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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苍黄

术精岐黄,妙手回春

半道苍黄 妁氏义姁 11736 2022-08-14 17:43:56

  旦七星中,其日壬葵,繁霜萧萧,入冬了。

  各宫管事儿的公公们忙得不行开交。又是筹制过冬各宫的衣物、炭火,又是准备过冬的食物,各宫的人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詹天阁的药师们也是忙得很,都过冬了这个炼丹房还不能消停,又是储蓄药材,又是添置整个冬天使用的炭火,真是一年四季都烧得红彤彤的也不知道要废几多柴火。但利益就是守在这里炼丹的话,比在酷寒的房间里暖和。

  炼丹之术非续命之法,这么荒唐的事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各侍从的房间是没有炭火的,他们只能多穿厚些,用身体硬抗冻,一个冬季下来,有些侍从的手脚都冻伤了,出血流脓,疼痛不已。

  真是侯门万灯明,黎民油灯残啊。

  宫里一些浣洗衣物的宫女的手早已经开裂流浓水,却依旧还要泡在酷寒的水里。

  北方初冬的河水已经很冷了,早晨浣衣的话基础入不了水,宫女们闲暇时间有限,每天都要忙许多事,所以许多宫女只有早起洗衣,于是岑桃夭和几个宫女就在河滨浣衣。

  岑桃夭看见几个老宫女,头发兼白,手上结的痂一看就是常年积累出来的,定是去年好了,今年冬天又在去年的伤口上累积的冻疮,密密麻麻的疮痍让人不忍直视。原来从反面宫中人攀谈的岑桃夭忍不住开口了。

  “婆婆,你手上的疮啊,需用老萝卜叶泡一泡,平时再用姜汁涂抹,这样好得快些。”岑桃夭边洗衣边和旁边的老宫女说。

  “女人是詹天阁的药师吧,你说这些有用吗,老朽从来没听过这个法子啊。”药师的衣物到了冬日照旧所优待,在襦裙外面可以穿一件白色棉衣,稍稍比其他宫的侍从好些。

  “婆婆,你信我,没错。”岑桃夭笑盈盈的说着。

  回到炼丹房,岑桃夭看到几个其他宫的宫女偷偷借着有熟人的由头,在炉火旁烤火取暖。他们手上也生了许多冻疮,有些还糜烂了。

  “唉,唉,列位姐姐们,你们这手可千万不能靠近火炉,否则手上的疮会越来越痒,越来越严重。”

  几个宫女连忙缩回手藏在袖中。

  “是有些痒啊,烤烤火。这,这是…….是治好张侍郎的药师吧?”宫女问。

  岑桃夭微微颔首。

  “姐姐,这些疮可不能碰暖炉和炭火,螳螂子你们知道吧?抓几只,切开取它的黄汁涂在溃烂处,几日可以痊愈。”

  一时间,各宫的侍从间都传开了,各人都来找岑桃夭看病,因为宫里的太医们可不会为这些五品以下的宫人们治病,各人要不偷着去外面治,出不去的就只能拖着,拖着拖着就好了,亦或者人就没了,特别是隆冬,宫里经常死人。

  “晨起,以冷水洗面,后可以绕着宫殿跑几圈,可以强身健体,还要多晒太阳,夜里可烧些许热水烫脚。”岑桃夭嘱咐前来看病的人们。

  无论什么风寒,风湿的,各人都来找岑桃夭,岑桃夭都市为其偷偷整治。

  岑桃夭不再是各人口中不会说话的哑巴了,宫里的侍从们都开始徐徐喜欢上了她,岑桃夭也逐渐和各人热络起来。

  只是这些宫人们来得太勤了,被詹天阁主事的嬷嬷看到了。

  “月狐,我看你是不想好幸亏炼丹房里舒舒服服的干活了。明天起,你每天早晨去承露台取仙水,柴房里的柴你来劈,詹天阁的衣物也不用送给浣衣宫的人了,我看你对她们挺好的,那你就替她们洗吧。”?

