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雪一阵风,转眼之间已然物是人非。
星空之下一抹青色的身影抬头望着弯月,笑容未达眼底。
“肃老头,我们真的要回去吗?”玄色的眸子闪过狡黠,安黎疑惑的语气里带着开心。
躺在地上的肃然已没有当初的风范,像一个邋遢老汉般没有一丝洁净的模样。
“听闻希周闹了洪灾,不少人流离失所,更有病痛煎熬。身为医者,自然要有一颗怙恃心肠!”肃然胡子一挑,一根枯枝徐徐落下,“落叶归根,不外如此。”
漂泊了这么些年,肃然照旧想回家乡瞧瞧。不时想起那山那水,做掌柜时的排局面子。
“安黎,待天亮了,我们便进城。”肃然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打开破了洞的药箱,将一路上采摘的药材尽数放好,“进了城,定然是乌烟瘴气。”
放眼望去,城墙上的灯都不亮了。
洪灾一到一定瘟疫,流离失所免不了,病痛受饿更是难受。
“他们的死活我不甚在乎,不外是陪着你而已。”安黎冷哼一声坐在石头的烤甘薯,拿出最后一只鸡腿插入木棍中,放在架子上慢慢烘烤,不忘洒些孜然油汁,“那座城里,没有我惦念的。”
“不要记恨他们,不外是始作俑者下的傀儡。”肃然呵呵一笑,人世看得多了,才有了离去的想法,“一颗枣,平平无奇的紧。放在适当的时间里,却能生根发芽。
若要让旁人记得你的好,在合适的时机选择合适的方式,方可让那颗生硬的种子,开出一朵花。”
若有所思的安黎撇嘴,却又不得不颔首认可,“安黎记下了!”
香味儿不停飘出,吃饱肚子后美美睡上一觉,天亮了。
湿润的土地渗出泥水,没有鞋的脚踩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不时还会听到摔倒后的惨叫声与谩骂声。
天灾人祸之下只能说服自己坚强,雨过之后即是天晴。
白色的鞋踏入城中,面纱虽挡去了容颜一双玄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审察着周围之人的哀嚎。
许是黎民被洪水吓怕了,屋子都被冲垮了更别说悦目的衣裳。突然见到一身青衫的女子洁净整洁,青色的面纱遮去姣好的容颜,玄色的头发一丝不苟,水滴耳坠在风中摇摆时,不自觉地看了又看。
一阵轻风吹过,淡淡的药香越发浓郁。
“想来这位女人是医生,我家令郎受了伤,不知女人能否前去探望一番。”
粗犷的声音打断了安黎的思绪,抬起眸子正对上那双焦灼的眸子,露出一丝迟疑。
“身着华服却满是泥水,发髻一丝不苟却难挡那疲倦的神色。”心中第一印象很重要,安黎细细审察一番退出两米远,“男女授受不亲,令郎逾越了。”
“医者仁心,女人既背着药箱,定然不在意凡俗的眼光。”发现不妥的男子立马往退却,话是如此可女人的这番说词明显是不开心的。
“我虽为医者,却不得不在意俗世的眼光。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平,我想要的不外问心无愧。”安黎宛然一笑行礼道:“令郎口中的朱紫想来已有医生上门,我便不叨扰了。”说罢转身离开。
走至一昏厥的孩童前,苍白的脸颊抬不起的眼皮,显然是瘟疫的征兆。
取出银针扎破其干瘪的手指,挤出一滴黑血流进了早已备好的瓶子内。
收罗好血样,安黎计划收拾工具走人,奈何被一只小手紧紧抓着,若走了免不了忏悔。
“孩子无罪,当年的我也被免了上瑶台之苦。”心里说服着自己,取出银针扎向孩童的眉心,三针并施扎在了其差异的穴位。
半盏茶的时间黑血流出,用帕子擦洁净血迹,一枚药丸塞进其嘴里。
“他的病已好了泰半,这些日子多喝些米汤便好。”话音落不愿多留,这孩子竟是当年闲言碎语时那婆子的孙子。听着千恩万谢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少爷,程令郎醒来了,说要见你。”小斯一路跑来,呼吸极重法式虚浮,顺着少爷的眼神看到了那抹青色的身影,“那女人没见过,不知哪儿家的女人!”
“滚!”
被称为少爷的男子冷哼一声,对于陌生的女人,从来是带着预防的。若非事出紧急,他才不会同一女子多说话,照旧在公开场合之下。
一路跑着回了府邸,看到门外的粥棚和长长的队伍,不禁眉头一皱。
“太阳是出来了,也不知瘟疫何时能走。”
叹息一句进了门,‘许府’二字格外的耀眼。
进了门看到一老者在为床上的人施针,手法娴熟一看便知不是那些个骗钱的庸医。
“志成回来了,辛苦了!”床上的男子即是小斯口中的程令郎,此时已穿好衣衫靠在床拦处苦笑,“有劳医生了!”
扎完针明显感应舒畅,自然要多谢一番才是。
“不必,举手之劳。”肃然收好药箱,取出一瓶药汁,“令郎的伤在腹部,近日照旧莫要动武的好。这药汁早晚各在伤口处涂抹,不出半月便可恢复。对了,十两银子!”
医生也是生意人,遇到大户人家该出口时就出口。
收了银子,肃然摸着胡子很是满意。药汁不外是山上消炎的药草捣成的药汁,虽说花费了些力气,十两绰绰有余。
“放心,令郎的伤老夫从未治疗,令郎这小我私家,老夫也从未见过。”得了银子心情大好,照旧要说些让对方放心的话,哪怕是为了自保,“我不外一江湖郎中,令郎非富及贵,急遽一面也算缘分。”出了门大步离开,富朱紫家的院子是非多。
今日的钱是赚了,心已跳到了嗓子眼。
原听书许老爷被难民因抢粥踩伤了,结果看到了一枚上乘点玉佩,上面的花纹从未见过。
咬着碎银,肃然照旧很满意的,“有了这钱,便可多买些药材,吃穿不愁后还可救人性命。”
一切的善行都是建设在温饱之上,否则喝西冬风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