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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利亚奇闻录

密教之仪 中篇

艾维利亚奇闻录 扬州吴猫猫 10600 2021-05-25 20:34:20

  萨维斯抬起手,只想将混沌的脑袋敲击清醒,但却怎么也不能抬起手,等恢复了一些神志才勉强感受得手腕被束起。“这是……”青年来回发抖脑袋才睁开眼,眼前的桌椅都在颠簸,看来是在一艘船上,再往下看,布袍全部被浸湿,双手被麻绳绑住。

  他咬着牙,用头连续击打了好几下船板,才稍微影象起之前的事情:他和老师凯利翁从居住的都市“卡利伊斯”前往被誉为西米拉尔之心的“爱提拉”,但船只在哈维尔海遭遇风暴,只半小时,整只船就被撕裂开,厥后他就昏迷不醒了。

  萨维斯用扭动了一下身子,看起来自己还没死,也没太多受伤的地方,难道是被人救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双手的绳子,看来不是,但总归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了,也不知道老师凯利翁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幸运。

  果真,他就不应该听从老师的怂恿,在卡利伊斯多好,去他妈的“格兰特学派”。萨维斯从小聪慧,在年轻的时候就被卡利伊斯的祭司看重,原本他以为自己将会和人们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祭司,结果他却被吸纳入一个神秘的教派,这是一个丝绝不秘密的禁忌名字:“修斯格拉”。之所以这个名字丝毫没有秘密,是因为教派的首创人修斯格拉就是城邦卡利伊斯的上一任神圣祭司。

  卡利伊斯位于西米拉尔最南方,一百年前还只是一个乡村,每当提到爱提拉、克拉洛等大城邦时,卡利伊斯人无一不羡慕仰望。但在三十年前,卡利伊斯出了一位智者,此人名叫“修斯格拉”,据说此人年轻时候就外出游学,先去了“水之都”缪萨斯,又去了“东方之珠”爱比达,当他回到卡利伊斯时已经是四十多岁,他只用了两年就让卡利伊斯神庙的祭司们统统信服,成为了卡利伊斯的最高祭司。

  修斯格拉可以说是一位伟人,他成为祭司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举行更多祭祀,而是不停颁布神谕,在卡利伊斯制作起了许多修建,好比名为“嵌渠”的隧道,这种隧道遍布整个都市,每当暴雨到来,积水就会顺着嵌渠流入哈维尔海,从那之后卡利伊斯人就再无洪涝之忧。他又通过颁布森林与丰收之神“克拉娅斯”的神谕,迫使卡利伊斯执政官重新分配了农户的耕作地,仅两年时间就让都市多了三成收获。

  在修斯格拉四十六岁时,他就被全城人推举为新的执政官,可以说在西米拉尔都很少见到有人能身兼国王和祭司的身份。他革新了卡利伊斯人的政治传统,自命为“神圣祭司”,而且将宫殿革新为学府,建设了“修斯格拉”学派。只是修斯格拉学派不仅仅是只会数黑论黄,他的成员同样也会担任祭司和都市治理的职责,所以西米拉尔人更喜欢称谓它为“修斯格拉教派”。

  许多人都来卡利伊斯求学,仅仅十年,卡利伊斯就成为西米拉尔最负盛名的都市之一,有时候甚至被人用于与爱提拉比力。但各人没想到,修斯格拉并没有革新神庙教学的制度,修斯格拉学派从来都是选拔制,而且修斯格拉下过禁令:“禁止将诸神的武艺流传出去。”这使得修斯格拉学派越来越神秘,也让修斯格拉的形象越发神秘,乃至有些卡利伊斯人私下会称其为“神王转世”。

  就在卡利伊斯蒸蒸日上的时候,年至五十六的修斯格拉却突然消失无踪,神圣祭司由修斯格拉学派的下一任掌舵人继续,极负盛名的卡利伊斯又开始寂静下去。许多人说修斯格拉因为掌握了诸神秘密所以被诸神升格为神;也有人说修斯格拉去了哈维尔海寻找诸神之山,最后被海洋吞没……休格拉斯用十六年的时间缔造了一个传奇、神话,打造了无与伦比的学派、都市,而他的谢幕也如昙花一现,只十六年就成为历史的灰尘。

