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张谓然脸上多了些皱纹,倒是没什么白头发。
张谓然所剩修为不多,只能是堪堪温养现在这具残缺身躯,不至于突然暴毙,明面上没什么伤,但当初的修行基本已经是如破碎瓷器一般,摇摇欲坠,一碎,人也就没几口气了。
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张谓然只要不与人发生争斗,再活个二十多年是没问题的,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儿子能有点前程。
离谭叶带回谭之已经已往好些年,谭叶十五岁,靠着仙家交给四周村民的吐纳法硬生生熬到了第二境,张旸十四岁,不太乐意修行,吐纳法没丢,就是不太上心,堪堪入了一境,其实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谭叶也快要熬到二境了,不外张谓然让她多在第一境熬一会儿,实在熬不了的时候再破境也不迟。
其实就是压境。
第一境在破境无碍的情况下去压境,压得越狠,基础就越好,不外突破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基础太好,而导致破境变难,但只要能破,就是好事。
这算不上是张谓然给他们两个开小灶。
张谓然在村子里就是卖力教孩子们吐纳法,这些事讲过,还不少,只不外听进去的没几个。
大多数孩子都觉得花老长时间呆在某个地方,拗着性子去控制呼吸,没什么用,又不长力气,时间久了还觉得连原来怎么呼吸的都不会了,怪别扭的。
要不是家里尊长拿棍子扫帚什么的赶着来,他们才不乐意来这里呢。
孩子们更多的想的,其实是那种天上掉馅饼,跑来一个鹤发苍苍的老头,拉着他们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孩子,我看你天赋异禀,做我的徒弟吧!我把我百年功力全都传给你!”
张谓然大致能够猜到孩子们的想法,谁还没年轻过不是。
张旸拉着一个女孩,背着一背篓野草回来了,女孩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野果。
“旸子,小谭,回来了啊。”
张谓然挤出一个笑脸,让自己儿子忙去,自己继续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家里,做些轻巧活,到时候了又去村口那棵老树下面教孩子们吐纳。
家里面的地都是交给张旸和谭叶打理的,长势不差。
男人的身体,做些重活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不打架就行,不外这些活计是谭叶自己抢已往的。
张旸也是自己揽活的,按他的说法就是,自己不去随着学点,以后叶哥和小谭上山修行去了,谁来打理啊?我爹啊,被叶哥惯得只会在家里晒太阳喽!
然后张旸毫无例外的又被收拾了一顿。
不得不否认,两个孩子其实都挺有心的,男人的不太管,其实是为了护住孩子们身上一些比力难得的工具不至于消散。
唯独谭之,张谓然觉得她有些奇怪,张谓然甚至觉得,那两个孩子应该更早发现这一点。
谭之身上似乎带有一种对这个世界的畏惧,但却又不容易察觉,张谓然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是,谭之无论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旸旸,我们摘这么多果子回来,吃得完吗?”
谭之随着张旸来到厨房,看着篮子里红彤彤的果子,有些咽口水,倒不是馋了,是这果子有些酸,看一眼就能让人想起那种味道。
“小谭,你说,这果子用糖水熬出来,会好吃吗?”
张旸拿起一个带着绿色的果子扔到嘴里,有些酸,但比那种完全红色的许多几何了,而且照旧脆的。
谭之则是抱着一个黑红色的果子啃了起来,这种是甜的,但不多,大部门果子像这样熟透的时候,其实已经被野鼠和鸟糟蹋得差不多了。
像这种黑红色的,张旸和谭叶摘到了,一般都市留给谭之。
他们还在院子里弄了个水缸养工具,两条鱼,一只乌龟,一只螃蟹。
鱼和螃蟹是张旸和谭叶去溪边抓的,乌龟是以前谭叶花了些铜钱跟人买的,然后送给了张旸,谭叶搬过来后,乌龟就和鱼螃蟹什么的养一起了。
一开始还担忧几个小家伙会打架,但后面发现没有,也就放心了。
张旸把果子都挑了出来,红色的放一边,带绿色的放一边,黑红色的其实就三个,剩下的两个被他拿了个碗装着。
红色的果子被他洗洁净后切开,然后扔到锅里加水煮,倒没敢一次全放进去,然后又去角落翻出了一个罐子,里面是他自己偷偷买的糖。
他可不敢用他爹买的糖,棍子打人老疼了。
水徐徐被烧得粘稠,张旸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面无心情。
“好吃吗?”
谭之满脸好奇,张旸没说话,夹了一块给谭之,谭之刚咬了一口,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着张旸瞪眼睛:“张旸!”
张旸一直在一边憋着笑,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作声来,随后耳朵上传来了一股疼痛。
“臭小子,干嘛呢?”
“爸,松手,松手!”
这次轮到谭之笑了。
张谓然看了眼锅里,手往上面提了提:“挺会玩啊,不把锅里面的吃完了,不许用饭!”
“知道了知道了,赶忙松手。”
张旸踮起脚尖,这样才气让耳朵轻松点,倒也没怎么诉苦。
张谓然松手后又轻轻踹了一脚:“还愣着?”
张旸拍了拍屁股,拎着背篓喂猪去了,谭之小跑着跟在后面。
张谓然尝了下张旸煮的工具,轻轻摇了摇头,又拿起张旸的那罐糖倒了不少进去,拌匀后盖好盖子,放回了角落里,这才用碗把锅里的工具盛出来。
“臭小子这么一弄,怕不是接下来炒出来的菜都是甜的。”
男人随手拿了一个带青色的果子放到嘴里,嘎嘣脆。
“叔!村口来人了!”
谭叶穿着件灰色衣服,站在门口大叫,肩上还扛着一根枯死的树干。
“旸子!带着小谭跟你叶哥去村口,家里面事情先交给我。”
“好嘞!”
张旸应了一声,把工具全都倒进猪圈里,背篓放到一边,背上谭之跑了出去,而门口,谭叶恰好把那根树干放好。
谭叶看见张旸出来,拍了拍手,露出一个笑容:“旸子,走了。”
“嗯。”
路上,谭叶忍不住问道:“旸子,真不跟我们去山上?你要是用点心的话,很快就能追上来的。”
“不了,我怕以后你们走了,我还好好的,所以啊,就这样了,记得多回来看看我们。”
张旸笑着,不外谭叶能感受到他说的是心里话,谭叶也觉得这个可能是个事实,因为,这么久以来,似乎就张旸做什么事,意外都是最小的。
“旸子,好好在世。”
在这些事情上面,谭叶似乎也只能说这就几个字了。
来到村口,老树下面站着几个穿着蓝白长袍的……年轻人?
三男一女,看上去都只比谭叶大几岁,个个腰佩长剑,另一边悬挂玉佩,上面刻着两个他们认不出的字。
其中一名男子眼睛有些小,嘴唇较薄,看上去有些无聊,正四下审察着,看见张旸背上的谭之,眼睛一亮,却继续保持之前那个样子。
张旸看到这一幕,稍稍放缓脚步,谭叶发现张旸落后些许,侧头看去,就见得张旸在向自己使眼色。
“走快点。”
谭叶敦促了一声,神色如常,注意力却放到了树下那几小我私家那边。
这应该就是两小我私家之间的心有灵犀了。
来村口的孩子不多,除了张旸他们三个外,就只有五六个了,都是被尊长们拉着来的。
树下四人当中的女子原本闭着眼,这时候抬头看了看,轻声道:“这时候还在这里的列位,应该都是做美意理准备的吧?师门有过划定,上山之后,除非修行有所小成,否则不许下山,长则十余年,短则数月,期间可以书信往来,但不行太过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