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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英雄传

第十六回 卷土重来

正德英雄传 苦藤居士 13214 2021-03-05 09:31:36

  杨咏知这青衣男人已挣脱不掉,便索性调转身,展开“潇湘剑法”放手一战。

  这些年杨咏的武功又精进不少。手中玉萧不仅剑招凌厉,而且还兼具点穴镢的诸般变化,施展开来挟、穿、点、刺幻化无穷。不外他一口气疾攻了二三十招,对手的一柄药锄却始终封得是点水不漏,丝绝不见有甚破绽。随着他这口气缓得一缓,青衣人一声厉啸,手中药锄竟也开始还击。两人辗转腾挪,萧来锄往,直到斗过了百招,始终却照旧平分秋色,未见高下。

  杨咏见战他不下,心中难免焦灼。暗讨:这人的武功比那牛金牛和鬼金羊又要横跨一筹,不知是八大门生中的哪个。今日要想脱困,势必将此人拿下。如此看来,不用奇招已是不行。心念至此,身法倏忽一变,随着身形起伏,手中玉萧挥挥洒洒。虽然出的照旧剑招,但与刚刚的招法已是大相径庭,就有如临空写字一般。

  杨咏所料不错,这使药锄的青衣男人,即是落花洞主的五徒弟亢金龙,而他与老大角木蛟正是这八大门生中武功最强的两个。原本他与杨咏相比,武功也仅是略逊一筹。两人要分出胜负,没有个两三百招,那是绝无可能。可如今杨咏突然使出这奇特的剑法,亢金龙却是全无准备,霎时间两人攻守平衡的局势便被打破。因杨咏这剑招太过特别,亢金龙一时摸不清头绪,情急之中,只能是全取守势一味死守。

  杨咏眼见占了上风,更是得势不饶人。玉萧挥洒指点,招法似水银泻地,绝不留给对手留有还击的时机。他的这路剑法,虽然脱胎于“潇湘剑法”,但其实已可称得上是一门自创的武功。这是他在近十年当中,以“潇湘剑式”作基本,观摩古碑帖,最终借十一幅古帖的笔势,创出的一种“剑书”。

  这路剑法就恰似凭空临帖,一招一式,或是单字,或是成句。时而似行书,灵动飘逸,时而像狂草,恣意放纵,时而却又如正楷,法度森严刀劈斧凿。要想厘清这剑法的脉络,不光要有高强的武功,更须具备极深的书法功底。亢金龙又哪有这能耐,故而十几招一过,便已被杨咏杀得手忙脚乱,被动异常。

  就在此时,便听轰然一响,打架中的众人顿觉身子一颤。眼光扫及处,只见那落花洞主与无相骤然一分,摇摇晃晃退后两丈。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哑着嗓子吼道:“好个僧人,真有你的,咱们走着瞧!”叫声才落,便又呕出两大口血。紧随着却嘶吼一声:“走了!”竟是撇下门人门生,率先朝山上林子里窜去。

  落花洞主负伤而走,落洞门诸门生登时乱了阵脚。与杨咏打架的亢金龙本已难支,见此更是心荆大乱,一时招法间漏洞毕现。而现在适逢杨咏使出创自张旭狂草《肚痛帖》中的一式“如作甚计”,就见玉萧忽大忽小连画数个不规则的圆圈,将他手中药锄荡开后,猛然以枯笔直劈而下。就听亢金龙一声惨叫,持药锄的右臂,竟被从肩膀处瞬间斩下!

  刀剑斩人臂膀屡见不鲜,可杨咏以一支玉箫便将亢金龙右臂斩下,足可见他功力之深,招法之凌厉。

  亢金龙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尚未摔倒,杨咏玉萧一挺,已“噗”地戳在他心窝。亢金龙喉咙中发一声怪响,双眼突出眶外,仰面朝天直挺挺倒下。

  这边杨咏刚刚结果了亢金龙,另一边又传砰砰两响。罗汉堂首座悟本也将一白衣男人,打得口鼻喷血,一命归西。

  场上风云突变,落洞门门生虽然人数占优,可瞬间已被唬破了胆子。余下众人马上齐发声喊,撇下少林诸僧,转身朝着落花洞主遁去的偏向没命逃去,眨眼时光便走了个洁净。

  看见敌人退去,杨咏等人长吁口气。怎知众人一转过身,却同又大惊失色。就见刚刚耸立当地的无相,早已跌坐地上。不光面黑如墨,口鼻中亦在汩汩涌出黑血。

  杨咏、悟本急遽抢上。却听无相自牙缝间挤出几字:“都别碰我。”杨咏大骇,忙道声:“大师无妨。”将双手用衣襟裹好,小心翼翼拨开他僧袍。只见一个漆黑的掌印赫然印在无相胸口,而黑气业已自掌印向周围蔓延开来。