  萨维斯今年十八岁,他是卡利伊斯的当地人,对这位曾经的最高统治者完全没有印象,都市里倒是有流传关于修斯格拉宝藏的传言,但险些没有人再提及修斯格拉学派的事情。当他被祭司带到了宫殿,他才从宫殿内埋头摆弄种种仪器的人口中得知了这一学派——修斯格拉学派依然活跃于卡利伊斯,活跃于整个西米拉尔的文人圈子。

  能成为修斯格拉学派的成员可以说也是一种无上荣光,学派的成员们都坚信他们在学习众神的教诲,乃至是在探索成神之途,这些祭司们掌握着关于世界本质的秘密和许多神秘巫术,这些都让年轻的萨维斯很是兴奋。

  老师凯利翁对他很好,但在去年,老师却对他说,其实他是一个名为“格兰特学派”的成员,在很久之前就被派往卡利伊斯潜入修斯格拉学派做卧底。修斯格拉学派因为恒久禁止学派内的秘密外流而闻名于世,所以西米拉尔各学派都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措施偷取他们的知识,显然,凯利翁就是最乐成的那个,甚至在五六年里成为了修斯格拉学派的一位教师。

  总而言之,老师背诵了大量修斯格拉学派的文献后,就开始和学徒一起谋求逃跑。被绑上贼船的萨维斯也无可奈何地打赢了,其实年轻的学徒对修斯格拉学派也没什么特殊情感,也确实不满学派这种严苛的保密气势派头。

  师徒原本是准备直接搭船前往哈维尔另一侧的爱比达,但还未到口岸,就开始被修斯格拉学派的使者追缉。萨维斯可记得,上一个被把修斯格拉学派知识透露出去的人被直接沉到海底,于是不得不玩了命的跑,幸亏最后师徒两先转陆路逃过一劫,但没想到,在转水路前往爱提拉的途中遭遇风暴。

  萨维斯又折腾出一些声音,总算把自己给弄得清醒了,但响声显然激起门外守卫的注意,听到脚步声靠近,他很想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显然无果,爽性就这么直接躺着任凭发落了。

  进门的是一个水手,看样子绝对切合海贼的设定,至少这五大三粗的体态,打三四个萨维斯是不成问题的。水手就这样看着萨维斯,萨维斯也就这样看着他,两小我私家对视好一会都没有相同。过了一会,水手就径直走出去,把门一关。萨维斯憋不住了,对着门大叫:“我在哪?为什么把我绑起来?”没有人答话。

  把自己折腾到满身酸痛,才又有人进来,这会是个商人模样的人打头,身后几个水手护卫,都带着刀。绿袍商人走进来,蹲下身,问道:“你是哪个神庙的学徒?”

  萨维斯想了想,摇头。

  “那你有国王亲戚吗?”

  年轻人照旧摇头。

  “你是什么身份?”商人问。

  萨维斯抬起头,没有直接回覆:“我叫萨维斯,谢谢您救起我,请问您是?”

  “看来照旧个文化人。”那商人笑起来,可能因为恒久居住在海上,他的牙齿都泛黄、坎坷。“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去往克萨维斯的船。”

  “克萨维斯?”这个地方萨维斯知道,是西米拉尔有名的海岛国家,是三条航道的交汇处,但是因为土地资源很是贫乏,所以恒久都只是依靠贸易和口岸税。其实对于西米拉尔人来说,这可是富贵之所,但萨维斯已经继续了点所谓学者的“气质”,看不上这种文化落后的“野蛮”之地。但他知道,克萨维斯作为商业都市,自然少不了大量的黑市交易,只让许多正规商人也可以黑暗涉足海盗生意。

  “所以……你们是贩卖人口?”他没底气地问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我也读过书,不会和你不讲原理。”那商人做了一个优雅的姿势,看来他没少和权贵来往。

  “你读过书?”萨维斯有些惊讶,审察着这位商人。这位商人的穿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金丝、绿底的丝绸袍,身上挂着一些金饰,有些刚硬的短头发被绕额布带束得有些冲天状,总之,萨维斯没有看出任何念书人的特点。

  见萨维斯在审察自己,这商人并不奇怪,他道:“我叫欧凯斯。你觉得什么叫念书人?穿着念书人的袍子?说话举止都故作高深?商人许多都是不识字的,也没有须要识字,只要会数数就行了,所以我没须要把自己体现得是一个在爱提拉学校读过书的。”西米拉尔只有类似于爱提拉的多数会才有正规学校,会教导一些书写和修辞学,其他地域都是以神庙教育为主,神庙教育最多培养你听说能力、对诸神的礼仪,绝不会教导你识字的,识字在小都市可以说是祭司们的特权,所以这些这些自诩的文化人都是头角峥嵘的。

  “你是爱提拉人?”萨维斯问道。

  “应该算是。你看我现在,就在海上做生意。”欧凯斯咧嘴道。他一拍自己膝盖,站起身:“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你是在海上遭遇了风暴对吧?”

