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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御剑录

第43章 八派剑盟

沧海御剑录 鹿梦令 10730 2021-01-09 16:30:51

  三日之后,是八派剑盟大会召开之日。那日清晨,阳川海早早起床,提了长剑,独自往武林门赶去。一到那里,便见三山五岳的门派中人已经聚集在一起,西岳派掌门郭清隐、泰山派掌门范秋风、衡山派掌门吕镜、黄山派代掌门王到、庐山派掌门熊思平都已加入,只是不见嵩山派掌门封星河、恒山派掌门定真师太。

  一看到阳川海到来,贺泰、唐一豪、宋剑飞等雁荡山派门生马上面露喜色,都拥了过来,抱拳道:“参见掌门!”阳川海看到他们也很兴奋,走已往与众人外交几句。

  一会儿,郭清隐看到了阳川海,微笑着走了过来,道:“阳掌门,多日不见,风范依旧啊,哈哈。”阳川海抱拳施礼道:“郭掌门好!”他看了看四周,问道:“郭掌门,今日怎么不见嵩山派掌门封星河、恒山派掌门定真师太?”

  郭清隐道:“听说封掌门练功时不慎受伤,目前仍然在潜心养伤,就派了个门生前来代他。定真师太去北方看望故友,不能实时赶回,也是派门下门生前来参会。”

  阳川海眉头一皱,道:“封掌门没来,很是可惜。今日推选盟主,在下心中觉得封掌门和郭掌门你,都是适宜的人选。”郭清隐摆了摆手,道:“阳掌门言重了,封掌门或许当的,我嘛那就差远了。”

  阳川海微微一笑,道:“郭掌门谦虚了,西岳派乃是江湖名门大派,你和封掌门皆是德才兼具之人,自然是当的盟主之位。”

  此时,园地的西端突然传来骚动之声,远远看已往,似乎有两人在交手。郭清隐和阳川海面面相觑,便一起快步走了已往。近前一看,居然是泰山派掌门范秋风、衡山派掌门吕镜在过招,两人均是面有忿色,不知所为何事。

  郭清隐眉头一皱,道:“两位掌门怎么交起手来了?”阳川海也是心头一沉,暗道:“今日是推选盟主的日子,八派剑盟却发生内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场上,范秋风使出一个泰山剑招,边打边道:“老吕,明明是你师弟脱手伤了我大门生,你却说不是你师弟的错,这般偏袒,太不合适了吧?”

  吕镜一个腾空闪身,剑尖一斜,攻向范秋风肩膀,口中道:“我师弟不是那种人,跟你讲了你又听不进去,我也懒得解释。”

  范秋风见来势甚猛,于是不用剑去挡,将脚一点,身子纵起数尺以上,随后剑锋急转,从中路刺向对方下路。泰山剑法刚猛过人,在他手上使出,只见剑锋带风,果真差异凡响。吕镜知道泰山剑法的厉害,于是略微退却一步,随后左手拳头攻前,右手剑便同时袭后,他这一招叫对方退既不行,进又不易,也是一出好招,颇显衡山剑术的精要巧妙。

  阳川海皱眉看着郭清隐道:“郭掌门,这可如何是好?你给劝劝?”郭清隐颔首,朗声道:“二位掌门,照旧别打了,有事好商量。”但范秋风和吕镜并无住手之意,两人兀自剑光舞动,你来我往,相互拆打,大有不分胜负不罢休的架势。郭清隐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解。

  纷歧会儿,吕镜拳剑同进,但对方拼力腾空跃起,让他扑了个空,吕镜一个箭步迈得太大,竟然冲到阳川海面前。阳川海见状,便脱手抓住其拳头,柔声劝道:“吕掌门,照旧莫要打了。”这时,范秋风的转头剑已然刺来,而吕镜此时拳头被阳川海左手握住,扭转身拆招已是慢了半拍,眼见躲闪不及,就要被范秋风击中肩膀,阳川海眼明手快,右手飞快如电,挡开了范秋风的剑背,然后顺势一切,抓住其剑柄,劝道:“范掌门,不要再打了。

