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话

　　见祁盏驳怼她，众人面上带笑，皆佯装品茗放空。

　　“你......我问你贵寓小妾呢......”锦阳悻悻道。

　　“堂姐你说，在座该听谁的？”祁盏问锦阳。

　　锦阳悻悻道：“自然是你，我们哪里有公主殿下尊贵。”祁盏颔首甜笑：“既是我尊贵，你问我贵寓小妾我代答有何不妥呢？堂姐就快要与我们虚牙结婚了，成了王妃，通常照旧要多顾及些的。”

　　锦阳被怼语塞。

　　“天灯点上了……”祁盏指着漫天灯火，黑夜荧光，京城璀璨，遮天如星。

　　众人仰望震撼，静心欣赏。

　　“唉，要是璟谰在该多好。”锦阳绝不掩饰，“可惜我就要嫁给淳王了……”

　　众人嫌她，皆不接茬。

　　锦阳对祁盏道：“你其时为何就不帮我跟璟谰说说？他一句话，我定不要什么王妃，我只要跟他在一起。”

　　祁盏吃茶装傻，“啊？跟璟谰说什么？”

　　锦阳托腮，“横竖日子还长着呢。我得不到璟谰，其他人也别想拥有。”

　　左丘琅烨实在摁不住接了句话：“敢问郡主想如何？”

　　“横竖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喜欢璟谰、靠近璟谰，妄想嫁给璟谰的......”她说着，众人皆抬起茶盏吃茶。

　　“怎么？你们不信？”锦阳不满。

　　左丘琅烨道：“郡主还未出嫁，这些话臊得慌，今后休再说了。”

　　“......”

　　众人也不想围着锦阳谈，皆转头看天灯壮观。

　　锦阳看众人不说话，便对祁盏道：“曜灵，我走的日子里，听闻皇叔真把太后娘娘关起来了？你们谁也不替她求个情？”

　　“在外面照旧别置论此等事吧。究竟这不是你我等妇人加入的。”祁盏道。

　　锦阳语气不悦，“太后娘娘好歹是你们的祖母......”

　　“郡主，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方玄剑道。锦阳依旧没计划打住，“我嫁入景平王府后，也算是皇家的儿媳了，这些事我总得管，总得知道的......”

　　许苒筠看祁盏面色难受，暗自拧了梓粟一把。

　　“哇————————”梓粟吃痛哭了起来。

　　“哎呦哎呦，闹瞌睡了......”许苒筠哄道。祁盏顺势道：“那我先走了。”

　　“路上当心。”

　　“慢走......”

　　见盏、许二人带孩子走了，看着锦阳也无话跟她说。

　　尚芸娣看气氛差池，便先开口道：“也不知这一胎是男是女，嗯......家里都有两个小子了，我倒是想要个姐儿。”方玄剑手放她肚子上抚了抚。

　　“姐儿好啊。”粤芙蕖道：“我家都是大姐带两个弟弟上房揭瓦，无恶不作。”

　　“哈哈哈哈——————”宗南初大笑，“然后她祖父祖母怕她嫁不出去，给十里八街硬说那些打人惹事的不是她......”

　　众人大笑闲聊了起来。

　　“唉。”锦阳高声叹气，“我心里真是念着太后娘娘，你们说，止安也真是心狠，什么话不能说开了？太后娘娘对我最好了......”她说到伤心处，竟拭了把泪。

　　原本松快融融的气氛，被她一手弄得尴不尴尬不尬，众人无语。

　　“到底太后娘娘犯了什么事啊？怎么连看一眼都不让呢？”锦阳问。

　　几人吃茶，皆不接茬。

　　祁盏戴帷帽下了茶室，对许苒筠道：“姐姐你带梓粟先回去睡吧，我想再买串糖葫芦。”

　　“你可少吃些吧。”许苒筠笑着抱梓粟去坐车。

　　祁盏看她背影不见，轻盈踱步到了一旁看诗会。

　　诗会还未散场，几对儿男女对得热火朝天。

　　“咳。”她轻咳一声，前面戴狐妖面具的碧色袍男子欲转身。

　　“别转头。”祁盏冷冷道。

　　那男子身形挺拔，正好盖住她。

　　“璟谰。你在暗处多久了？”祁盏问

　　“你怎知是我？”

　　祁盏轻笑：“你不用动，不用说，在我数百米内，我便能找到你。”

　　璟谰喃喃道：“你可真是爱惨了我。”