  萨维斯有些艰难道:“是……我和我的老师……”

  “那很歉仄,我们没有发现你之外的人。”欧凯斯有些遗憾地回覆,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你应该已经去见墨菲科特和阿斯拉了,所以你已经死了,可我救了你,你现在的命应该是属于我的,没错吧?”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不是欧凯斯援救,他简直已经去和海神、冥神亲密接触了,但这套强词夺理也并不能让萨维斯认命:“你知道的,在霍密斯的贤者圣言……”

  欧凯斯打断了他:“我知道,虽然知道,全西米拉尔也没有几小我私家不知道。月神阿斯特弥亚的神坛嘛,那些被认为是贤者的人都市在上面刻下自己的感想。我还知道最近在上面留言的就有两个,一个是修斯格拉,似乎写的是‘数是神秘、伟大、神圣的一切。’,另一个是爱比达的诺菲尔克迪斯,据说这是爱比达学派的大师,写的是什么‘道以气之浓聚与稀散制造出日、月、万物。’”他顿了顿,“我是听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找些什么仁义道德的话来和我说。但是我是商人,既不是诸神的祭司,也不是什么爱提拉的大执政官,其实我这样也是诸神的旨意,马赫墨斯从不阻挡等价交流。”

  马赫墨斯这位商业神是不是真的赞成这种强买强卖?萨维斯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明白了,他现在就是奴隶身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你是哪里的念书人?”欧凯斯问,“不用抗拒,如果你有知识,那你就值大价钱,我也会把你介绍给一些达官显贵,日子并不会很差。”这样的说辞也不是毫无说服力,至少对于塞萨维斯现在的处境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萨维斯刚要说,但又立刻闭嘴了:“你可以认为我是祭司学徒。”

  “你可不是我第一个救起的念书人,你没有祭司学徒的那种气质。”商人道。简直,萨维斯虽然在身份上来说也可以算祭司学徒,但修斯格拉学派并不会多研究诸神,在修斯格拉学派的人眼里,哈维尔山上的诸神不外是宇宙本质的造物,他们宁愿多崇敬崇敬修斯格拉本人,可能萨维斯简直没有那种神神叨叨的感受,至少没有习惯性的每句话都捎上诸神的名讳。

  “我不能说。”萨维斯低下头,他没有老师那种为了所谓的理想、真理献身的觉悟,但他很明白,一旦他袒露身份,就会被修斯格拉学派的人追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来你另有秘密。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对你的秘密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你必须给我提供一些……能证明你自身价值的工具。你明白吗?如果你没有价值,你只能被放在奴隶市场。”欧凯斯循循善诱。

  萨维斯道:“人是不能用价值权衡的。”

  “但你是奴隶,商品就是要谈价值。其实就算是人,难道就不是用价值权衡?”欧凯斯笑道。

  是的,在西米拉尔,绝大部门城邦都不会把奴隶算作人,只是商品而已。萨维斯逐渐开始接受自己的处境,他看着面前“和善”的商人,他明白了,所谓的和善,只不外是商人在权衡自己的商品而已。欧凯斯嘴上说不在意秘密,实际上,他简直不在意秘密自己,但绝对不会忽略秘密能带来的财富,“物尽其用”或许就是商人们对商品的尺度。

  商人踱步了频频就不再走了,这让萨维斯感受到更大的压力,显然这位文质彬彬的人市井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

  萨维斯抬起头:“怎么样才气证明自己的价值。”

  “一般来说,你说出你会什么,我会帮你判断。”欧凯斯见年轻人终于松口了,也不由来了些兴致,“你会巫术吗?”