  范秋风眉毛一竖,道:“我大门生被他衡山派所伤,他们又不致歉,我岂能善罢甘休?”吕镜也道:“阳掌门,你且站到一边,我今日跟他定要分出个胜负。”

  阳川海暗道:“若他们二人真要分出胜负,落败一方一定面子挂不住,恐怕就地大翻脸,或者返身就离开此地,或者退出这八派剑盟,如此一来,则大事不妙,今日这盟主推选大会也是无果而终。”他见自己左右两手已然划分按住范秋风和吕镜,便不撒手,继续道:“两位别再打了,否则我不撒手。”

  那范秋风是个急性子,加上剑柄被阳川海用内力按住,心中马上大为不悦,他看着吕镜道:“看来得让这位阳掌门闪开才是,不如这样,你我联手,先制住他。然后我们再一决胜负如何?”吕镜颔首道:“好!”

  两人相视一眼之后,范秋风朝着阳川海,道:“阳掌门,你若执意要阻拦我们比试,那只能先冒犯你了。”吕镜也粗声粗气隧道“对,阳掌门,我看你照旧撒手退下吧,不要做这和事佬,否则我和老范联手攻你,只怕五十招之内,你就要被我们制服,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你,你的脸面可就欠悦目了。”

  “五十招?”一旁的唐一豪听了,一脸不平,高声道:“你们五十招就想打败我们阳掌门?太托大了吧?”

  “你说什么?我和老吕联手起来五十招制服不了阳掌门?”范秋风瞪大眼睛,道:“简直就是笑话。”

  “别说五十招,一百招都赢不了!”宋剑飞在一旁道,他也不平气了。

  “老吕,你听见了吗?雁荡山派的人说你我联手,居然一百招都赢不了阳掌门?”范秋风越说越气。吕镜怒目一瞪,面向阳川海道:“如果一百招赢不了,那我今天就听阳掌门的,不再跟老范交手。”阳川海一听,道:“此话认真?”

  范秋风和吕镜同时高声道:“自然认真!”两人虽然都听说过阳川海剑法精绝,但觉得他究竟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相信联手起来会制服不了他。

  阳川海暗道:“这倒是一个让二人停止争斗的时机。”于是他将按住两人的手放开,退后几步,抱拳道:“那晚辈就斗胆一试,向两位掌门请教一番了。”说着,他拔出铁剑,稳住马步,做出护身防守之势。

  范秋风和吕镜相视一眼,不再二话,两人一左一右,齐刷刷举剑攻向阳川海。阳川海向右一闪,右边的剑亦来到,阳川海又向左去躲,左边亦有快剑削来,阳川海见无路可退,于是将手中剑一抖,嗖地一纵身,竟由两人的肩头之上飞越已往。

  那两位掌门人均是江湖一流妙手,早料到阳川海有此招,都是快速转身抡剑,未等阳川海落地,剑招就双双进逼而来。阳川海随机应变,蓦地探剑分头急刺,与两位掌门的剑身硬势相磕,立时“铛铛”的两声,比那钟声还响亮还惊人,三剑交汇之处,隐隐有风雷交会之势。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交手了五十多个回合。

  场下众人,何曾见到三个掌门同场竞技,见场上这般剑光闪耀,火花四射,马上看得眼花缭乱,有的人看得过瘾,还不经意地叫好起来。

  过不多时,双方已然交手了九十多个回合,见阳川海丝绝不落下风,范秋风和吕镜心中不由骇然,他们万万没想到阳川海的剑法竟然如此厉害,而且年纪轻轻居然有深厚的内家功力,方知他能成为雁荡山派一百多年来最年轻的掌门,果真是浪得虚名。眼见百招将至,两人脸上有些尴尬,于是大喝一声,各自运用真力,马上只见场上剑光忽上忽下,亦劈亦刺,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阳川海见来剑凌厉,剑影飘忽,知道这些都是厉害的招式,当下不敢大意,侧身闪避,然后腾空飞起,手中之剑如闪电一般,连贯使出新学的三招沧海剑法“荡海拔山”“海内无双”“万海归宗”,马上剑意连绵不停,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剑气如风云般袭人全身要穴,让两位掌门无法近身半步。待得阳川海收手之时,已然交手百招。

