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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北归

第二十五章 顺治和多尔衮

南明北归 思归北鸿 3299 2020-11-29 08:00:00

  摄政王多尔衮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准塔跪在阶下,痛哭失声。“这次兴兵,我们损失战马一万余匹,将士战死八千余人,轻伤、重伤者一万余人,辎重抛弃不行胜数。”准塔陈诉完毕,再一次伏地痛哭,边哭边说:“奴才活该,有负摄政王的所托!”

  多尔衮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椅子扶手上,怒而起身道:“你早就活该了!我满洲巴图鲁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准塔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往常的乱民不外是泥沙,我雄师一至,肯定土崩瓦解。可是……可是这次差异。他们诱我进城,四处袭扰,动摇我军心。入了夜,才从隧道杀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满洲巴图鲁虽然勇武,但五万人马挤在狭小的县城中,难以施展,这才吃了这么大的亏啊!”

  多尔衮的心里也揪了一下,但依旧怒气难平,便说道:“败军之将,还在强辩!来人,把这准塔押下去,交给宗人府治罪!”

  准塔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磕头道:“奴才活该!奴才活该!但望摄政王能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时机!”

  “皇上驾到!”一个尖声尖气的太监朗声叫道。多尔衮和准塔闻声都吃了一惊,急遽都敬重地站在门边,期待小天子驾临。

  纷歧会儿,七岁的顺治小天子抬头阔步走了来,显得威风凛凛。“奴才参见皇上。”多尔衮和准塔以及在站的下人们纷纷下拜,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

  顺治也不搭理他们,径直坐在了适才多尔衮所坐的位置上,才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多尔衮和准塔一齐起身,也仍是躬身立着,十分敬重。

  顺治将目光落在了多尔衮的身上,笑问:“朕瞧皇父面容憔悴,可是最近睡不安寝?”

  因为顺治天子年幼,朝政大权便由多尔衮暂管,故而被封为“摄政王”。而“皇父”是顺治对他的尊称,二人并不是真正的父子关系。

  多尔衮微微颔首,答道:“多谢皇上眷注,臣这几日简直有些难眠。”

  顺治道:“朕听说河间府有反民作乱?平叛可还顺利吗?”

  “这……”多尔衮和准塔对视了一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覆。

  其实顺治一早就知道了准塔兵败的消息。他突然造访睿亲王府,即是与这件事大大的有关了。

  多尔衮沉吟了一会儿,才悻悻然地答道:“启禀皇上,此次乱民中恐有能人,准塔出师倒霉,臣正拟将他下狱治罪。”

  “哦。”顺治应了一声,便又说道:“准塔轻敌冒进,理应治罪。不外,朕既入了中原统序,就要以仁治国。准塔之罪不如先行记着,望他能再立新功,将功折罪。”

  “是。”多尔衮便又侧目瞄准塔训斥道:“混账工具,还不谢过圣上膏泽!”

  “哦哦!”准塔这才回过神来,忙又拜倒,口称:“奴才谢过圣上膏泽!”

  顺治笑着点了颔首,又对多尔衮说:“闯军在西,残明在南,我大清虽问鼎中原,仍旧是危机四伏。朕还望皇父能够早日平定天下,让朕做一个太平天子。”

  “臣一定鞠躬尽瘁死尔后已。”多尔衮朗声道。

  顺治笑着说:“皇父不行说这不祥瑞的话。皇父可是我大清国的柱石,绝不行有丝毫的闪失。呵呵,这次河间府反叛,确是变生肘腋,不行不重视。不外,此乱尚是皮癣之患,不足深惧。真正可虑的乃是李自成、张献忠的流寇,另有南京的残明余孽。”

  多尔衮躬身道:“是。”

  顺治接着说:“今日朕本是来和皇父商议用兵之策的,没想到皇父憔悴如斯,朕亦不敢叨扰。不如就由朕明发上谕,派人去征讨流寇。而和南方明廷的和议,再交由皇父计划吧。不知朕如此部署,皇父许是不许呢?”

  多尔衮心头微微一惊,目光与小天子一触,感受到的是他那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成熟和老辣。可此时现在,他不能说不许,但要说许,心下却也不甘。于是他问道:“莫非皇上心中已有了西征的人选?”

  顺治眨了眨他那明亮的大眼睛,说:“就派汉人去吧。吴三桂和孔有德可担负此重任。”

  多尔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这才明白,顺治突然前来,是想借河间府作战不顺为由头,夺取他摄政王的部门军事任命权。虽然顺治和多尔衮是亲亲地叔侄关系,但恒久的宫廷斗争早已让他们忘却了血缘亲情,记着的只有酷寒的政治利益。

  顺治见他不吭声,面上带了些许不悦的颜色,说道:“皇父可有异议?”

