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彭芃在一楼大厅离开后,我转身走向了收费大厅。
原来我原意是准备将她送上电梯后再离开的。
被她用力的推开,在她温柔的目光中,我只能无奈的返身去收费大厅缴费。
在前往收费大厅时,我不敢转头,我能够感受到,彭芃在我的身后一直注视着我的背影。
彭芃给我的信封里,足足装满了崭新的五万块钱。
有了这五万块钱,又能让我稍稍轻松一段时间了,
我爽性把它们全都交进去,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返身回到大厅,走出住院部的大楼。
一路走出医院,炙热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可我的内心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戴上口罩,今天的雾霾,依然爆表。
我觉得现在我就像是一只蒸笼里的螃蟹,身旁飘荡着的颗粒就像是蒸笼里的热气。
我在这其中弥留挣扎着,以为能够打开生活新的篇章。
可努力了几下,才发现,我的双手都被红色的绳子牢牢的捆绑着,基础转动不了。
在公交站牌前等车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拿脱手机一看,是上司老张的电话。
心里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想着是不是事情上的事情泛起了什么纰漏,或者上午刚交上去的方案又被甲方狠批了一顿,给退了回来。
我急遽接听了老张的电话。
屏气凝神的准备聆听电话那头老张的教诲,我不敢先开口,哪怕只是一个简朴的喂字。
我听到老张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我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颗心提到了比嗓子眼还要更嗓子眼一点的地方。
“小路啊。”老张缄默沉静了一会,总算是开了口。
“在。”我唯唯诺诺的允许一声。
“适才,就适才,公司治理人员开了个会,专门提到了你的事。”
我缄默沉静着,不敢应声,小心翼翼的听着老张慢条斯理的讲话。
老张顿了顿,接着说道:“关于你的事呢,公司也体谅你,决定给你一点小小的资助,不多,原定是两万块钱,我觉得你小子不容易,这两年呢,在公司,也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替你稍微的争取了一下,又多给你争取了一万。”
说到这里,老张的话语声落下。
我又急遽颔首哈腰的连声致谢,说他体贴下属云云,一阵马屁在他脸上胡乱的拍。
直拍的我心里面作呕,他哈哈一笑后,才停止下来。
老张又停顿了一会,在他停顿期间,我已经随着等车的人流,挤上了通往公司的公交车。
“小路啊,公司这次开会,关于你的决定有两个,你知道的,你一直是公司最优秀的员工之一,公司对你是相当的重视啊,从这次开会呢,我想你应该就能看得出。”
在老张抑扬顿挫的语声中,我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可没到最后关头,我的心里,始终照旧保留了一点点的希望。
“你是很优秀的,在公司一直体现得也很好,不出意外的话,就这两年,能提到个主管级此外位置不成问题,可问题就是,你的母亲,需要你的照顾,公司有许多员工,可你的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公司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你的母亲,所以,今天下午以后,你照旧别来了吧。”
我的脑袋里嗡鸣一声,我的预感,最终,照旧变为了现实。
我就这么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拿着手机,楞楞的看着车窗外的一栋栋钢筋水泥从我眼前晃过。
“小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想请你理解公司,公司需要生长,对于像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从公司流失掉,我本人也很痛心呐,你放心吧,你这个月的人为和你离职的赔偿,今天我就催着财政给你打到卡上,啊,就这样,我另有个会,先挂了。”
老张的话说完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我照旧这样站在原地,用力的憋着眼泪,我不想在这一车厢的陌生人面前掉眼泪。
在公交车行驶到下一站停靠时,我随着下车的人们,一起挤下了车。
脚踏在地面上后,一股无力感,再次朝我袭来。
我不知道,失去经济来源后的我,该怎么去面对医院高额的治疗用度。
该怎么去面对一直支持我的女朋友。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我的脚步很极重,徐徐的移动着。
我很想抽支烟,索性就将兜里的烟掏出一支来点上,我已经懒的去在意路人责备的目光,或者异样的眼神。
颓废的吐出一口烟圈后,我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无助的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街上行走着慌忙的上班族和急着去加入补习班的学生们,他们的脚步是那样的急促,争分夺秒,连一步,也不愿落于人后。
与他们相比,站在原地,抬头望着灰蒙蒙天空的我,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的大脑中,突然蹦出一段影象,这是一段我还在那个西南都市上大学时的回忆。
那时的我,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在那个都市里,我的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那个都市的人们,似乎相比眼前的这些人,也要自在的多了。
同样是人,只是生活的地域差异,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差异。
我破天荒的奢侈了一把,伸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告诉司机师傅我的住址以后,我忍不住靠在车门上沉甜睡去。
失去事情后,我的心里无比的失落和无助,我不敢直接去医院,我担忧母亲问起我来,我无法给她一个圆满的答案来使她宽心。
所以,我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而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一点点轻松。
我是被司机师傅轻轻摇醒的,他告诉我,目的地到了。
我歉意的点颔首,付过车费后,我转身走进了小区。
这是母亲和父亲曾经买下来的屋子,这一间不大的落脚地,承载了他们当初来到首都时对更美好生活的梦。
可他们的梦,在父亲离世后,就已经受到了重创。
而现在,母亲重病在床,这个梦,已经岌岌可危。
我心里很明白,随着母亲的离世,他们的梦,也会随着他们的离去,破碎掉。
打开家门,并没有预想中的灰尘扑面的感受。
相反,另有一股清香的香甜味,令人感应一丝清爽。
这所屋子,在母亲生病后,基本上就处于关闭状态,
我和母亲吃住一般都在医院,很自然的,这所屋子也就闲置了下来。
快要半年没有住人的屋子,走进里面后,竟然一尘不染。
地板上,反照着我颓废的身影,胡子拉碴,头发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