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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破晓行

第42章失迹

长歌破晓行 独顽似鄙 4587 2021-03-30 22:37:06

  “兄长叫我来,是又有什么新消息了吗?”

  苏澄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如今正是早春事务繁忙之时,川都上下都兴起了用这种大号粗瓷杯喝水的习惯。

  “这话说的。”荀茂笑着埋怨道。“敢情若是无事,我就不能叫你来了吗?”

  “能能能!”苏澄正在咕嘟咕嘟地大口灌茶,赶忙含糊不清地应道,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

  “好啦!先说正事儿。”荀茂抽出一沓子文书来。“之前咱们忘了一桩大事儿。今天早上,户曹沈参军提醒我说,现在粮食紧张,不妨先禁止私酿。”

  “正是此理。”苏澄点了颔首。“如今平民黎民手中本就不丰裕,私酿本就无从谈起。这时节还能酿酒的也就一些囤过粮草的大户,咱们没须要给这些人留什么面子。更况且盈州酿酒业本就发达,无数民众以此为生。如今市场凋敝,咱们禁止私酿,也能促进酿酒业及早恢复元气。”

  “没错。”荀茂赞许道。虽说他是高官子弟身世,但颇有一股草泽之气,对其他高门贵胄丝绝不讲情面,甚至入川之后还不止一次打起了此地豪强富户的歪主意,也不知是不是和苏澄近墨者黑的缘故。

  “而且,咱们这当儿正是缺钱的时候。那些老爷们又是戒不了酒肉的主儿。禁令一下,这帮大户要么老老实实出钱买酒喝,市面上就能多一点周转资金;要么这帮人照旧偷偷搞私酿,咱们正好罚他个倾家荡产,让这些人把几辈子攒下的民脂民膏吐个干洁净净。”

  “没想到兄长如此心机深沉、老奸巨猾。”苏澄忍不住由衷地敬佩道。“小弟万分佩服、五体投地。”

  “你少损我了。”荀茂摇摇头,脸色突然凝重,抽出下一份文件来。“下一件事——活该,怎么另有个这事儿?上面也没标注个重点——先说这个,溢州、芭西两边的流民安置出了点儿问题。”

  “莫非是黄、王二人不愿放行?”苏澄直起身子,心情严肃了许多。

  “哼!”荀茂哼道。“他们若是认真一人不放,倒也算是两条男人。你自己看看吧。”

  苏澄接过这份情报一看,不禁勃然震怒:“好家伙!这两人怎么忍心做出这等事来,把流民中的青壮尽数掳走,又把老弱病残之人驱逐出境自生自灭,然后对外说是送归本籍?”

  “我马上拟令,要沿途各郡提供护兵粮草,一路接力运到盈中诸郡来。”荀茂沉声说道。“刺史府麾下也划分派出一千骑兵和足额粮草——待会儿我就让人去清点一番——沿途护送流民。”

  “这样看来,这件事也不用说了。”荀茂叹了口气,抽出另一张纸来。“朝中近来有言,说铁武、圣煌担任卫护京畿之要,如今北境又是亚波入寇之季,不宜长驻外藩,因而要把这两百骑兵和两位校尉、三位法师调回上壅。”

  “咱们现在手头戎马虽然不缺,但没什么精兵,全靠他们撑大梁。这多数是居心叵测之人想要分我军势。”苏澄沉吟道。“只是这借口点水不漏,咱们也欠好反驳。正好眼下黄宁、王康弄出这档子事儿,兄长不妨一边参他一本,一边说要借重精兵,稳定川中乱局。至少可以把战士们留到安置好流民之后。”

  “这样也有个缓冲。”荀茂半闭着眼睛思索道。“那咱们的一些事情就得抓紧干了。招募整训的事情需要加速,趁着精兵尚在对溢州、芭西施压的手段也得使出来一些。”

  “只是不知朝中此议,有没有溢州、芭西两镇推波助澜。”苏澄蹙眉凝思道。“若是他们知道了咱们的底细,只管使拖延战术,咱们一时也奈何不得。”

  “这倒不必担忧。”荀茂笑着拍了拍苏澄,慰藉道。“不管他们拖不拖延,咱们原本就奈何不了他们。”

  “确实。”苏澄也笑道。

  “贤弟你要记着,”荀茂语重心长地说,“咱们招兵买马,不是为了和那帮家伙开战,恰恰是为了不去真正开战。若是真要除奸,一狱吏足矣。蓦地干戈,死伤无数军民,最终只为了干掉那几个正犯,实在有些不值。等到咱们兵强马壮的时候,许多事情不需要动手,就能直接解决了。只有在咱们实力看着不起眼时,才需要事事躬亲、真刀真枪地和人干架。”

  “小弟受教了。”苏澄点了颔首。“只是各镇节度使麾下有不少为虎作伥的从犯。这些人虽谈不上罪大恶极,但也有许多人有过诸多恶行,未来处置节度使时,他们也不能放过。”

  “这个自然。”荀茂颔首道。“那事情就差不多了。你说说去下面看了一圈,结果怎么样?”