  ?虽然詹天阁的所有药师四季都以面纱遮面,但这位主事嬷嬷平时就很可怕,凶狠的恶气已经透过面纱直逼岑桃夭,吓得岑桃夭瑟瑟发抖。

  倒霉的岑桃夭今日清晨正站在高高的承露盘下面发呆。

  这么冷的天,承露盘里的水不能顺着管道流下来。光秃秃的大铁柱怎么爬上去啊,这么冷,盘里的露水都已经冻住了,需要带着凿子上去凿下来。

  太冷了,岑桃夭手都不敢伸在外面,更别提要抱着这冻住的柱子爬上去了。

  “不管了。”岑桃夭撸起袖子,做了几个下蹲和兔子跳热热身,准备爬上去。

  “岑桃夭,你能做到的,想当年在清风岭,哪一棵苍天古木没有被我征服,就这……”岑桃夭抬头一看,这高不见顶的大柱子。

  咽了口唾沫,“就算这柱子高,我也能行。”岑桃夭撸撸袖子就要往上爬。

  “唉,唉,谁拽我,谁……”岑桃夭刚要爬上去就被人拽了下来。

  一转头,黑豹毛及地披风系在外,里面是赤黑官袍,头戴鹊尾冠,之前有些黑黄的脸在冬日有所缓解,稍稍变得白皙了些,可是却显得更为棱角明白,看着更瘦了些。

  他注视着岑桃夭的眼睛,岑桃夭亦注视着他。

  为何他会在泛起在这里?

  去病轻轻拉过岑桃夭,静静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白色的水雾随叹气声徐徐呼出。

  他解开披风,披在岑桃夭身上,然后拉下岑桃夭撸起的袖子,夺过凿子和水壶,将岑桃夭的双手藏在披风里。

  “霍去病,你在这里干嘛,你做什么,还我。”岑桃夭刚说完,霍去病带着凿子,水壶,“噌,噌,噌……”几步就爬到了顶盘。

  “小心呐。”岑桃夭急了。

  去病看到岑桃夭抬着脖子,一脸焦急的样子盯着他,脸上泛起微笑,几下就凿开冰,取出装进壶里,然后利落的顺着柱子滑下来。

  才落地,岑桃夭连忙抢去他手里的壶和凿子扔在地上,将自己的手呼热了,握住去病的手不停抹搓。因为凿了冰,又顺着酷寒的柱子爬下来,去病的手冻得通红。

  搓了一会儿,岑桃夭似乎想起什么,一抬头,霍去病傻傻的看着岑桃夭笑着。岑桃夭连忙收回手,一脸尴尬的转过头看向别处。

  “你…..你不要误会,只是你帮了我,我,过意不去,所以……”岑桃夭结结巴巴的解释。

  去病动也不说话,就盯着岑桃夭微笑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差眯成一条线了。

  “恩。”去病只回覆了一声,然后转头向未央宫偏向走去。

  临走前悠悠说了句:“我上朝去了。”

  去病边走还边笑着,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其实岑桃夭心里照旧有他的。

  这几日,他除了在军队里训练,练武练剑外,每晚都在思索着岑桃夭的反常。重复想了很久,他照旧选择相信她,他知道岑桃夭突然对他变得冷淡是有原因的,他相信岑桃夭,虽然她的话语酷寒,但她看他的眼神一直没有变过。

  去病最近每天上朝前都市早到宫里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绕道来看岑桃夭几眼,所以每天他都知道岑桃夭在宫里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唉,唉,你怎么走了,霍去病,霍去病,你的披衣。”岑桃夭喊着远去的去病。

  去病背对着岑桃夭摆摆手,跨大步子上朝去了。

  岑桃夭楞在原地看着霍去病走远。

  “脸皮真厚,都那样说你了,还来找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又泛起在眼前,什么人嘛,心里都不会受伤惆怅吗”岑桃夭其实心里很伤心,她没有想到在自己冷言冷语后,明明已经伤了霍去病的心了,可是他照旧泛起在她身边。虽然自责,却又无可奈何的感受像千千万万根针刺在心上。

  “醒醒,岑桃夭,醒醒,不能被他动摇,不能。”岑桃夭敲敲脑袋,坚定的说。

  “可这披风……唉……”看了看手里的披风,岑桃夭无奈的摇了摇头。

  詹天阁的柴房里,岑桃夭望着一大堆等着她劈的柴火,简直要奔溃了。

  “这怎么能劈得完啊!”岑桃夭都要气炸了,柴房的柴夫还真过意得去,岑桃夭前几天还帮他治好了多年的风湿疼痛,他说把斧子扔给岑桃夭就扔,绝不含糊的哼着小调就走了。真是好人没有好报。

  “算了,算了,就当锻炼筋骨了。”可是劈了半天才劈了一小堆。

  “月狐,快来配丹药,大人在等着。”其他药师召唤岑桃夭。

  “要我劈柴,又不会配药,搞什么嘛,到底要劈柴照旧配药。来了,来了。”岑桃夭生气的扔下斧头,生气的迈着大步离开。

  两个时辰后,岑桃夭才把药材整理匹配好送去给管事的大人检察。等回到柴房,岑桃夭惊呆了,所有的柴火都劈好了,整齐的堆在一起。

  一旁的凳子上,霍去病袖子挽起,满头大汗,正在吃着不知道哪里拿来的糕点。见岑桃夭进来,笑眯眯的伸手递给岑桃夭。

  “坐下来吃点点心,我从姨母那里拿来的。柴都帮你劈好了,不用忙了,快来吃,这点心可好吃了。”

