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镇定
枝头雪泥啪啦一声滑落地面，宫泽寻着消息望已往，发现并不是厄灵后，蹙眉移过视线，转而看向周边的浓雾。
雾里，偶尔有莫名的诡异黑影穿梭其中，如鬼魅一般游荡，发出令人惊恐的嘶吼。
宫泽陷入了困境。
在二十分钟前他跟丢素白身影后，浓雾里面就泛起了这些工具。
显然，它们能在这种情况下泛起，一定全是厄灵。
“1、2、3、4....”
心中默数，宫泽眉眼紧锁。
从浓雾里的黑影数量来看，少说也有七头，这和委托文件上面只有一头厄灵的描述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总算理解桥本京在车上那番话的意思了。
执行任务的总归是除灵师，后勤组所提供的信息只能是参考。
而像现在这种情况，连参考的价值都可以忽略不计，完全可以投诉后勤组的严重失职。
不外，即便处境不妙，宫泽仍十分冷静，并没有因此慌了阵脚。
除了与他向来遇事不慌的性格有关外，还因为那些黑影暂时没有攻击他，只是在他周遭盘旋。
宫泽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而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是七个厄灵，加上他们的咒式全部未知，太过马虎的行动，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两方就这么一直僵持。
突然，失去信号半响的耳机突然传来桥本京的声音：
“宫泽君，情况怎么样？搞定厄灵没呀？”
宫泽一愣，没空思考为什么会有信号，而是直接道：“没有...”
还没说完，耳机那头就泛起桥本京的讥笑声：“哈哈哈哈，你丫不是天才吗，现在都没搞定？”
“我是天才？”宫泽一愣，这莫须有的头衔是谁安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桥本京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你们那边怎么回事？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搞定吗？”
宫泽没有深想，望了一眼周围，苦笑道：“你要知道现在我旁边至少有七个厄灵，我没被干掉已经很不错了。”
“七个？”耳机那边传来桥本京的惊呼声，道：“不行能，绝对不行能！后勤组给的信息虽然禁绝确，但误差绝不会这么离谱！”
“你觉得我会有闲时光骗...”
话到嘴边，宫泽声音突然一顿，他敏锐的察觉到周边泛起一阵紧促的凤啸声。
有工具攻了上来！
是那些影子！
它们划分从差异偏向袭击而来，似乎被线条操控的木偶，行动出奇一致，趁着宫泽讲话的间隙，它们要对其进行无处可躲的绞杀！
宫泽本能往地面一蹲，然后接连翻腾几圈，但无论如何，这些黑影进行绞杀的角度险些笼罩了宫泽能够躲避的所有角落，宫泽能躲过正面，但却无法顾及身后。
羽绒服嘶啦一声碎裂，天鹅绒毛由下而上的飞絮，与落下的白雪融会为一体，宫泽能感受到背后似乎被生生撕下来一块皮。
而正面宫泽躲过的地方，原地泛起几道被猛兽利爪抓过的痕迹。
宫泽强忍疼痛，他明白为什么耳机突然又有信号了，是这些厄灵故意解开了“咒式”，想趁他讲话被吸引注意力的间隙攻击他。
“三级厄灵就有这种心思了么？真好奇厄灵的级别是依靠什么来判定，现在看来显然不是智商，否则高阶厄灵全是爱因斯坦了...”宫泽嘴唇有些发白，轻声的呢喃。
耳机里再次传来桥本京的声音：“遭到攻击了？”
“嗯。”宫泽平静的应了一声。
桥本京说：“听语气似乎没什么事儿。总之，宫泽，虽然后勤组的情报向来不怎么靠谱，但也不至于离谱，这片区域内只有一个厄灵，如果你看到了七个厄灵，那么只代表了一种可能。”
“与咒式有关？”宫泽警惕的环视四周，随时准备迎接黑影下一次的进攻。
“没错。”桥本京肯定回覆。
宫泽疑问：“但它咒式似乎是影响电子设备，如果你说的另外七个厄灵也是他的咒式，难道它有两个咒式？”
桥本京说：“不，理论上来讲确实会存在拥有双咒式的厄灵，但让你们遇见的几率比你拉屎掉到马桶的几率还低。”