  杨咏等人倒吸口冷气。无相却是惨然一笑,喃喃道:“已无药可救,还须烦劳大伙儿,送我回少林。”话音一落,人已阖目倒下。

  原来,这无相大师与落花洞主拼斗多时,若论武功,两人本该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可此番无相中毒在先,一番恶斗,初时运功出招未见大碍,但时候一久,被他逼在掌心的剧毒重又散开。两百招事后便已感应内息不畅,丹田气亦是运转迟滞时有断续。他明白这是中毒所致,眼看着又斗百招,落花洞主的一双毒掌,对自己压迫愈来愈重。情知照此下去,自己势须要不敌。而自己一败,其他人更是难逃此人辣手。想到此处,不由得把心一横,生出与敌同归于尽的念头。几招事后,卖个破绽,引得对手掌击自己胸口。就在敌人手掌触及自身的瞬间,突地施出少林绝学“韦陀杵”,奋力一击,重创了对手。只是自己虽然一击得手,可胸口亦遭毒掌击中,现在已再难支撑。

  众人大惊。杨咏、悟本急将他扶起,以内力徐徐注入他体内。少顷,无相的双眼才稍稍撑开个漏洞,气若游丝般吐出几字:“回少林,找无方师兄。”说罢,双眼便又合上。

  杨咏、悟本眼见经此一役,虽然击退了敌人,重创落花洞主,又毙其门下三名门生。可自己这边的十九名少林僧人,却也是四死七伤,损失惨重。况且这受伤的七人,无相已是命悬一线,其余六人中毒亦深,能否支撑得住亦未可知。眼下马上返回少林,也只能是唯一的措施。是以他俩不敢再延误,叫人草草掩埋了逝者的尸身,护着无相等人,上马驰向了少林。

  入夜的少林寺一片静寂,唯有达摩院还闪动着几点零星灯火。无方盘膝坐在蒲团,突然有阵风自窗口吹入,一只红烛闪了几闪便即熄灭。无方身子一震,启开微阖的双眼,问身后侍立的小沙弥道:“现在是几时了?”“太师伯,已过了子时。”小沙弥揉着眼睛回道。

  无方点颔首,起身道:“好了,你去歇了罢。”小沙弥应了一声刚想转身,却见无方忽地眉毛一扬,道:“悟真,是你来了么?”小沙弥一愣,不知无方何出此言。只是他尚在疑惑,就听达摩院外,悟真的声音已传来:“是,师叔”。

  小沙弥吃了一惊,暗讨:太师伯认真是神了,悟真师伯尚在院外,就能知道是他,我可是连丁点的声音也没听到。正惊叹间,悟真已从大门走了进来。

  无方挥手遣退小沙弥,冲悟真道:“怎么,你也没睡?”“是,师叔。不知怎地,门生晚间只觉心神不宁,无论做甚么作业,都没法静下心来。这会儿见师叔这边还亮着灯,便想过来请教”悟真合十道。

  “唔,想不到你也有此感受,”无方皱皱眉道,“老衲亦是心中烦乱的很。”说到这里,突然蓦地一惊,道:“该不是无相师弟他们……”随即又道:“老衲照旧欠些考虑。既然那天杨庄主说了,落洞门的‘天花毒阵’可抵千军万马。我少林仅派无相师弟带十八罗汉前去,只怕照旧有些太过轻敌”。

  “那‘天花毒阵’真有那么厉害,该不会是杨庄主言过其实了罢?”悟真几多照旧有些不信。“非也,”无方摇摇头道,“武功上面,我倒是不太担忧。可你要知道,这班‘黄泉’中人,最擅长的却是用毒。倘若在你毫无预防之时,便以毒攻。罗汉阵再强,也难免不受暗算”。

  “若是这样,咱们该再派些辅佐已往。”悟真不禁说道。“如今你代方丈住持,此事便由你定。”无方颔首道。“好,我看就派菩提院二十四僧已往。有‘菩提刀阵’相助,我想就算对手再强,无相师叔他们亦不愁应付。”悟真想了想道。“好,如此甚好。”无方松口气道。

  “那门生这就知会他们,天一亮便动身。”悟真见无方颔首应允,说过这句便转身出屋。只是他刚走几步,却忽地停下,侧耳细听起来。果真一听之下,便觉似有马蹄声,从山下隐隐传来。虽然骑马人距少林寺另有几里的路程,但此时夜深人静,以他的耳力,却已能听得清楚。

  这时,悟真听身后衣带声响。正欲扭头,便听无方的声音道:“有人来了。听声音想是奔少林来的,咱们快去前面看看。”显然他在屋中也听到了马蹄声响。

  两人快步朝山门走去,巡夜的僧人见了赶忙迎上。待众僧来到前院,远处的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已可听出是有十几骑奔了过来。

  无方突然面色一变,道:“快开山门。”待山门打开后,无方当先跨出门外。就见月光下远处的路上,十几骑正朝着少林寺飞驰而来。一看骑马人装束,无方失声叫道:“哎呀!”而他身旁的悟真身形一晃,已箭一般冲来人掠去。

  星夜赶来少林寺的,自然是杨咏这班人。这时他一马当先奔在最前,一见疾速掠来的悟真,马上高声叫道:“大师,快些救人”!