  “自从各郡戎马返乡之后,盈中地域募民均田的消息发酵,回声很是之好。不管是效果照旧成本,都比咱们挤出人手去各郡宣传要好得多。”苏澄侃侃而谈。

  当日他们传令调集各郡戎马,不仅是为了缓解川都人力匮乏之状、麻痹川中二节度,更是利用这些在自己家乡能够使别人信服的各地居民,把盈州中心地域扫除匪患、分配田地的好消息传遍四方。

  要说盈州二十四郡(不包罗独立性极强的墨都)共有人口一千三百万余,算下来没郡平均不下五十万。再加上地域辽阔,其中有不少郡县基本未曾遭到兵祸延及。

  因此,让它们每郡给出短期脱产的五百民兵,其实并不困难。只是这五百人作为戎马来说不算多,作为传令的信使就很是可观了。经过他们的宣传,如今剑南西川三镇和周围的几个郡县重新恢复了生机,大片无主的良田重新被打理起来。

  这些人还顺带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溢州、芭西两镇和其他郡县差异,两个节度使和依附于他们的豪强对人口有极大渴求,因而对向他们那里逃难的流民虎视眈眈。

  如果荀茂按通例方式派出少量人手去做招募流民的宣传,那两人多数要明里暗里地乘隙搞事。而现如今,打着支援刺史府的旗号,荀茂瞒天过海地送了一千八百人到他们眼皮底下去釜底抽薪。

  黄宁派来的一千五百人原来就是抓来的壮丁,哪里能堵住他们的嘴?很快溢州三郡便传开了消息,而且被这些人描述的栩栩如生、令人神往。

  王康的三百人虽然都是牙兵,一时欠好传开,但这些人中有许多偷偷把消息告诉了亲戚朋友,因尔厥后也传了出去。到这一步,事情还算顺利。只是黄、王两人掉臂吃相,竟然忍心把老弱之人都扫地出门,这让荀茂和苏澄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现在主要抓的是主粮。基本上今年的插秧任务已经完成了。”苏澄接着汇报道。“还剩下一些空置的,或是位置、条件欠好的田地无人耕作。不外等到咱们接来溢州、芭西两镇的黎民,这也就不愁了。这些黎民既然是老弱,时候也未必能赶得及再种粮食,那不如正好种植一些菜蔬,他们也能轻省一些。”

  “那就好。”荀茂长吁一口气,也端起自己的大茶缸喝了起来。“这些黎民们大多身体欠好,又全靠沿途周济粮草物资,赶路速度肯定快不了。对了,派出两处护送的一千人,各自匀五十铁武或圣煌营的将士们去。黎民们惶遽不安,见到这些御前精兵,也能安下心来。”

  “小弟这就去说。”苏澄笑着站起身来。

  “对了,先别走。”荀茂突然想起什么。“有个私事,正好一道说了。你从军营回来就直接去休息吧,也累了这么多天了。元进和我说,肖炍和他说,肖炍的妹子还没回朔方,让我帮他探询探询。”

  “时女人还没回去么?”苏澄奇道。“这都快五十天了吧?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正担忧这一点。”荀茂点了颔首。“你还没和我详细说事厥后的事情。你先说说看。”

  “其时嘛,究竟她遇到的是个尴尬的事儿,我俩人在一起又目标明显,我就早早和她离开了。”苏澄歪着头回忆道。“不外厥后,我一直跟在后面黑暗关注,看着她摸了一大包工具——预计是银子——又翻进武器铺偷了一把短剑和一大堆飞镖出来,然后登上城池外面的芭城渡才放心离去。按说王康肯定是逮不到她了啊。”

  “这倒奇了。”荀茂伸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起来。“咱们帮肖炍找找时女人,正是应当。只是眼下没有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这事也欠好占用民众资源。要不这样,你看外面有没有白道上收钱服务的人,愚兄出一笔钱,请他们资助找找人,如何?侠客营是不是就干这个?”