  范秋风和吕镜均是守信之人,两人见百招已到仍不能赢下,心中虽有纠结,但也不再挥剑进攻,双双收起剑来。阳川海抱拳施礼道:“多谢两位掌门手下留情。”

  范秋风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山河代有秀士出,阳掌门好剑法!”他转向吕镜道:“老吕,今天我们不争了吧?”吕镜颔首,向阳川海抱拳道:“好吧,就按刚刚阳掌门之约,今日反面老范争崎岖了,来日再论理也不迟。”

  阳川海抱拳道:“多谢两位前辈了!”郭清隐哈哈一笑,走上前来,道:“泰山派、衡山派二位掌门果真是爽快之人,言出必行,甚好甚好!”

  一旁的黄山派代掌门王到一脸不耐烦道:“泰山衡山二位掌门为了一点私事,当众动手,还延误了时间。我看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照旧尽快商议推选盟主之事吧。”范秋风和吕镜听他言语有挖苦之意,心中都颇为不悦,但二人自知有不到之处,便缄默沉静不语。

  庐山派掌门熊思平道:“今日大会,我看照旧请西岳派郭掌门代为主持吧?”众掌门都是颔首赞同。

  郭清隐也不推迟,道:“好,那就由在下主持今日大会。”他咳嗽两声,道:“今日我们八派剑盟相聚在此,旨在推选出一个盟主,任期四年。各人意下如何?”众人无异议,都颔首赞同。

  “我们不赞同!”突然,场外有人高声喊道。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有一男一女迈步走来,那男的约莫四十多岁,身着灰衣长袍,一脸怒容。女的身材曼妙,看似妙龄年华,但头戴斗笠且用轻纱遮住了脸,难以看清面部,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

  那一男一女走近,环视众人一番。灰衣男子道:“若这姓郭的当了盟主,我们第一个就阻挡!”众人听了,都是纳闷,不知此二人和郭清隐有何恩怨。郭清隐也是一脸茫然,他端详一番,一时没认出这一男一女。

  熊思平道:“请问二位是哪个门派的?”灰衣男子道:“横竖我们不是你们八派剑盟的。”黄山派代掌门王到眉毛一竖,道:“那你为何要来管我们八派剑盟的事?你是来砸场的吧?”

  那灰衣男子道:“我虽非八派剑盟之人,但我的事儿却跟你们的一个掌门有关。”他转向郭清隐道:“姓郭的,你可认得这女子?”郭清隐看着那轻纱遮脸的女子,觉得并不相识,摇了摇头,道:“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认识她。”

  那灰衣男子冷笑道:“你不认识?堂堂一派掌门,你连自己做过的事儿都忘记了?”他朝那轻纱遮脸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抱着婴儿,走到郭清隐跟前,冷冷道:“一年之前,秦岭山下,你还记得?”说着,她用右手将脸上的轻纱掀开,露出头容来。

  郭清隐一听“秦岭山下”四个字,马上心头一震。他再一看该女子的面容,瞬间脸色大变。

  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幽怨,她看了一下手中的婴儿,愤声道:“这婴儿,即是你的女儿!”郭清隐一听,马上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女子瞧在眼里,突然从婴儿的襁褓里拔出一把匕首,飞快刺向郭清隐的肋部。因为两人靠的太近,郭清隐当下又是六神无主,因而他躲避已是不及。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来不及去制止,随着一声惊呼,那匕首结结实实地插进了郭清隐的肋部,马上有鲜血流了出来。

  西岳派门生一见,高声惊呼起来,纷纷拔出剑来。郭清隐忍着剧痛,退却两大步,手一扬,沉声喝道:“莫要伤害她!”众门生一听,只得按捺下来,都用恼怒眼神盯着这一男一女不速之客。

