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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故事之文明的细胞

第二章 大火

小镇故事之文明的细胞 陶荃 2864 2020-12-14 18:59:11

  年关快要,一年的账期即未来临,各地的掌柜都要把一年的账目银钱归档到总号。东家的生意遍布四周,寺库、钱庄、杂货、茶叶,虽然当前的规模不及壮盛的十分之一,但不故障东家成为小镇周遭的大户。

  马队越过山梁就是小镇,再个把时辰就能抵家。

  老掌柜卖力的生意离小镇很近,一天就可以打个来回,这照旧前年和东家特意提起才调过来的。已经干了四十年,力不故意,上了年纪只想回家,可东家说小镇有总号的大掌柜,他回来暂时没法安置就先调到了临镇,虽然近可照旧不能日日归家。

  骑了太久的马,上了山梁老掌柜就下了马,抽着烟袋锅边走边妙想天开。突然队首传来了马匹尖锐的嘶鸣声。

  “掌柜的,欠好了,马受了惊,一驮货掉下去了。”

  一个伙计跑到老掌柜身边喘着气说。

  “抬上去不就行了。”

  “不是,您照旧到前面看看,货掉到了井里。”

  老掌柜随着伙计快步走到队首,发现头马在一个洪水冲出的坑边受了惊,尥蹶子就把驮的货丢了下来,恰巧就掉到了坑里。坑很像一口旱井。

  老掌柜站在井边看了看,虽然在山阴处但照旧能看到坑底,约莫五六米深。

  “还好不太深,拿绳子顺下去,你们下去小我私家把货吊上来,小心点。”

  伙计们忙活了一阵,吊上来了货,又拉上来了伙计,伙计手里提着个麻袋。

  “掌柜的,井底还发现这个,似乎是空的,看着不像咱的口袋。”

  老掌柜接过麻袋,袋口用麻绳扎的很紧,摸起来空的,解了一下没解开。

  “不是咱的,咱也不驮空袋子,好了就快走。”

  老掌柜随手就把麻袋搭在了马背上。

  天暗下来时马队进了东家大院。一进院门头马就跪在了地上,满身汗如雨下,鼻孔大张喘着粗气。

  “赶忙赶忙把货抬下来,今夜多喂点细料,受了惊吓,也没多重怎么就压成这样了。”

  看着伙计们从马背抬下的货架,老掌柜顺手就把搭在上面的麻袋拿到了手里。

  “你们看着收拾一下,我先回家了,东家如果问起就说一声,明儿掌柜们到齐了我会来。”老掌柜边往家走边琢磨怎么这么疲惫,真是老了。看着手里的麻袋又想是个什么工具,

  扎的怪紧。一进家门也没理家人的问候就去了马棚,剪开麻绳一看啥也没有,随手就挂在了牲口槽边。

  掸了灰尘洗了把脸,坐在桌边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就吃,酒杯也不用,抄起酒壶直接喝。老掌柜的举动吓住了家人,从未见过如此,家人说话也不理,一会儿就狼吞虎咽吃光了酒菜。

  “不够,再上!”

  老掌柜喊了一声。老太太想或许是真饿了,也或许在外受了气心里不痛快,就付托赶忙添饭。

  “不够,再上!”

  眨眼间新做的两碟饭菜又被老掌柜扫光。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不能再吃了,怕撑坏了身子。”

  老太太已经感受差池劲,在一旁急急的劝到。

  “不够,再上!”

  老掌柜抬眼吓了老太太一跳。两眼只有通红,看不到白眼眶和黑眼珠,似乎吃人一般。

  “快去做。”

  老太太给儿媳挥手。

  再次吃完新添的饭菜老掌柜谁也没理,进屋躺下就呼呼大睡。

  一家人从未见脾气温和的老掌柜如此,老太太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盏灯,想着老爷子上了年龄,也许真该向东家辞号,颐养天年。

  第二天上午老掌柜甜睡不醒,老太太检察多次,甚至都试了鼻吸,使劲摇了也摇不醒。临近中午,东家派伙计来请老掌柜已往议事,老太太彻底慌了手脚,赶忙派大儿子去请小镇最好的医生。

  医生来看事后只是摇头,说不清原因,听闻昨晚吃了许多后更说不上由头,掐人中、扎针、艾灸都试了,照旧昏睡。医生临走给老太太说:

  “你亲自去请雷法官,像是中邪了,而且不轻。”

  雷法官是小镇周遭最厉害的法师,他差异于只看风水的阴阳先生,许多邪魔歪道他都能收拾,据说会驱鬼捉妖,一般人是请不动的。

  老太太坐上马车,让大儿子备厚礼并亲自驾车去请雷法官,老太太娘家和雷法官父亲的老宅是街坊,算自幼相识。

  雷法官到老掌柜家门外,还没进门心底就暗自一沉,扬手朝门楼撒出了一张罗网,他们的说法是天罗。进院门后掏出一米左右的剑直奔马棚,没人看到他从哪掏出的剑。

  “哪来的?”