　　“乱说八道。”祁盏嘴硬。“我不会跟你再有一句不应说的。不能再害了旁人了。”

　　璟谰“嗯”一声。“我只是出来随意走走，无此外意思。”

　　“璟谰。你得帮我。”祁盏轻声道。

　　一旁尽是喧闹，她不知璟谰可否听得见。

　　祁盏接着道：“你刚刚也看到了吧，我和锦阳。我不能让她嫁给虚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虚牙娶了这个女人......此事只有你我知，你别告诉第三人。”

　　“嗯。”璟谰一味应着。

　　众人仰头看满目灯火。

　　璟谰微微仰头侧目，祁盏不禁随着看天。

　　灯盏如星火，深藏不露是心魔。

　　漫天辉煌光耀，天宫黯淡。

　　“七妹妹，今生能与你看一次这种绝美，足矣。”璟谰念道。

　　祁盏不接话，轻掀帷帽，眸光柔和。她是想生得辉煌光耀，死的安然，哪怕只有一瞬绝美，至少她是自由自在的。可惜她的一生，从出生一刻，便一眼往尽了。

　　放下帷帽转身，璟谰已不见了踪影。

　　天灯飘远，依旧黑夜无边。

　　却说祁盏走了，这边胡言乱语社一行人也想走。

　　宗南初道：“哎，这灯也放完了，咱们走么？”

　　“走吧。”方玄剑赞同。

　　尚芸娣低头一瞧，不禁“哎”了一声，“若儿忘了把山楂糖拿走了。唉，咱们专门给她买的呢。”

　　“啊，还真是。而已，没剩几多了，拿回去吧。”方玄剑伸手欲去扶她。

　　锦阳喝着茶道：“你们倒真是对曜灵好啊。她这性子倔强，我觉得都是小时候惯坏了。从小即是个贪吃爱睡的主，堂堂太子都成了她的掌事了，伺候她吃由着她睡，我从小就看不惯。哈哈还往她的床上扔过蛤蟆，她坐到了，吓得她大哭呢......”

　　“......郡主提这些陈年往日作何。”粤芙蕖不悦，“这里是京城，不比您的长湖，说话做事都要谨慎小心。您倒是在这里随意说起了公主不是，当心结婚之后惹上麻烦。”

　　锦阳也不是挨批的主，“我既说了就是实话，实话也听不得？”

　　周允膳见她驳粤芙蕖，也忍不住道：“有些实话能说有些实话不妥，锦阳郡主长这么大了，有些话有些事都不能说，还需得人教？”

　　“你们这帮妇人，我爹都没这么教训过我呢，轮获得你们教训？”锦阳气恼。“别以为仗着身后老爷们儿撑腰就能随意说三道四的——————他日我做了王妃，你们有几个脑袋在我面前耍大刀？！”

　　「砰」

　　尚芸娣猛一放茶盏。

　　“郡主也知她们是说三道四？那郡主刚刚说完公主又说太子，这叫什么？合着背着人说就叫灼烁磊落，当着人面说，就是罪该万死？”她昔日总是温顺贤良，连高声说话都不会，突然硬声训起了人，着实让在座大吃一惊。

　　这下锦阳自然是面上挂不住，“这么多人，她们训斥我，丝绝不把我放在眼里......”

　　“呵呵。”尚芸娣冷笑，“那郡主可有把太子公主放在眼里？你自己置论也就而已，还带着我们随着一同置喙，我们几个的爷们儿可是太子荣誉与共的兄弟，你就这样让他们冒犯太子了？另有你说训斥，你刚刚对若瓷，又是说她不应帮小妾说话，又是说她怎么不帮你与夏侯令郎递话，敢问郡主，这步行训斥叫什么？”

　　粤、周二人一脸自得，下巴尖对锦阳。

　　“芸娣。”方玄剑唤住她。尚芸娣以为他要训斥自己话多，谁知方玄剑只是淡淡道了句：“别动气。”

　　锦阳拍桌道：“你们————你们这帮蠢人，你只是个命妇，敢这般对我说话？！”

　　粤芙蕖道：“凭什么不敢？我们爷们儿跟你爹爹可差异。我们爷们儿都是为朝上过阵，提过枪，杀过敌，负过伤，天子身旁早无人嫡亲可依了，闹到皇上面前，看皇上向着谁。”

