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奇幻

艾维利亚奇闻录

巫师的精神 中篇

艾维利亚奇闻录 扬州吴猫猫 9882 2021-06-06 20:13:37

  “奥拉克利特大人。”侍卫向正在走来的中年学者鞠躬。

  奥拉克利特看了一眼侍卫,走入宫廷书房,这是一个占地数百平方米的图书馆,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从几个月前就是如此了。他知道门外或许已经聚集了一整个卫队在严防自己,所以爽性放轻松,泰然处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文学方面的书,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

  拿出三份信件,尽管他险些能滚瓜烂熟,但此时现在,他仍然想要多读几遍,也许这能让自己越发心安。很自然地将信件铺在书旁阅览起来,也不怕人监控。

  “我很担忧你的情况,我们离开西米拉尼斯已经一年了,上个月是凯莉丝十二岁生日,她很想念你。”这是妻子维纶娜的信,其实这一段并不重要,只是日常的外交,可对身处波涛骇浪之中的奥拉克利特来说,这最能平复他时常颠簸的内心。

  维纶娜在文学和历史上的造诣都很是不错,也是一个精明坚决的人,所以她只用了这几句结束了家长里短。“之前和你提到过,日漫特近期在整军,但近期日漫特国内发作了一些起义,虽然很快被镇压了,可民众已经开始厌倦了战争。虽然日漫特并无意于改变他们现在的政治,但可能在近十年内,日漫特不会侵入西米拉尼斯了。”

  日漫特的信息就到此为止了,这不是维纶娜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仅仅是路过。“法兰地域的希尔德王朝在两三百年前就已经破裂成诸侯自治,形式比西米拉尼斯现在的七权战争还要严峻。日漫特或许会选择法兰作为下一个进攻目标。”她没有更多描述法兰地域的现状,或许是因为形式太过严峻,所以维纶娜一行也只是停留了片刻就离开。

  “在法兰的北面是凯尔纳,凯尔纳由罗恩王朝统治,他们信仰一个名为菲索尔兹姆的主宰。我只能获得这些纪录了,围绕凯尔纳的是一条名为‘巴拿利’的河流,汹涌异常,法兰人和凯尔纳西部的麦伦斯人都普遍认为这条河流与神有关,自古以来都难以渡过,许多人说水下有河神或是暗礁。我去过河滨,很是壮阔汹涌,即即是克萨维斯最强大的战船也很难平安通过。”她另起一段,“在一些凯尔纳地域相关的纪录里面,也提到了关于这条河流的信息。凯尔纳人似乎称谓这条河为‘缪拉尔’河,我很喜欢这个称谓,读起来顺口不少。在他们的信仰里面,这条河也与神话有关,是掩护他们免受侵略的,具体不知。不外我很认同这种信仰,因为缪拉尔河的存在,凯尔纳河和法兰北部的高原险些阻隔了凯尔纳与外界的交流。我不认为我们可以横渡已往,所以暂不做更多视察了。”维纶娜一行应该是从法兰地域开始绕着缪拉尔河一直向东北走了。

  果真,后面就提到了位于法兰东北、凯尔纳东部的麦伦斯:“麦伦斯地域只有一个国家,是沿海漫衍的,生活的痕迹都遍布在东部沿海地域。麦伦斯西部险些都是山脉和森林,辄风山脉和拂风之森是最着名的,麦伦斯人认为风就是从这里而来最后止于这里,它们也是因此得名。”维纶娜似乎对麦伦斯地域很满意,“整个麦伦斯西部大巨细小的森林中,只有少数村镇,它们和麦伦斯东部城镇的发达渔业不太一样,但因为地理阻隔,很难自治,但麦伦斯王室也很少加入。许多人都相信这些原始森林里居住着精灵、妖魔等,我们不敢深入,但由此可见,这简直是一个比力平静的地方,我会继续考察这里。对了,你让我培育的鹫鸟似乎也很喜欢这里。我想,在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就可以培养出一些足以代步的成年鹫鸟了,它们的羽毛越来越洁白,凯莉丝很是喜欢。”