  “臣不敢。”多尔衮说:“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宜在此商议。不如明日在朝堂上,由群臣商议吧。”

  这是个挺堂而皇之的理由,顺治无法拒绝。他虽然不兴奋,但也只好悻悻然地说:“既如此,皇父也不必太过操劳。明日在朝堂上商议吧。”

  顺治说完,起身便走了。“恭送皇上。”多尔衮和准塔仍是敬重地站在两边,低头目送小天子离开。

  “唉,天子终究年幼。”多尔衮在心里窃喜着,也为自己的缓兵之计而悄悄自得。满朝文武,险些都是唯他多尔衮马首是瞻的。如果天子的意见和自己的意见相左,那群臣的态度险些就是决定性的一方势力。

  果真,在第二天的朝堂上,顺治小天子很稀有地说话了。“李自成的闯军虽然退出了京畿,但仍在山西、陕西盘踞,实力不行小觑。”顺治说:“朕拟派吴三桂、孔有德前去征讨,克定全功。众爱卿意下如何?”

  多尔衮出列奏道:“回禀皇上,吴三桂、孔有德虽是劲旅,但汉人于平原作战多有不善。臣的意见,咱们既然要征讨,那就仍要以满洲将领为主,以吴、孔二军为副,最是妥当。”

  顺治心头一惊,暗自想道:“哼!什么汉人不善平原作战。如此牵强的理由也亏他想得出来!”他没有想到多尔衮敢果真反驳自己。这让他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天子十分尴尬。

  可是,话已至此,他不能不显示出人主的胸襟来,问道:“皇父心中可有人选?”

  “礼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可也。”多尔衮答道。

  顺治缄默沉静了。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没有说话的须要。谁不知道,礼亲王阿济格和豫亲王多铎是他多尔衮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这是要让自己的兄弟在军中树立起威信,从而牢固他皇父摄政王的职位。

  群臣议论了一阵,便都纷纷奏道:“臣等附议。”多尔衮的如意算盘打响了。顺治本想借吴三桂和孔有德的汉人势力打压一下多尔衮,没想到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让他十分地窝火。

  “既如此,朕也无话可说!退朝!”小天子还不待群臣行膜拜礼,便怒而起身,急急遽地走了。

  顺治步履急遽地往坤宁宫的偏向去了。他的母亲孝庄皇太后正跪在观音菩萨的像前,手里捏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顺治知道母亲是礼佛之人,也只好坐在外间期待。孝庄也知道顺治到来。但她仍是好整以暇地诵完经,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徐徐而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微笑,柔声道:“皇儿今日下朝早啊。”

  顺治从鼻孔中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哼!好一个皇父摄政王,他派阿济格和多铎去征讨李闯,真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了!”

  顺治的火爆脾气孝庄是最熟悉的。她不急不缓地坐在一边,笑着说:“那你倒是说说,皇父是何居心?”

  “无非就是谋朝篡位。”顺治也把声音压低了,幽幽地说了一句。

  孝庄也不答他的话,而是笑着冲身边的宫女道:“今儿天冷,去拿个手炉来给皇上暖暖。”

  “是。”宫女应了一声便去取手炉了。

  孝庄回过头来,这才对顺治道:“你该知道你的皇位是任谁都夺不去的。摄政王是跋扈了些,但还不至于犯上。”

  “皇额娘。我……”顺治正要说话,宫女就已将手炉递了过来。顺治到底是小孩心境。他将手炉接过,手里暖了,心里的气闷也平了。“皇额娘,您知不知道……”他本能地望了望四周,才又说道:“河间府有人作乱了。”

  孝庄也微微皱了皱眉,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顺治茫然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可儿臣知道的是,河间府作乱的当口,陈洪范应该就在那儿。明使一行数十人,皇父只放回去他一个。那家伙或许已经葬身于乱民之中了。”

  孝庄仍是糊里糊涂,便问:“那又如何?”

  顺治冷冷笑着,说:“只要陈洪范的死讯传来,咱们就可以和议不顺而治皇父的罪。虽不至于将他罢黜,却也能敲打敲打他。”

  孝庄淡淡地一笑,对儿子的自以为是不置可否,说道:“你说起陈洪范,我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孔四贞来宫里看我,倒了许多的苦水。唉,无非就是他的父亲一心为国,却仍是被人排挤。她说着说着就掉下眼泪来,怪叫人疼的。”

  顺治不耐烦地说了句:“有牢骚找多尔衮发去,整日的往坤宁宫跑什么。”

  孝庄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顺治的手背,笑道:“你这个孩子,人家一个女人去找摄政王成何体统啊!这次她来还提到了一小我私家,提起这小我私家就更委屈了。”

  顺治的眼睛立即亮了,忙问:“谁?”

  “他叫徐枫。”孝庄道:“照孔家女人说,这个徐枫本是她父亲看重的人,却被洪承畴抢去做了幕僚。这次似乎也随着陈洪范一块南归了。”

  “徐枫?洪承畴?”顺治若有所思所在了颔首,没有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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