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闲暇

　　相传王莽篡汉时期，南瞻部洲西北处从天而降了一座形似手掌的巨山，因为山峰的“指尖”上划分刻有金、木、水、火、土五行，故称之为五行山。

　　这座由岩石组成的山体看似却奇特只能远观，它的山周充满迷阵结界，就算有此地的土地公引导，不懂五行八卦之人照样探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

　　可即便如此，此山下压着齐天大圣的消息照旧传遍了四大洲，每隔几十年就能听到山外有吵嚷的声音，除了慕名前来张望齐天大圣尊容的小妖就是因为天灾人祸碰巧来此遁迹的灾民。

　　由于佛祖并未交待过此处不让生人入内，每当遇到寻求呵护的难民梅玉都市适当收容，让他们自己种田盖房，久而久之这块小天地便热闹了起来，有田有房有果树，隐约有着形成一个小乡村的趋势。

　　来此处的人都是过来遁迹的，此时有了供他们居住的地方，通常进山之人都想在此地定居。

　　喜欢热闹的梅玉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可这就苦了被压在山底下的孙悟空与每日给孙悟空送铁丸铜汁的土地公。

　　人多的地方就会喧华，在孙悟空多次的阻挡下，土地公以此地空间有限为由，每当外面日子变得太平起来，进来遁迹的人就会被土地公洗去影象组团送出山外。

　　有些执着的小妖因为不能进山便蹲守在五行山外等里面的人出来，谁知通常从五行山出来的人不知为何都像是失去了影象一般，对自己在五行山内所发生的事绝不知情。

　　自那之后，在小妖们的口中有关孙悟空的形象便变得越发玄乎了些，孙悟空本尊却对此绝不在意，仍然每天定时定点的瘫着张脸嚼着铁丸看远处风物发呆。

　　在日月交替四季轮回过不知几多次后，他也在这片小天地待了约有三百多年，一身术法被如来封禁的他，如今唯有“两全”之术还能施展。

　　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喜滋滋种田务农的一帮人，这批人是六年前被梅玉放进来的，似乎是因为家乡闹了旱灾，正巧逃难来到了这里。

　　收回了视线的孙悟空神情中隐约有些不耐，虽说那群人不介意，可他实在是不想让外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早年在第一批进山遁迹的凡人吵到他的时候，他就试着动用一半的身躯去吓唬那些进山的人，谁知他的举动未曾吓到人家不说，反倒还被他们一口一个老神仙的缠了个紧。

　　厥后细问之下才知，原来在西牛贺洲有一个妖精在四个洲之间来回做着行商的买卖，据传他那货资富厚品种齐全，如若有幸遇上，便可一次从他那里买到许多三界之中屈指可数的好货。

　　孙悟空听后啧啧惊奇，能有三界的货源想必那妖怪与各路神魔都有往来，也不知是沾了哪路神仙的光才气做到如此财源亨通。

　　想到这儿他斜睨了梅玉一眼，见她正瘫在她茅屋外的摇椅上，手里捧着那个行商妖精捣鼓出来的“四洲月报”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冷嗤了一声：“别看了，看再多那还不是出不去。有这闲时光看这种工具，还不如找你那姘头资助把我尽早弄出去，也省得你在这陪我受罪。”

　　梅玉知道孙悟空口中“姘头”所指代的是谁，这三百年里他可没少挖苦她，起初梅玉还能红个小脸给他，现在听得多了也就见责不怪。

　　“那位可是个大忙人，再说他听命于玉帝，你求他还不如去求求老君。”

　　一听梅玉这话孙悟空立马就变了脸色，整只猴都萎靡了起来，他当年是怎么从兜率宫跑出来的他自个心中是一清二楚，老君不把他削一层皮就很好了，帮他出山是怎么想也不行能会发生的事。

　　梅玉看了孙悟空一眼，之后就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四洲月报”。它是用染料在煮晒过的贝树叶上刻字绘图后，再用细细的麻线将它们相互联结而制成的，方便携带不说，拿在手上来回翻阅也十分有趣。

　　不外月报有趣是有趣，上面刻写的字却少于玉简能纪录下来的内容，梅玉推测这是因为贝树叶低廉好寻，用它可以减去不少玉简的开支的缘故。

　　“你快点吃吧，过会儿土地就要送铜汁来了，世尊如来付托说要你吃完铁丸才气喝铜汁，我又不会什么火系术法，要是铜汁凉了你下午的水果点心也吃不成了。”

　　“一二三...啧，啃了一个上午，怎么另有五个。”孙悟空有些急躁，顺带的连脱口而出的话也有些不妙：“他算个什么世尊，不外就是个耍无赖的老混球而已，连住的地方都不是他自己的，活该拼不外天唔——”

　　实时用铁丸堵住孙悟空嘴的梅玉松了口气，还好她遇上了，要是再让孙悟空多说几个字，他每日要吃的铁丸又要增加了。

　　这三百年里，孙悟空总要说上两句讥笑如来玉帝的话，幸亏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监视孙悟空与梅玉的是天庭的人，孙悟空一年之内说再多也只加一到两颗，加上原有的十颗，现在也只是不到二百六十颗铁丸，如果进度够快，照旧能赶在铜汁熬好之前吃完的。

　　她之所以会敦促孙悟空，是因为土地公端来的铜汁一旦打开食盒就会凉的很快，要是不尽早喝掉就会结成一块脸盆大的铜饼，等他再将铜饼啃完第二天也就到了，到时候又要开始准备另一天的铁丸铜汁，想吃些水果点心清口也酿成了不行能的事。

　　想到这，梅玉小声嘀咕道：“谁叫你在人家面前吹牛，还非要在他手上做标志，要不是因为这事我预计人家也不会把你压在山底下，关个几百年天牢差不多也就放出来了。”

　　孙悟空有些不相信，他在天宫闹了那么大消息就只关个几百年天牢？

　　梅玉说一直以来天庭就是这么服务的，斩妖台搞不定的妖怪塞进天牢蹲几百年后转正，不是成为哪个神仙的坐骑就是被分配去哪个宫中打杂。

　　而且这几千年来天宫又不是只有孙悟空一个猴闹过，很久之前有个九头凤闹天宫至今都没被抓住；一千多年前是二郎神杨戬劈山救母时顺便砸了通天宫，不外因为他是玉帝侄子，被押去斩仙台挨了两百鞭子这事就已往了；几百年前是八景宫的灵耀，身为老君徒孙的他跟孙悟空一样也是个闹了三界的狠角色，最后的结局是被玉帝封了个天王的位置。

　　“等等，凭什么人家闹三界就被封天王，我就得被压在山底下。”

　　“人家有老君做靠山，你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和人家比？”

　　“我虽然也——”

　　孙悟空听后差点将心里话秃噜出来，回梅玉一句：人家华光有师父又怎样，俺老孙自然也有！

　　幸亏他还头脑清醒知道分寸，这才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蓦地，孙悟空的鼻尖触到了一股缥缈浓烈的莲花香，他咬了一口铁丸，眯起眼眸准备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