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是他们口中的大善人,爹爹是恶人。善恶之分没有明确的界限,是人们口中的利益。”优劣难说的很,安黎不想轻易触碰,“瑶台让人闻风丧胆,上边的旗杆摇摇欲坠,那面经历了风吹雨打的棋子还在飘摇。想来,你也见过那残忍的局面。那群人不是在处罚而是在发泄。”
处罚都是好听的说词,发泄才是心中的阴狠。用一些堂而皇之的说词要了一条无辜的命,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人心塞。
“你口中的牢固,怕也是畏惧瑶台上的飓风。”许志觞眉毛一挑,将葱兰放进花盆里种下,“种子是需要发芽的!”
有了恼恨的种子,便会为恼恨而奋斗。种子会生根发芽,带成熟之际将其打尽。
“我,确实畏惧。”安黎小声嘀咕着,脑海里全是爹爹被打的模样,和周围人的嫌弃谩骂,特别是那棍子打在身上断裂的声音,不自觉红了眼眶。
别过脑袋擦洁净泪珠,苦笑一声。
“回忆畏惧才会想要去报仇,留在回忆里折磨自己,照旧往前走一步,全在于你。”许志觞浅笑,“明日这个时候,朝廷拨下的粮食便到了。”说罢,起身离开。
满院的白花瓣让安黎的心中多了一丝伤心,摸着药包里面全是救那些冷眼旁观之人的性命,放声哭泣。
柳巷内的哭泣声许多,突然多了一个也不会有人在意。
“嘿,别哭了,还不快去熬药!”
突然的声音打破了安黎伤心的情绪,抬起玄色的眸子看到一张俊俏的脸,棱角明白眸子黝黑,玄色的衣袍将映衬的越发白皙。
“是你?”深呼吸的安黎平稳了情绪,这么些年来照旧头一次斗胆的哭,在看眼前人时已没了猛然抬眸的心动,反而多了一丝不屑。随即抿嘴一笑,“好!”
拿着药包的多为小斯丫头,泛起在柳巷四周的被认做是煎药丫头也属正常行径。
揣着药包往柳巷去,只感受那巷子里,有秘密。
咳嗽声不停于耳,药香味儿吹在脸上渗出丝丝的细汗。点燃的柴火因湿润冒出阵阵白烟,让咳嗽声越发的起伏。
守在药炉前的安黎静静望着沸腾的汤药,心思已飞向了远方。
“若在里面加点儿料,会不会~”默默捏着一枚药丸,安黎的眸子逐渐眯起,“安乐的死去,总比被病痛折磨的好。”
心中的想法很明了,与其被瘟疫折磨的死去活来,不如直接了当些,来个痛快的。这做法虽有些偏激,却也省了几多粮食,几多草药。
抬起手朝着汤药伸去,药还未落进去只感受后脑勺被打了,立马收回药转而看向身后那之为来得及收回的手,顺势咬上一口。
“你属狗的?”男子明显不悦,收回被咬饿手细细审察,“我这手是用来守卫家国的,咬怪了你陪的起吗?”
“是你先打的我,我不外是还你而已。”安黎退出两米远的距离,很是不爽,“你这手全是老茧,另有些磕牙呢!”
不甘示弱的二人插着腰怒视对方。
“柳巷内大多为瘟疫患者,你不治病煎药反而发呆,会延长患者病情。我不外给你一个警告而已,让你长些记性。”男子一副很有原理的模样,高屋建瓴到欠打的感受,“发呆是小煎坏了药即是大,来到柳巷就是为了希周子民做孝敬,不应有其他的杂念。”
“这位令郎,你是来说笑的吗?”安黎冷哼一声假笑两声,用很不屑的眼神瞪着那副就想挨揍的脸颊,郑重其事道:“第一,柳巷聚集了几多瘟疫患者,却只有一个郎中在支撑着,说明也不是很同心嘛!
第二,你一个大男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一个脑瓜镚儿,太没有君子之风度,倒显得你对女子太苛刻。
第三,我不是特意来此处煎药的,而是不忍看到他们太过难熬,怕郎中倒下所以才来资助的,并不是你口中拿着钱财不干活的丫头。
最后,你得同我致歉!”
言词恳切只猛烈,安黎今日必须同这个纨绔子弟讨个公正。先是将脚扭伤后又被无故打骂,简直是天理难容不得不教训。
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大多是能忍则忍,但不包罗被欺负到头上了还委屈求全。
“我不外看你哭泣觉着你可怜,这才给了你一份差事,看来是我想多了。”男子耸肩,一副很是无奈的心情,“果真,美意未必干得成好事。”
一个急刹车化解了尴尬。
“志成,该回去了!”许志觞从一群人中间走过,因着身子弱戴上了白色面巾,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令郎哥,“瑶女人,我代志成向你陪个不是。”
“年老,同她陪什么不是,你就是~”说话的男子正是许志成,同一乡野村姑陪不是简直太丢人。
看到年老不悦的神色,许志成不语,像孩子般生气的别过脑袋。
“许大令郎言重了,但万事皆有因果,总不能旁人的过错让家人肩负,着实是没了继续。”安黎无奈苦笑,“男儿本该有继续,却不愿认可做下的错事,想来口中的保家卫国不外说说。”
“激将法!”许志成显然不受这法子的摆布,冷笑一声看向了那只青色的衣袖,“老子从不受胁迫!”说罢,翻身上马策马飞跃。
“舍弟顽劣了些,瑶女人莫要见责。”许志觞为弟致歉,继而干咳了几声,上了马车远去。
一旁的人瞧见了,对许志觞的夸赞连连,对其玩世不恭的弟弟却喜夸海口的人更没了半分欢喜。
站在原地的安黎手心出汗,她清楚,若非许志成的脑瓜镚儿,此时她定然会忏悔当初的决定。
报仇的法子有许多,却不能脏了自己的手。真正让爹爹沉冤得雪的不是害人性命,而是用事实证明瑶台的风,有何等的大。
回抵家中,躺在那张熟悉的土炕上,眯着眼睛追念着爹爹的样子,满脸笑容的少,受伤叹息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