  阳川海大惊,上前点住郭清隐几处穴道,帮他止血,问道:“这位女人,你为何要脱手伤人?”那女子却不言语,用手将脸上轻纱放下,遮住面容,随退却到那灰衣男子身旁。

  那灰衣男子冷眼看着郭清隐,道:“姓郭的,是你自己交接,照旧我帮你说出来?”郭清隐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匕首的刺痛和内心的痛苦,让他不想说话。

  那灰衣男子看了看八派剑盟的人,道:“那我来说吧。这位年轻女子,是我女儿。一年之前的一个风雨交加之夜,我女儿路过秦岭山下,因为迷路,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客栈,其时她身无分文,那客栈老板不让她借宿,要赶她出去。这姓郭的其时就在一旁,见我女儿可怜,便代付房费还买了几个馒头给她。厥后我女儿谢谢他脱手相助,夜里便去他屋里,两人畅聊一番,甚为投机,直至深夜。那晚这姓郭的饮了不少酒,我女儿涉世不深,加上一时头脑糊涂,当晚便在他屋中留宿。”

  郭清隐听到这里,面有愧疚之色,徐徐闭上眼睛,不知所措。

  那灰衣男子看了那女子一眼,继续道:“第二天我女儿醒来之时,这姓郭的已然不见踪影,他在桌子上留下一些银两,便不辞而别。我女儿心伤不已,忏悔不迭。回家后不久,她便知道自己有喜了,厥后便生下这个女婴。她心有不甘,四处探询,好不容易于日前探询到了他的行踪,今日即是想带着婴儿前来,让列位江湖好汉知道这个事。你们都是名门正派,今天就帮这苦命的娘俩说说话,评评理吧!”

  众人听完事情的缘由,不禁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另有这般风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庐山派掌门熊思平看着那女子道:“但你们也不能脱手伤人啊。”有西岳派门生道:“是啊,再说了,当晚是你女儿自己跑到郭掌门的房间,这几多也算是你情我愿之事。”

  那灰衣男子听了,勃然震怒,扬手欲去打那名西岳派门生。其他西岳派门生见了,纷纷上前一步,将剑尖瞄准了他。那刺伤郭清隐的女子拉住灰衣男子,道:“爹,他们人多,我们走吧。”灰衣男子知道今日定然讨不到好,便道:“姓郭的,来日我再上西岳,跟你说道说道。”说着,带着那女子准备转身离去。

  西岳派门生飞身上前,阻拦这对父女的去处,为首的门生愤愤道:“你们刺伤我掌门,休想就此走人”。

  郭清隐一扬手,沉声道:“你们莫要阻拦,让他们走吧。”西岳派门生一听,不敢违令,只得让出一条道来。那对父女瞥了郭清隐一眼,便转身离去。

  阳川海一脸关切,问道:“郭掌门,你伤势如何?”郭清隐叹了口气,道:“哎,内疚啊。今日这盟主推选大会,我是主持不了了。”

  王到听了,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道:“主持不主持的也无所谓,各人就说说,如何推选盟主吧。”熊思平道:“如何推选?那自然是选个德才兼备之人了。”

  王到嘿嘿一笑,瞥了郭清隐一眼,道:“德才兼备之人?这么说,郭掌门恐怕就不适合盟主之位了吧?他跟刚刚那女子有染,恐怕……”

  范秋风一听,皱眉道:“王掌门,照旧不要提此事了,免得伤了和气。”王到不以为然的一笑,便不再说话。

  熊思平看了看四周,问道:“恒山派的定真师太今日没来,缺了她,那这盟主如何推选?”恒山派为首的女门生道:“回列位掌门,家师去北方看望故友,不能实时赶回,便派我们几人前来参会。不外家师说了,谁能破我们的恒山剑阵,我们就可尊他为掌门。”

  熊思平又道:“那嵩山派呢?听说封星河掌门练功受了伤。”

  嵩山派有门生走出来,抱拳道:“家师确实受了内伤,且数年内难以痊愈,需要恒久疗伤调治。家师让我们转告,他推荐郭清隐掌门或者阳川海掌门做八派剑盟的盟主。”

  那嵩山派门生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开始有了消息。有人颔首赞同,有人窃窃私语。

  王到听了,脸色一变,道:“由郭清隐或者阳川海两位掌门之一做盟主?这样的指派是否有些简朴了呢?相对而言,我照旧觉得定真师太的建议更通情达理,谁能破恒山派的剑阵,谁就有真材实料,我觉得那样才算公允。”

  范秋风道:“哦,听王掌门这么说?是想试试恒山派的剑阵了?”

