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刚酝酿到位的情绪被打断,卢坚可以不在意。但鼎力大举这没头没脑的一闯一喊,尤其当着唐筠谭鳞甲等人的面,岂非现身说法所在赞谭鳞甲、打脸他卢坚?摆明了要告诉别人他卢副队长用人不力,堪比卤蛋?
总之,卢坚脸色一沉,不悦反问:“谁奶奶来了?”
鼎力大举虽莽,但由卢队和师父的脸色,也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又见卢队黑着脸问,师父皱着眉给眼色,只好硬着头皮汇报:“是许拉森的妈来了,说要来看他小孙……”
话没说完,卢坚和老孔已双双起身,迎着鼎力大举走去,一直推他到门外。
唐筠不放心,起身跟上,并又小心将门带上。外面你来我往的说话声马上模糊,酿成含混不清的叽里咕噜。
榜榜不安地问谭鳞甲:“铠甲哥,他说谁奶奶啊?”
谭鳞甲说:“不是谁奶奶,是许拉森的妈!”
榜榜略微放心,自己再说一遍给自己听:“哦,不是谁的奶奶,是许拉森的妈。”
谭鳞甲看着他自言自语,始知他的担忧不安,想了想,照旧不放心地问他:“榜榜,你想好了吗?真要和你妈妈一起生活?”
榜榜问:“和妈妈一起生活,差池吗?”
谭鳞甲摇头:“不是说差池,就是……”
为难地看向聚会会议室的门,听着门外叽里咕噜含混不清的说话声,终于下了决心般,向榜榜道:“就是你妈妈已经结了婚,你要和她一起生活,就得也和你妈妈的丈夫许拉森,另有她的婆婆——也就是许拉森的妈,你要和他们所有人一起生活。”
榜榜再次不安,局促地说:“不能……不能只和我妈妈一起吗?”
谭鳞甲摇头:“恐怕不行。”
见榜榜要哭,又改口:“虽然这得看你妈!”
完了还找呆呆的法援小姐姐确认:“对吗?”
法援律师颔首,一本正经地开口,对榜榜说:“从执法上,你妈对你有抚育义务。但如果她和你爸离婚时,已经声明放弃……”
“总之就是得看你妈!”
谭鳞甲实时打断她,改口慰藉榜榜:“其实和后爸一起生活也没什么的,总比后妈好。再说了,许拉森的妈都亲自来公安局看你了,应该是很喜欢你,那你跟他们一起生活,怎么也比待在孤儿院强。况且另有你妈,对吧?”
虽然是慰藉,但最后“对吧”这句却袒露了谭鳞甲的心里没底。
蒋美丽如果真的那么靠谱,为什么不在D市乖乖等着榜榜?为什么偏偏他们来,她就飞去此外地方?为什么他们两伉俪没影,却偏偏叫一个老太婆来?来干什么?看榜榜?怎么看?看了之后呢?
一门之隔,谭鳞甲的这些想法和卢坚正训鼎力大举的,不约而同。
“你没问她看什么?代表谁来看?看完怎么办?是就地领家养去?照旧替他儿子儿媳说不?又或者先来验货,看着好就养,不满意就退货?”
鼎力大举被问得面红耳赤:“这个……她说……我没问……”
“另有,”卢坚今天被鼎力大举冒犯到底,不依不饶,“老太婆到底知不知道他儿子在外面欠了账?又知不知道他儿子儿媳一直没影?好不容易她自投罗网,你没问问那两口去哪了?”
鼎力大举被为难得嘴都快没了。
老孔看不下去,替徒弟揽包:“那啥卢队,我带鼎力大举先去和她聊聊,问清楚再说。”
卢坚勉强同意,嘱咐老孔:“你和她说我们这有案子在查,让她见到我之前先别走。”
老孔和鼎力大举领了命先走,卢坚气呼呼就要往门里进,被唐筠拦住,说他:“你情绪不先处置惩罚一下?”
卢坚指着鼎力大举离开的背影,向唐筠吐槽:“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唐筠说:“照我看你的问题更大。”
卢坚不悦:“我有什么问题?”
唐筠说:“原来你事情上的问题,我不应说。但现在涉及到里面那孩子,卢队就别怪我冒犯了。”
如她所说,唐筠向来界限明白,少少发表越界言论。纵然看不外眼。今天既然这么说,一为难得,二来自己或许确有惹到她的地方。
因此,卢坚不由兴致高涨,连鼎力大举的气也抛诸脑后,不无期待地拱火唐筠:“我不怪你,你随便说。”
唐筠遂直言不讳:“我希望卢队能多些耐心,不管是对你手下自己人,照旧里面那孩子。”
“你是说我脾气急,没耐心?”
卢坚不平,但刚要反驳又放下与她争强之心,改口问:“你为什么老替谭鳞甲说话?唐筠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唐筠见话题偏离,恢复立场,拒绝道:“卢队别白艰辛气。”
卢坚见她严防死守,点水不漏,一边恼,一边佩服,最终无奈。摇摇头,平复心情,挤出笑容,推门回聚会会议室。
卢坚的回来让谭鳞甲颇感意外。
尤其意外的是,他绝口不提许拉森妈的事,反而面不改色、比之前更有耐心地问他戒指的事。
唐筠姐也不提适才的中断。
这让谭鳞甲心中没底,频频扭头看向唐筠和榜榜的偏向。奈何榜榜已被唐筠哄好,正和她在打开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一副全没受适才滋扰的样子。法援小姐姐更是冷静得出奇。
一圈看下来,只有谭鳞甲心中诸多疑问却不能提,其他人全没事。就似乎影象清除大师惠顾,却唯独漏掉他。
偏卢坚攻势凶猛,不停问他:“时间和所在都说清楚了,那人呢?两年前七月十四号当晚,你捡到戒指的地方,有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算。”
谭鳞甲心猿意马,不知怎么回覆。
“谭鳞甲!铠甲哥!”
卢坚注意到他走神,通过叫名字的要领唤回他注意力,然后谆谆善诱:“我之前已经和你说清,如果你加入其中,执法会掩护你;如果你没有,更该说出实情,资助警方找到坏人!”
谭鳞甲仍然没有说话。
卢坚继续攻心:“铠甲哥,这个称谓有什么特别寄义吗?是为了体现你特别仗义,能无私掩护别人?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掩护资助被害的如梦一家?难得你不知道他们和你唐筠姐的关系?”
卢坚语速太快,唐筠没来得及阻止,谭鳞甲一字不漏听进耳朵,大为震惊:两年前发生在玉麟园的入室抢劫杀人纵火大案,和唐筠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