  岑桃夭一脸生气的看着他,“谁要你劈的,快走,让你不要来,还来。”然后转头就走,去病连忙把糕点胡乱塞进嘴,跟上。

  走了半天,一转头,霍去病还在后面随着。岑桃夭无论去哪里,他都像影子一样粘着她,怎么骂都不走。

  “别随着我,被其他宫人看到我就死定了。”岑桃夭停下来,转头轻轻推了霍去病一把。

  去病环视四周。

  “这是河滨,静悄悄的哪里有人。”

  “我,我去洗衣物,你也要去吗?你会洗吗?快走,快走,不要来烦我。”岑桃夭对他的厚脸皮感应十分无奈。

  “就洗衣物而已,我霍去病的衣物从来都是自己洗的,不管是在家里照旧行军打仗的时候。”霍去病自得的仰起头说。

  “真是受不了你。”岑桃夭无奈的摇头。

  “这么多衣物都是你一小我私家洗啊,这么冷的天,浣衣宫的人呢,你们主事嬷嬷呢,真是欺负人,我找她去。”霍去病拎起一件衣服闻了闻,一脸嫌弃,生气的扔回地上,起身就要去为岑桃夭行侠仗义。

  “行了,行了,霍将军,你洗不洗,不洗没人逼你,你请回去,不要去给我再惹什么麻烦,求你了。再说,浣衣宫的宫女不是人啊,人家不知道冷啊,你不看看那些浣衣女常年累月的浣洗衣物,手都已经生疮溃烂了。就你得手是手,别人的手就不是手啊。霍大爷,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岑桃夭一把拉住要去闹事的去病。

  霍去病委屈的蹲下,拿起衣服就开始浣洗。

  岑桃夭看着霍去病嘟着一张嘴,生气的在鼎力大举揉搓衣服。原来砭骨酷寒的河水冻得岑桃夭瑟瑟发抖,但是一看他的样子,岑桃夭忍不住偷偷笑了,然后立马又冒充严肃起来,认真洗濯。

  两小我私家就这样在寂静的河滨浣洗着衣物,因为生气,霍去病一直嘟着嘴不说话。

  等两人洗完凉好衣服回到詹天阁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今夜又到岑桃夭值夜炼丹,所以其他药师都回去了。

  霍去病又随着来到炼丹房,冻得瑟瑟发抖的他,立马就凑到丹炉旁烤火。

  “终于暖和了。”霍去病立刻将双手伸到炉火旁,一脸惬意。

  正要整理药材的岑桃夭看到,急得几步就跨已往,一掌握住他的双手,移开火炉“霍去病,你蠢不蠢,你的手在酷寒的水里洗了那么久的衣服,不能立刻烤火,会得冻疮的。”

  说完连忙用自己已经通红的手使劲的搓着霍去病的双手,然后不时的拿到嘴边呼上口热气。

  霍去病直勾勾的看着正在暖和自己的双手的岑桃夭。

  两双通红的手就这样相互温暖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去病一激动,一把搂过岑桃夭。

  “溪儿,我好想你,这几日,你为何不理我,为何用无情的话语伤害我,你知道我何等惆怅吗?我相信你,我不怕你骂我了,我不会走的,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骂我也好,推开我也好,我都不走。”霍去病越抱越紧,岑桃夭怎么也推不开,听到这些话,岑桃夭不再挣扎,她没有想到霍去病这么的相信她,可是她之前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自责涌上心头。

  但转念一想,不行,只要去病在她身边一天,卫子夫不会这样放过她,华儿,华儿会有危险的,她不能这样做。

  岑桃夭试图推开去病。

  “师傅。”华儿推开炼丹房的门,就看见岑桃夭和霍去病抱在一起。

  岑桃夭和去病一惊,连忙离开。

  “华……华儿”岑桃夭怕羞的都紧张起来了。

  “去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华儿很久不见你了,都想你了。你怎么抱着师傅。”华儿跑进来,拉着霍去病的手问。

  “她,她,她说冷,我抱她取取暖。”霍去病红着脸说,这种局面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孩看到。

  “华儿也冷,华儿也要抱抱。”说着就要让霍去病抱他。

  岑桃夭见状一把捞起华儿,“那个,华儿,师傅抱你。霍,霍将军,时间不早了,请你离开吧。”