  药王院里灯火通明,无相等七名受伤的少林僧,躺在榻上。无方命人取来“大还丹”,给这七人服下。纷歧刻,除无相之外的六人已是痛楚大减。见此,药王院内功力较高的几名僧人,便上前以内力助他们驱毒。

  几人将解毒的药散涂于双手,运内力将药从肌肤迫入中毒者的体内。徐徐地这六人的面色开始由青转红,头顶腾起袅袅白气,中毒处如墨的肤色也在越变越淡。众人见了大感宽慰,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起码是没有了性命之虞。可此间唯有无相,既中剧毒,又受重伤。若非他内功修为极高,只怕早挨不到此时。“大还丹”服下良久,他才发出一声低吟。无方见了,忙俯身凑近他耳边,轻声唤道:“师弟醒来”。

  待他唤到第三声时,无相才微微地启开双眼。见是无方,嘴唇哆嗦了几下,以微弱声音道:“师兄,我回来了。”无方忙道:“师弟忍耐片刻,我来助你疗伤。”无相听了,微微摇头道:“我的奇经八脉已被那厮震断,脏腑亦中奇毒。就算达摩祖师在世,也是无计可施。师兄就不必枉耗功力了”。

  无方在他未醒时便已替他检察过脉象,因而知他所言非虚。当下不由得痛心疾首,道:“都怪我一时大意,考虑不周全,才叫师弟遭其暗算。”“师兄万不行自责……”无相情绪忽地激动起来。只是刚说到一半,一口黑血又自口中喷出。无方脱手如风,以“金刚指”连点他心口几处大穴,刚刚止住他呕血。

  无相喘息几口,冲无方笑笑,道:“幸亏那厮胸口,也遭我‘韦陀杵’重击。没有个一年半载,绝难回复。此事……师兄或可从长计议……”议字出口,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待无方惊觉,这一代少林高僧无相大师,已然圆寂。

  无方心中大恸,口中连唤“师弟”,两行热泪已不自禁地从眼眶中涌出。眼见似无方这般得道高僧,也无法抑住心中悲痛,周遭众少林门生更是悲声一片,齐声痛哭。而杨咏亦是以拳击掌,顿足垂泪。

  接下来的几日,无方大师亲自主持,少林寺全寺上下为无相大师做法超度。并在少林寺塔林造七级浮屠,安放大师灵骨。

  无相大师虽得安息,杨咏却实难解开心中的郁结。他不想自己此番少林之行,竟累得高僧为恶人所害。虽说那落花洞主已遭重创,短时间内难再为害世间。可终究是未能斩草除根,依旧留有后患。显然与落洞门这一战,是得不偿失难遂人愿。

  这一日,他心中仍感烦闷,便独自出了寺门,想到寺后的林中散心。只是还未走出多远,却听身后有人追来,继而便听来人喊道:“杨庄主,无方师伯请您已往”。

  杨咏见追来的是知客僧悟能,又听无方要见他,当下二话不说便返身回寺。待他来到达摩院无方的住处,见悟真、悟本等人也都候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悟真旋即说道:“杨庄主,方丈有书信捎来。因事关要紧,师叔便想请您过来,一道商议”。

  “哦,是方丈有了消息?”杨咏眼睛一亮道。“唉,认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丈他们在庐山,也遇到了麻烦。”一听他说话,无方马上叹一声道。

  “怎么?”杨咏心中一凛。无方却紧随着又道:“前些日子曾跟庄主简要提过,方丈和何老帮主他们是因为‘帝师’一事,赶去了庐山。”“不错。”杨咏点颔首道。看他颔首,无方苦笑声道:“他们确实见到了那‘帝师’,因这人嚣张至极,方丈迫不得已,只得与他以武力相见。嘿嘿,怎想一战之下,方丈却是败了”!

  “甚么?!”杨咏闻言大惊。他万没料到,无言会败给此人。正惊诧间,便听无方又道:“那日这‘帝师’取胜后,本还想与何老帮主交手,怎知却突然被宁王的手下叫走。何老帮主上前拦阻,不想却被他一招震退。在场之人竟是无一人能拦得住他。”随即摇头叹息:“想不到此人的武功,真就是高得匪夷所思。”杨咏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那厥后如何”?

