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着电梯来到一楼,并没有直接去收费大厅,而是朝住院部外的吸烟区径直走去。
现在,我很需要一支香烟来排解我的情绪。
我转头四顾着,希望能够再次看到那一对给我无限希望与温暖的陌生母女。
可令我失望的是,即便我已经最大限度的伸长了脖子。
也照旧没有搜寻到的她们的身影。
来到吸烟区后,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同样身为烟民的“同伴”。
他们姿势各异,或蹲或坐。
其中最为开放的,还要数两个化着浓妆的女同志,坐在医院门口吸个烟,整的和去夜店喝高了的状态基本一致,一个字形容,开放。
我没有心情去欣赏她们肉体的美,这一段时间的忙碌让我感受到无比的疲惫。
本意是想站着吸完一支,或者两支烟。
可在我踏入这一片区域后,全身的力气就似乎被彻底抽干了一般,再也提不起来。
我只能坐在医院为烟民们友情提供的椅子上,颓废的瘫软在椅背上,这一刻,我只觉得满身无比的舒畅。
点燃一支廉价的红双喜,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抽的起,而且抽的顺口的烟种。
或许是我吸烟的架势过于猛烈,那两个开放的女同志下意识的轻轻朝离我更远的一旁挪了挪。
我没在意她们之间的小行动,此时的我,只想就这样平静的歇一会。
我不敢歇息的太久,交完费事后,我还要去公司,继续我的事情。
我也想过告退,全心全意的照顾母亲。
可我要面对的现实,不容许我这样任性。
母亲现在每天在医院的花销是很大的,家里的积贮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
我刚从学校结业不到两年,基础没有什么存款在医院里消耗。
在这段日子里,我不仅需要忍受身体上的煎熬。
更要死扛着,不让自己的精神瓦解。
我低声请求着一切能够资助我的亲朋挚友,就现在我身上的欠款,也已经有好几十万之多。
我不敢细算这一笔帐,我真的不敢面对这如山崩一般的现实。
我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在眼前的一片黑黑暗,我似乎寻找到了一点宁静。
“南南,你怎么又坐在这里,阿姨怎么样了?”
我的肩头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拍了两下,不用细想,我也知道是谁。
她就是我照片里的那个女孩,那个美丽感人的女孩,我的女朋友,彭芃。
我灭掉手上夹着的烟头,忍不住露出微笑,我炙热的目光注视着彭芃,她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盒,脚上银色璀璨的凉高跟透着闪亮,她同样微笑的注视着我。
我点颔首,对她说,“没事,照旧那样。”
“嗯。”她也点颔首。“你去事情吧,还和以前一样,在你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会陪着阿姨的。”
说着,彭芃走上来,轻轻将我从座椅上拉起来,在我耳边轻声呢喃:“不管怎么样,我都市陪在你身边的,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我用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体现知道了。
我和她之间,已经不需要什么谢谢之类的语言来表达对于相互的谢谢。
我觉得,我们只要在相互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或者说,她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彭芃就像我昏暗的生命中,泛起的一缕曙光,温暖着我,照亮着我。
彭芃用手使劲的扑扇着飘荡在空气中浓烈的烟草味,口中诉苦着:“快走吧,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待这么久,我告诉你,你可要戒烟了啊,对身体欠好,你知不知道。”
我只是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从吸烟区走出来。
这个问题,我向来不敢正面和她讨论。
她也习惯了我的这一体现,恶狠狠的瞪我一眼后,很自然的挽着我向前走着。
“陪我去那边坐坐吧。”彭芃伸手指着一个相对比力僻静的角落,那里放了一把长椅。
我点颔首,顺从的和她一起,走到椅子前坐下。
彭芃把手上的保温盒放在另一边的空隙。
我们依偎着,相互感受着现在的温存。
过了一会,她将头从我的肩膀上抬起,一脸正色的望着我。
我被她望的心里发毛,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心虚,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映,并不是说我心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彭芃噗呲一笑,对我说:“路南,我要给你说一件事,我告诉你,禁绝你大男子主义,知道吗。”
我没有任何心情,只是疑惑的望着她。
她拍了我的胸脯一下,“知道不。”
我犹犹豫豫的勉强点了颔首,照旧没有做声。
彭芃叹了口气,从斜挎在身上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作势就要递给我。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信封里装着什么工具,急遽向后斜倒了一点幅度,就要伸手去挡。
被彭芃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我苦着脸,心中无比的内疚。
因为我妈的病情,彭芃已经将她事情后的所有积贮都拿了出来,包罗她厥后几个月的人为。
我和她好说歹说,甚至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才将这笔钱的性质,从赠予,变为了借款。
我还一本正经的写了好几张欠条。
现在,她又拿出这么厚厚的一个信封,我真的是不敢再接过来。
我不是一个只知道一味索取,而不明白回报的人。
我不敢再收受任何一小我私家给我的善意,特别是彭芃。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我自认为生长了许多,肩头上肩负的责任也重了许多。
我明白,每小我私家的钱财来之不易,都是没日没夜辛苦挣来的。
所以,当这些愿意资助我的人,偷偷将钱塞给我的时候,我总是会打上欠条,岂论他们收照旧不收,在我的心里,我会记着。
“这是我爸妈给你妈妈治病的,你还顽强的坚持什么,又不是给你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大男子主义吗?”
彭芃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
“我……”我吞吞吐吐着,好半晌,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彭芃又笑着靠进我的怀里,眼睛里绝不掩饰她对我的怜惜,“我爸妈给阿姨的,你就收着吧,他们不也早晚会是你爸妈的,不是吗?”
“嗯。”我哽咽着,紧紧的拥抱住彭芃。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表达我的谢谢,只能用这种最苍白的方式,回应着她对我的情感。
“他们也早晚会是你爸妈的,不是吗?”
彭芃的这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不住的回荡着,攻击着我的意识。
我的眼睛,也徐徐变得模糊。
“我知道,阿姨需要交费了,护士每次都市偷偷告诉我,我又不敢私自去给阿姨交费,你这坏脾气,真是惹不起你。”
彭芃在我耳边轻声诉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