  奥拉克利特放下手中的信件,心中安宁了许多。自从五六年前,克萨维斯宣布独立,西米拉尼斯在短短几年内就破裂成了多个政权,包罗以马维尔德为中心的残存的西米拉尼斯帝国在内,一共有七个国家,这场浩荡的战争被称作七权战争。

  西米拉尼斯至今还保持着所谓的“统治职位”,是各国的宗主国,但谁都知道,这不外是七大王国相互吞并、制衡的花招。

  第二封信是学生赫伦斯寄来的,他这一两年一直在走访西米拉尔和小阿米拉各处,搜寻各地学院珍藏的文献,他险些带走了奥斯门拉学派所有的财富。西米拉尼斯的破裂已经让各地陷入让人惴惴不安的战乱,学者们的天堂已经成为了历史,那些如风中残烛的学院也将彻底成为历史,尽管有许多人还打着独善其身的旗号,但谁又不明白这是不外是自欺欺人的花招。自从奥拉克利特决定撤离西米拉尼斯,他就让自己的学生们游走于各地,以期望将西米拉尼斯的学问延续下去。

  “克萨维斯和爱提拉两大联盟近期有了不少摩擦,但相对都很克制。正规军队并没有出动,雇佣的都是西米拉尔雇佣军,雇佣军都不愿意相互死斗,所以他们多是以在领土做做样子,几年了,甚至只有一两小我私家受伤。可这种风浪如果不能平静,黎民始终无法稳定生活。”赫伦斯和已往一样,先陈诉了近期的情况。不外这位学生并不是完全的宁静主义者:“虽然险些没有伤亡,但是我也很担忧,军队没有被历练,雇佣军惯于演戏,如果真的遭遇入侵,可能就是不堪一击。”

  奥拉克利特并不是战争方面的专家,对于学生这方面的疑问,他每次都尽量不去回覆。

  “凭据您的建议,我最后才摆放海姆斯学院的学者,他们许多人都在同门轻易下资助您,但是没有许多人愿意随我们一起离开,我用了许多要领劝说,可并没有效果。”看来赫伦斯对这些人也耗尽了耐心,并没有在信件里向老师寻求措施,尽管也有最后日期快要的原因。果真,最后一段就是写了:“我们已经在口岸汇合,可能信件到达您手中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爱比达。虽然克萨维斯的水师严查过往人员,但也因此,现在航道很是宁静。到达爱比达后,我们会凭据计划向法兰地域前进,与维纶娜老师汇合。”

  奥拉克利特能够理解那些学者的选择,其实不只是这些人,就算奥斯门拉派内也有许多人不愿意离去,他们不远客死他乡,无论西米拉尼斯如何动乱,这些学者依然坚持一个顽固而古朴的信念:“西米拉尔学者永远只是西米拉尔学者。”

  “老师,这是最后一次和您发送信件,希望您能够平安无事。阿里斯有些不正常,他有时候会秘密会见一些人,但已经没有时间去详细视察,我们会秘密更换原本路径,也请您务必小心。”

  赫伦斯现在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在西米拉尔学者里,这样的年龄正是崭露头角的时期,虽然这个学生做事情另有些毛躁、武断,但奥拉克利特很满意他的态度,如果不是西米拉尼斯在动乱,这样的学生正应该在万众瞩目的学术辩说上脱颖而出。至于阿里斯这位学生,虽然有不错的天赋,但性子从来懦弱,他或许会和宰相波夫利的爪牙们联系,但奥拉克利特并不在乎这一点。

  自从奥拉克利特果真阻挡波夫利的政策后,奥斯门拉派内一些年轻学者已经有脱离学派的激动。奥拉克利特并不介意,人各有志,就算无人密告,他一样会被如现在这样重重监视,维纶娜和赫伦斯可比波夫利要想的机智许多,并不需要他费心。