  “那‘帝师’走后,方丈与何老帮主这班人只道他很快就会回来。情不得已下商定,若他还要一味示强,则只能不按武林规则,合众人之力与他一战。只是他们等了泰半个月已往,却再没了此人的消息。正当他们以为‘帝师’不会再来时,却突然又收到了他下的战书!”无方接着说道。

  说到此处,无方忽又苦笑一下,道:“他们没想到,这个‘帝师’也是极具心机之人,料到了他们会协力来搪塞他一个。因而在战书当中,竟是抢先提出,要与方丈这边的各路好汉以门派划分,一对一公正对决。倘若有人能胜他,他便就此作罢,但若输给了他,这些门派则再不行加入此事。如此一来,与他这一战便成了关乎门派声誉之战,而各门各派便也只能是各自为战了”。

  “嘿,这‘帝师’好是奸险!”杨咏愤愤道,“那方丈他们又是如何计划?”“方丈他们思量再三,均觉没有取胜的掌握。所以便遣人回来,想叫老衲去试上一试。”无方手抚髯毛,徐徐说道。

  “那大师的意思是?”杨咏眼望着无方问道。“老衲正想同庄主商量,”无方看着他道,“原来无相师弟为恶人所害,少林上下亦想尽快将这班‘黄泉’恶徒绳之以法。只是又想,那落花洞主既然已被重创,照无相师弟所讲,一年半载之内难再为祸世间。故而便想将此事暂时徐徐,待先了结了‘帝师’这桩事情,尔后再做盘算。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杨咏深知无方所言不差。那落花洞主遭无相重创,其门徒一时间肯定不敢再兴风作浪。是以眼下最当紧的,简直是这“帝师”的挑战。故而他一听无方说罢,立即便道:“大师所言甚是,杨某全听大师付托”。

  “多谢庄主体谅,那老衲便先去庐山走上一遭。”无方冲杨咏合十说道。“杨某愿陪大师同去。”杨咏忙道。“也好,庄主同何老帮主是多年的老友,此番同仇敌忾,亦是莫大的缘分。老衲便与庄主同去。”无方稍加思索,颔首说道。

  越日,无方和杨咏起程上路。悟真等门生知无方已八旬高龄,本想叫他多带些人去。可他呵呵一笑,道:“老僧人又不是去打群架,带恁多人做甚。”说罢,便只带两个小沙弥,上马去了。

  几天事后,无方和杨咏一行来到汉阳府的长江渡口。计划在此搭船,经由水路前往九江。因渡船载不下马匹,故而这几人便将马匹寄存在渡口,徒步登船。

  就在船家既将解缆开船之际,杨咏忽听无方“咦”了一声,道:“这两个年轻人好生了得。”杨咏一怔,转头顺着无方的目光望去。就见江边正走来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男子二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灰布衣裤,肤色黝黑,相貌并没有太过特别之处。而他身边女子,看年岁也就二十出头,虽是青衣素裙,但却长得清丽脱俗,叫人过眼难忘。

  他听无方作声赞美,当下便留意视察,见这二人正走向一条泊着的小船。因船距岸边较远,所以船头搭着条长长的跳板。这时那船正随着江边的涌浪上下起伏,凡人此时走上跳板,肯定会左摇右晃,举步维艰。可他见这两个年轻人却是如履平地,走得四平八稳。登时心中豁然,知这两人是身有武功。只是到底如何了得,一时却无从得见。

  这时候,就听无方又道:“庄主可瞧见那两个年轻人了?”“是,大师。”杨咏回道。听他说话语气,无方马上笑笑,道:“庄主想来没有看到,适才发生了甚么。”“哦,甚么事?”杨咏一听忙问。

  无方朝远处停靠的一条江船悄然一指,道:“刚刚老衲无意中向那边一瞥,恰巧看见那船上有个小孩正失足朝江里跌落。怎知老衲还未及反映,那小女人便已从岸边一掠已往,在孩子落水前将他一手拎起。”“哦?”杨咏甚感意外,不禁低呼了一声。

  无方手抚髯毛接着又道:“就在小女人快要落到江面的一刹那,那后生凭空丢过一条绳索,手法和劲道端得是恰到利益。小女人抬手接了,足尖仅在江面点得一点,便借着后生回扯的力道,重又掠回岸上。而在经过那条船的时候,还将小孩放回了原处。嘿嘿,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若非老衲这一瞥,周遭居然就没人察觉。”“哎呀,有这等事!”杨咏这回可是着实吃了一惊。

  “嘿,认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刚刚小女人露的那手轻功,老衲可是自愧弗如。就是那后生抛拉绳索的功夫,老衲在这个年纪,也是做不来的。”无方遥望着远处已登船的两人,不无感伤地说道。

  听他这样说了,杨咏禁不住又抬眼望向那两人。待他仔仔细细审察过几眼后,头脑中突地念头一闪,脱口说道:“难道是他俩?可又……又怎会恁巧”?