　　“说什么闹到皇上面前，就郡主议论公主的几句，皇上就能收回指婚了。”周允膳不忘补一句。

　　“你们几个男人也不管？！我我我......”锦阳气得语无伦次，“你们都向着曜灵，你们就能忍得了你们爷们儿宠着她？同为女人，是真都看不出她的心计么？她楚楚可怜装着可爱，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你们就真看不出？”

　　尚芸娣打断道：“什么话？我们比几个老爷们儿更疼她，她都这般苦了，你还在此翻嘴挑舌，到底谁有心计？你说她贪吃爱睡，她都这般懂事可爱了，只是爱吃些零嘴又如何？这也要说？？”

　　眼看就要吵作一团，方玄剑悄悄拿了一颗桌上的枣核。他看宗、左二人一脸“打起来、打起来”就汗颜。

　　环视，他猛地绷直脊椎。“？？？”

　　「嗖——————」

　　“啊！！哎呦——————”

　　不远处一声娇喊。

　　离周允膳最近处，刚刚那个卖花女人被莫名击打了一下，摔倒在地。

　　喧华骤停。

　　左丘琅烨冷汗直流，羽竹怎么还没走......

　　宗南初起身想扶。

　　“咳咳。”粤芙蕖一眼剜已往，他愣是腿软得起不来。

　　“去啊。”尚芸娣对方玄剑道，“你得扶一把，帮人家捡一捡工具......”

　　“不行，你会嫉妒。”方玄剑故作正色。尚芸娣轻笑，“我不会啦......你快去......”

　　几人全然不再与锦阳搭话。

　　锦阳黑着脸，环视一圈，冷哼一声起身拂衣而去。

　　众人可算松了口气。

　　方玄剑低头帮羽竹捡起花，“怎么摔了？”

　　“膝盖突然一痛。想是碰住了吧......多谢老爷体贴......”羽竹赧赧道。

　　方玄剑看地上还散着几张银票，连忙帮她拾起，“收好......”

　　“嗯......”

　　“等会儿————————”周允膳眼中一亮。左丘琅烨暗觉不详。

　　她起身直接上去夺过银票。

　　“这个印？？不是我家的么？？”

　　方玄剑忙道：“啊？哪里话，京城都是这种印啊......”这种通票需得钱庄存钱大户盖上章才得以通用，虽章上的年号都一样，但几家大户的印都还需签字的。

　　“不是的——————这上面不写着么？！左丘贵寓……你要不就是偷了我家工具，要不就是私刻印章……”周允膳女中好汉，一把抓起羽竹的手。

　　左丘琅烨连忙起身阻拦，“啊……不是的……误会了误会了……”

　　众人还未反映，羽竹便「噗通」一下跪在了他们面前。

　　“求医生人容我……左丘大人给奴家的钱奴家一分未花，全部上交……”她这番话，令周允膳彻底傻眼。

　　左丘琅烨吓得扶她，“你你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允许纳你了？！允儿……不是、不是这样的……”

　　“回家！！”周允膳一把揪起他耳朵。

　　方玄剑已往捂住了尚芸娣的眼睛。

　　羽竹起身往门外追。“医生人……医生人……”

　　宗南初随着耳朵疼。

　　“……看什么？还嫌今日不够闹腾啊。”粤芙蕖起身，“你要敢背着我纳妾……”宗南初双手扶着：“纳妾与丧夫同日……我自戕给你助助兴……”

　　“嗯……”

　　一晚上几场大戏，足以让京城乐一上个十天半月了。

　　祁盏回将军府后，追念非璟谰，而是漫天灯火。

　　“人啊……身处金丝笼便横生出自由憧憬，若是颗浮萍，便想尽了法子找归宿。”她自言自语。

　　蝶月十指带伤，正使唤人把院子地上撒满了盐。

　　听祁盏倚着栏杆说这话，便转头问道：“殿下是怎么了？”

　　“无事。随口一句而已。我偶尔也会羡慕，但只是羡慕而已。”祁盏起身往房中走，“再问我一千遍，我也会投胎到这宫里……”

　　穿过长廊进了房中，小丫鬟给她点上灯。

　　“嘶……”穿过屏风后，房间里竟还躺着一人。

　　“上将军，您何时来的？”祁盏无奈问。

　　风离胥趴在榻上，讨可笑道：“我真的早就到了……让人抬我进来的……你也别恼我，我不让人声张的……”

　　祁盏冷下了脸。

　　风离胥柔声细语：“曜灵……你就可怜我这么难的过来吧，等你都快等睡着了……”他想着，璟谰说冷祁盏几日，这也算是几日了吧。

　　“什么事不能请人通报一声？非得大费周章地过来。”祁盏站着垂眼俯瞰他。风离胥忙道：“无事无事……就是想你想得紧，心头酸疼得睡不着，非得想见见你才成……”

　　“之后呢？”祁盏坐下，“本宫无趣得很，可是没什么跟将军说的。”

　　“无碍的，我说你来听……”

　　“不想听。”

　　风离胥被她拒了，非但不恼反而笑嘻嘻道：“曜灵，你能平心静气坐下来就好......”

