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萧景渊吃完药,姜榆还得等他睡着了才气走。
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本是给渊王起个助眠的作用,在房间里待了半个时辰,倒是把她给弄困了。
不行,再待就真睡着了。
姜榆看了眼床上的人,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屋外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冷战,困意一扫而空。
姜榆沿着廊道往外走,在拐角处,迎面碰到了萧景烨。
萧景烨本是冷静脸,见到她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个熊抱扑上来:“小美人儿,本王都想死你了!”
姜榆的脸瞬间白了。
伸手,抓着自己肩膀上那个脑袋的发髻往后一扯。
萧景烨嗷一声,被甩开了。
胸口的伤被他这么一抱又在隐隐作痛:“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想的差点儿没一个拥抱把她送走!
萧景烨揉揉自己被揪疼的头发,意识到她伤还没好,嘿嘿笑:“歉仄歉仄,本王没注意。”
姜榆缓了半天觉得好些,“你要去找王爷?”
“对,好不容易有这么半日闲功夫,想来找四哥聊聊。”
“你最近很忙吗?”
萧景烨颔首:“最近城中出了这么多的事,本王在帮着皇兄一块处置惩罚。”
“那你可知道城中怪事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也是随着送菜小贩的车跑出王府那天才知道城中出了事,具体的了解的还不多。
“数日前,来医馆看病的黎民突然增多。”
萧景烨是最先发现城中怪异的人之一,便将所知晓的一切告诉了姜榆。
姜榆双手环胸,望着外面的雨幕沉思了一阵,开口道:“第一个觉察身体异常去城中医馆寻医生的黎民是何人?”
既然一切都是从黎民来医馆看病开始,那么找到这第一个来的人询问,或许就能找到中毒的真正原因。
不彻底清除毒源,就算她能做再多的解药也是没有用的,终究照旧有二次中毒的那一天。
到时候再想让所有人恢复正常可就麻烦了。
“不知道,但本王清楚最先向官贵寓报有异常的医馆是哪一个,应该就是黎民最先看病的地方。”
“谢了,我先去看看。”
不知道人,问医生也行。
“哎,你等等本王爷跟你一起去。”
“你不去找渊王了?”
萧景烨拉着她胳膊笑:“不去不去,跟小美人一起查案才有意思。”
姜榆十分嫌弃地拍掉他的爪子。
——
大雨中的陵城格外平静,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听得雨水落在地面的拍打之声。
这样大的雨,萧景烨非要和姜榆打一把伞,还老是将伞偏向她那边,一身衣裳湿了半边也像察觉不到一样。
姜榆把伞扶正,无语望他:“干什么老看着我笑?”
这人从适才见到她,再到走的这一路,一直在盯着她看,不时还笑,露出一嘴白牙,像个傻憨憨一样。
萧景烨理直气壮,丝绝不觉得有什么:“就是看见小美人儿开心而已。”
姜榆不懂:“看见我有什么开心的?”
又不是之前没见过。
咋,她长得像个笑话吗?
萧景烨笑笑不说话了。
宫里的事情琐碎繁杂,大多都是群臣钩心斗角,明争暗斗的阴晦之事。他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些,只是一直不想去触碰,唯愿做个无忧无虑,快乐一生的王爷。
可最近这几年,斗争愈演愈烈,这次不知为何竟波及到了黎民,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宫资助皇兄处置惩罚公务之时,看见官员汇报上来最新的黎民受难情况,心中很是难受,也很是厌恶以黎民为诱饵的幕后黑手。
忙了这些天,心情一直很差。
今日实在急躁不堪,忙里偷闲有了半日闲散功夫,本是想去找四哥聊聊,结果见到了她。
不知为何,一见到她总能想起在红城抓迫害黎民凶手的日子,她智慧机智,有勇有谋,捣毁凶手的老巢,救回数万黎民,还他们一个安宁。
一想到她一个女子都能如此勇敢,而他身为南国的王爷又有何理由逃避,不去面对朝堂中的一切?
这样想来,连日的苦闷心情通通不见,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才不自觉的笑了。
姜榆懒得理他。
爱笑就笑吧,横竖又不是她像个傻子一样。
四人停在了仁善堂的门口。
大门紧闭,并不开张。
石恒上前敲门三下,无人回应。
又敲了三下,照旧没有人。
萧景烨觉得他们可能是以为那些作恶的凶手又来了,便上前敲门道:“在下是官府的人,我们之前见过,今日有事特来询问,还望能开门行个方便。”
门吱吖吖的开了个小缝。
有只眼睛顺着漏洞在审察他们,见不是那些凶恶的黎民,便把门打开了点。
瞧模样应该是药堂的伙计,探出头左右看看,没见其他的人,长舒一口气,“你们说是官府的人,有何证据?”
石恒和残阳掏出令牌给他看。
他们都是品级很高的侍卫,有自己专属的令牌,令牌上有奇特的印记,那是王府的标识。
伙计心下明了,“列位大人里面请。”
人都进了药堂,伙计赶忙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萧景烨问:“你家先生所在那边?”
“哈哈哈哈,老夫在这。”
话语间,内厅走出一位身穿长衫的鹤发老者,身板笔直,双目炯炯有神,手捧医书,正慢悠悠朝他们走来。
萧景烨拱手行礼:“见过卢老。”
“王爷客气。”卢老放下书卷,扶着他的手臂,“老夫已是平民黎民,怎受的起王爷之礼?”
“这有何,不仅是本王,就算是皇兄来了,也同样要向您行礼的。”萧景烨向不明所以的姜榆介绍,“这是卢老,医术高明,举世无双,是我父皇最为信任的医生。从我父皇还只是个王爷时便一直在王府,尔后我父王登位,他便成了太医院最厉害的院判,同时一路随我父王东征西讨,数次救了我父王的性命。直到我父王去世,卢老不愿再留于皇宫,便辞官归乡。数年前卢老家中生了变故,子女意外离世,只留他一人。皇兄知晓后便亲自将他接来陵城,为他开了仁寿堂,让他在此颐养天年。现在的太医院院判黄太医正是他的徒弟。”
姜榆行礼:“见过卢老。”
“好好好,真是个漂亮的女娃娃呀!”卢老捋捋髯毛,心情很好。
萧景烨笑着问:“小美人儿猜猜卢老今年多大年纪?”
姜榆认真的想了想:“不外耄耋之年?”
卢老哈哈大笑,“想不到在他人的眼中,老竟如此年轻。”
姜榆摸不着头脑。
应该没说错啊,虽然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但声音嘹亮,如此有精神,身体看着也很好,这种状态最多也不会过70岁吧?
萧景烨笑道:“卢老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八岁高寿了。”
姜榆:“!”
她不是故意说年轻,是真的一点都不像一百多岁的老人家。
卢老请他们坐下,叫伙计给他们上茶,语气里另有些小自得和小骄傲:“老夫人老心不老,还能做许多你们年轻人的做不到的事呢。”
四人都笑了。
扯了会儿闲话,便说起了正事。
萧景烨道:“今日前来是想请问卢老,是否还记得第一个来您这儿看病身体有异常之人?”
“自然记得,身子不适的是个男子,妻子陪他而来。”卢老喝了口茶,把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尽数讲给他们听。
事情说完,萧景烨看了姜榆一眼,又问:“那伉俪二人可有留下住址一类的信息?”
卢老摇摇头,“只是来看过两次病,其他未多说。他那娘子倒是提了一嘴,说他家住的偏,来一次这边比力困难。”
有名字,住的又偏,一下子缩小了规模。
萧景烨致谢:“多谢卢老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