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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行天

第六章 入京(上)

客行天 世间最自得 2997 2020-11-13 15:17:18

  京城自古多文人墨客,江湖人士一般不屑来此。因为所谓文人墨客,不外是一帮动动嘴皮子滥杀无辜的家伙而已。

  “唉你听说了吗,镇北关有人离关了。”

  “对啊,听说是个新剑仙,在战场上突破了,杀了崔嵬,就急遽忙忙走了。”

  “怎么能不走,剑仙境界不稳固,留在那里早晚要被蛮荒针对,好不容易修成的境界,谁愿意随随便便地丢掉。”那人打开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只是世人所谓镇北关仙人,‘义字当头,杀力冠绝’,多数要截掉前半句了。先有李太兴千年负手而立,后有大剑仙破境即逃,可谓是一脉相承。我想要不了多久,大夏山河便可拱手相让。”

  不说现在已经入秋,扇扇子有没有须要,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在窗边喝酒的两人,否则也不敢如此指点山河。

  “陈剑仙,要我去教训一下那小我私家吗?”女孩小声问。

  陈清轻轻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不要叫我‘陈剑仙’,叫我‘陈清’或者‘哥’我都能忍,你这样容易招来许多是非。”说着,他手指在剑鞘上一敲。

  “嗡——”

  长剑出鞘一寸,冷光四溢。

  折扇令郎面前的酒壶砰然炸开,酒水溅得随处都是。

  “镇北关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他面无心情地说道,声音不高,却恰好压下了酒楼中所有的嘈杂,“‘不了多久,大夏山河便可拱手相让’,竟然说出这种话,这位兄台,可曾到过镇北关?”

  酒楼中同一层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酒杯,望向这边。而他本人,却是自顾自地继续喝酒,不外他右手搭着的那柄长剑,却是给人莫大的压力。

  那人恼羞成怒道:“你是何人!我未曾去过镇北关,你便去过?怕是又一个想借着镇北关名头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江湖莽夫吧!”

  “问别人名号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陈清脸上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剑鞘,左手轻轻地将酒杯放回桌上。

  邓羞月悄悄捏住了他的袖子,想让他不要激动。

  “没事,我有分寸。”他悄悄传音。

  “吾乃当今宰相之子柳沉木,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京城对我如此放肆!”折扇令郎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原来是柳令郎啊,失敬失敬。”陈清笑道,随即夸张地拱手行礼,“不才陈清,即是令郎刚刚所言镇北关白眼狼剑仙。”

  他手握长剑站了起来,“之前不知令郎台甫,多有冒犯,不才不外一介江湖莽夫,虽然也蒙受不起一位宰相的秋后算账,不如,就在此处,将此恩怨了断?”说着,屈指一弹剑鞘。

  “嗡——”

  长剑再度出鞘一寸。

  柳沉木手中的折扇瞬中断为两截。

  “说实话,此时已正值深秋,令郎此扇十分让不才不喜,便脱手将其毁去,还望令郎不要介意。”他脸上的微笑与柳沉木的惊恐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也由不得柳沉木不恐惧,纵然京城妙手不少,但对方若真是传说中那位剑仙,又有谁能拦住他杀人?

  况且,所谓“杀力冠绝”,镇北关仙人,和其他仙人,可不是同一种境界......

  “陈清你不是说不要惹是生非吗,你今天都惹上宰相之子了。”邓羞月有些埋怨,“况且能不能要两间房啊,我好歹也是女子啊,我虽然信得过你......”

  陈清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长剑倚在墙上,“首先,并非我要惹是生非,而是他侮辱镇北关在先,我可以不在乎他骂我,但镇北关的许多人,不应背负他如此闲言碎语。其次,我守关所得并不丰裕,这一路盘缠花去不少,某人还非要买脂粉之类,在这里需要呆上一段时间,你我都无需睡觉,又何须浪花钱。”

  “况且,”他袖中滑出两柄金色的飞剑,“你不是想学剑么?”

  那是宋婉雨的遗物,在转世前她说过此物留给他自行处置惩罚,她未来也不想与这一世有何因果,此物无需送还。他也想交给宋剑仙,但是宋剑仙也不愿见他。

  长剑行天一般人无法驾驭,这等离奇的飞剑虽然不能给小孩子用,但金针穿线倒是刚恰好。

  “宋姐姐的飞剑吗?”女孩接过那两把巴掌大的小剑,“我可以用吗。”

  “可以的。”陈清没有露出什么心情,伸手点在女孩眉心。一丝剑气从女孩眉心开始游走周身筋脉,开始了她这辈子第一次气走周天。

  而且是越过小周天阶段,直接运行了大周天,瞬间淬炼全身筋骨。

  “记好了,这是大周天,练气之人,可选两种练气路线,小周天和大周天。小周天速度快,胜在修为提升快,杀力巨大。大周天,胜在稳,留力更多,未来瓶颈会更小。实际上,大周天和小周天没有牢固的选择,有人修炼的时候运行大周天,平日里和交战时运行小周天。你的路子走成什么样,就看你哪种周天运行得多。”

  “那陈清你修炼哪种更多呀?”