  萨维斯摇头,他是想学,但作为一个学徒,还没资格接触到修斯格拉学派的神秘术。

  欧凯斯认真直视了他好一会,然后颔首,一招手:“帮他解开绳子,带个椅子,再带点吃的。”

  萨维斯知道这是收买人心,但是哪里顾得上这些,适才心情紧张还未曾注意,现在一提到食物,立刻就饥肠辘辘起来。一边给予谢谢,一边把白面包塞进嘴里,这或许是他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了,吃了一半,才猛地停下来,看着欧凯斯:“您需要什么?”甚至带了敬语。

  “我知道,对于念书写字的人来说,让他们去做苦力是不现实的,一般求购苦力的人也不会以选择你这样……”欧凯斯用手比划了一下,“不会选择像你这样文弱的人。但我读过书,我知道,念书人并不像那些田主想的那样无用,许多时候念书人的知识能缔造诸神的奇迹,我一直相信这一点,就像商人要学会一些经济一样,愚昧的西米拉尔人总不能认识到这一点。”

  “您的意思是,应该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

  “曾经有人欺辱学者,然后学者只用了三年就利用气候知识收获了大批橄榄从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欧凯斯说了个典故。

  “是,我知道,但我做不到。”萨维斯摇头。

  “那么,你会医学吗?”欧凯斯问,“在西米拉尔南部,哈弥达娅不是被誉为医学之都吗?也许你是哈米达娅学派的什么人……”

  “我也不会医学。”萨维斯明显看到商人脸上有一些失望,不由也紧张起来,他犹豫了很久,小心道:“我对数学比力了解。”

  “哦?这不容易啊。”欧凯斯有些意外,研究数学的人并不多,这门学问总是抽象、生涩、无趣、无用的,“那你能资助商人搭理商业?”

  “我会的数学可能并不是指这类……”萨维斯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比力好,“我更注重数学的本质,好比三角形的构建……”

  “三角形?”欧凯斯有些疑惑,这是一个不算全新的名词,但他险些没什么了解,只知道这是三个角三条边的工具,这有什么好研究的?

  “好比修建,我们可以证明三角形的结构更具有稳定性。”萨维斯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需要证明?”欧凯斯知道许多修建师都有这个习惯,但从没听说过他们会用什么理论去证明,“这能证明什么?”

  萨维斯含糊了很久,才想出一条结论:“我会比一般工人算的更精确,也许可以节省大量的修建质料和修建时间。”

  欧凯斯本没觉得什么,但此时他却双眼一亮:“那除了三角形呢?你还会什么?”

  “其他种种几何其实都有涉及,这些就是数的本质。”萨维斯看了眼四周湿润的情况,这里不是学术研讨会,照旧不谈这些了,他咳嗽一下,“可能还会一些和都市治理有关系的事情,您知道的,这些和数很有关系。”

  “你是说收税?”

  “不不……好比宣布政令要以一为尺度,因为一是基础,也是稳定的基础,不能让两条针对同样事情的政令互想为掣肘,因为二是变换之始,这会让政令难以施行,尺度也会处于变化,人民也就不能信服。”萨维斯想了一段教科书一样的内容来回覆问题。

  欧凯斯站起身,他又一次审察着萨维斯,眼神明显差异了,不是那种惊喜,而是带有一种震撼和恐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开始踱步,走着走着就走出了舱室。不等萨维斯说什么,那些水手就把舱室又一次关起,青年再一次陷入昏暗的情况之中。

  在黑暗而酷寒的情况中,萨维斯抱着双膝坐在角落,欧凯斯走后就没有再回来,但一日三餐照旧提供了很好的尺度,这让年轻人逐渐冷静下来。他追念了一下自己的体现,不禁苦笑起来,这就是脆弱的自己?那一番说辞还真像一个为了投合主人而千般讨好的奴隶,他原本还想像一个大丈夫一样去死守所谓的修斯格拉学派的秘密,现在想想,不外是徒增笑料。

  世界上恐怕只有修斯格拉学派会对数这么着迷,如此陶醉,尽管修斯格拉学派一直是秘密的,可西米拉尔人谁不知道这一秘密的一些体现?恐怕欧凯斯已经猜到了,如今的自己对于商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财富,也是一个灾祸之源,一旦被学派知道这位船长俘获过学派成员,恐怕只需要七八天,这个商人就再也不会泛起在世人面前了。如今连生死攸关之时都算不上了,自己的生命早已无法被自己掌握,而掌握它的人现在又对自己不理不睬,就似乎忘记了这档子事儿。

  这种煎熬的日子一直到了第三天,船颠簸的不厉害了,连舱室内的萨维斯都能勉强听到一些水手们的欢呼——目的地到了,克萨维斯商业城邦到了,这个和青年名字发音相似的所在也是决定他命运的地方。