　　祁盏坐下，不去看他。“今夜将军若是留宿，本宫就去别处睡了。”风离胥忙道：“我等你要歇息了就让人把我抬走......曜灵，这般夜了......”

　　“将军不在浅墨姐姐和挽禾姐姐两个有孕在身的妇人身边陪着，跟本宫有什么可聊的？”祁盏冷脸道。风离胥语气放软：“曜灵，我就不能多看看你么？我不碍你的事，就自己讨好你，喜欢你，也不行？”

　　祁盏马上觉得疲乏极了。她无力同风离胥争执：“上将军，本宫都成这样了，如今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呢？各人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安好过活就欠好么？”

　　“但我......”风离胥小声道：“是真喜欢你啊。我想跟你好好的，想跟你生儿育女......”

　　“别说了。”祁盏嗫嚅。她脸上一红，“将军莫要再说这些话了......”烛光映面，她庄姝姽婳。

　　风离胥痴痴望她，“好。不说就不说。”

　　“将军该去歇息了。”

　　“我真庆幸，早早把你从皇上这儿要了来。要是你也被送去和亲，我定得把你和亲的那一国打得不能还手。”风离胥看祁盏流眄，“嗯？谁被送去和亲了？”她觉风离胥话差池。

　　风离胥结巴一下，竟说漏了嘴：“额，岁康公主......长公主......”

　　“差池，大姐嫁到邻国十几年了，你何须突然提起和亲？”祁盏直视他，“到底谁被送去和亲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风离胥高声道：“一棠——————进来——————回穿林阁————”

　　见他躲避，祁盏直接起身进了寝室。

　　越日。

　　凌霜殿中，洛酒儿正把给各宫分发的工具部署了下去。

　　“太子殿下到了。”外面通报。

　　“还不快快请进来。”洛酒儿伸手迎祁祜进来，“安儿来了，这里有本宫做的一件袍子，算是迟来的新衣裳。你来试试。”

　　祁祜笑着已往，“是。闵娘娘，近日可好？”

　　“本宫一直都好。玉仙宫的那位，也不错。”洛酒儿意味深长一笑。祁祜被人伺候试衣裳，“嗯，这次可算是永逸了吧？”

　　“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她还在世，就有翻盘的时机。”洛酒儿吃了口茶，“止安，你弟弟的亲事，本宫计划亲自操办一下......虚牙也算是在本宫这儿长大的孩子。”

　　祁祜摇头：“您亲自操办，岂不是自制了锦阳。别管了，我想起都头疼极了。”

　　“但圣旨已然下来，难违了。”洛酒儿也是叹气。“虽锦阳性子有些顽劣，但为人妇后，或许会好一些？”

　　祁祜白了一眼，惹洛酒儿一笑。

　　“今日上思来找我，才讲了昨日锦阳跟南初他们扯了好大一件笑话事，如今都传来了吧......”他昨日茶室争执之事给洛酒儿细细讲了一遍，洛酒儿惊奇：“锦阳......这到底是有些差池了。”

　　祁祜喟叹：“父王这边说不动，我就再也不说了。您知道父王打断把缳昭仪的藕萏赐送到献国和亲么？”

　　“早就听闻此事了。上思同我将讲过此事倒霉于你，但我不懂这些。只是想起缳昭仪在两年前就憋着劲儿想把十公主送去和亲。如今藕萏十七了......她自然想借着这一层，自己再得荣华晋升。想当年，她生了个女儿即是一阵哭天喊地，要死要活，她最最想要的就是儿子。却偏偏事与愿违。如今能送女儿和亲来让她荣耀加身，她自然允许。”洛酒儿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禁暗叹，天底下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怙恃。“本宫稍事休息，便去寿安宫再瞧瞧。”

　　祁祜换下衣裳，“闵娘娘无需再多言了。父王已经同意了，他看缳昭仪心意已决，藕萏也未曾说些什么，就如此了吧。”