  最后一封信则不是亲友的书信,是一个和奥拉克利特交好的议员,但确实波夫利派的。如果不是波夫利的政策愈发狂狂,他也不会最终求助于奥拉克利特。

  奥拉克利特并没有去重新读这封信,而是把信纸放在手心重复摩擦,最后收起来。信里面将他推测的波夫利的行踪和一些卫队情况告诉了奥拉克利特。既然奥拉克利特已经来到这里,就不行能再退却了,所以他现在更愿意凭据先前的设计行动。

  波夫利已经从议会消失了三个月了,虽然因为各国的独立,议会已经缩小了数倍,但宰相的行踪不明依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从几年前就开始视察波夫利一党,各项证据都讲明,波夫利在进行一项危险的实验,也正是为了这项实验能顺利进行,才每年更严苛的聚敛黎民,以至于使西米拉尼斯破碎也在所不惜……这是一项何等让人着迷的实验,奥拉克利特心中很明白,哪怕是他,也希望亲眼见证一些推测,任何一个学者都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奥拉克利特的深棕色短发已经有不少发白了,究竟也已四十岁了,但这样的形象让他看起来越发沉稳。他收好信件后就这样看着手中的书,每过一会就翻一页。其时间一分一秒已往,他站起身,然后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而且像宫殿内走去。四周的卫兵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依然紧盯着奥拉克利特原本坐着的位置。

  宫殿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奥拉克利特踩着台阶不急不缓地向下走,当他走到最下层,他已经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能量在不停涌动,乃至于这股能量已经使得关闭的地下室的空气发生了细微的流动。

  继续深入,深入这股能量,奥拉克利特可以感受到这些能量在向中心旋转,旋转之中又向外散发,虽然并没有掀起更大的风暴,可每一步都陪同着更大的斥力。

  他打开了最后的一道门,他能看到中心有一个拳头大的玄色圆球,而周围所有的墙壁都无法看见。他实验延伸出感官去感受地形,但似乎连感官都被这个玄色圆球吸走,只能凭借一瞬间的知觉感受到四周另有墙壁存在——显然,这个玄色圆球连光线或是视觉都吸收走了。

  “奥拉克利特,我的老朋友。”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很清晰,是波夫利。没有回音,应该是回音也被吸收走了。

  奥拉克利特向四周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现黑球以外的能量源。所以他爽性闭起眼睛,全心全意投入到知觉中:“波夫利,我们从不是朋友。”

  “你从不是我的朋友,但我始终把你当做朋友。”依然是波夫利的声音,并不是从黑球中传来,但奥拉克利特很是肯定,声音的源头就是黑球。“你是西米拉尔学者的最杰出的代表,是这个时代最后的天才,我很关注你,一直都是。”

  奥拉克利特并不想讨论这种问题:“波夫利,回覆我,你乐成了吗?”

  “你是指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波夫利的声音显得虚无而幽远:“不,我不知道。我一共有七个实验,你应该只视察出了三处,想必你也有不少推断,仅仅三处研究,不会需要那么庞大的资金。”

  奥拉克利特缄默沉静了,他不惊讶于波夫利早已知晓自己的视察,可是连视察出三处这么详细的情报也被得知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不外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这些研究算国家设施,我可能会惊叹于被认为最贪婪没有节制的宰相波夫利,居然从未扣下一个铜板。”奥拉克利特道。

  “你错了,我从来都不认为西米拉尼斯是我小我私家的,但是也从不在乎它。我是西米拉尔学者,你最清楚什么才是西米拉尔学者。荣耀、正义、国家?西米拉尔人这个团体是建设在古代海拉尔战役的基础上的,是在战争中形成。”波夫利突然开始讲述这段大部门学者都熟知的内容。不错,海拉尔战役是西米拉尔人的开始,也是西米拉尔学者们自认为是诸神眷顾之人的基础。

  “在西米拉尔被入侵、疏散、联合、相互争霸中,西米拉尔学者划分代表着差异的国家、差异的精神、差异的学术,他们为了自己的理论而游走,为了培养自己理想的国王而四处撒网,西米拉尼斯不外是这些学者疯狂的试验品。不只是你们奥斯门拉派才这么想,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奥斯门拉自己也知道,所以奥斯门拉从不讲学者的气度,强权统治,这才让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国家延续下去。”波夫利的话简直让奥拉克利特不知如何应答,是的,虽然奥拉克利特天天和这位宰相作对,可实际上,他也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宰相的内心。