  王到哈哈笑道:“试试就试试,有何不行?我看无论谁要获得这盟主之位,就该拿出一些真本事来。这样才气服众,各人说呢?”场下的黄山派门生纷纷颔首称是。

  吕镜道:“好,听说王掌门的‘追风十三剑’独步江湖,不如就到这剑阵里走一番,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到似乎有意盟主之位,便道:“好,那我就不谦让了,今日我且会会这名扬天下的恒山剑阵。”说完,他朝众人一抱拳,然后拔出剑来,飞身来到园地最中央。

  恒山派为首的门生见状,便向身边的六名女门生看了看,道:“结阵!”说着,拔出剑来,其他门生会意,纷纷走位,边走边拔剑,很快便合成恒山剑阵,将王到围在中间。

  场外众人见剑阵已合,眼睛都是一亮,须知这剑阵乃是恒山派镇山之技。对敌时女门生七人一队,将对手围在圈内,各人之长剑皆可攻对方要害,一人一剑,一剑一攻,在移动走位及虚实变换之中,让被围之人首尾难顾。

  王到看了看这七名恒山派女门生的站位,便知这剑阵确有过人之处,当下抡剑一挥,沉声道:“冒犯了!”说完,嗖嗖两剑,飞快刺向左侧的一位女门生。为首的女门生喊道:“变位!”众女门生立即飞身穿梭,交流位置,紧接着,八剑连贯挥出,马上闪起一簇簇剑花。

  女门生们的每柄长剑指住王到的一处要害,即头、喉、胸、腹、腰、背、胁。王到见这剑法厉害,只得运用真力,连续使出追风十三剑,想寻找其中破绽,先击倒一两个女门生。他的武功虽然比这七名女门生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出许多,但对方七剑连环,既攻敌,复自守,绝无破绽可寻。如此一来,双方你来我往,斗了约一百多个回合。

  郭清隐看了一会儿,凑近阳川海身边,轻声道:“阳掌门,我看这盟主之位,照旧你担起来吧?”阳川海一听,心头一惊,道:“郭掌门莫要如此说,晚辈何德何能,断不足以担此重任。”

  郭清隐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八派剑盟之中,我原本是最看好封星河掌门做盟主,他德才兼备,在江湖上颇有威望。但他既然不慎受伤,武功大损,依照当下形势看,有的掌门是不会服他的。可惜了!”他看了看自己肋部的伤口,刚刚那匕首早已拔出,也已然包扎妥当。

  郭清隐又道:“阳掌门,你莫要自谦,我是觉得你合适当这个盟主的。”阳川海道:“多谢郭掌门抬举,晚辈实不敢当。”

  这时,场上突然传出一声大叫,只见王到高高飞身跃起,人剑如陀螺一般飞快旋动,往阵外飞去。原来他在剑阵中游走一番之后,发现找不到破绽之处,于是便想凭借轻功,先高高跃起,然后奋力纵身跳出剑阵之外。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虽好,但恒山派剑阵岂是如此容易脱身?只听为首的那名女门生喊道:“变位!”紧接着其他女门生腾空飞移步,发动阵法,或快或慢,或正或斜,始终向外围奔跑,但七个部位都是守得既稳且准,待得王到双足落地之时,那七名女门生势逾奔马,长剑迅捷紧密,直刺其各大穴位。王到心头大惊,手中拼力反抗来剑,同时想要退却,但已然不及,只听嗖嗖两声,有两柄剑刺到了他的小腿之处,马上血流而出。

