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蓉儿女人

　　女孩子带着他们从偏门走的，边走边赔礼道：“欠美意思，既然来查这件事的，就随我走这边门吧，要是那些个贵客来了，相互冲撞了谁都欠好，还连累我会被挨打的！”

　　宋瑶摆摆手，体现不放心上。

　　女孩子带着他们走到一个楼梯前。

　　“这个楼梯就是下人们给楼主上菜端酒的后门，上去就是包厢了，”女孩子笑了一声，又作揖赔了不是，“二位要是想要找线索，就从这个楼梯上去找吧。”

　　“女人怎么反面我们一块儿去？”宋瑶问。

　　那小女孩子摇摇头：“我身份低微，好不容易做了门童子，要是上去被发现了，就得又挨一顿打，照旧女人和这位相公进去吧。”

　　宋瑶见劝不住，遂也提着裙子上楼了，心下却怀揣几分不舒坦来。她只心疼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就动不动挨打受气的？

　　楼上的包厢果真特殊，简直是一个金屋子。

　　宋瑶走进去，脱去鞋子，只着罗袜踩在平滑的木地板上。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自然觉得十分好玩，在地板上孩童般滑行了几步，大笑几声。

　　“师弟，快进来。”她转身朝青年招招手。

　　青年愣在门口，眼见女郎这幅模样十分吸目。罗袜绣裙，乌发垂肩，笑起来面容温柔腼腆，像簌簌的东风掠面。

　　他呼吸略重，低头忙躬身脱了鞋踩上去。

　　包厢的陈设十分简朴，就一方紫檀制织锦垫软塌，前头置着四角雕花矮桌。

　　青绿纱灯，长柄烛台，香薰瑞金炉，没什么奇怪的。

　　孟缘之正四处检察，宋瑶却抬脚去坐上那软塌，依照妖月歪在榻上的模样，开口道：“快拿酒来，给我吃……”

　　青年微抬眉眼：“你做什么？”

　　他瞪大眼睛看着师姐横在那软榻上，乌发敝耳，红唇粉颊的样子，兀地一惊。

　　“吃了酒就醉，”宋瑶不理他，在空中装作饮了一口酒，手里还虚虚拿着杯子，“要是醉了……可怎么办？”

　　她转了一下眼珠子，继而才笑道：“醉了，醉了手不就没力气地垂……垂下来……”女郎细长的手腕无力地垂在软塌边。

　　宋瑶模仿得妖月到极致，连那副绵软着身子都模仿出来了。

　　孟缘之见这幅场景，忙敛眉斥道：“这像什么话！”

　　说罢，伸手就要去拉宋瑶，怎料女儿家的身子软得如柳条一样，更可况宋瑶另有心想要逗弄他，这下好了，遂顺着青年的力道，将藕臂搂住青年的脖颈。

　　宋瑶的鼻尖拂过孟缘之的下巴。

　　“师弟。”女郎露出一口皓齿，盈盈笑道。

　　“你可别当我在玩儿，我可是在查案。”

　　孟缘之眼中情绪流转，红痣如嵌：“…如何查的？”

　　他脚步乱了分寸，往后几步想脱开俩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宋瑶再一放手，他居然就真的往退却了十几步才停下。

　　“你看。”

　　宋瑶伸脱手，食指的位置有一点水迹。

　　她低头在上头嗅了嗅，抬头道：“是白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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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孟缘之皱眉。

　　他闭眼放入迷识，仔仔细细地检察起整个包厢，方开口道：“只有榻旁这一处，倒奇怪。”

　　宋瑶抿嘴点颔首，拧眉:“就是不知，是何来的。”

　　这白醋既然是线索之一，肯定是有其的原理，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着，又检查了一遍整间屋子，却发现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二人遂结伴下楼。

　　刚刚的女孩子还等在原处，怯怯地垂首立着。

　　“那日你们楼主点了什么吃？”宋瑶已往搂住女孩的手臂，亲和问。

　　“吃？就一壶桃花酿，我还记得端已往的时候沾了酒坛的泥，让管事的说了一顿，拿了木棍就要打，是楼主身边的蓉儿女人替我解的围。”女孩子笑，面庞红红的，有些欠美意思。

　　“就一壶桃花酿？”宋瑶抬眉问。

　　“嗯嗯，”女孩子咬了嘴唇，“就一壶桃花酿，我端去的。”

　　宋瑶拧了额心，望向一旁认真听着的孟缘之，传音道。

　　“师弟，那这白醋来的岂不蹊跷？”

　　孟缘之点颔首，未启唇，也传音道：“蹊跷是蹊跷，但是那边来的呢？”

　　他蹙着眉，拂衣走几步到女孩子面前：“你带我们去看看当初取桃花酿的地方。”

　　女孩子颔首，爽快地领着宋瑶他们往一处长廊去。

　　长廊尽头是几个黄泥铸成的酒窖，用黄铜样的抽屉大门关着，还没进去，就觉得热气掠面，酒气冲鼻。

　　宋瑶还准备跨进去，被孟缘之拉住：“师姐身子受不住热气，照旧不要进去了。”说罢，他像是急了性子，不待宋瑶回覆，就马上敛眉放入迷识，开始查探起来。

　　宋瑶见他急切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腆了脸在旁边偷笑。

　　“这处倒没有什么白醋。”

　　青年转身，闷闷道。

　　宋瑶正经住面色，忙开口道：“那我们赶忙去祠堂，别大师兄一会儿来了，要是撞上，就欠好了。”

　　孟缘之也觉得有理，颔首握了剑就随宋瑶一同往外走。

　　那个女孩子静谧不声地跟在他们二人后头，竟然不怕疲累一直跟到门口，连宋瑶他们出了门都还倚在门框上看了很久。

　　眼中竟是崇敬羡慕之情。

　　“师弟，我在想……”

　　宋瑶看了一眼后头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会儿，开口。

　　“想什么？”青年偏过头。

　　“害...只是奇怪而已，不外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我又何须多说……”宋瑶摇摇头，不愿再说了。

　　孟缘之没问，只是略沉了眼神。

　　祠堂在淮中城的最北面，从醉花阴一面去要路过好长段官道。宋瑶边走边鉴赏道旁的木质古典修建，窗户都是大开的，多是寻欢作乐的人在里头欢笑饮酒。

　　因为找不到路，必须得一路问着，不敢御剑，故而走了许久，宋瑶脚都酸了。等才到了祠堂，就见有一穿红衣服带金镯子的人，该是幻月楼的。

　　她生的美若天人，略比妖月差一分，不外胜在那双含情目，有神有灵，水光冽焰，看得人心思动荡。

　　“你们是何人？”她见宋瑶直盯着自己看，遂背了手走过来问。

　　宋瑶颔首作礼：“我们是奉妖月大人的命令来此处查手钏的下落，正要去祠堂里，敢问姐姐是？”

　　那女子敛眉，直身微笑道：“原是这样，我是楼主身边的蓉儿，闻说有两位道友来查案，畏惧招待不周就急急来了。”

　　蓉儿？

　　宋瑶想起刚刚醉花阴的小女孩说的是蓉儿解了她的围，遂对蓉儿这女子天然生出好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