  霍去病原来也有些怕羞,只好应了,急遽离开。

  “师傅,为什么让去病哥哥走,华儿很久没见他了。”岑桃夭连忙捂住他的嘴。

  “他,他忙。”岑桃夭搪塞的回覆华儿。

  之后的几日,霍去病总是来悄悄随着岑桃夭,无论岑桃夭如何拒绝他,赶他走,他都不走,简直和岑桃夭的小尾巴一样。

  “咚,咚,咚……”

  夜里,岑桃夭正睡意浓侬,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月狐女人,月狐女人,陛下急招女人入鸣鸾殿。”一少府来传话。

  岑桃夭的睡意都被惊醒了,连忙起床慌忙的穿衣。自从那日椒房殿后再也没见过刘彻,不知今夜传唤于自己有何事。

  穿过辟门,追随着少府来到掖廷,冷月夜,砭骨晚风,冻得岑桃夭瑟瑟发抖。

  远远的,岑桃夭就看到鸣鸾殿门口站着许多着官服的太医,都在冷风中跺脚缩手的站着,还相互攀谈着什么。看到岑桃夭被少府带过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岑桃夭,边看着边对岑桃夭指指点点,嘴里嘟囔着。

  “就是她?一女药师算得上什么神医,会几个头疼脑热的方子就是神医了?要是治欠好李姬,看她怎么办。”

  岑桃夭疑惑的穿过这群人,进到鸣鸾殿内。

  鸣鸾殿内背对门口站着一中年男子,玄色长袍,纹龙,袍低秀卷云。

  一听岑桃夭到了,立马转过头来,一张稍稍焦急却照旧严肃得令人恐惧的面庞映入眼帘。

  刘彻。

  岑桃夭看到刘彻,虽说心里有些惧怕,可是照旧镇静的跪下行礼。

  “起身吧。”

  “据说你医术了得,门外那些庸医,什么事都办欠好。”刘彻降低冷厉的嗓音惊得一旁侍从汗如雨落,外面的太医们都惊得连连下跪。

  这时候,在层层帘幕内传来一女子微弱的召唤声。

  “李姬难产,太医无用,都两个时辰了,你可有法子救下皇子,若能,寡人重赏。”刘彻说。

  岑桃夭心想,原来是李姬难产,但这个刘彻,竟然只想救自己的儿子,想必太医已经说了实情,他应该以为只能救一人,所以他便放弃了这个正在床上面临生死的母亲。

  “回陛下,能。”岑桃夭一脸自信。

  “不用切脉整治就说行?真是…..”

  “太武断了吧,这些药师只会装神弄鬼而已……”

  “一小女子能成什么事……”

  门外的太医听见岑桃夭这么马虎就允许下,都讥笑的议论着。

  “听李夫人的声音,气息将决,不能延误,恳请陛下让奴婢施针。”

  “好。”刘彻看岑桃夭如此自信便应允了。

  岑桃夭几步跨出门,抢下适才冷语讥笑的太医的药箱,跨进重重帘子内。

  满头的汗水已经将头发都黏在一起了,身下都是血的李姬已经气息奄奄的一动不动,但嘴巴依然微微张开,想是要说什么。

  岑桃夭已往一摸其腹部,掀开裙子看了看,皱眉说:“倒生。”

  岑桃夭握住她的手说:“放心,我两个都救。”

  遂付托侍女:“换几盆热水过来。”

  然后立即为李姬施针。

  一会儿,从帘内递出一张药单,“让太医速速照药单拿药来,马上。”

  一太医接过药单,众太医凑过来看。

  “坤草、大腹皮、枳壳、川穹、当归、白芷。”

  “这什么药方啊?这能行吗?”

  一抬头看见刘彻正盛气凌人的盯着他们,连忙退下抓药。

  果真,一剂药服下,只见半个时辰都不到,一声啼哭传出鸣鸾殿,打破了夜的寂静。

  “詹天阁药师月狐救李姬母子有功,赏。今后,就在太医院任医官吧。各宫妃嫔,各诸侯大臣若有病,可为其整治,俸禄就依正三品吧。”刘彻说完就急切地进帘内看李姬母子去了。

  岑桃夭看着门外一群受惊的太医,清清嗓子,双手后背,昂头阔步的准备离开。

  一太医上前问道“不知女人这些法子从哪里来,医书上可从未纪录过。”

  “医书上没有纪录的就不能救人了吗?你们除了看医书还能不能想想其他法子,这只是民间普通的助产方子而已。再说了,救不救得下来,要害还看如何施以针灸,止其血,阔其口,稳其心志。”岑桃夭一脸自得的说。

