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甄宓之死

　　在官渡之战过了二十一年之后。

　　黄初二年农历六月，公元221年8月，邺城西门。

　　五百黑马黑甲的骑兵咆哮而入，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的轰响声打破了秋日黄昏的宁静。

　　骑士们全身皮甲，脸上面具的款式很是接近变形金刚的狂派标志，而骑着乌骓身穿中山装一马当先的那个男人正是田风。

　　城外练兵的他接到消息说许都来人，他心里莫名有些忙乱，带了五百人慌忙赶回。

　　进城之后直闯皇宫，无视宫内不能骑马的划定，沿途的人与物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明明在宫里部署了许多人，但照旧放心不下。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女人能保持着理智，千万千万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

　　在他来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这个时间甄后被曹丕赐死。

　　这是一个注定的结局，在建安九年八月曹丕纳甄宓为后，而甄宓于同年诞下太子曹叡时就注定了。

　　天下人都只会知道甄后善妒而亡，让真相淹没在历史之中。

　　如今那个叫他姐夫、爱他恨他的女人也早已知晓，可是她却不愿离开。

　　他没有措施说服甄宓，原本留意于曹丕能有他父亲的坚贞，如今恐怕是要失望了。

　　落日的余晖下园门已大开，瑟瑟秋风吹不散那些属于铜雀园的宫女和太监的哀嚎声。

　　满地的枯叶也盖不住鲜艳的血色，秋菊的花香也被血腥的气息驱散。

　　田风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无视门口列队期待的虎豹骑，他策马直冲。

　　“上将军留步！”带头的虎豹骑校尉迎了出来，他低着头不敢和田风对视，脸上虽充满畏惧却又不得不拦下不停靠近的上将军。

　　“滚开！”田风左手拉着缰绳减速前进，右手按到了腰间。

　　校尉策马贴近，“上将军，你不能……”

　　话没说完，也说不完了。

　　校尉双手按在咽喉处，血不停从指缝涌出。

　　田风高举着染血的赤霄，“这里是邺城，不是许都，你们如果不让，那就死！”

　　身后的鬼舞骑士高举长槊如林，前倾槊锋如雪。

　　虎豹骑向着两侧散开。

　　乌骓的马蹄一下一下敲打在铜雀园的砖石上，落日的余晖下的华美宫门前跪着一个青袍中年男子。

　　他面前有一张贵妃椅，上面斜靠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嘴角在滴血，却还带着笑容。

　　贵妃椅后面跪满了一地带着口罩的太监和宫女。

　　田风下马，一步步挪了已往。

　　他忍不住想起在士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的模样。

　　一个嘟嘴小女人的身影从他脑海里闪过，眼睛不由地有些湿润。

　　也许，当初就不应让她出嫁。

　　她从出生那一刻就背负起一个家族的命运，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来到这个时空。

　　之后的邂逅，他原来有时机改变她的命运，却不能。

　　自己能成为曹魏最大的外戚，官拜上将军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看向那些带着口罩的宫女和太监，眼中的光线变得凌厉起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部署的五百影舞不行能左右甄宓的决定，但认真的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

　　心痛和自责快要撕裂他的心脏。

　　“人已经死了。”跪在宫殿面前的司马懿轻轻开口打断了田风的悲悼。

　　“想不到来的会是你！”田风加速脚步走到贵妃椅前，看到司马懿准备起身，照旧忍不住重重一脚踹了已往。

　　所有的一切伤心和恼怒都发泄了出去，虽然他清楚不关司马懿的事。

　　司马懿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甄后的尸体，也没责怪田风的无礼。“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的人拦不住她。”

　　田风停在贵妃椅前，这把椅子是他亲手所做。

　　“一年没见，风，还没恭贺仲达刚升官就被委此重任！”笑脸相对口气中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怒气。

　　司马懿看着田风弯下腰轻轻梳理着甄后的发丝，“陛下派我过来是希望元初回许都。”

　　“你身为上将军在陛下登位以来，却一直留在河北终归不妥，而且如今甄后不在了，你是太子的姨父，太子需要你。”

　　“他是你的陛下，不是我的。”田风突然笑了起来，他抱起甄宓的尸体转身上马。

　　原本看在曹操的面子上没想那么快离开曹魏，曹丕你啊曹丕，姐夫和你说过的，血债只能用血来送还。

　　“我不会回许都，你我来日相见即是对手。”田风在马上牢固好甄宓的遗体，居高临下望着司马懿。

　　司马懿抬头和田风对视，他知道田风很想杀他，却也不能动手。

　　他这个时候终于体会到田风为什么那么享受那种被别人忌恨却又奈何不得的感受。

　　“我还没有准备好，”田风回以笑容，“来日在战场上分个胜负，对你我都是更值得期待的事情。”

　　夜幕已经笼罩邺城。

　　司马懿带来的人向着主子禀报宫里的其他人已经杀完了，说完还望向一直跪在贵妃椅后面那群带着口罩的人。

　　“影舞最擅长始终照旧杀人，而不是掩护。”田风调转马头，“铜雀园留下司马大人一人即可。”

　　那些跪下的太监宫女同时跃起，刀光血影之下惨叫声不停于耳。

　　“田元初！你敢！”司马懿暴怒，却无济于事。

　　乌骓漫步向前，田风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为什么不敢？别人只会知道你的人都是你自己杀的。”

　　“究竟他们沾染了甄后的血。”田风策马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横竖也是你的一贯做法。”

　　“曹子恒杀甄后是因为这是世家带给他们父子的羞耻，曹公可以忍，曹子恒却忍不了。”田风继续向着黑暗前进，“你觉得曹公真的不在乎血统吗？我觉得不是，否则他又何须留你我下来？”

　　带着口罩的影舞收起利刃，跟在他身后出去与鬼舞大队汇合。

　　“仲达你身为世家魁首，会看到我掀翻世家的那一天的。”田风知道跟在后面的司马懿听获得。

　　当他们出到铜雀园门外，却看到除了对持的鬼舞骑兵和虎豹骑，又来了一队骑兵。

　　“校事统领高柔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陛下对你信任有加，却始终不许你染指校事？”田风转头看着走出来的司马懿笑了一下。

　　他不信司马懿没想过这个问题。

　　“陛下有令，刀下留人。”高柔带着人马冲到司马懿面前高声召唤着，眼睛却望着田风。

　　他看着田风的样子已经猜到河北诸州脱离曹魏指日可待，他的根在河北，现在却没了。

　　不外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校事统领所能决定的。

　　他转头看到司马懿眼睛闪烁了一下。

　　“已经迟了。”

　　“迟了吗？那便迟了吧。”高柔甚至没有下马，目送田风的身影消失，调转马头又带人离去。

　　田风策马向着城外走去，任由黑暗吞没他的身影，牵引缰绳的手托起小姨子已经苍白的容颜，叹息了一声，另一只手握紧腰间的赤霄剑抽了出来高高举起，用着很轻的声音说道：“属于我的时代到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

　　话是对着剑说的，他身后人却当成了河北独立的宣言。

　　黑黑暗军士们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将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赤霄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回响：“你马上就五十岁了，尚能饭否？”

　　“鲸吞三国就在眼前。”他的笑容依旧。

　　陪同着着剑柄通报而来的冰凉触感，赤霄……让田风想起穿越来这里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