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琰未曾想到,还未等他下令,江鹊即是立马脱手。
只是也来不及呵叱江鹊,眼前变故骤生。
那端坐祠堂内的神像,哪另有先前半分的端庄,团团黑气恰似乌云从鼻口当中翻腾而出。
那神像已是睁开了青色的双眸,离开了高台。
铮然一声鸣响,却是剑掌相抵。
“神...神像怎会?”
庙司未曾见过这般状况,也不知这神像何时遭到这鬼邪侵蚀成了这般模样。
关山道当机立断,立马将庙司一脚踹出门外,随后大门紧闭,贴上了一道符箓,将庙宇和外界彻底阻遏开来。
除了陆岫仍是一脸茫然,剩下两人也是有了行动。
曹宗祠二话不说,‘腾’地一声一拳往那神像脸上罩去。
烟尘事后,神像竟是毫发无损。
森森阴冷鬼笑自那神像口中发出,宛若来自无间炼狱的索命无常。
江鹊心中一骇,与曹宗祠双眸对照,前所未有的默契应运而生。
江鹊在这半空当中,长剑再度挥舞,犹如银蛇吐信一般,死死缠住了神像的右手。
而曹宗祠也是猛地再提一掌,内元饱提,誓要将这邪祟就地正法。
团团黑雾散去,见得那神像面容,已经失去了以往的温和,反倒是狰狞毕露。
三股力量在这半空中交汇,荡出一道又一道的气劲,恰似潮水翻涌,后浪更比前浪凶猛。
江鹊被这气劲冲掉了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了那双赤眸,闪动的流火当中透露出一丝戾气。
一股腥臭的气味,带着些许潮气,从神像口中喷涌出来。
恰似一道雾气,遮掩住了两人的视线,竟是连手上的行动也迟缓了几分。
现在的江鹊感受自己就像在汪洋大海中飘浮的一艘小船,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只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像是有什么工具要呼之欲出。
现在的眸子在这团团迷雾当中愈发猩红,像是从天幕将落下来的一道焰火,随着寒芒闪烁,江鹊硬是从这黑雾当中挣脱开来。
丝丝缕缕的黑雾凝成一团旋涡,像一望无底的深渊,当中突兀地长出一只手臂,像是有磁石贴在掌心,将众人往其中吸附。
“陆岫!你退到关老身边护法,关老教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楼琰见势不妙,周身金光大作,一道沛然佛光聚于头顶,金灿佛耀犹如昙莲一瞬绽放,照见流光四溢。
一行三昧指再度运用,却是多了几分金刚伏魔的意思。
金色昙莲翩然落下,不偏不倚击在生长出来的手臂,马上化作飞灰飘散。
那黑雾散去,赫见那神像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只手臂牢牢扼住曹宗祠的脖颈。曹宗祠面色涨紫,脱不得身,活像是案板上离了水的鱼,只能弥留挣扎。
片刻时间不得延长,一分一秒皆是转机。
待那金光流过,江鹊耳畔听得楼琰一声暴喝,一个激灵,再提身法。在神像反映过来之前,已是攀越到了神像的肩膀上面。
那寄存在识海当中的剑意再度释放而出,顺着江鹊的手臂,彻底灌注到整个剑身。
江鹊的【火凰赤眸】差异一般瞳眸,观感自是远超一般人,自是能很快捕捉获得一般人身上的细微之处。
剑随心动,江鹊寻到那神像头顶,一处隐藏在毛发之中的裂缝,一剑猛地没入头顶。
那泥坯塑成的神像活像是深渊一处,内中刮出来的狂风,将江鹊衣袖兴起,刮得江鹊脸上渗出细微血痕。
在这涌起的狂风当中,江鹊却是面沉如水,只是眸中的异样昭示着心中的狠厉。
“破!”
一声怒吼,这神像土崩瓦解,没于灰尘当中。
还未待江鹊松一口气,一团黑云冲天而去,竟是直接打破了关山道设下的结界,如同不慎溅落的墨汁,泅湿了苍白的天幕。
操!白忙活!
江鹊跌落在地上,心中暗骂,可面对这滔天鬼气,也是奈何不了半分。
楼琰死死盯着在空中慢慢氤氲开来的黑云,心中一沉。
先前闻得的血味明白是诱饵,自己竟是带着一众人傻乎乎地落入圈套当中。
失策了。
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不知那边而来的恢弘刀气,往那滔滔云浪当中挥洒而去,磅礴气势将周遭弥散开来的黑云洗涤荡空。
“奉都庭的诸位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请交给酆都庭来处置惩罚吧。”
神祠的木门,无人自开。
一身玄色长衫,一条云纹腰带,面目俊朗,眉间却带着些许阴沉。
“多谢庭主大人襄助。”按压下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楼琰硬着头皮朝来人鞠躬致谢。
随后将倒在地上的曹宗祠扶起来,领着一行人急遽离开。
江鹊连忙寻到落在地上的斗笠,盖落在头顶。
与李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听得耳畔落下一道声音:“不错的剑招,只可惜非是你的。”
江鹊一愣,按下戴在头上的斗笠,挤开塞满小道的酆都庭侍卫,跟在楼琰一行人后面。
.......
“这次多谢了道庭来的两位仙长,要不是我等还不知这往日高屋建瓴的城主,竟是犯下这等滔天罪行。”
对着来自衍变二十四道庭的两位修士,徐庭丞连忙致谢,尔后又恶狠狠地盯视着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令郎仪。
“我...我是皇室贵胄,天家的子侄,你不能这么对我!”
面对着后院被挖出来的森森白骨,令郎仪辨无可辨,只是不停重复这么一句话。
徐庭丞已是听得不耐烦,瞬身至令郎仪跟前,朝着他的脐下三寸的位置一按,令郎仪整小我私家瞬间干瘪下来。
“楼世,这里交给你处置惩罚!届时一并交给酆都庭!”朝楼世使了个眼色,徐庭丞引着衍变二十四道庭来的两位仙长去了前厅。
其中名为张晚庭的修士不禁啧了一口。“未曾想这城主府内竟然留有一道剑阵,合我等三人之力也是废了许久才破开,想来这剑阵的主人修为特殊。”
“这确实出乎徐某意料,多亏了两位襄助,稍后徐某自会送上谢礼。”
“庭丞大人,游必方想知道你们何时才解开护城大阵?这让里面的人出也出不得,外面的人进也进不得,实在是着急得狠。”
另一名叫游必方的修士,藏不住心思,索性问了句。
“我理解两位的心情,当下行此举也是无奈之举。”徐庭丞捋了捋刻下长须,无奈笑道。“究竟这几天发生了血案,来的路上也和两位说明详细,是我等无能只好行此事端,还请两位仙长见谅,待这血案查得水落石出的时候,这护城大阵自然会解开。”
“我们清楚,但我们怎知道这血案如何了解,若这凶手迟迟无法落网,岂不是这解封时日也遥遥无期?”
“不会的。”徐庭丞一脸笃定。“就在几天后的斋孤节,届时还想请两位襄助,权当是为了幽梦城中的一方苍生。”
说着,徐庭丞朝两个修士鞠躬。“配合三庭完成这一出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