几多江湖经验，这么爽快的就允许和冯大麻子回绺子点里住十天半个月的，不晓得会出什么幺蛾子。眼前这个情况，先把周离救出来再说。姜枫道：“冯年老，小弟照旧去一趟吧。也很久没有拜会山上的诸位掌柜了。小弟为他二人作保，绝不生事。这刀和剑就给他们留着吧。只是小弟真的有急事，能不能辛苦哥哥这就带我们去？”
冯大麻子正和周离吵得凶，听见姜枫如此说，恨恨的道：“最好！兄弟你不去，只放这鬼丫头和她那死人脸相好的回根子（土匪的绺子点），我还真不放心。既然有你在，带就带着吧。管硬（神枪）的爷儿们多得是，你叫他俩不想吃花生米（挨枪子儿）就别没事乱拿出来显摆。”
姜枫颔首允许。转身一看，周离在一边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儿，瞪了她一眼转脸向那男子问道：“还不知兄台怎么称谓？”
“朱子乾。”姜枫见他讲话时脸上没有任何心情，甚至连肌肉都不动，心里暗道难怪冯大麻子叫他死人脸了。这般木讷，居然是那鬼丫头的师哥，这师傅可够奇怪的。
周离已经跑到被踢晕的小六子身边，推了推见他还不醒，问道：“大当家，你要怎么处置他？”
冯大麻子叹了口气道：“小六子年轻，做事情一急就没了分寸。虎兄弟，你把他救醒吧。”
适才那一脚正踢在关元穴上，姜枫走到近前在他下腹推拿了一会，小六子才慢慢醒来，只觉下腹剧痛无比，忍不住哼个不休。姜枫道：“小子，适才我脚下留情，否则你就废了。别哼了，起来走吧。”说着冲山帝庙偏向打了个唿哨。枣红马清嘶一声奔出，不兴奋的颠了颠背。姜枫莞尔，拍拍爱马的脖颈以示慰藉。小六子嘴唇动了动，终于照旧默默的爬上马去跟众人回去了。
一行人回到冯大麻子的绺子点，天已经快亮了。冯大麻子对姜枫三人道：“虎兄弟，你们先歇会，我已经派人去接李兄弟了。”姜枫颔首，与周离和那位朱子乾走进一小间屋子中。姜枫刚想开口问，周离凑过来抢先问道：“喂，那天，去哪儿了？又怎么会在这？”
姜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姑奶奶，在这儿乱讲徐当家的事情，你以后就不用想借他的店打尖了。倒是你，为什么偷了我的马又放了回来？然后去了哪里？”
周离望着姜枫洗刮得干洁净净的头皮和脸蛋，道：“谁偷你马了？我借去骑了骑。你怎么几天没见样子也变俊俏了？倒像个店里掌柜的。”
姜枫心里一惊，暗想这丫头好眼力，冒充闭眼道：“一时半会的也讲不清楚。以后有时机慢慢说吧。我困了。”说着把头顶的草帽往下一拉，坐在门边装睡。
周离道：“不说清楚我就不走！”说着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姜枫。究竟年龄尚轻，几日奔忙逃命累得够呛，盯了一会就迷糊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歪靠在姜枫胳膊上。
这下姜枫满身僵硬，也不知道她是真睡照旧装睡，连动都不敢动。鼻孔里都是周离身上淡淡的香味，左臂上还靠着一个温软的身体。天气炎热，两人穿的并不太多。周离的体温隔着夹衫一阵阵的传到姜枫的手臂上。如果目光能杀人，姜枫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被朱子乾掐死了。忍不住心里暗骂，这丫头简直就是个害人精。
朱子乾眼带杀气面目心情的走上前来，轻轻抱起周离，将她放在屋子里的炕上。姜枫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想去找冯大麻子，突然手腕被人扣住，一转身，朱子乾的死人脸已在近前，说道：“你最好不要打小离的主意。她是出家人，不能结婚。”
姜枫心里有些不快，微微一挣，腕上的桎梏竟似铁箍一般。两人正在较劲，冯大麻子气急松弛的冲进来对姜枫道：“我派人去接李兄弟，那姓王的居然说他没在他的狗窝里。我果真是上他的当了！东北虎，你跟我一起走，找他算账去。老子差点把命都搭在里面！奶奶个熊的！这王鑫智真他妈不是玩意儿！”不由分说就拖着姜枫向外走。
姜枫哭笑不得的道：“年老且慢！先听我说！既然知道不是周女人撒谎，我们不妨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当家的怎么为什么要追他们。”
冯大麻子道：“嗯，也对。你说得有理。喂，那死人脸兄弟，到底怎么个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小我私家鬼哭狼嚎般的乱喊：“冯大当家的饶命，饶命啊！哎呦……我真的哎呦……没有说谎！李爷哎呦……真的到我们根子哎呦……去了。昨日说……说……另有要事要去哎呦……后山双彪侯那里，今早才刚走哎呀……”
姜枫问：“这是什么人？怎么回事儿？”
冯大麻子道：“我派人去接李兄弟没接到，那姓王的杂种派他过来编了通瞎话说我兄弟上后山去了。这不是乱说八道嘛！那姓侯的是什么人？我兄弟怎么可能去找他？所以我叫人鞭他一顿。”
姜枫听到双彪侯的也扯了进来，马上头大如斗。这姓侯的绺子颇大，为人狠辣，不守规则，自成一派，和清源大多的匪帮都互不相容。上次还被他救走了百目鬼一行中的三小我私家，给马龙潭惹了不少的麻烦。来报讯的这人说的未必是假话。那姓李的若真是去姓侯的那里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冯大麻子去跟那姓侯的玩命，恐怕整个清源的匪帮都得随着打翻了天，谁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