  “两年以前全是大周天,我师父走后全是小周天。”

  “哦——”

  陈清眼神微垂,“记好了,这是小周天。”又是一道剑气渡过,比上一次快了不少,而且专走主要筋脉,剑气运行险些没有任何阻碍。

  当今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柳天姥大人此时有些寝食难安,他倒是没有什么替儿子出头的想法,只想送点什么人剑仙看得上眼的工具让这位剑仙息怒,能保一下儿子的命和自己的官帽子。

  镇北关在大夏拥有着极其奇特的职位,说句难听的话,只要不造反,当今天子也不愿去管镇北关的事情。究竟,天子的命令对他们未必有用,吃饱了撑着去下几个诏书可能人家当擦剑布都欠奉。打又打不外,管又管不着,还指望着人家守边。要天子知道了这事,说不定还会抢着将自己儿子五花大绑送到人家面前给人砍,究竟送给剑仙的礼物欠好找,杀个宰相之子甚至换个宰相可容易得很。

  第二天,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在陈清所住的客栈前停下,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领着昨天落荒而逃的柳沉木下了车,问过掌柜之后,便到了陈清的房门前。

  他敲了敲门,“陈剑仙,老臣柳天姥携罪子前来赔罪。”

  陈清开了门,笑容满面,“哎呀,草民可当不得大人如此作为啊。大人快请进。”这笑容真是要多虚伪有多虚伪,邓羞月都转过身去,不想再看。

  关门之后,陈清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笑容玩味。

  柳天姥一脚踹在柳沉木膝盖上,让他跪了下去,低头道:“我儿行事不规则,是我管教不力,请上仙责罚!”

  陈清伸手想要端起酒杯,可是早已被邓羞月先一步拿走。

  “你这两天喝的酒够多了。”女孩传音道,“酒伤身不说,也浪费许多几何钱呢。”

  陈清吃了个哑巴亏,也欠好再搭架子。

  “行了,柳令郎昨天也已认错,加之你这个作父亲的也识得概略,我便不再追究。”他收敛笑容,“但是,我所在乎的,是现在京城对于镇北关的态度,对于镇北关人是否排斥,甚至怨恨。这个问题,请宰相大人为我解答。”

  “这个......”柳天姥有些犹豫,究竟说出来的话,这位剑仙一定不会喜欢听,那么自己的命还留不留得住还纷歧定啊。

  “你说实话,我不会迁怒你们父子俩。”

  柳天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就我所知,京城之内,也许除了天子陛下,对于镇北关应该都有一些反感。”

  “为什么?”他皱了皱眉头,“镇北关镇守边关千年,劳绩不低,难道连个好名声都得不了?”

  “回上仙的话,主要原因在于镇北关不受朝廷统领,没有钱粮,且强者聚集,在我们这些不明理之人眼中,已经不属于大夏国界了。”柳沉木低头拜服,敬重地说。

  这倒是有些出乎陈清意料了,看起来这个柳令郎倒是也不是那么败絮其中嘛,不说他能够一针见血地说住问题所在,就看他这跪地认错依然能有胆子回话,不卑不亢,这可不是一般富家令郎哥能做到的。

  陈清略微思索了一会,“你们可以回去了,回去准备一柄好一点的长剑,女子用的。过一段时间我会去贵寓取。”

  “上仙若想来,虽然是接待至极。”柳天姥低头拱手,带着柳沉木退出房间。

  “你都听见了,作何感想?”他问。

  邓羞月倒是丝毫没有心理肩负,“没什么感想,镇北关名声欠好我们也没什么措施,况且你不是很讨厌镇北关吗,又何须在这里劳神劳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讨厌的,是镇北关这个地方,因为有太多伤心事。但是镇北关的人们,也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心痛得提不起武器,第二天依然要登城,去替这些喧华的人镇守一方。”

  “这些人,让我觉得,镇北关天天都在死人,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背负骂名。”

  “我与你说这些,带着你在此停留,不是想让你恼恨他们,也不是想让你畏惧回到镇北关,而是想让你看清这个世道,并不是你驭剑杀敌,别人就会谢谢。虽然他们称我为剑仙,但只要我不在眼前,便绝不尊重。”

  “即便这样,你照旧想学剑,然后回去守关吗?”他盯着女孩的眼睛,“如果你回覆我不想回去守关,那么我不会教你剑术。”

  女孩思索了很久,然后答道:“我依然想学剑。我刚开始出来的时候,确实是不想回去,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愿意回去。”

  “为什么,仅仅因为剑仙很强吗?”

  “不是。”她皱着眉头,似乎在一点一点说服自己,“因为,剑仙,很潇洒。”

  “作甚潇洒?”

  “可以不遵从其他人的意思,不守不合理的规则,可以拿自己剑来与人讲原理。远可驭剑,近可持剑,可以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没有太大的缺点......”邓羞月年仅十六岁,讲的七零八落,似乎很没有条理,但是......

  “如果你心爱之人被天下所怪罪,你手中有剑,当如何自处?”

  邓羞月不假思索,“出剑,叫天下人闭嘴。”

  正当此时,陈清悄然握住了剑柄,让鞘中微弱的剑鸣平静下来。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叫你说剑仙,你却与我,说了一座江湖啊。

  难怪你未曾练剑,却剑意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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