  “那敢问神医,如何下针,适才老夫施过针了,可是毫无功效啊。”一位看着还算面善的老太医问到。

  “那肯定不是平常穴位,古方里自是没有的,这属不才自究之学,独门秘笈不行见告。”岑桃夭大摇大摆的在众太医的目送下徐徐远去。

  这些太医平时太居高自傲了,要是他们肯放下尊卑位份,为那些可怜的宫人们治疗疾病,也不至于让那么多宫人因一些小病就死去。

  岑桃夭就是看不惯这种人,今天正好杀杀他们的锐气,教训他们这些老骨董一番,不都说医者乃遍布仁慈之心吗,这些太医们一看就是些拿着俸禄却居高自傲的庸医,亏他们都是儒生,不知道这个“仁”字都学到哪里去了。

  众太医们像是看着神仙从身边走过一样,一脸崇敬的目送岑桃夭。

  岑桃夭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叹了口气,心想,照旧把施针救治之法见告这些太医吧,至少还能让他们再救几条人命,究竟命不分贵贱。

  岑桃夭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对众太医说:“合谷二穴,三阴交二穴下针谁下的…….”

  众太医惊愕,适才老太医连忙上前一步,忙说:“老夫,老夫。”

  “除此,再与支沟二穴,太冲二穴下针。”

  岑桃夭搓搓双手,呼了一口热气在手上,“出血不是见血止血,还需要固其精元。”

  众太医凑过来仔细听岑桃夭言。

  “孕期,母子气息相通,喜怒相呼,需两方兼顾,不行偏倚。滞产之症,应分虚实,虚者补调,实者行调。”

  “刚刚李夫人神虚气弱,神色张皇,面色黯紫,胎红厚,脉象弦大不匀?”

  众太医频频颔首。

  “我观其下血暗红,但每每量不多,胎儿其实已欲出,但却因母气滞神虚而久产不下,故期间可用其方助产。另外,要是遇到形似之症,定要分清虚实,用药可考虑黄芪、当归、茯神、坤草等。”

  岑桃夭顿了顿。

  “医者,需怀仁德之心,想必太医们自知吧,此救治之法,多数列位照旧知晓的,只是救或不救,在于己。”

  众太医相视,眼神闪烁,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隐瞒之事。

  “再者,君王,妃嫔,相将是人,宫人们也是人,望列位怀慈心,也施与善手。”岑桃夭行揖礼告退。

  夜越深,风越冷,出了掖廷,刚过拐角,就看见卫子夫一行人,打着灯笼走来,岑桃夭避让不及,只好站到一旁行礼。

  卫子夫披着暗红色及地披衣,仪态端庄,但脸色恰似不悦,身后随着几个侍女,打着灯笼。虽有月色,但因夜深了,想必没注意到岑桃夭,只是从她身旁快步走去鸣鸾殿偏向。

  岑桃夭慢悠悠的走在空空荡荡的驰道内,夜风吹得真急,岑桃夭紧了紧衣领,把双手插在衣袖内,再过几个时辰天将明了。

  没想到自己进宫已有泰半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泰半年已往了,不知道今后是不是要一直呆在这禁地里,这里如同牢狱一样禁锢着岑桃夭,让她无法顺畅的喘息。

  ?????一夜就晋升为三品女医官的岑桃夭在宫里彻底红了。

  可以自由收支詹天阁和御药房,各宫侍从都对其另眼相看,纷纷对其以礼待之。

  但因为身份特殊之故,刘彻要求岑桃夭始终戴面纱,不行露出真容。所以不管哪个宫的妃嫔病了,御药房哪位御医有难解的疑难杂症,都来传唤岑桃夭,只见岑桃夭每天面带纱巾进出各宫各殿,忙碌不已,简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守着火炉轻松呢。

  这日,岑桃夭在御药房正在为几位官员看病,这时身着官服但依旧照旧温文尔雅,风姿潇洒的李敢徐徐踏进御药房,与几位医官和官员相互行礼,相互问候后,就等在看病的官员身后。

  “平时注意休整就行,带着方子去找张御医吧。”岑桃夭递与他一药方。然后松松筋骨,晃晃脑袋,从早上就被拉到御药房资助,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岑桃夭感受满身酸痛无力,太累了。

  “下一位,你哪里不舒……”岑桃夭一抬眼,撞上李敢一张笑眯眯的脸。

  “李,李将军,嘿嘿,你哪里不舒服啊?”岑桃夭一脸假笑的看着他。

  李敢徐徐举起手放在胸间,轻声说:“时常心悸,时常感应心痛,似是在忖量什么人,疼痛。”说完含情脉脉的看着岑桃夭。

  李敢这翩翩俊朗模样,话语气度儒雅特殊,让人捕捉不到一丝的调戏意味。

  岑桃夭看周围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于是悄悄凑已往,对李敢说:“你想死吗?趁我没生气,赶忙出去,否则有你好受的。”

  李敢也把头凑已往,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岑桃夭,“岑医官的意思是不为在下治病吗?”

