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替我妈复仇
“不要！”
在触手还欲绞杀女医生的刹那，石田跪在原地，伸脱手大叫。
蜿蜒触手骤停，距离女医生面庞只有几公分，她僵滞的视线从脚下头颅徐徐移动到眼前静止的触手。
早上画的精致妆容被眼眶中积贮的泪水打花，女医生一手捂住嘴，断断续续的抽噎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她恐惧到了极致。
哗的一声！
触手从反照的玻璃中缩了回去，如捕食完猎物的巨蟒回到窟窿。
“你看，我能资助你。”窗户玻璃中，畸形怪物附在石田的耳畔说。
石田没有回应，似乎喝醉酒后的模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实。
但走廊的场景却不停攻击着大脑。
滚落的头颅。
鲜艳的血泊。
以及被血泊围绕的女人。
他无法思考了。
究竟，他只是一个小偷。
他干过最坏的事情，也仅仅只是在电车上偷人钱包。
此情，此景，是他没料到的，他本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对不起...”他无意识的重复呢喃。
担架车上，盖着蓝色被褥的老妇人突然咳嗽了两声，重新唤回了石田的思维。
“妈！”回过神的石田爬起来，脚步踏在的血泊中，他无暇顾及，跑向担架。
老妇人勉强睁开眼，污浊的眼眸里泛起石田的面孔，她喊了一声“石田？”随后努力睁大眼，确定是他后，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句“臭小子。”就又合上了眸子。
老妇人得的是一种稀有肺炎，引起的并发症相当严重，整天都处于昏睡当中，纵然偶尔醒来，也是神志不清，很快就会晕已往。
而她在刚刚苏醒的那一刻，他并不清楚儿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他是如往常一般来探望自己。
而望着再次昏睡已往的母亲，石田紧握住她的手，掩面哭泣。
“你没时间了。”脑中声音响起。
石田骇然抬头，那名女医生不知何时已经跑远，并按响了墙壁上的报警器，整个走廊乃至整所医院，急鸣的警笛声像是催命的地狱军号。
石田很忙乱，半岛医院街劈面即是警视厅，在报警器响起的刹那，劈面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迅速出警赶到这里。
作为警视厅的常客，石田很清楚这一点。
而这同时，那刚刚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怪物还杀死了两名男护。
但没人会觉得那是被怪物杀死的，他抬头看向走廊墙角处无声转动的摄像头，在另一面的监控屏幕里，他就是杀人凶手！
没有时间思考，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但他深知担架上被疾病所拖垮的母亲若是脱离了医院的照料，基础活不外三天。
但现在又有什么措施呢？
他没有措施，医院不会再收治他这个凶手的母亲，况且他也没钱交医疗用度。
他只能逃。
他推着担架一路行进，但为了不让担架上的母亲受到颠簸，他只能特意放缓速度，而等他来到楼底下时，警车们已经团团聚拢在医院的门口。
但那名逃走的女医生比他更快一步来到楼下，她抓着一名警员的手臂，一脸惊恐的诉说经过，一边抬起手指指向泛起在医院门口的石田。
那名警员把目光投向了他，旋即心情错愕：“石田？”
他认出了这名上个月刚刚从拘留所的施放的小偷。
“西野警官。”石田同样认出了对方，他滞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随着西野警官旁边女医生的描述，他的神色转瞬阴沉下来，并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向同伴们打了个手势，旋即从车里掏出M37型号的左轮手枪。
“不要动！”西野警察大叫。
枪口瞄准了石田。
一瞬间。
石田的心脏漏了半拍，那只在电视中见过，分不清型号的枪支洞口似乎死神从猫眼里窥探的眼睛。
一股寒意重新凉至脚底。
耳畔，畸形生物的声音道：
“来，石田，把身体交给我，我能资助你。”
石田未曾回应，只觉身体僵硬。
与此同时，医院内人群也特别惊慌起来，他们在看见警察掏出枪支的刹那，惊慌声乱嘈于耳，他们如分叉的水流，从石田身边避开，涌出门外。
很快，整个医院门外就只有石田一人。
气氛寂静下来。
“石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请你不要动，双手抱头，给我蹲在地上！”西野大叫，膝盖微曲，双手静握左轮，他的队友们见状后也悉数如此。
“西野警官，不要开枪，我母亲还在这里！不要开枪！”半响，身体僵硬的石田终于反映过来，他慌忙张开手臂，护住担架车上的老妇人。
西野颔首，继续喊。“你只要照着我们付托，我们就不会开枪！”
“好...好...”嘴唇发抖的石田徐徐抱住头。
耳畔，恶魔似的声音蛊惑道：“石田，怕什么呢，把身体交给我吧，母亲由我来掩护。”
“闭，闭嘴。”石田哆嗦不已，他蹲下身子。
他逃不了了，他没有勇气面对那些酷寒的枪口，也没有勇气带着母亲离开医院。
西野见此，心中松了一口气，凭据刚刚女医生的描述，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这起事件应该和那些被称之为厄灵的生物有关。
只是石田...
他搞不太懂，这个家伙是警视厅的常客，但向来只干偷偷摸摸的事情，虽然屡教不改，但西野知道石田有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所以每次候审基本都是从轻发落，而偶尔，西野还会倒贴一部门钱让石田买点好的给他母亲补补身体。
两人关系从某些方面来说还算不错。
他不太愿意相信这个胆子颇小的窃贼敢于杀死两名男护。
但毫无疑问，望着身边惊恐太过，满身沾了不少鲜血的女医生，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位女士也没有撒谎。
所以，岂论如何，先把石田押回警局再说。
西野向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缄默沉静颔首，然后端着左轮徐徐靠近石田。
而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响彻云霄。
砰！
西野察觉有什么工具从后脑勺的上方飞过。
等他反映过来时，医院大门口。
石田的脸颊飙射出一丝血线，剧烈的疼痛感灼烧着大脑的神经。
但石田恍若未曾察觉，他机械般的扭过头。
子弹嵌如了那名老妇人的太阳穴。
一株血，从那漆黑的洞口里，徐徐流淌，染红了担架床。
耳畔，恶魔在低语：
“把身体交给我，我替母亲...复仇。”
石田呆滞，双手无力垂膝。
他说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