  “苏斯特翁一脉被视为西米拉尔的智慧,他提出的正义观并不应该被摒弃,我想你是明白的,西米拉尔学者的精神里不应该缺少这些。”奥拉克利特提醒。

  “但苏斯特翁最终结局如何呢?”波夫利问,“虽然,我不体贴苏斯特翁的结局,你可以说他是为了正义而献身,但他何尝不是走了西米拉尔学者的宿命。从修斯格拉到苏斯特翁,乃至于你,每小我私家都批判了许多人,也被许多人针对,最后照旧义无反顾的走到最后。这就是西米拉尔学者的宿命。”

  “如果西米拉尔学者不再是正义的代表,只是曾经述说过正义,那么西米拉尔学者最终只能走向灭亡。”奥拉克利特回应。

  “是的,严格来算,你的学问可以追溯到苏斯特翁一脉,你们的气势派头如此相似。”波夫利说着,中央的黑球突然震动了一下,四周的能量流动越发迅速,斥力也蓦地加剧,乃至将奥拉克利特向后推动了几步。“不用紧张,我们另有时间。”

  奥拉克利特没有说话。

  “西米拉尼斯不是在我手中腐朽,我又不行推卸的责任,但我只是做了西米拉尔学者应该做的事情。”

  “包罗对黎民的聚敛?”

  “如你所见,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最后一步,如果乐成,西米拉尔人都将受益。”波夫利的声音没有颠簸,“这不是辩解,只是陈述事实,牺牲众多人也是事实。这是西米拉尔人自古以来的夙愿。”

  “为了你成为神?”奥拉克利特的声音似穿透了整个世界,也开始拉长、虚无,乃至他自己都听不见了。是的,为了成为神,这就是西米拉尼斯宫廷学者的疯狂,至少,在奥拉克利特所知道的三处实验中,其中两处都是在制造和神有关的器物,乃至让神灵重生,而最后一处则是波夫利想要让自己成为神。正是波夫利的失踪才促使奥拉克利特不得不在准备还不充实的情况下独自前来完成最后的救赎。

  “你现在看到了?”波夫利问。

  奥拉克利特睁开眼,一片漆黑,连那小黑球也不见了,但是他知道,那黑球就在中心:“这是你现在的样子?波夫利,西米拉尼斯的宰相,甚至已经不再能维持人的模样。”

  “奥拉克利特,何须自欺欺人?从爱比达建设开始,西米拉尔哲学家有几个认为神和人是有绝对区此外?神不外是更纯粹的人,修斯格拉认为是通达数理的人,原子论和元素论他们都认为神是比人更完善的存在,到了苏斯特翁,那些哈维尔诸神连存在的可能性都被剥夺,真理!真理才是唯一的神,正如民间信仰的魔法之神,许多宫廷学者也都信仰,许多人还给这个新泛起的神冠以姓名,奥斯门拉也被立为其代言人,神是可以缔造的,也是可以到达的。”

  奥拉克利特缄默沉静了一片刻:“波夫利,你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因为我彻彻底底放弃了西米拉尔学者之外的一切身份。”

  “你想要缔造世界吗?照旧统御世界。”奥拉克利特问,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可那个答案太过疯狂,以至于他难以问出。

  “奥拉克利特,你了解我吗?也许你不了解,但你了解西米拉尔学者。所以你心里知道,对于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学者来说,真理是唯一的致命弱点。我从不追求所谓的神,我只是贪图神才气明白的真理。”波夫利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并没有明显的语气变化。“这就是我们,你心知肚明。正如你自己也一样,自从来到这里后,你就一直在视察,在吸取知识,在研究。”

  “我第一次有些痛恨这个身份。”奥拉克利特如实说。他是来杀死波夫利的,这会让西米拉尼斯崩坏,让西米拉尔学者的尊严损失殆尽,但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见证神灵的秘密,探索更高的真理。

  “你会加入我吗?”