  “是谁?”无方愕然。“大师可否记得,杨某说过,曾听风雷帮的何闯帮主讲,胡护法在独山湖见到两个极不简朴的年轻人?”杨咏提示他道。

  “哦,那是大有可能。”一听这话,无方马上恍然。

  “只是……若这两人是神木教门下,又怎会去管那孩童?”杨咏摇着头,心中似有不解。

  “阿弥陀佛,庄主大可不必纠结于此,”无方这时忽地宣了声佛号道,“正所谓世事无常,世间的是非善恶,又岂是一两句话便能说得清楚。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耳听未必是虚,眼见亦未必为实。这神木教到底是正是邪,老衲也正想弄个明白。待会过了‘帝师’,若这把老骨头还在,老衲倒是很想去见见那神木教主。”“大师所言极是。有大师出头振臂一呼,天下武林必会群起响应,又何惧他甚么教主、洞主。”杨咏长舒口气道。

  “客官小心,咱可要开船了。”随着船家的一声喊,无方等人乘坐的渡船解缆离岸。而此时,载着那两个青年的小船,已先于他们向长江下游驶去。

  无方和杨咏猜得不错,这两个青年正是项韦和伊瑶。他俩离了风雷帮的总舵,自开封一路赶来汉阳江边。原本在离开西安的时候,鲍明曾黑暗传信他们。说已收到教主回音,教主现在南昌,正欲前往庐山,也命他们赶去庐山汇合。他俩与梁戈同行,正不知该找个甚么籍口离开。无意中却撞见何闯这档事,给了他俩走脱的时机。

  这会儿已值盛夏时节,汉阳一带的天气闷热异常。可船行江中,因有江风吹过,反倒让人觉不出多热。伊瑶站在船头,伴着习习微风,眼望滔滔江水,心中突然感应无比的痛快酣畅。她迎着湿润的江风,刚深吸几口气,却听项韦在身后悄声说道:“表妹”。

  为了掩人线人,两人一路上,一直以表兄妹相称。可这回一听项韦叫她,伊瑶却是把脸一板,转头冷冷道:“怎么,还叫上瘾了么?”“啊,这……”项韦猝不及防,登时张口结舌愣在了当地。

  其实他是不知,伊瑶的心里,早就对他没了恶感。只是偶尔想起他从前的“恶行”,难免还会黑暗咒骂几句。而此时现在,仅仅是因为被他扰到,才想板起脸戏弄他一下。不外眼见他满脸尴尬地杵在那里,终又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有话快说,有那啥快放”。

  见她又露笑脸,项韦才松一口气。忙不迭挤出笑脸,道:“啊,我是想说,您老……您老刚刚救人那一下,认真是帅得要命。只不外……”“不外甚么?”伊瑶翻他一眼道。“不外……这一下却被人瞧在眼里,露了咱俩的底细。”项韦眨眨眼道。

  “甚么人?”伊瑶皱起眉道。原来,刚刚她一心只顾着救人,并未似项韦那般眼观六路。回到岸上她见周遭并无异样,便也只道是没人看见。不想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幕,却未能逃过无方的双眼。

  项韦侧过脸,朝后努努嘴,道:“后面那条船上,有个老僧人似乎很不简朴。刚刚咱俩那一下,全被他看在眼里。可他就似没事人一般,只对身边的青衣老者私语了几句。那青衣老者听后便朝咱们这边瞅了几眼,我假作不知,而他也没有声张。只是厥后他俩又说些甚么,我就猜不出了”。

  伊瑶听他说完,又皱皱眉,哼一声道:“他与咱相安无事便罢。若否则,管他简朴不简朴,我的玉锥可不认人。”“那是,那是。”项韦一脸的谄媚,颔首哈腰回道。伊瑶被他逗乐,扭过头不再看他。

  这会儿时光,江上的风向起了变化,自他们背后向下游吹去。船家一见,赶忙扯起了船帆,小船被风一吹便驶得更快。又过一会儿,伊瑶听船侧有浪花飞溅的声音。她扭头一瞅,只见有条船从后面赶了上来。待两船一错,却见那条船的舷侧正有个老僧人在冲她微笑颔首。她见这老僧白眉白须,长相甚是慈祥,不由得也报以一笑。只是转瞬又见,老僧的身旁还站着个六旬上下的青衣文士,登时晓得这即是项韦说的那两人。想来这是人家船大帆大的缘故,船借风势自然比他们驶得更快。

  她见青衣老者神情肃穆,便也敛住了笑容。两船一错而过,还未出湖广,便已不见了前船的影子。

  船行一夜,直到第二天午时,才靠上浔阳码头。还未及上岸,项韦忽地一拽伊瑶衣袖,朝前边使了个眼色。伊瑶抬眼看时,就见不远处的岸边,正泊着那老僧与青衣老者的座船。不禁心中暗道:嗯,敢情这两人也来了九江,不知他们是不是也要去庐山?这一僧一俗看样子都特殊人,再要遇到照旧多加小心为好。她行走江湖多年,心中比凡人自然要多些提防。

  两人在岸边雇了辆马车,一路奔着庐山驶去,快天黑才赶到庐山脚下。因未见教中的灯号标志,两人知玄门主等人尚未到来,是以便在四周寻了个庄户人家,想要借住上一宿。当地民风本就淳朴,庄户人则更是爽快。见两个年轻人前来投宿,没怎么多问便叫他俩留下。

  两人住下后不久,便听进庄的路上又响起了人声。起初他俩还以为是晚归的村民,可等走近些后,才听那群人的口中,居然是在说些江湖上的事情。两人细听之下,竟然听到是甚么“帝师”在向包罗少林在内的诸多门派下书挑战,而且这一战的时间就定在了越日晌午,所在则在庐山的五老峰下。

