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终究照旧没能找到那一页,他困惑的很,此番归来,他丢了两页条记,可能会有更多,但丢掉的却都是万分重要的工具。
他凭着影象在脑海中翻出来陈旧了不知道几多年的纪录,只剩下零散的几味药材。
他翻过山岭,跳下涵洞,摘取生长在地心的仙草,他越过高山,攀登到巅峰,拿到了万年雪松的松仁。
他跃进深海,顺着海底的漏洞找到通体透明的海参........
不觉间已然过了三载时光,他不知道女人现在是什么样子,已经醒了吗?或是还在甜睡。
三载时光对他们这样的惊世大妖来说几近是弹指一瞬,但先生却过得很是不容易,每一味稀缺的药材都已经绝世上百年甚至上千上万年,若不是先生活了如此悠久的岁月,定然是找寻不到的。
这三年来先生险些一刻都没有停歇,一直奔走在山川与峻岭之中,他站在重山之巅,看着即将西落而下的太阳,原本洁净的天空泛起来火烧云,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他纵身一跃,如风般轻盈的飘过,身形逐渐消失不见,似乎与风融为一体,换句话来说,他本就是风。
五云镇似乎照旧那样与世阻遏,夜晚的月光下似乎灯火少了许多,先生看到了镇子入口那颗梧桐树,三年不见竟生出不少嫩芽,如今正是早春时节,一窝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搬到上面安了家。
先生目光呆滞的站在树前,身体竟不由得哆嗦起来。
老者照旧坐在树下,靠着梧桐树的树干,抬头看着天空的明月。他照旧摇着那个破烂不堪的蒲扇,只是看着比三年前竟是要苍老了许多。
“早知道当年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要把你杀了。”
老者眯缝着黄豆大的眼睛,月光很好,但是也看不见他的眼神。
“现在不能了。”
先生说道。
“我没能守住她,这里的人快要死绝了,我也要走了。”
老者摇着蒲扇,徐徐地站起来,竟是失去了半条腿和一整只胳膊。
他挥挥衣袖,蒲扇绕过头顶划出来一个完整的大圈,老者轻轻地一掰,竟把空间掰扯下来。回过身,蒲扇摇晃之间,五云镇的一座座屋子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小屋。
老者对着先生说着什么,随后便钻进被打开的空间中,再也寻不见踪影。
老者守了五云镇不知多久远的时光,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模糊间先生觉得老者的眼神中也会有迷茫和疲倦,但有他的地刚刚是五云镇。
先生走到草屋前,他知道那是女人的墓,他推开门,一切都如三年前那样熟悉,只是少了那个静谧的女人,先生坐在床边,像是感受着女人的余温,头就慢慢的埋下去。
三年前老者告诉他,他们两个的妖气太过极重,若是同时存在必会让周遭百里寸草不生,因此必须要有一个主动离开。那两个江湖术士也是闻着先生的妖气被引来,先生本计划自行解决,但没想到祸及女人。
三年来先生一直活在自责中,纵然是乘风赶路,也不敢歇息片刻,只为了能赶到女人前一步回来。
但现实终究残酷,上天没有给他这样多的时间,他想着天地间灵气凝结成云,再生灵智后,本就拥有极其亘长的寿命,但他不知道女人最基础的神魂已经化作那日白龙身上的火烧云,再强大的灵魂又怎能反抗得住不停地流逝。
老者说云死后就消散于天空,落在溪水间,待到阳光照射下来,就会酿成另一朵云,然后再度消亡。
先生瓦解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懊恼自己为何不想着先看看女人的伤,想到最后一面竟是连作别都未曾来得及说出口,他像是疯魔了一般胡乱的跳动起来,这唯一留念的草屋也瞬间崩塌。
先生不愿接受事实,他不停的奔走在山川大河之间,所到之处皆成废土,一掌拍碎了江南某座大城的城楼,遇见了一位饮茶的老者,竟身化虎形一掌将其拍成重伤,遇见了山川大岳竟是直直的撞碎。
他体内的灵气不停的喷涌,人世间千百年来再无如此充沛的灵气来源,数天来人类世界竟是集结了数百名引世的妙手想要将先生拿下,让自己的宗门或是家族重回千百年前的荣光。
双拳难敌四手,被数十名人族强者团团围住,在他们看来,先生此时已是困兽,就算是能力再过通天,也无法逃脱他们的手掌。
这十数人是世界仅存的真正的强者,每一个都存活了难以想象的岁月,他们蛰伏至今日,终于等到了时机。在先生看来,他们与那日想要吃掉女人的两条野狗并无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