  “不会。”奥拉克利特拒绝了。

  “很好。”波夫利并不意外,“这是我期待的回覆。”

  “所以你想要怎么办?”奥拉克利特开始尽力将四周游离的能量抽取出一点,然后凝聚在手上。

  “你很是强大,看来你这几年专精训练过战斗方面的术法了。”波夫利道:“但是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

  “关于你的?”

  “是的,但是不会很漫长。我也没有兴趣从年轻时候开始赘述。”波夫利道,他不管奥拉克利特是不是同意,自己就直接开始讲述:“当我攫取了权力,就开始为探索最高真理而奋斗。七个实验,其中四个是模仿真理的种种表象来制作的器物,好比自主的缔造、重生、控制精神等等,另外两个则是以探索各地神话中神灵遗迹、神器、居所为主,最后一个就是一个不行逆的研究,自身成神,如果不是到了最后,我也不愿意这样轻易妥协。”

  “看来其他的你都失败了。”奥拉克利特道。

  “是,也不是。器物简直可以通过研究符文等模拟一些神灵的力量,但这不外是杯水车薪,而且大部门实验险些都处于崩坏的边缘,因为那力量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波夫利的语气中也没有惋惜,现在奥拉克利特怀疑,是不是波夫利已经失去了表达情感的能力。“寻找遗迹、神器,这项事情进展缓慢,但是有效。可没有谁能恒久的存活下去,也许有人可以存活千年乃至万年,可更久呢?真理的历史可远不止于此,它没有始终。”

  “所以最后,你不得不选择最后一个。”

  “是的。原子论者认为天地起源于紧缩的微粒,它具有吸收一切的能力,在不平衡力量的干预干与下,又能释放一切。”波夫利居然真的开始详细解说起来,“许多精通于生物的学者认为包罗人类在内的动物都是进化而来,元素论者也认为天地万物的组成元素是一致的,我认为这些都是高明的学说。”

  “波夫利,我不认为我需要这些内容。”奥拉克利特打断了他。

  “你为什么不需要?当你离开西米拉尼斯后,你可以在其他地方探索真理,你可以制止我错误的路径,这里所有的资料能让你越发靠近绝对的神圣。”波夫利的声音并没有充满诱导的意思,似乎真的只是在讨论学术话题。

  “错误的路径?”

  “我并不知道最终结局,但是我依然很抗拒。奥拉克利特,成为真理,也许是一件幸事,我曾经也有激动和兴奋,可如今,所有的情感都逐渐剥离,我将不再是原本的我。我要乐成了,也是失败了。”波夫利的回覆让奥拉克利特不禁有些不寒而栗,“这是价钱,并不行悲,学者都市预估价钱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奥拉克利特,西米拉尔最后的智者。从你重新集结奥斯门拉派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你收集我的信息,你让妻子视察东方,让学生收集西米拉尔的文献,你早有去意。”

  饶是奥拉克利特都有些哆嗦,他的一步一步计划原来全在波夫利的掌控之下,他尽力忍耐自己的面部。

  “奥拉克利特,我比你年长十岁,我很明白年轻学者的想法,因为我也曾经年轻过。你是西米拉尔人,我也是,你是西米拉尔学者,我也是。所以我理解你,也不阻止你。宫廷学者是我调走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在说什么?”奥拉克利特的喉咙已经沙哑。

  “这是你最后的时机,我希望你能杀死我。”波夫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似乎在述说什么真理。

  “你疯了。”

  “你错了,如果你认为曾经的我是疯狂的,那么现在,是我唯一清醒的时候,因为我已经接触真理……或许还差得很远。但是我明白,我将不是我,所以你也是我最后的时机。”

  奥拉克利特站在这里,期待,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似乎骤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连控制身体都不再愿意。

  “奥拉克利特,西米拉尔学者只能依靠你传承了,奥斯门拉,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学派终于战胜了全西米拉尔人,苏斯特翁的遗产……今天,再次证明了,苏斯特翁是全西米拉尔第一智者。”波夫利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会继续西米拉尔的精神吗?”