  他俩自然晓得“帝师”的名号,只不外也如无方等人一般,对此人的年龄多感困惑。心道:这“帝师”若还健在,岂不要有两百多岁,多数是他人冒充。可再一想,这人竟敢向少林等门派挑战,立时便又来了兴致。继而忽地恍然悟道:教主此番前来庐山,看来为的就是此事。一想到此处,两人恨不恰当下便随这些人赶去五老峰下。

  又过一会儿,乡村里陆陆续续又到了许多几何的江湖人物。这些人显然也是看天色已晚,想要在村中借宿。只是这村里的庄户人虽然好客,可也架不住来人太多。天未黑透,村里便已聚集了二三百号的江湖中人,直把这些村民弄得是叫苦不迭。

  幸亏这班江湖豪客只住一晚,第二天天刚微亮,便已起身往五老峰下赶去。项韦和伊瑶跟在乱哄哄的人群后面,不到巳时就已来到五老峰下。他俩远远地看见,山峰下的一片空地上已经站了些人,看装束全都一模一样,想来应是来自同一帮派。而这些人的前面还站有五人,穿着妆扮却不相同,看样子当是这群人的领头者。项韦和伊瑶朝这五人细一审察,突然发现在最中间那人左右手边上站着的,竟是他俩在紫金山上见到,与高泰交手的那两人。那使鬼头刀的,因被高泰扯掉了一只耳朵,现在头上依然还裹着白布。

  这时候,便听那些武林中人已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其中一个道:“嘿,你瞧,‘赣中五雄’全都来了。看来宁王这回,可是真的要大动干戈了。”“切,‘赣中五雄’又算甚么。若没宁王撑腰,早不知已死了几回。瞧见没有,那老二的头上还带着伤呢。”有一人撇撇嘴道。“那是,听说这五小我私家加起来,都敌不外人家那‘帝师’的一根手指头去。”又一人插话道。

  项韦、伊瑶听了,刚刚知道,这二人该是甚么“赣中五雄”里的两个。而听了最后这人的说法,却对那“帝师”愈发地感应好奇。

  这时光,突然听到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嚷道:“来了,来了。大伙儿快看!”人们顺着这人手指的偏向看去,就见有十几小我私家,正自他们的来路偏向,朝这里快步走来。这群人当先的一个,着一袭黄衫。而身后的十来人,却都是一身素缟,就似乎在为谁披麻戴孝一般。那“赣中五雄”打头的一见,忙迎着奔去。冲那黄衫人满脸堆笑,道:“卜先生,您老这么早就来了”。

  黄衫人哼了一声。环视眼周边,道:“怎么,少林那边还没有人来么?”“呵呵,那些个僧人或许另有些自知之明,恐怕是不敢来应战了。”这人一脸讨好地说道。“哼哼,若是那样,可就无趣得紧了。时辰未到,咱就再等他一会儿。”黄衫人冷笑一声道。

  项韦和伊瑶现在正站在人群后的山坡上面,是以看得很是真切。他俩见此,不禁暗讨:难道这黄衫人就是那“帝师”?可这人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若他真有恁大本事,为何却偏要冒“帝师”之名?他俩见了这人的真容,自然越发不信,这就是那“乾坤七绝”里的“帝师”。

  眼看着午时快要,人群当中又有人喊了起来:“来了,这回来了!”果真他的喊声未落,人们便已看到,通向这里的路上正有群人在大步赶来。这些人中多数是僧侣,只有少数几个是俗家装扮。伊瑶眼尖,瞬时便已发现,那船上的老僧和青衣文士赫然便在其中。而项韦更是在这两小我私家的身旁,看见了熊君立与张三。

  伊瑶心下暗道:这老僧人原来是少林寺的,难怪恁不简朴。如此看来,那青衣老者也该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她心中这般想法,项韦却是另有一番心思,暗讨:嘿,想不到张老爷子也跑来凑热闹,今天该是有的看了。

  他俩心中想着,这群人却已走到了场上。那黄衫人一见,马上打个哈哈。冲着这群人中的一个老僧,道:“方丈,可是又请来了甚么救兵”?

  “呵呵,”一听这话,那老僧坦然一笑道,“老衲既然不敌施主,而施主又一再相逼。为了少林几百年的声誉,便只好请无方师兄来出头主持了。”他的话音虽然不高,可“无方”二字听在众人耳中,却是非同凡响。登时引得在场群雄,是一阵的惊动。

  项韦和伊瑶二人,听了这话,自然也是大吃一惊。他俩一来没有想到,这说话的老僧即是少林方丈无言。二来更没想到,听他话的意思,他竟然已败在这“帝师”的手下。而眼见无言请出那船上的老僧,他俩这才晓得,这个白须白眉面目慈祥的老僧人,居然就是尊为“少林三无”之首的无方大师。