  为首的恒山派女子见状,轻声喝道:“收阵。”那几名女门生于是不再围攻,均将剑垂下来放于身侧。如此一来,胜负已判。王到见自己已然受伤,知道破不了恒山派的剑阵,只得叹了一口气,收起剑徐徐走下场去。

  众人从前险些都没见过这恒山派剑阵,今日一睹其玄奇威力,都不由叹服。有个庐山派门生跟身边同门道:“没想到这剑阵如此厉害,几个女门生就能困住一派掌门。”身边那个门生嘿嘿笑道:“我看黄山派这个代掌门不咋滴,连几个女门生都打不外,还追风十三剑呢?”他这讥笑之言,虽然低声,但照旧被走过他身前的王到听进耳中。那王到原来就心中窝火,听到别派门生如此挖苦,马上按捺不住,只见他身影蓦地一晃,来到那名庐山派门生身前,那名庐山派门生只觉头皮一凉,自己的发髻已然被打飞,紧接着剑光一闪,一缕头发已被王到的剑锋割落下来。

  庐山派掌门熊思平见门生被割发,马上大为不悦,快步走到王到身前,皱起眉头道:“王掌门,你这是何意,为何要跟我庐山派门生过不去?”

  王到冷眼看着他,道:“过不去又如何?熊掌门,你是不是也想将我黄山派门生割发?”

  熊思平见他如此狂妄,心头火气顿生,拔出剑来,道:“你以为我不敢?”其他庐山派门生站在他们掌门之后,都拔出剑来。黄山派众门生见状,也都齐刷刷拔出剑来。双方剑拔弩张,场上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范秋风和吕镜见形势差池劲,赶忙走了过来,范秋风劝解道:“两位掌门且莫动怒,刚刚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各人都已是八派剑盟中人,还望以和为贵,不必为一些小事而大动怒气。”

  站在稍远处的郭清隐看着场上的一切,叹了口气,轻声跟身旁的阳川海道:“阳掌门,你都看到了吧。我们这刚结成不久的八派剑盟,弄欠好可就散了。如果没有一个在某方面能服众的盟主,我看这剑盟啦,是撑不下去喽。”

  阳川海皱起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郭清隐道:“阳掌门,我看呐,你就把这担子给担起来吧?三山五岳,需要你啊!”他看了看自己肋部的伤口,又道:“今日你都看到了,泰山衡山两个门派有点罅隙,王到此人略显犷悍且有野心,在这样下去,八派剑盟势必解散。所以,我觉得很需要你来当这个盟主!否则到时候我们三山五岳,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帮派之间恐怕就会有纷争了。

  阳川海听了,若有所思。他心里颇为希望八派剑盟能携手同心,相安无事,而且日后能为江湖各帮派做些楷模。

  郭清隐徐徐走加入中,举起手,高声道:“诸位,这盟主之位,我推荐雁荡山派的阳掌门”。众人闻声,都看了过来,现场马上鸦雀无声。郭清隐又道:“我觉得,我们八派剑盟不能群龙无首,而阳掌门呢,我觉得就是极佳的盟主人选。”

  阳川海道:“在下…在下并没做什么劳绩,照旧请各人另谋人选。”

  郭清隐道:“此言差矣,阳掌门,你怎么说自己没有劳绩呢?你曾领导江湖众人逃出元人设下的古堡陷阱,厥后又和刀侠联手,深入敌营,烧了元军的粮草。这可都是大劳绩啊!”

  庐山派掌门熊思平眉毛一扬,问道:“和刀侠联手?烧过元军的粮草?此话认真?”

