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架（1）

　　中学的面积并不大，从地理来说处于街道的正中间东侧。

　　建校时那里照旧一片人见人厌的荒郊野外，埋了许多坟头，没人要才给了学校，当年照旧块大土地。可能因为学生阳气足，没几年中学周边就迅速生长起来，人口增加后村民把新宅院都围绕中学安置，导致厥后学校察觉到操场不足想扩大时周边已经没有空地。

　　我上中学是1999年，可能是学校历史上唯一每年都全级重新分班的一届，因为每次都市泛起一个班级，险些搜集了所有淘气作怪的家伙。整天上课闹哄哄，老师的课也上欠好，班主任也没人愿意干，一度是副校长代管班级。

　　很不幸，我的三年都分到了这个班。

　　月朔各人从全镇各乡村搜集而来，新鲜感比力足，处于相互了解的状态，还算牢固。初三有结业中考，另一方面相当一批淘气作怪的家伙撑不到初三就不上学了，像月朔八个班每班六十多人，初二八个班每班五十多人，初三就直接淘汰到七个班了，所以初三业舯坫牢固。那最闹腾的就是不需要中考，又都知根知底的初二。

　　我们正处于年龄新老交替的一代，之前的孩子七八岁上小学，爱闹腾的孩子再留一两次级，到初中往往十五六岁，正是谈情说爱、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好年龄。我们上初中是十二三岁，这些恶劣的民风已经收尾，但残存的一点余孽在我们这个班级就迅速死灰复燃。所以初二翻了天，文弱的偷偷摸摸谈恋爱，体壮的灼烁正大打群架。

　　初二时班里最闹腾的有两伙人，以陈军为首的三人组，铁牛为首的五人组，剩余我们无帮派、无立场、不敢打架、爱看打架的怂人组。

　　陈军是个练家子，这事全班都知道，或者说全校全镇都知道。他们陈家是当地有名的习武世家，他太爷“陈鼎力大举”是前清军营的武术教头，擅长硬功，力大无群，能徒手从马蹄上把马掌扣下来并掰成直条。据说八十多岁的时候骑马过一座小桥，劈面过来一头驴，无法相让，老太爷两手伸到驴肚子下把驴悬空平端在桥外，自己的马已往后才把驴放回桥上。他爷爷也是练家子，年轻的时候曾一掌拍碎了一只胡乱顶人的疯牛脑袋，牛死了，今后人送外号“打死牛”。他父亲继续衣钵，是市体校的武术教练，陈军一生下来就被定好了进队伍的目标，要不起名陈军。

　　陈军永远留着板寸头，说这样不至于被对手抓住头发。初二时1.6米的个，精瘦但瓷实，说瘦子更方便施展手脚，而且家规禁绝吃胖。他能在教室干拔后空翻前空翻无需助跑，能徒手从教学楼一层爬到二层。最唬人的是他能一拳砸断一块砖，不外我们只见过空翻和爬楼，砸砖是他的同伴小海和小展传出来的，我们对此体现质疑，因为曾让他劈面砸砖时他以没有由头脱手给拒绝了。

　　仗着一身武艺，陈军说话就很冲，三两句就能动起手。

　　铁牛坐最后一排，他刚上初中就1.8米，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满身的腱子肉，一副成年人的嘴脸，把年轻的女老师都能唬住。他并没有锻炼过，天生就那熊样，还没上学就太过发育，从小怙恃就叫他铁牛。这样的身板在小同伴中自然是焦点，从小就围拢了同村的大胡、二毛、阿土、小虎等一群人。当惯了大王，铁牛就容易看啥都不顺眼，也很少佩服别人，最看不上的就是练家子陈军。

　　初二时班上打了一场载入学校史册的群架，而打架的起因说到头却是班主任挑起的。

　　开学一个月，学校来了位年轻的体育老师，他接管了副校长作我们的班主任。接手第一周的班会课，班主任扬言要整治整治我们上课闹哄哄的习气，并果真了整治方式：先把你打服，再让你写1000字的检查当着全班念（其时一篇作文才要求500字），如果还不平就把家长请到班级来，再让你上台念检查。

　　重点就酿成了从谁下手整治，班主任又不熟悉班级，老谋深算的历史老师就以史为鉴给出了个馊主意：相互检举，匿名揭发。于是全班都被要求写匿名纸条，把自己认为最破坏班级纪律的同学写上去，每小我私家都必须写，至少写一个。

　　写纸条的时候各人基本都用手捂着，再折成几叠等着班主任一个个收。当班主任收到陈军跟前时，陈军直接交上了一张没有折的作业纸，上面写着斗大的三个字“郗一鹏”——铁牛的台甫。班主任惊奇中接过作业纸，停顿欣赏了一下。我们后面几排本能的都望向了那张纸，然后又看向铁牛，因为陈军把“一”字重复描的又长又粗，相当显眼，而全班名字中有一的只有铁牛。

　　铁牛显然也看到了纸，面孔涨的通红，就跟陈军冤枉他似的，而他自己折起来的纸条上写的就是陈军。铁牛怕的不是挨打，心虚的是1000字的检查，他结果一直很稳定，永远倒数第一。

　　放学铃一响班主任就提着一袋子纸条出了教室，教室后面立马就响起粗犷的声音。

　　“居然敢写我？！”

　　铁牛站起来，两手撑在桌上，半趴着腰瞪着斜前方两排的陈军。他高峻的身躯常做出这个姿势，显得极其霸气威武。

　　陈军用后脑勺都看的见这话是冲他吼的，转过脸慢悠悠的说：

　　“是啊，老师让写破坏纪律的，你不是上课爱说话嘛，怎么着，不敢认可？”

　　“老子说话关你屁事！”

　　“虽然关我事，你的屁话影响了我学习。”

　　陈军歪脸坐着，边转着攥紧的拳头边往上吹气。

　　“就你那破结果还要老子影响！”

　　铁牛唾沫星子乱飞，坐他前排的二毛已经离开座位在过道上擦脖子。

　　“怎么着，再破不也比你强，我又没考倒数第一。”

　　这话不假，因为陈军经常考倒数第三，倒数第二是痴迷武侠一心要做古龙传人的猴子。

　　“我……”

　　铁牛被噎的哑口无言，忽扇着黑洞洞的鼻孔。

　　“你给老子等着！”

　　“等什么呀，怎么着，还要叫人。”

　　“让你小子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一、二、三、四、五，别走啊，没数完呢。”

　　陈军点着手指数着走出教室门的铁牛、大胡、二毛、阿土、小虎。

　　铁牛转头指着陈军扔了句“别嘴硬”就消失了。

　　“不光嘴硬，那儿都硬，是不是，佳宁？”

　　陈军笑嘻嘻的把脸转向他的女同桌佳宁。

　　“滚！死失常！”

　　佳宁不光长的漂亮，结果还相当好，但平时险些反面我们后面的人渣说话，可能女生发育早，她个子挺高就被分在了后几排。

　　“嗷……嗷……”

　　几声起哄中我们都收拾书包，在失望和忐忑中回了家。失望的是铁牛和陈军没有期待已久的打架，忐忑的是各人都担忧自己的名字上纸条，都不怕挨打，但真怕请家长，这简直是老师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