  听这老僧就是无方,“帝师”立时眉毛一挑,眼中精光大现。他叫道:“妙极,妙极,能与达摩院首座较技,卜某也算不虚此行。”他虽然狂妄,但现在听到无方亲临,自然也难掩心中的兴奋,就连说话的口气亦客气了许多。

  “维护我少林百年声誉,老衲自是责无旁贷。既然方丈有此重托,老衲但凡有口气在,便当听凭驱使。”无方冲无言合十一揖,进而又转向“帝师”道:“老衲知左右是这一代‘帝师’。但不晓得,左右可否将大号告人?”无方听这“帝师”自称卜某,便趁此问询起他的名姓。

  “卜某的大号唤作天石。”“帝师”稍一决断,便即抬头说道。在这少林高僧面前,他终照旧道出了本名。而直到此时,除却“赣中五雄”那帮人,在场众人刚刚知晓,这“帝师”的真名是叫作卜天石。

  “哦,原来是卜先生,幸会幸会。”无方微微颔首,继而和颜又道:“那今日怎么个比法,还请先生划出道来。”他听无言讲过先前的经历,知道此事已无盘旋余地。便索性不再浪费口舌,直截了当切入了正题。

  “呵呵,大师倒是爽快得很。”“帝师”卜天石未想到无方张口便直入主题。稍稍一怔后,道:“原本卜某只想与大师这边的几位顶尖人物来做一了断。可厥后想想,如此一来似乎又少了些乐趣。”说到这里,扭头扫一眼身后那些白衣人。回过头又道:“恰巧卜某有几个家奴,也想籍此来会一会天下成名的人物。想看看现在普天之下,究竟还能有几人,可称得上英雄!”他这话说得狂妄至极。此话一出,在场群雄马上一片哗然。

  “好个姓卜的,休要放肆!你道天下英雄,真的惧了你不成!”熊君立再也按捺不住,冲出人群高声怒喝。

  “哼哼,左右自觉算得英雄?那就报个名上来。”卜天石鼻中一哼,一脸蔑视道。

  “某家铁鹰门熊君立,今天就来与你斗上一斗!”熊君立冲他怒目而视。他见识过卜天石的武功,知道自己决非对手。可如今怒火中烧,心想:今儿个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撕你几块肉下来。

  “哈,似乎听过这名字,”卜天石轻蔑一笑道,“也好。李丁,你来与他过上几招。”说着一招手,身后立时有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熊君立抬眼一看,就见这人身着素缟,左手持一柄乌鞘长剑,面上浑无心情,就恰似行尸走肉一般。他几步走到熊君立面前,道:“熊掌门,咱俩比划比划。”之后不待人回话,右手握住剑柄,嚓地将长剑抽出。剑一出鞘,熊君立顿觉一股寒意扑面袭来。不由得心中一凛,暗道:好一柄利器!

  这时,只见这人左手将剑鞘往地下一掷,嗤地一声轻响,剑鞘立时有半尺左右没入了土中。一见他这手内劲,熊君立又是暗自一惊。心道:这人看来还真是个妙手。

  “既然熊掌门要打头阵,老衲在此先行谢过。只是还请掌门人多加小心。”无方深知熊君立的脾气,见两人都已下场,便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当下出言提醒,叫他不行大意。

  熊君立虽说性情火爆,可究竟一ㄇ久经战阵的老江湖。现在一见这人露的这手,心中自然已不敢轻视。

  这会儿,就听白衣人又道:“在下使剑,左右使甚么武器。”“嘿,熊某从不用甚么武器。行走江湖,全凭的这双手爪。你只管放招过来即是。”熊君立截口说道。

  眼看这两人动手在即,项韦突然凑近伊瑶,小声道:“你猜他俩谁赢?”伊瑶稍加思索,道:“这姓熊的名气虽大,可年岁也大了,我看时候久了多数会输。”项韦听了嘿嘿一笑。而这时光,就听那叫李丁的白衣人,已叫声:“小心了。”长剑一挺,剑光似长虹贯日,直刺熊君立的胸口。

  熊君立见这一剑来得迅疾无比,当下身形急转,长剑马上贴胸划过。那李丁见他躲过,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翻,回剑斩向他脖颈。熊君立低头闪过,右手“鹰爪手”迅即刁向李丁手肘。李丁右手撤剑,左掌吐出,击他面门。熊君立挥臂一格,两人身子一震,各退两步。只是不待身体站稳,李丁长剑一抖,又已自腋下穿出,刺向熊君立肋下。熊君立身形蓦地一跃,如大鸟般腾空而起。避过这剑后,手爪直取李丁顶门。李丁左手格开,右手挥剑反撩。熊君立凌空倒翻一个筋斗,足尖又踢他手腕。李丁身形后跃,长剑却连挽三个剑花,削向熊君立的小腿。熊君立嘿地一叫,身体自空中横向滚开四尺,李丁连斩的三剑便都落空。