  郭清隐道:“自然是真的。那日我遇见刀侠故友‘黑白子’吴尊,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说刀侠数月前曾在徽州烧掉元军一处重要囤粮点,以支援唐良嗣将军,而阳掌门其时就在场,他和刀侠联手,夜里潜入敌营,声东击西,协力将元军粮草一把火给烧了。”

  熊思平一听,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烧得好!”他走到阳川海跟前,抱拳道:“在下当年蒙受刀侠之恩,没齿难忘。阳掌门,刀侠既然能信得过你,那我自然无话可说,我熊思平认你这个盟主。”

  郭清隐笑道:“嵩山派封掌门、庐山派熊掌门,另有在下我都拥护阳掌门做盟主。你们几位呢?”他看向范秋风和吕镜等人。范秋风和吕镜相视一眼,都点了颔首。他们刚刚联手和阳川海过招,已然知道其剑法高强,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都是心中佩服不已。两人对视一番,都抱拳道:“我二人也都拥护阳掌门做盟主。”

  阳川海看了看众人,心中想着郭清隐刚刚所讲的那些话。觉得自己若再谦让,似乎有些欠缺继续。

  郭清隐走近他,正声道:“阳掌门,你莫要再谦让了,目前来看,真的就是你最适合了,各人既然都服你,对你没异议,你就担起这个重任吧。”

  阳川海见事已至此,便也决定不再谦让。

  此时王到皱了皱眉头,阴阳怪气道:“只是定真师太是否拥护阳掌门,还未可知。依我看,阳掌门若想让诸门派都信服的话,恒山派的剑阵照旧要破的。”

  郭清隐眉头一皱,道:“剑阵之事,可以稍后再议。”他走上前,向阳川海道:“阳掌门,你想好了吗?这是造福武林的大事情,望你莫要谦让了!”

  阳川海见此情形,当下剑眉一扬,道:“好,既然众位掌门如此厚爱,那晚辈就敬重不如从命了。”

  “好!”众人纷纷叫好起来,尤其是雁荡山派众门生,更是个个神采飞扬,欢呼雀跃。

  阳川海知道另有一关,于是提剑走到恒山派女门生们身前,抱拳施礼道:“定真师太定下的规则,在下自然也得遵照,特来领教贵派剑阵,诸位请!”

  那七名女门生颔首还礼,随后各归其位,迅速拔出剑来,将阳川海围在中央。为首的女门生低声喝道:“结阵!”其他门生随声而动,按工具南北走位,在阳川海四周结成了剑网。

  阳川海眼光四路,抡剑一挥,道:“冒犯了!”说完,剑锋悠然一转,飞快刺向东边的一位女门生。东南侧的三名女门生一见,嗖嗖几声,上前帮那名女门生解围,其他三名女门生也齐齐抡起剑锋,各自使出剑法,七人如同七扇剑门,将阳川海围得泄水不通。这剑阵本以迅捷绵秘见长,若是几个精通恒山剑法的人同使,那就简直没有半点空隙,连苍蝇也难以飞过。阳川海纵身窜起,护住上中下三路的要紧穴道,边斗边走。他意在试探,因而不急着强攻。双方交手了二十多招,阳川海越发感受这恒山剑法变换无穷,除非将七人中打垮一人,否则决然无法逃出。

  在剑阵中游走了一会儿,阳川海觉得恒山派女门生虽然是七位,但似乎都按东、西、南、北分为四方,心中不由一动,思忖道:“莫非这是按二十八星宿来结阵?”于是他突然从中路猛然一蹿,使出沧海剑法之“四海承风”,一剑刺向中间那名女门生。其他女门生齐声惊呼,各挺长剑,七枝剑青光闪动,疾向阳川海身上七处刺来,阳川海早有预防,随手挥出一团剑花,退向剑阵一隅。其他女门生见中路之人无碍,便步行交织,移了个身位持剑。阳川海一看,果真是四象为形,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

  阳川海当下不再迟疑,斜身疾冲到南边,占了朱雀的翼宿星位,接着利剑开路,又疾速冲到北边,占了玄武的斗宿星位。为首的恒山派女门生识得厉害,急遽带阵转至东方。原来凡两人相斗,应面向敌人,倘若敌人绕到背后,自非立即转身迎敌不行。此时阳川海所趋之处,正是恒山派剑阵的背心要害,不须脱手攻击,七名女门生已不得不发动阵法,以便正面和他相对。她们虽然换位极为迅捷,可谓训练有素,但如此一来,剑阵的秘密也被阳川海窥出了或许,他心中暗喜:“此剑阵看来确是迎合二十八星宿而布的。”