  岑桃夭连忙坐正,一脸张皇的环视四周,“治,治,怎么会不治。”

  李敢一双桃花眼轻轻下弯,笑得真令人迷醉。他听说岑桃夭被提升为医官,就想来为她贺喜,顺便戏弄她一番。

  岑桃夭原来就很疲倦,感受很累,心想李敢竟然还来添乱,定要好好整整他。

  “李将军这边请。”岑桃夭站起来,客气的,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敢。

  “去哪?”李敢微笑的望着岑桃夭,起身随着岑桃夭进内室。

  刚要进门,李敢有种不祥的预感,想了想,连忙退却几步。

  “啊,那个月狐医官,我似乎好了,感受不疼了,觉着照旧不用治了,就不劳烦医官了,告退。”说完就要逃走。

  岑桃夭眼急手快,连忙一把抓住李敢。

  “唉,李将军,你这病可是急火攻心,延长不得,放心,下官几针就可治愈,放心,放心。”说完用力将李敢扯进内室。

  “啊,啊……”只听几声惨叫传出御药房。

  被岑桃夭扎得惨兮兮的李敢真捂着伤口,举步维艰的踏出御药房,就看见霍去病兴冲冲的大步行来。

  两人相视而望,互行揖礼,原来想相互问候一番,又觉着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所以两人什么都没说。

  看着去病就要跨进御药房去。

  “等等。”李敢突然抓住去病的衣袖,抬头一脸悲痛的看着去病。

  “你……最好不要进去。”

  说完就摸着臀上的痛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去病看着狼狈的李敢,原来还陶醉在喜悦中,瞬间察觉到什么欠好的事情,踏进门槛的一只脚又缩回去了。

  去病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的说:“我似乎军营另有点事情啊,对,军营另有事情要处置惩罚。”说完连忙转身急遽离开御药房。

  累了一天的岑桃夭回到住所时已经很晚了,华儿还在案头点着油灯看书。一看岑桃夭回来了,就问;“师傅,华儿好饿啊,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华儿好饿啊。”

  “你没吃晚饭吗?我不是给你留了晚饭了吗?”说完就一头栽在床上,显然累得快要虚脱了。

  “那点餐食怎么够吃,师傅,我现在又饿了。”华儿望着自己扁扁的肚皮,可怜的说着。

  岑桃夭这时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她连晚饭都没有吃,更是又累又饿。

  “好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了。”岑桃夭爬起来,正要开门出去。

  只听,“噌!”的一声,霍去病从窗户一跃而进。

  “嚯,你要吓死我啊,你属贼的吗?一声不吭就跳人窗户。”岑桃夭一脸无奈的看着霍去病。

  “我……我在窗外听见华儿饿了,所以赶忙进来送吃的给他。”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去病哥哥。”华儿几步跨过来,抱住霍去病的大腿,眼睛睁大大大的盯着霍去病的食盒。

  “去病哥哥最好了,知道华儿饿了,就来送吃的,我师傅也饿了呢。”华儿笑盈盈的望着去病说。

  岑桃夭白了一眼华儿,对去病说:“不用,你回去吧,我不饿。”

  华儿连忙把去病抓得紧紧的,“可是华儿饿了。”

  “你,你……”岑桃夭双手叉腰,简直要被华儿气死了。

  “看到没有,华儿饿了,你不吃华儿要吃。”

  霍去病打开食盒,拿出几叠糕点放桌上,递给华儿几个最好吃的,华儿接过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岑桃夭也用余光窥视了一番,发现真是一些好吃的,另有她喜欢吃的松子饼,酸豆糕,不禁咽了声口水。

  去病转头看着她那模样,轻轻笑出了声,拿起最大块的松子糕,递给她。

  “给,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还装,快吃吧。”

  岑桃夭一脸尴尬,想接住,又觉着没面子,欠美意思接,可是望着香喷喷的松子饼,岑桃夭眼睛都直了。

  去病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吃,照旧不吃,快点,手酸了。”

  “你…….”岑桃夭欲说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去病用松子饼堵住了嘴。

  香喷喷的松子饼引得岑桃夭满口都是涎液,不管了,先吃了又说,岑桃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去病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拍拍她的头。