  果真,欧凯斯很快就走进来,他抛给萨维斯一套衣服:“你原本的太脏了,换上,然后和我去见一小我私家。”说完就出门了,一句话不多说。

  萨维斯疑惑地抖了下新衣服,是一套异国气势派头的学者袍,可能是克萨维斯当地的气势派头。质料是丝绸的,比自己原本的学徒布袍精细太多,深黄底色配合玄色和红色相间的花纹确实有一股贵族感受。他换上衣服后不久,欧凯斯就进来了。

  商人借着火光上下扫视一遍:“不错,这样子可以见人了。”他一招手,“和我来。”才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萨维斯?年轻人,你知道你的身份吗?”

  “是,我知道,我是奴隶。”萨维斯低下头,底气不足,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苦涩泛满口中。

  “是,这是你欠我的,对吗?”

  “是的。”萨维斯颔首,这一点他不否认。

  商人很满意所在头:“但我从没有像看待奴隶一样看待你,对吗?”

  “是的。”这一点也不错,萨维斯没见过每天吃白面包的奴隶。

  “你是念书人,我也是,我把你当做朋友。”欧凯斯回过身,“你不再是奴隶,我会用你获得一些利益,但是不会把你卖给谁。同样,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而且以后不要说你见过我,你的秘密我也不希望知道。”

  萨维斯有些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不外几天时间,他的身份又变了,而且此时现在的他还要去完成一些事情。难道是欧凯斯利用他的身份去和窥探修斯格拉学派秘密的人做了交易?

  不等萨维斯思考出第三百多种可能性,他就被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修建前,虽然这一路他都无心视察这个商业都市的样子,可这宫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这是克萨维斯的王宫。

  之后欧凯斯一句话没有嘱咐就走了,接手的则是几个侍女一样的人。欧凯斯被邀请进入宫殿,这让他惊魂未定,虽然这肯定比被什么卫兵用武器驱赶要好,可这年轻人曾何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不外走了几步就开始有些法式虚浮,整小我私家也都萎缩起来。

  “萨维斯大人,请您注意仪态,在这里期待片刻。”一个侍女弓腰,显然所与人都看出了萨维斯的拘谨。

  “好……好的……”萨维斯连忙应答,努力挺起身子,把注意力尽量集中在视察周围的景物。

  克萨维斯的宫殿很奢华,但这也就是一般西米拉尔的土式宫殿,无论是设计照旧装饰都没有太多萨维斯能欣赏的美感。在卡利伊斯,宫殿的修建结构是充满几何图形的,种种装饰、主干的位置也都是经过精心盘算,连上面的符号也是修斯格拉的种种密文,据说这是修斯格拉对宫殿精心整修的结果。

  克萨维斯的装修也有明显的海岛气势派头,好比门和一些装饰物都被刻意放大,似乎是给巨人族用的,这让整个空间充满原始、粗犷的压迫感。纹饰则是以大量动物象形为主,应该是在讲述一些古代英雄或者神灵的故事。萨维斯看过一些书里写:“克萨维斯等岛屿国家继续了哈维尔海中最大的岛屿“内泽雅特岛”的气势派头。”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你就是萨维斯先生?”一个充满童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萨维斯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个扎着小辫的金发少年,这才陪笑道:“是的,我就是萨维斯。”

  “听说你是修斯格拉学派的人?”那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

  萨维斯连忙看了周围,那些侍女、卫兵似乎都没有反映,看来这些人都是所谓的“忠诚死士”:“您是?”

  “我叫赫里斯恩。”少年回覆,然后露出很好奇的神色:“修斯格拉学派到底在研究什么啊,为什么那么神秘?”