　　“可怜极了。”祁祜阴了脸。“此事我只提了一下，父王都不愿听。我便不说了。闵娘娘也别多言了。得会儿南初他爹的寿宴，我得去喝一杯。”

　　洛酒儿颔首，“嗯，赏个面子也好。”

　　“是啊。”

　　待祁祜走了，洛酒儿去了寿安宫请安也不敢再置喙十公主祁焰和亲之事。

　　到宗瞿易寿宴时，众人已经落座。

　　见太子前来，宗瞿易携全家谢过赏面，上酒开宴。

　　“南初，若瓷来了么？”祁祜问，他一进来便看到璟谰也到了。

　　“来了，在后面女宾席跟她几个姐姐说话呢。”宗南初抿了口酒。“哎，昨日的事，你可听过了？”他面上有些幸灾乐祸。

　　“听过了啊。”祁祜撞了撞一旁的祁苍，“上思今日就同我讲了。哎，不冥，”他把自己剥好的蟹肉蟹黄连着料汁递给了公孙不冥，“把这个送给到女宾席给若瓷。另有一碟子，是给你的，你在女宾席吃完再回来好了。”

　　公孙不冥端起蟹肉退下。

　　宗南初道：“不是锦阳的事，是琅烨的事。真真是血雨腥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祁苍环视：“怪了，琅烨没把这件事弄好啊？怎么今日他老伯寿宴，影子都见不着。可别是起晚了......”

　　这边祁元凑来道：“哥哥们，我刚刚去后面女宾席玩了一圈，没看见允儿姐姐......你们说，允儿姐姐会不会把他胳膊腿卸了？”

　　“小孩子家家乱说八道。”祁祜拍拍他的脸。

　　方玄剑接话：“你们不知道么？”

　　“你说说？”祁祜给之斟酒。方玄剑道：“我们方府离左丘府近，听闻昨夜允儿可是逮着琅烨好一段劈头盖脸，惨叫声我们贵寓门童都听到了。听闻琅烨被关起来了，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璟谰，你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璟谰端酒杯挤到方玄剑和祁元中间，正好让祁元靠着他。他眼直扫着今日在场来宾。

　　“我刚刚听到......琅烨被周夫人关起来后，那个外室女子还踞在左丘府门口不走呢。今早可多人都看见了。”璟谰直摇头。祁元纠正：“不是外室女子，就是个死缠烂打的——————唉，结婚到底为了啥......”

　　众人同为左丘琅烨捏把汗。本有些幸灾乐祸的松快气氛染上了几分悲戚。

　　祁苍眯眼抿酒。“这......可能这辈子真就出不来了。咱们想想最后一句话跟他说啥吧。”

　　“有一个措施出来。”方玄剑接话，“自戕再投胎。”众人大笑。

　　“那我得立刻带我家粤粤家去，我早就想当左丘琅烨他爹了——————”宗南初托腮真想上了。

　　璟谰道：“那现下怎么办？”

　　祁祜道：“能怎么办？咱们这帮男人加入别人家家事也不妥吧？”

　　璟谰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周医生人人挺好的。她心善耿直，是有些泼辣，但绝不是无礼。她没有......尚医生人那么大智若愚，也无粤医生人那种机敏聪慧，就是个极为单纯的人......我不想看这种好女人被人逼上悬崖。”

　　“是啊。璟谰说得对。”祁元叹道。众人也颔首称是。

　　“璟谰心思缜密，只见过几面的夫人脾气秉性全都能看出来。”宗南初赞道。璟谰一笑：“也没，她们对我特别好。女子在这世间最重要的即是名节声誉，非得逼得生动明朗的女人一个个三纲五常，谨言慎行，全京城已经骂她是河东狮了，还要被逼着纳妾，岂不是太欺负她了。”方玄剑举杯同他碰杯。

　　祁祜道：“但这种事我们到底欠好置喙一句。小允也不是被人拿捏着欺负的主，还能被一个弱女子囫囵吃了？再说了，万一琅烨想纳妾呢，她还能拦着？以死相逼？光说女人三纲五常了，男人难道不是也得如此？”

　　祁苍此时眼眸一亮，道：“哎呦，你们说此事若瓷会不会加入管？”

　　“不知啊，若瓷从小不按常理的。”宗南初道。

　　“她会。”祁祜说完，斜眼瞟了眼跟他异口同声的璟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