  奥拉克利特又缄默沉静了很久,最后才用他自己都险些无法辨识的嗓音回覆:“西米拉尔学者,已经彻底消亡了。”

  在奥拉克利特又一次恢复生活的实感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裂谷,巨大的石块、四散的灰尘都向裂谷上方螺旋凝聚,裂谷在扩大,中心的石块也在扩大。

  从离开西米拉尼斯至今已经有五个月,舟车劳顿下,年近四十多的他已经感应筋疲力尽,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感。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探询过西米拉尔和小阿米拉的信息,蜷缩在麦伦斯的森林。白鹫在天空盘旋,虽然维纶娜连续抚慰了几日,但她们依然对不停旋转的气流感应恐惧。

  当奥斯门拉派一行从到达麦伦斯没多久,拂风之森就发作了大地震,这对于麦伦斯来说并不稀有,在大地震裂之时,森林四周的村镇也逐渐损毁、居民流离失所。奥拉克利特掉臂元老们的阻挡,将奥斯门拉的遗物制成的魔法器物“奥斯门拉之泪”引导至裂隙之上,卷起的风暴将地裂延缓,碎石被席卷至中心,波夫利的实验简直给了他许多启发。

  “地震已经停止了。”赫伦斯对渐显苍老的老师行礼,他刚带着学生们对森林四周测定完。“奥斯门拉之泪的能量依然不稳定,现在地裂还在继续,这应该是神器所致,我险些感受到能量的衰减,无法确定还要多久才气平息。”期初他也阻挡奥拉克利特如此浪费这件强大的器物,可如今,他不得不赞叹老师的术法武艺,也只有他才气将如此狂暴的力量抑制到如此极限。

  “现在,被奥斯门拉之泪所凝聚在上空的石块面积有多大了。”奥拉克利特问道。

  “我们骑白鹫今天早上确认过……虽然白鹫不愿意靠近上空,但大致照旧可以看得出来,应该五六十平方千米。这可真是杰作,我从未见过能够强大的引力,而且,奥斯门拉之泪在释放引力的同时也在发生斥力,虽然还很不稳定,可它却能让这些巨石悬浮在上空。”赫伦斯汇报着,“对了,老师,今天早上我们也勘测了距离拂风之森最近的河流,安斯洛尔老师还留在那里勘察,他认为将河流买通后引入地裂是存在可能性的。”

  “很好,辛苦你们了。”奥拉克利特徐徐长出一口气,时至今日,一切似乎才重新回到正轨。正规?想到这个词,他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在马维尔德,他简直无法拒绝神灵知识的诱惑,他明明是那样坚决地拒绝了波夫利,没有带走任何一段文献,可他照旧从波夫利的形态中研究出了这样奇特的术数。这就是阴魂不散吗?波夫利的幽灵,又或者是西米拉尔学者的诅咒。没错,是诅咒,他很难再将“西米拉尔学者”视为荣耀,这只是一种诅咒,源自于人内心的诅咒。

  在这样的煎熬下,在奥斯门拉之泪卷起的风暴旋转至第十三日,其他学者将河流与裂隙疏通,河流倒灌进来,很快就在奥斯门拉之泪凝聚的巨石下形成一个湖泊,湖水正在随着才斥力和引力的引起的杂乱而掀起波涛。

  奥拉克利特站在岸边,编织着一道一道术数,风暴的引力逐渐被抑制在维持悬浮的巨石之中,斥力则被梳理清晰。巫师让这些“力“如不停编织出的网格一样相互交织、稳定,四周的风开始消弭,白鹫们也不再焦躁,那高速旋转的巨石也在力的作用下开始稳定,巨石下方的湖泊开始旋转,最终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

  “老师,有八十一平方千米。”赫伦斯随白鹫从天而降,从巨石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开始事情。“我们真的要居住在上面吗?”他看着面前的漩涡,除了震撼,另有一丝担忧,“我并不担忧您的术数,但是这可能就意味着与世阻遏,我们也很难获得足够的资金,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赫伦斯,如果给我们的新村子起一个名,你会起什么?”奥拉克利特没有直接回覆学生,反而是提出一个新问题。