  萨维斯本不想说,可以想到现在已经羊入虎口,身份也早就不是秘密,爽性破罐破摔:“其实修斯格拉学派并没有想象中的神秘。修斯格拉认为,数是世界的本质,研究数就是研究诸神乃至诸神之上的宇宙真理,所以这不是凡人所应该接触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必须要严格保密,因为我们是接近诸神的人。”

  “哦,就是说,学习数学就是成为神的要领?”少年倒是很言简意赅。

  “可以这么说,人和神的区别在于他们的灵魂中有几多的杂质,这是修斯格拉所说的。天地未分的时候是一,当天地开始搅动,也就是能动之二,污浊之物下降,清盈之物上升,神就是清盈之物组成,人则是污浊占据大多数。所以如果我们学习诸神的秘密、天地的真理,也就是数,我们就可以净化灵魂中的污浊物,就会和诸神一样了。想必修斯格拉就是到了极致,去了诸神那里吧。”萨维斯说到这些可不含糊,他是修斯格拉学派中很杰出的学徒,否则也不会被他的自制老师这样拉上贼船,只是未经历练而已。他继续增补:“曾经的许多学者,好比爱比达学派第三代大师诺菲尔克迪斯就认为气是世界的本质,就和他的老师曾经认为火、水等是本原一样,这些纯粹可见之物怎么会是世界本原呢?只有数才是,这个数不是数字,而是几何图形,我们叫他几何数,这是可见又不行见的……”

  “传说修斯格拉学派另有许多几何的神秘巫术,你会吗?能不能给我演出一下?”赫里斯恩对哲学的具体原理并不感兴趣,打断了萨维斯的“深情”论述。

  萨维斯有些尴尬,但照旧很快回覆:“学派会用一些符号作为数字的本体,好比这个符号。”他写了一个和扭曲的符文,“这代表一。”然后又写了一个有交织的符文,“这是二。”

  “为什么这些符号和我们平时写的一和二差异?”赫里斯恩问。

  “我们认为平时人所写的只是人自己缔造的,而我们用的符号则是数的本质,所以我们可以用这种符号相同世界本质,相同几何数,然后借用它们的力量,数是伟大的。”最后他停顿了一下,才歉仄道:“虽然我会许多,但并不会巫术,还没有学习这些。”

  “哦,真神奇……横竖我们有自己的祭司,不需要这些巫术。”小孩在自我慰藉,然后继续追问:“那这些数另有什么作用?”

  “赫里斯恩,不要无礼。”一个雄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走进来的是一个头戴皇冠的中年人。这一定是克萨维斯的国王了。

  “国王陛下?”萨维斯虽然施礼,但语气有些不确定。

  “令人尊敬的修斯格拉学派的萨维斯先生。我是赫里斯恩的父亲,也是克萨维斯的国王。”老国王的声音不急不缓,他的气质并不像学者,但是有身在高位多年的沉稳感。

  这样换算的话,赫里斯恩岂不就是克萨维斯的王子?这座商业都市的继续人?萨维斯倒吸一口气,虽然他心中早有了推测,可当被证实的时候,照旧被吓了一跳。

  “欧凯斯先生不远万里从卡利伊斯将您请来做我的照料、我儿子的宫廷教师,我很谢谢他,也很谢谢你,我知道你们这个学派很是的秘密,还请原谅我孩子的无礼。”国王道。

  小王子噘着嘴,显然不是很佩服这个新来的“宫廷教师”,但他不敢在自己父亲面前多嘴。

  萨维斯一时没转过弯,但他明白了,这就是欧凯斯所说的双赢局面吧,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商人的精明,把他作为高尚的学者送给国王,不光能获得大量的赏赐,还可以获得一个商业国家君主的友谊,而获得职位的萨维斯也不会怨恨于他。他的目的实现了,萨维斯此时甚至对这小我私家市井充满了谢谢,乃至于有些迫不及待地要给国王展示自己的价值。

  青年学者似乎恢复了一些自信,他做了一个比力尺度的礼仪:“国王陛下,虽然我还并不是您真正的照料,但是我可以实验为您谈论一下我的一些见闻。”

  这位国王对修斯格拉的学问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关注实际的事务,他让萨维斯坐下,并让人上了茶点:“我很期待你的兴邦之言,这也是我希望多一个照料的原因。”

  萨维斯拘谨地坐下,然后摆正身子:“我并非刻意强调学者的重要性,但我必须要说,一个具有哲学知识和道德休养的学者是很是重要的,哲学知识中最重要的就是数学原理,而数学原理中最为焦点的就是几何数。爱比达的建设至今不凌驾一百年,但爱比达已经成为小阿米拉最为富贵的都市,许多人都只知道爱比达坐落于优良的口岸,但他们却忘记了哲学家在其中的重要意义。”

  国王喝了一口茶,还真有些兴趣:“爱比达和爱提拉是西米拉尔人的明珠,克萨维斯在条件上并不比它们差太多,可却一直都不能繁荣起来。”