  “你啊你,还真是心口纷歧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怎么知道我饿了。”岑桃夭边吃边疑惑。

  “我在房顶看到的啊,我坐在房顶一直等到你出御药房,然后一直在身后随着你啊。你们这活也太累了吧,从天亮忙到天黑。”霍去病抱起华儿,坐在凳子上说着。

  “哦豁,我就说怎么身后一直有人一样,后背凉嗖嗖的,原来是你尾随我。”说完又拿起一块松子饼放进嘴里。

  “尾随?月狐医官,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尾随啊,我那是体贴你,体贴你还被骂,真是美意没好报。”去病委屈的说。

  “对,师傅就是这样,外貌总是骂你,其实师傅很想你的,好频频做梦说梦话都在叫你呢,去病哥哥。”华儿转头对去病说。

  岑桃夭差点没被饼呛死,瞪大眼瞅着华儿。

  “哦,是吗?”去病美滋滋的望向岑桃夭。

  “你,你乱说什么,谁,谁想他,谁梦他啊,华儿,你每晚睡得像猪一样,你胡言乱语什么,你什么时候听见的,再乱说我揍你。”岑桃夭拎起拳头吓唬华儿。

  “去病哥哥,你看师傅。”华儿连忙抱紧去病的脖子。

  『,想我呢,就说出来,不要这么粗鲁的动拳头吓唬小孩,华儿也没说错啊,你喊了就是喊了,华儿可不是说谎的小孩,这么乖,这么听话。”去病笑嘻嘻的看了看华儿。

  岑桃夭简直要被两人气死了。

  这时候,有人“咚咚咚”敲了几声门。

  “小狐狸,睡了吗?”原来是李敢。

  “槽糕,去病哥哥,你的情敌来了。”华儿对去病说。

  去病捏了捏华儿的脸,“你这小子还知道什么是情敌啊?”

  岑桃夭打开门,一阵冷气涌进来。

  “快进来,外面够冷的。”

  李敢跨进屋内,看见去病正抱着华儿坐着,桌上放了食盒。想着自己似乎有些来晚了。

  去病沉下一张脸,望着李敢。

  李敢问候了一声去病,去病也礼貌回应。

  然后对岑桃夭说;“我想着你和华儿很久没吃烤鸡了,想着送两只来。”

  华儿一听烤鸡,“噌”的从去病身上跳下来。

  又一把抓住李敢的衣角,一脸吃相的望着李敢。

  李敢笑起来总是很悦目,他蹲下身,从身后拿出烤鸡,剥开树叶,露出香喷喷的整只烤鸡,递给华儿,“吃吧,小馋猫。”

  “呐,你的,饕餮大侠。”说着也递给岑桃夭一只。

  岑桃夭笑盈盈的看着烤鸡,看了看李敢,原来想接,然后想了想,看向去病。

  去病一脸镇静,面无心情的看着两人。

  “其实,其实我吃松子饼已经…….”随后又想起什么,于是抬手接过烤鸡。

  然后抬头笑着对李敢说:“照旧烤鸡好吃,天越来越冷了,下次不要来了,会受伤寒的。”

  去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着岑桃夭对自己总像是有什么隐瞒一般,那么冷漠,一点不像原来,可对李敢却是真的眷注,明明自己守了她一整天,难道就不怕他受风寒吗,问也不问他,还说他尾随。

  去病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心里真的很生气,很惆怅。

  岑桃夭不时偷偷用余光看向去病,他一脸伤心的望着她和李敢。

  岑桃夭也不想这样,可是又低头看了看吃得正香的华儿,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中。

  她是无情,是冷漠,是伤了他的心,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伤了去病两次,去病两次的面容都是一样的失望,一样的伤心。

  “我先走了。”去病起身要离去,他向李敢行了礼,推开门,就走了,头也不回,高峻的背影却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孤寂。

  “我下次来看你,我也先走了。”李敢看去病离去,也说要走了。

  “等等,那你把这个拿给他。”岑桃夭从箱子里拿出去病的披衣。

  李敢看了看披衣,沉思了片刻。

  “好,那我走了。华儿,你慢点吃,小馋猫。”

  李敢快步走出詹天阁,追上去病。

  “霍去病。”

  去病立住,转头。

  棱角明白的脸庞在月光下越发显出缕缕伤心

  “她给你的。”说着把披衣递给霍去病。

  去病接过披衣,慢慢盯着看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披在身上就向前走。

  月色幽幽,寒风凛冽。

  “唉,霍去病,等等我。”李敢小跑到去病身边,紧紧衣襟。

  “青儿,是你带已往的吧。”

  “恩。”霍去病说完依旧缄默沉静。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在月色下前行,一人黑袍黑衣,一人白袍白衣,瘦高的身影投射在酷寒的地面上。

  “喝一杯?”去病突然转过头对李敢说。

  “啊!喝……喝一杯?”