  于是阳川海一路向左,竟不转身,只是或快或慢,或正或斜,始终向左奔跑。他既稳稳占住星位,七个女门生不得不随着向左。

  原来这二十八宿按方位分为东、南、西、北四宫,每宫七宿,划分将各宫所属七宿连缀想象为一种动物,以为是“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在昔人眼里,这四宫蕴含差异意象,由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各七宿组成。东方青龙七宿: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北方玄武七宿:斗宿,牛宿,女宿,虚宿,危宿,室宿,壁宿。西方白虎七宿:奎宿,娄宿,胃宿,昴宿,毕宿,觜宿,参宿。南方朱雀七宿: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张宿,翼宿,轸宿。阳川海刚刚所占的乃是朱雀的翼宿星位和玄武的斗宿星位,七名女门生究竟年轻,在应变之时将整个剑阵发动,因而露出了一些破绽,便被阳川海看在眼里。

  阳川海既然寻出破绽,便越奔越快,到厥后直是势逾奔马,身形一幌,便已奔出数丈。七个女门生训练有素,虽处逆境,阵法竟是丝绝不乱,亢宿、心宿、虚宿、奎宿、昴宿、井宿、翼宿七个部位都是守得既稳且准,只是身不由主的随着阳川海疾奔。阳川海也不由得悄悄喝彩:“恒山派门下果真特殊。”当下全力提一口内家真气,飞驰不止,手中沧海剑法不时使将出来,让近身的女门生不时手忙脚乱。

  刚开始七名女门生尚可勉力追随,但时候一长,各人轻身功夫出了高下,位处亢宿、心宿、翼宿的三女功夫较高,奔得较快,余人徐徐落后,恒山剑阵中渐现空隙。为首的女门生不禁暗惊,心想:“此人如在此时脱手攻阵,只怕我们已防御不了。”但事惠临头,也已顾不得多想,只有咬紧牙关,拼尽所有内力,带着众女门生绕着阳川海打转。

  如此绕圈急转了约莫十转,七名女门生绕着阳川海狂奔,手中长剑举在头顶,各人奔得越快,长剑越是把捏不定,就似有一股鼎力大举向外拉扯,手上长剑握的是空虚不紧。

  突然之间,阳川海大喝一声:“看招!”向左飞身疾窜,刺向七道南方朱雀井宿位上的女门生,那女门生此时身为不稳,破绽尽显,阳川海全力剑刺而来,她基础无法招架,而其他站位的女门生想要赶来支援,已然慢了半步,只听砰砰两声,井宿位上的女门生已然被阳川海的剑背点中气海穴,马上上身一麻,往剑阵外头退去。

  阳川海见已得手,于是又急跃向西方白虎奎宿位上的女门生,依样出招,那女门生挥剑反抗,究竟势单力薄,阳川海连出两剑,随后点中她的风门穴,让她的长剑脱手飞出,有如银蛇,直射入十余丈外的松林之中。

  此时剑阵已然残缺大乱,瞬间显露出一个大缺口,阳川海展开轻身功夫,几下纵跃,跳出恒山剑阵,然后笑吟吟的回过头来。

  恒山派女门生们见剑阵已然被破,便不再奔跑,都停下脚步垂下剑去,为首女门生微笑着向阳川海施礼,道:“阳掌门好厉害的功夫!您已破了本门剑阵,我等心服口服。”

  场下众人一听,多数拍掌叫好,道:“好身手!”“果真厉害啊!”雁荡山派众门生更是兴高采烈地围了过来,个个脸上有光。

  郭清隐等人脸带笑意走到阳川海身边,道:“太好了,阳掌门好功夫!”有不少人被阳川海的武功所折服,不由喊道:“盟主!”很快,更多的人齐声高喊:“阳盟主!阳盟主!”场中马上人声鼎沸,众门派门生们纷纷举剑相应,欢呼之声响彻云霄,在武林门的山林湖岸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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