  “嗨,兄长你可别提侠客营了。”苏澄摆了摆手。

  这荀兄长实在是不懂行情。他虽然确实有几个钱,但之前也就做到户部侍郎,但俸禄也不算多,而且不知为何似乎还没有职田(朝廷授予仕宦收受租税作为一部门俸禄的田地)。再加上他家祖上显赫过一时,家中有不少跟了几代的体己人要养活,他自己手中又半点儿留不住财,因而这老兄实在称不上阔绰(不外他自己感受还算良好)。

  近年来各地贪官豪右都有许多脏活,需要花钱雇人来摆平,直把黑道上的人力市场注得水漫金山,价钱高得吓人;白道的行情也随之贵了不少,只怕自己这位兄长蒙受不起。

  “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小弟自小在河内长大,就没见过如今另有有耐心接委托的侠客营门生。那厮们每天寻衅滋事,就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有水磨时光去寻一个女子?”

  “侠客营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荀茂笑作声来。

  “没这么不堪,不外他们不耐烦做这种事也是真的。”苏澄总不能直接说,前一阵子为了寻北境节度使的晦气,而且盈州又有你面前这位杨贤弟撑场子,所以侠客营便把盈州的一干门生都撤回去了吧?

  早先刘开叛乱的时候,盈州另有不少侠客营门生。他们在兵乱之中救下不少黎民,此事人尽皆知,没理由他们现在突然都统统不见了。“小弟也和不少侠客营门生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脾性。这种寻人的事情毫无头绪,咱们又没个画像什么的,他们实在是做不了。”

  ”那另有没有别人?”荀茂扶着额头问道。“侠义法?他们干不干这个?”

  “此事要害是没有线索。”苏澄摇了摇头。“不管是人的线索照旧事情的线索都毫无头绪,这活儿靠谱的一般不会接,接的都不靠谱。不外兄长别太担忧。时女人性子野,说不定是路上游山玩水,一时延误了。再说她身手又不差,授业恩师乃是夜州兰奇,不知兄长听说过没。总之自保是绰绰有余。”

  “兰奇?”荀茂皱起了眉头。“她——肖炍怎么和兰奇这种人搅在一起?”

  “怎么,兄长听说过这人吗?”苏澄心中一凛,突然想到,既然时跹十一岁上便开始由兰奇教授武功,那么肖炍和兰奇一定是相识的了。只是其时时跹这事是和王康说的,他又正忙着潜进宴厅,彼时没有时光注意这一点。

  “兰奇是过继到夜州兰家的人。听说原先是他家一个什么没落的旁支子弟。”一向温文尔雅的荀茂皱起了眉头。

  “这人武功不差,也学过点儿术数,但是自小便不学好,一味交结奸邪,在黑白两道倒称得上左右逢源。他又心思缜密,黑道中人大多不知道他算是高门子弟,白道也不知晓他的江湖营生。但是他曾因为什么事情和元进冲突过,所以我还算知道一点。”

  “这可不简朴。”苏澄点了颔首。

  “此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在江湖上游荡了。”荀茂接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据说他或许二十年前还和侠客营统领章侗打过一架,只是多数不敌,落荒而逃。不外这人倒是打败过不少其他人,我记得另有武烈校尉和战斗法师。他脱手狠辣,半点余地不留。击败白道好汉便要重伤甚至杀死,击败黑道人物却都收为己用,不是正人。”

  “厉害。”苏澄叹道。

  “但是他心思缜密,行事之前多有预谋,再加上有黑白两道两副面孔,许多人要么被他蒙蔽,要么知而不敢言。”荀茂沉声说道。“想元进家十二世三公,他年纪轻轻便做到正三品的太常寺卿,也算风头无两了。当年被兰奇蹬鼻子上脸后,也只敢和几个朋友说说,那兰奇现在还不是照样逍遥?”

  “不外此事也说欠好。”荀茂摇了摇头。“兰奇一般也不会轻易袒露身份和行踪。我知道这些,也是元进靠他汝阴元氏的名头、多方打探出来的,寻凡人家也查不到这许多底细。也说不定他是用的白道身份结交肖炍,肖炍并不知情。”

  “小弟下去后关注关注此事。”苏澄应道,盘算着给恩师和肖炍划分写信说说此事。只是他有些纠结,不知肖炍到底知不知道兰奇底细;知与不知,那即是两样截然差异的情况了。

  “至于时女人,不如小弟便和接应芭西黎民的五百人马一道东行,沿途先看看再说。”

  “好。”荀茂点了颔首。“不外贤弟有空了也请注意,有没有江湖人士能接这种任务的。用度不必担忧,一切由我肩负。肖炍给愚兄介绍来贤弟,这个膏泽咱们得报。”

  “小弟多加注意。”苏澄说完,便向荀茂告划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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