  “老师?”赫伦斯不解。

  “叫真理之城!”凯莉丝从一旁跳过来,她险些没有被学者们的感伤情绪所影响,这些天在森林里,她可闹腾坏了。

  “赫伦斯,可以不用很是庞大,也不需要蕴藏深意,说说你的想法。”奥拉克利特用手掌抚摸着女儿的脑袋,继续问赫伦斯。

  “如果可以,我可能会以地名或者某个值得纪念的事情来起名。”赫伦斯稍微思考了一下,“也许可以叫新西米拉尔,这应该是各人都很期待的名字。”

  周围一些学者也抬起头,原本他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当他们听到谈话后,也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

  “赫伦斯,你觉得西米拉尔很重要吗?”奥拉克利特问。

  赫伦斯一愣:“老师,我没有理解您的意思。”

  “这只是一个问题,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你认为西米拉尔学者这种称谓真的重要吗?”奥拉克利特问。

  赫伦斯对这个问题感应艰难困惑,他先看了周围的学者们,从旁观者的脸上他读出了“痛苦”、“困惑”、“纪念”、“希望”、“恐惧”……太多的情感被搅拌在脑海中,这让他缄默。

  “赫伦斯,如果你无法真实的面对所有的情感,无法节制自己的情况,你就会更无法肩负学者的身份。”奥拉克利特徐徐道。如今的他坐在没有任何装饰的木椅上,已经逐渐有了宗师风范,他的话语在不经意间熏染了听者。

  “老师,您是怎么看待西米拉尔……又是怎么看待西米拉尔学者的?”赫伦斯确实是奥拉克利特所欣赏的学生,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

  奥拉克利特的双眼如洞穿一切,他的话语、气息如那悬浮的巨石一样周转、雄厚、稳固:“三十年了,从我离开海姆斯学院开始算起,可能有三十年了。从西米拉尔的爱提拉到爱比达,从爱比到达马维尔德,我追随这西米拉尔先哲们崛起的法式,一步一步向前。每当我回首已往,我似是看到了他们的呐喊、奋斗,我看不到自己,我的已往似乎是被他们所填充,这也许就是西米拉尔学者。”

  “我……我不太明白。”赫伦斯低下头。

  “我也并不明白,我亲爱的学生,也许学者永远难以洞察真理,学者也应该存在禁忌,所以学者从不是真正的学者。”奥拉克利特的语言逐渐沧桑,“你知道吗?西米拉尔学者这个称谓,从不是荣耀,而是一种诅咒。”

  “诅咒?”无论是赫伦斯照旧其他学者都无法面对这个词汇。

  “我们走过了那么多路,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西米拉尔学者’,我们追求到最后,只是自陷泥潭,只是故步自封,我们自大、自傲、无知、贪婪,但是又总会以谦逊、礼貌、勇猛来修饰自己,这就是西米拉尔学者。”奥拉克利特回覆,“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西米拉尔人,因为这就是人。这些缺点却正是印证了一个看法:西米拉尔学者是人,他们永远不会是神灵。”

  “老师,我知道您说的神灵是泛指真理,但是如果学者不追求真理,照旧学者吗?您曾经并不是这样教导的。”赫伦斯的话语充斥了痛苦,这份痛苦绝不是他所有,而是包罗了所有西米拉尔学者的痛苦,如将灵魂从身躯中撕裂一样的痛苦。

  “赫伦斯,我们错了,我们曾经或是走在正确的门路上,但我们终究是偏离太远了。”奥拉克利特看着天空,“真理之城……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学者追求的并不是成就真理,那样最终只能是求而不得。学者,西米拉尔学者已经灭亡,西米拉尼斯也已是历史。”

  他站起身:“追求真理是我们所追寻的一切,但学者真正所能拥有简直实对追求整理不懈的决心、毅力,走在探索之路时分辨是非的果决,这是身而为人的精神,学者亦是凡人。”

  学者也不外只是凡人。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