“我拉屎怎么可能掉进马桶...”宫泽嘴角微抽。
“所以你也不行能遇见双咒式厄灵。”桥本京说。
“...”宫泽无语，最后问：“那它的咒式到底是屏蔽信号，又或者是这些类似厄灵的黑影？”
只有搞清楚厄灵的真正咒式，宫泽才气做出对策，才有反制的可能。
耳机里是桥本京慵懒的声音：“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思考。虽然，宫泽君解决不了这次委托，喊我一声桥本大爷，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好了。”
“....”宫泽没说话，因为黑影再次袭来，与先前的攻势一样，锁死了宫泽能够逃脱的角度。没有时间思索，宫泽在这种近乎死局的局面里做出了给予直觉的判断。
他向着一道雾里蹿出的黑影迅速冲了上去。
同时五指攥紧成拳，术式·聚合在拳锋倏然盘旋。
既然躲避没用，那就爽性以攻对攻！
但出乎意料，黑影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在攻击的途中急停，直接隐没在浓雾中消失不见。
宫泽眼神讶异，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顺着这条线猛冲了出去。
“哟吼，听上去好紧张的样子。”耳机里桥本京悠哉悠哉。
宫泽没时间理他，他沿着一条直线逃窜，在这途中脱下已经被血浸湿的羽绒服，然后扭成一团麻绳，套在脊背上来回一转，打成牢固结，简朴做了一个止血措施。
“莫奈衣和冈田猛男怎么样了？我这边联系不上他们。”即便处境不妙，但宫泽更为担忧另外两人的状况。
信号失联，视线缺失，加上咒式未知的厄灵，他俩聚在一堆还好说，万一走散了...
“他们似乎...滋滋滋。”
电流声。
厄灵又屏蔽了信号。
最要害的问题刚一问出来信号就断，这就像小说刚看到热潮处被断章，电视剧里的人话到半截就嗝屁，这种狗血的套路总是让宫泽想抓住编剧or作者的狗头一通暴锤...
宫泽神色阴沉。
而现在他的处境愈发不妙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跑到头了。
他的脚下是一片悬崖。
崖底是澎湃的海潮，正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礁石，激起洁白透明的浪花。
偶尔崖边另有碎裂石块跌落，转眼便被翻腾的海浪吞噬。
跳下去会死吗？
宫泽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跳，因为莫奈衣和冈田猛男还生死未知。
他吐出一口气。
转过身。
浓雾在迫近。
黑影在嘶叫。
他陷入了绝境。
闭上眼。
心脏在急促的跳动。
并不是紧张或畏惧，只是跑步事后的正常生理反映。
但，宫泽感受着，脊反面的伤口挑拨着神经，撕裂的痛感不停侵袭脑海，恍若脑子里面放入了一根滚烫的火钳。
似乎很久没有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了。
很痛，痛的有些不真实。
宫泽脑中开始追念。
追念起去学府时遭遇的车祸，追念起委托上面的信息，追念起刚刚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幕幕，最后追念起桥本京的耳机中所说的言语。
那些黑影是咒式效果。
屏蔽信号也是咒式效果。
或许这不正常的浓雾也是咒式效果。
甚至...连“痛”，同样可能是咒式效果。
可一个三级厄灵的咒式能集齐如此繁多的效果又怎么会被评定为三级？
思绪缭绕之时。
前方雾中黑影凶光陡现。
它们挥舞着尖锐的利爪，如恐怖影戏中的魑魅厉鬼向宫泽袭来。
在临近他的最后一刻。
宫泽睁开眼。
而黑影们已经实行了绞杀。
不知几多利爪插进了宫泽的眼瞳，破裂着他的头颅，鲜血，脑浆，宛若五颜六色的颜料爆了出来。
但宫泽似乎不知痛，只是轻轻抬起略微还能简朴运动的手指，在那相貌一团模糊的黑影身上屈指一弹。
雪落。
风过。
黑影消失。
一切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