  时隔多年,两个昔日旧友照旧第一次邀约在一起喝酒。

  不知去病哪里找来的酒,清冽醇香。

  “照旧原来的味道啊。”李敢举起白陶酒壶,一大口酒下肚,瞬间身子暖和了不少。

  两人跑到宫内最高城墙上坐饮,寒风萧萧,两人痛饮事后,欢谈起来。

  “青儿长得像不像溪儿?”霍去病略有些许醉意,两颊微微泛红,他抹去唇边多余的酒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到。

  李敢咧开嘴轻笑一声,“我觉着不像,小狐狸的美纷歧样,不是世俗能仿之貌。”

  “喂,怎么不像,很像,特别是笑起来,我……我梦里的溪儿小时候就是那样,静时宛若清风,动时俏皮可爱。”霍去病想着想着也笑起来。

  李敢抢过他的酒壶一晃,“喂,这就喝完了?你小子也…….”

  霍去病又从旁拿来一壶,掀开酒盖,又饮一大口。

  “李敢,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心悦与你。”

  “不知道。”李敢转过头,喝了口酒。

  “哈哈哈,她竟然骂我,让我离开她,以前从来不骂我。那天,她,她说,她心悦与你……”霍去病伤感起来,抬头看着酷寒的挂在夜空的明月。

  “我想,这应该是与卫皇后有关吧。”李敢向霍去病讲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不会,姨母温柔善良,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她不会这样做的。我自幼无怙恃养着,都是姨母和舅父照顾的我,视我如己出,才有我霍去病的今天,不会的,姨母不会这样的。”霍去病不敢相信卫子夫伤了岑桃夭,还威胁她。

  “信不信由你,话已至此,想必小狐狸现在应该比你惆怅吧。”

  李敢知道霍去病的性子,他视卫子夫如母,平日卫子夫又对其关爱有加,但若不是霍去病战功赫赫,想必卫子夫会另有态度吧。他知道霍去病一定不会轻易质疑这个一国之母的,原来他不愿提及此事,但是看两人这样,又觉着于心不忍。

  “霍去病,那晚说你的话,我是无心的,只是父亲过于……过于在意。”李敢转头看向霍去病。

  “没事,这事我早忘了。”霍去病淡淡的说。

  两人又陷入了缄默沉静。

  “要是我真在战场上出什么事了,你定要,定要照顾好溪儿。”霍去病突然说起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你霍去病能出什么事,你不是封狼居胥的大汉战神吗,说什么醉话呢。”李敢笑着对霍去病说。

  “我认真的。”霍去病认真的看着李敢,似乎敢才的醉意已经被风吹散。

  “你,你不要这样看我。”李敢连忙躲开霍去病的眼神。

  “包罗,包罗姨母……要是…….”霍去病顿了顿。

  “要是姨母对她做什么,你一定要拼死护住她,你听见了吗?”

  李敢没想到霍去病适才还不相信卫子夫会伤害岑桃夭的,现在却突然这样说。

  “听到没有。”霍去病一把夺过李敢刚要喝进嘴的酒。

  “唉,你干嘛,还我酒,知道了,知道了。诺,霍将军,诺。”

  李敢无奈的又把酒壶夺过来。

  “你这是哪里藏的酒啊,说跑来喝酒就真有酒拿出来。”

  “你不必知道。”霍去病迈过头,自得的说。

  “嗬,你这小我私家,真小气,那至少告诉我是哪家酒坊酿制的吧,之前问你,你也不说。”李敢觉着有些生气。

  “你一温文尔雅良家子就不要饮酒了,少喝点,注意气度,修身养性。”

  “什么意思,霍去病,要不要比划比划,少看不起人。”李敢不平气,要脱了袍子交锋。

  『,得了,你就不要追问了,你的武艺有一半照旧出自我这个霍师傅之手的,就不要自取其辱了。”霍去病摇摇手体现不想动。

  “你,你,太狂傲了,不行,下来,我两比划比划。”李敢非要拉着去病比试。

  “谁?谁在城头。”一群巡逻的护卫听见两人的声音,警觉的抬头四处找寻。

  “欠好,快溜。”两人慌忙逃走。

  等护卫上到城头一看,空荡的城头,只剩几个白陶酒瓶在寒风中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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