  雷法官指着槽边的麻袋。

  “似乎是昨晚父亲进门时提着,回家也没说话直接去的马棚,剪开麻绳看了下就挂在了这里。”

  大儿子说道。

  “我还问了是什么,父亲也没理我,吃了许多酒饭躺下就睡了。”

  “都先别动!”

  指着麻袋雷法官在院中摆下一张法盘就进了屋,这算地网。

  老太太和大儿子跟进屋就看到老掌柜已盘腿坐在床上,瞪着红眼眶看着雷法官。大儿子刚想和父亲说话,雷法官就示意他们都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老掌柜始终瞪着红眼眶盯着雷法官,缄默沉静许久。

  雷法官说道:

  “尊驾想来是……路过?”

  “我要休养。”

  老掌柜的嗓子是其中年男人的腔调,声音尖锐,完全不是当地人的说话口气。

  雷法官谨慎的握着剑,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出道多年很少这样心虚,隐隐约有种异样的感受,但说不清哪里差池。

  缄默沉静中老掌柜开了口。

  “要不是你,我的眼睛也不会瞎。再有三天就是元日,我会被乾坤袋化为灰尘,籍时形神俱灭六神无主,既然他把我放了出来,那天不停我。”

  雷法官猛然记起了去年火烧火神庙时逃逸出的那股异样力量,他其时就觉坏了事,原来是他。雷法官一手慢慢伸进衣袖捏了张镇火符,不知能不能管用,不太敢贸然脱手。

  老掌柜搓着两手,显然是在结印,说道:

  “你伤不了我,我两次躲过天劫,况且另有肉身。”

  雷法官的额头开始冒汗,慢慢放开手里的符,剑也收了起来,他感受到了异常明显的戾气和火气。

  “尊驾是想…….”

  “休养。”

  ……

  雷法官出门,告诉老太太:

  “遇上了邪神,除非它自愿否则没法送走。我没有十足的掌握,反而可能伤了老掌柜。晚上把麻袋烧了,在厢房隔个小间供上神龛,牌位上不要写字盖块红布,每日都香烛祭拜好生供奉,老掌柜……晚上的饭食尽量丰盛一些。其他的,走着看。”

  老掌柜白昼以甜睡居多,晚上起来会吃一桌餐饭酒水,不外眼睛一直是只有红底的眼眶。

  这天东家亲自提着礼品来探望老掌柜,看了昏睡数月的老掌柜稍坐片刻就离开了,预计是中风想必很难好起来。第二天总号的大掌柜来到老掌柜家,或许说老掌柜已中风不起,也年老体衰,索性就在家休养吧,放下一包银子说是东家的意思就走了。

  大儿子看着银子包估摸着还不到500两,骂道:

  “狗工具,父亲给你们做了40年掌柜,风里来雨里去,这才几个月就拿这么点银子来打发人。”

  此时的老掌柜虽然躺在床上,但圆睁通红的双眼,就跟冒充睡觉的人偷听一样。

  烧了三天三夜,小镇所有的井水都舀干了,照旧没能救下东家宅院的大火。几多代人积攒的家业毁于一旦,看着各处的大火,东家早已急红了眼急白了头,而真正让他吐血身亡的是失窃的银窖。

  银窖在地下,纵然地面失火也不会殃及,况且融化了银子也照旧银子。

  第一层石门平安无事,门锁完好,里面两层木门也平安无事,门锁完好。东家好歹出了口气,心想只要银子没事就另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就另有重振家业的希望。

  打开三道门后,东家在银窖就地吐血而亡。银架上不见一锭银子,整缸的银元也不翼而飞。州县各级衙门都深入视察,可没查到一丝线索痕迹,银窖失窃成了小镇建制以来最大的一桩悬案。

  大火和东家的死讯一传开,各地的生意就被东家本家各房联合分柜掌柜改动账目,贪污财物据为己有。各人都知道东家的大儿子常年吸大烟养戏子,是个好逸恶劳的三不管,而小儿子不到十岁未成年。

  地产、宅院、铺面很快被大儿子卖掉换了烟,没几年全家流落街头,曾经的大户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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