  两人交手,这几下如兔起鹘落,都是在瞬间发生。直看得那班专程赶来的江湖豪客目眩神驰,全然忘记了他俩是在生死相搏,刚刚交流过的那几招,实在都是险到了极点。

  别看熊君立身材魁伟,可轻功却恁是不俗,“鼎力大举鹰爪手”施展开来,凌空扑击端得是好不凌厉。而那白衣人李丁亦不简朴,一柄长剑,剑随身走,剑光如匹练,招招取向熊君立周身要害。

  又看几招,却见观战的杨咏,忽地眉头一皱,道:“这是‘点苍剑法’!”“哦,何以见得?”无方忙问。无方虽说身在达摩院,熟知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可这会儿却没能看出李丁的武功路数。但他知道杨咏是用剑的大行家,所说定不会错,故而才发此一问。这时,便听杨咏又道:“这人剑法虽与现下点苍派的剑法有所差异,可剑意却别无二致。施展开来,也好比今的‘点苍剑法’要高明了许多”。

  “哦,难道说点苍派另有甚么旁支?”无言这时接话道。“未曾听说,”杨咏摇摇头道,“况且就这李丁的剑法来讲,似乎还要在现今的点苍掌门顾青烟之上。莫不成是点苍派有甚么失传的剑谱,落在了旁人手上”。

  听过这话,无方略一沉吟,蓦地想起一事。脱口道:“难道是‘点苍三鹰’?”原来他突然记起,前些时候与何强等人说起“乾坤七绝”时,提到了太宗天子曾派十八名武林妙手前去湄江追踪建文帝,却被“帝师”阻在观音崖下,最终仅有西岳派的叶无欢得以脱逃。而其时点苍派遣出的,即是派中武功最高的三人──“点苍三鹰”。可也正是经过那一回后,“点苍三鹰”便似人间蒸发,再没了音讯。点苍派从那以后更是元气大伤,实力远不如前。

  望着白衣人李丁连绵的剑招,经杨咏提示,无方果真依稀看到了“点苍剑法”的影子。不禁叹一声,道:“难道说,那‘点苍三鹰’当年并未丧生,而是被人家给收服。要是那样,眼下这李丁,肯定就是他们的子女传人”。

  几人说话这时光,熊君立已经和李丁斗到了两百招开外。就见他头顶腾起缕缕白气,周身骨骼噼啪作响,显然已将“鼎力大举鹰爪手”的功法发挥到了极致。而那李丁也不含糊,一柄长剑,剑气纵横,一招紧过一招,招招进逼,不给对手半点可乘之机。

  眼望着打架中的两人,杨咏忽地叹口气,道:“想当年,‘点苍三鹰’可是点苍派的金字招牌。想不到后世传人如此身手,却作了人家的家奴。顾青烟若是有知,想来非得气得吐血不行。”旋即却突然惊呼一声:“欠好”!

  原来,他见熊君立打架中,突然脚底下一个踉跄。而李丁手中长剑却借机刺向他心窝。

  杨咏大惊失色。电光火石间,就见熊君立身子忽地向右偏开三寸,李丁这一剑,便倏地从他左侧腋下穿过。熊君立左臂猛然一夹,将对手长剑夹在腋下的同时,右手却已骈指戳中了李丁胸口的膻中穴。这一下,居然是用上了梁戈的点穴功夫。

  李丁膻中穴被戳中,登时握剑手一松,摇摇晃晃退出五六步远。面孔涨红,一口气憋在胸口,不能吐出。“帝师”卜天石一见,面色骤变。口中暗骂:“没用!”右掌却已顺势挥出。掌风及处,李丁身子一震,一口气“嘎”地从嘴里喷了出来。围观群雄见卜天石竟能隔空解穴,均是心头大震。暗讨:这人的武功果真是深不行测。

  原来膻中穴乃人身要穴,若被妙手击中,那可是非死即伤。只是熊君立本不擅点穴,这一下临急使出,虽说一击得手,但也未能重创对手。不外他确实也不想伤害对方性命。现在见李丁缓过气来,立即呵呵一笑,走上几步。道:“李兄好剑法,承让。”说着双手送上长剑。李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接过长剑,垂首退回一边。

  “哈哈,你猜错了……”项韦见熊君立险中取胜,不禁一拍巴掌,兴奋地大叫。只是瞬间瞅见,伊瑶正在狠狠地瞪他。唬得他赶忙把后面的话,全又咽回了肚里。

  卜天石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雷三,你去。”“是,主人。”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应声走出。

  熊君立见这人三十七八的年纪,头大如斗,虽然身材短小,可一身的肌肉却是结实异常。那白衣穿在身上,就似乎快要撑破一般。他刚想抱拳问话,却听身后有人冷笑声道:“嘿嘿,好不要脸。想车轮战么”?

  熊君立不须转身,听声音便知这是张三说话。这时,便听他接着又道:“老鸡爪子,你下来歇歇。张一这会儿突然起了兴致,想要运动运动手脚”。

  “哈,张老爷子也要凑凑热闹!”项韦一见重又兴奋起来。却忽听身边伊瑶,冷冷道:“你猜他俩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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