  “您已经注意到了这点。”萨维斯恭维了一句,“爱比达和爱提拉都依靠地理位置获得了优越条件,但爱提拉建设西米拉尔盟约、爱比告竣为小阿米拉第一城绝非仅仅依靠地理位置,更在于它们善用了自己的优势,如果对优势不能善用,也不会成就大的劳绩。”

  萨维斯越说越朗朗上口,这个问题他和其他学徒还真在以前讨论过:“爱提拉用民主会的方式快速扩大了都市的控制规模,而且提升了民众对城邦的认同感。爱比达在才建设的时候直接模仿爱提拉的方式,但最后失败了,所以其时的爱比达执政官科尔塔拉毅然决然用了君主制,组建了强大的水师和陆军,将周围的蛮族纳入规模,又派遣了大量的开拓队去小阿米拉开拓。这就是两个都市对情况差异而做出的差异选择。”他增补了一句,“据说其时哪怕是在爱提拉,许多人也不能接受埃特拉教的灵魂不朽和转世说法,而在爱比达,科尔塔拉则放肆宣传了这种教义,这也奠基了爱比达超脱爱提拉的基础。修斯格拉也很认同这一点,他也是从这阿斯拉的神谕中才探究出人与神的灵魂的本质异同,因为一切都是几何数。”

  “哦,埃特拉教,我知道,在我们这里也很广泛被传说。我原本以为这个教派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工具,你这样一说,这个教派不容小觑。”国王道。

  “是的,诸神的真理其实不仅仅在于诸神的神谕,更在于对数的探求,而大部门神庙祭司却反而未必能领悟。”萨维斯道。年轻人把话题重新收回来:“爱比达发达的原因应该在于三点,第一是优良的口岸,这给了都市足够的税收。”

  “这一点和我们克萨维斯一样。”国王道。

  萨维斯颔首,继续道:“第二点是那里的哲学家,好比科尔塔拉,针对情况进行了厘革,其中包罗经济和政治、文化的革新,让都市的气势派头与地理位置配合,久而久之,那里的人们就会对天文、算数、世界的本质发生兴趣,同样也会遵守礼仪规范,这就保证了都市的文化的繁荣,也奠基了都市之后百年不会陷入青黄不接的情况。”

  “很有原理,克萨维斯许多时候都在恪守内泽雅特岛流传了千年的传统。许多旅客不是太愿意恒久居住在这里,人口也一直没有太多增长。”国王认同了这个看法。

  “第三点是爱比达的都市计划,爱比达初期的修建和十年后的修建是完全差异的,早期爱比达是用爱提拉工匠完成,而当爱比达的哲学家逐渐泛起,尤其是建设起了爱比达学派后,这些哲学家逐渐加入政治,他们用精确的数学盘算修正了许多修建的结构,用少量的质料就能到达理想的效果,淘汰了许多浪费。这让爱比达的规模快速扩张,也有更多的经费扩放逐事和农业等。”萨维斯一口气说完,感受自己胸中的抑郁之气全部在这一瞬间清空了。

  国王看着萨维斯,没有着急评价,直看到萨维斯汗毛都竖起来,才道:“那么,你能为克萨维斯带来这些吗?也许我已经老了,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辅佐我的儿子。我不能给你宰相的头衔,你只能一直以照料的职务留在宫廷。”

  “我……”萨维斯准备开口。

  国王打断了他:“萨维斯先生,我不了解你们学者,也不了解修斯格拉学派,但是修斯格拉学派的许多严苛规则我也略有耳闻。我想你不是简朴的离开,如果你成为宰相,我就无法隐藏你的身份,我可以给你提供呵护,而你则需要为我将克萨维斯打造成强国,把我儿子培养成西米拉尔最杰出的君主,你能办到吗?”

  这一刻,萨维斯知道了,这位看似年老体衰、忠厚热情的国王绝非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位国王或许不够智慧,但有这绝大的魄力和雄心,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苦涩,但也有一丝兴奋,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或许他可以改变整个西米拉尔——让克萨维斯成为真正的强国,乃至取代爱提拉成为西米拉尔的霸主、西米拉尔盟约的盟主。

  也许是被国王的魄力折服了,亦或者已经是无路可走,萨维斯闭起眼,面朝天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对着国王单膝跪下:“我永远的君主,卡利伊斯的萨维斯在永恒稳定之一与诸神的见证下向您宣誓,永无叛逆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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