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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别枝海棠

第十七章 心意

明月别枝海棠 瓶川 2323 2022-06-07 02:18:18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等医官们讨论完毕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因为时疾的原因,几位医官都暂时回不了城,这几天吃住都在这安置点解决。

  童予枫知道了众人还没用晚膳,看眼下无事便很热心的去伙房资助。等医生们出来时,饭也好了。

  装进食盒,童予枫想了想准备了两副碗筷,谢行舟这会想来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去找他,早晚照旧要被他找上门。

  与药材区作了阻遏,屋子后面是医官们休息的地方,童予枫到的时候医生们已经在用膳,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谢行舟。

  “在找我吗?”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一句话,童予枫转头吓了一跳。

  他蒙着面纱,像是刚从外面进来。

  “换个地方说话。”谢行舟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神色不怎么好。

  走到一个清净的地方,他摘了面纱,转头看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见他脸色差池,童予枫立马开口,“先用饭吧,我也一直没吃呢。”

  头一次看他急色,童予枫心里有点拿禁绝,打着腹稿,计划拖会儿再说。

  他不赞同地盯着她,好半晌,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让她坐下,然后自己不知从哪打来一盆水。

  “先净手。”

  “哦。”她老老实实照做,心里有点怵。

  擦洁净手,她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这水里面应该还掺了什么药,气味有点怪怪的。

  “这就不适应了?”他挑眉,摇了摇头,“以前看你也挺惜命的,今日真是……”

  打开食盒,谢行舟没了后话,似乎真的是饿到了,安平静静吃着,再没有此外行动,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就待这一晚,明天……明天就回去了。”

  童予枫示弱般开口,做着最后的弥补。谢行舟这人,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也是真欠好接近。

  她戳着碗里的米饭,有些郁闷地想。

  做饭的是其中年大叔,是徐捷从军营里拉来的,做饭没什么特色,就是快。菜式就是一些普通常见的,味道也处于不难吃欠好吃的情况。

  童予枫吃了两口,觉得这饭是真硬,索性就只吃菜了。

  眼见着最好下嘴的青菜见了底,谢行舟停了筷作声。

  “明天一早我让书砚送你回去。”他脸色终于松动了一些,看她饭都没怎么动,便将还热着的汤倒进她饭碗里,“吃吧。”

  他发现了?

  童予枫抬眼看他,却见对方很自然地吃着,看不出不适应,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子,实际上适应能力比自己还强。

  她有些羞愧,端起碗,心中却又因为他的细心隐隐感应一丝兴奋。

  他很快吃完,不止是他,应该是这里所有的医生都是如此,他们人力有限,所要照顾的病人又许多,时间对他们来说很紧张。

  加之这时疫病因还未弄清,病人症状大多高热不停,半夜需要有人一直检察情况。这些医官一边要翻看古籍革新药方,一边还要定时检察病人,这一个夜里,每人轮值或许才睡两三个时辰。

  童予枫看他们辛劳,帮着伙夫清理完厨房后,便帮着煎药,喂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直到了子时,书砚来接替她。

  “女人你去休息吧,这我来。”

  童予枫也有些精神不济,便没推脱,颔首进了后院。房间里面是大通铺,现在正有两三个医生在休息。

  童予枫放轻了行动,看了看四周,决定照旧趴桌上眯一会儿。

  将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她想着事情,但或许真的困极了,不知什么时候竟睡已往了。直到感受自己的身体有些飘,她才一下惊醒过来。

  身体是悬空的,只有背后的手臂稳稳托着她,她眼神聚焦,视线里是他清晰的下颌轮廓。

  “……谢行舟?”

  “醒了,……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谢行舟垂眸看她,那眼神,从她的角度看去显得十分柔软。她一时入迷多看了几眼,然后猝不及防就与他拉进了距离。

  背部与干燥的床榻接触,童予枫回神,陪同着如孔不入的岁柏香气,他的视线直直撞入她眼中。

  他的眼睛偏圆,眼皮是内双的,睫毛煽动间有种让人沉溺的情绪。

  他的眼神一开始很温和,然后是疑惑,再然后……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她。

  “嘶。”最终是胳膊的麻木叫醒了她。

  谢行舟也随之起身,看她抱着胳膊皱眉的模样,一时勾起了唇。

  “适才忘记让书砚和你说了,这间屋子是单独辟出来的,后半夜你可以睡这,不用趴桌子了。”

  他说着,拿干帕子仔细擦了脸和手。

  即即是这样简陋的条件,他依旧爱洁净,一身低调的锦衣,跟其他医官相比就更显清爽。

  “你不睡吗?”刚刚瞧他眼下憔悴,应是一夜未眠的。现在床给她睡,那他睡哪?

  大通铺?

  应该不会。谢行舟虽然大多时候平易近人,但在这方面,从不会与人同寝。

  “没事儿,我等会接替张医生,天亮后会再来一批人,我可以白昼休息很长时间。”

  他语气从容,声音却已经有些哑。

  他今天说了许多话吗?怎么一下喝了这么多杯水?

  童予枫侧躺在床上看他,默默数他喝了几多杯茶水。

  谢行舟翻看着书,但注意力被人扰的基础集中不了,最后只好作罢,起身给罪魁罪魁拉好被子,“不困?”

  他看她眨了下眼,似乎是肯定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来这,我知道你不是激动的性子。”

  童予枫:……

  谢行舟就坐在床边这样看着她,童予枫对着那双眼睛,喉咙却像被鱼刺卡住了一般说不出来个由头。

  因为你啊。

  因为担忧,所以即便危险也想来看一眼,看到你平安,我才放心。

  她嘴唇抿了又张,睫羽哆嗦,照旧垂了眉梢做缩头乌龟。

  “……我困了,想睡觉了。”她侧了身,脸对着墙壁,连一个合适的假话都编不出来。

  谢行舟笑了笑,没追问,只是看着她鸦黑的发丝很久,最后伸手很轻的抚了抚。转身回了桌旁。

  他没有出门,一直在房间里。

  童予枫注意着,想到适才的问题,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影,下定决心般,徐徐道:“我今天来这的事你别怪方徽,是我非要来的,我只是很担忧你……”

  话说一半突然被“啪”的一声打断,她惊慌看去,原来是有工具掉落了。

  下床走已往,童予枫低头捡起了地上的书,起身时看到他单手撑着额头,呼吸却是已然平稳。

  “这都睡得着。”她低声笑了下,转头看四周,找来件披风给他披上。

  她松了口气,然后就坐在一旁看他的睡颜。深更半夜,她没有睡意,但就只是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她突然就觉得这般很好。

  一直陪着他,不仅仅只受他掩护,她也可以替他分管一点,即便很少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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