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你若是执意要杀了那个凡人女子,才是真的断了你与烛幽之间的情分,你自己的事,自己好生想清楚吧,莫要再迁怒于旁人了,你好自为之。”
见女帝落寞彷徨,似是一直在思虑,薛郾又有些于心不忍,淡声劝诫道。
他这个表妹也着实是糊涂得很,若不是他的精神印记护下那致命的一剑,还不知她要酿成什么样的大祸呢!
薛郾该说的也说完了,未再多作停留,化作一道青烟,就离开了郾归山。
当烛幽急遽寻到这里时,哪里另有洛春分和卞弩的影子。
他看着地上那一小滩,属于洛春分的血渍,手里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卞弩已经灰飞烟灭,从那精神烙印残留的痕迹,搜寻到竟是女帝所为,现场居然另有转轮王薛郾的气息,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居然朝一个凡人女子下手,真当他烛幽是吃素的吗?
“主,主子……”
随后而至的丹凤看了现场一眼,单膝跪地朝烛幽拱手行礼。
现场的情形她已辨识过了,卞弩已经没了,看这情形,夫人置β也是凶多吉少。
“立即增派人手,周遭十里以内,不,是百里之内,全面搜寻夫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烛幽满身涌出一股煞气,厉声付托道。
怪只怪他太大意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女帝会真的朝洛春分下手,她究竟是怎么敢的?
“是,属下遵命。”丹凤敬重应道。
烛幽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气息,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带着一身的戾气,化作一团火焰,朝着万芳谷的偏向而去,洛春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这账他定要与女帝算个清楚明白。
万芳谷内一片宁静,烛幽熟悉的那座小木屋,那个温馨无比的房间,此时亮着一小抹昏黄的光。
他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寻过来看看的,天知道寻不到洛春分的那一刻,他心里有多慌。
来之前,心头那千百个欠好的预感和料想,瞬间消散殆尽,换来了片刻的放松和放心。
他急步上前,门却推不开,应该是从里面给拴住了。
“春分,洛春分,是你在里面吗?”
烛幽焦急的拍打着门板,召唤道。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烛幽心头涌上一丝欠好的预感,他退却几步一个蓄力猛冲,就撞开了木门。
洛春分屈膝坐在床榻里侧,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有些瑟缩的身子,她发丝凌乱、模样狼狈的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恨恨的盯着撞进来的烛幽。
“夫……,洛春分,你,怎么了?”烛幽被她这眼神惊住了,柔声问道。
“滚,烛幽,我恨你,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洛春分拿起手边的一个软枕,朝烛幽扔去,歇斯底里的吼出那句话,继而又是泪如雨下。
烛幽瞧着她那模样,心疼到不行,一把挥开直扑面门而来的软枕,几步上前将人捞进了怀里紧紧抱住,掉臂洛春分的跌打和撕咬,一个劲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着。
“是我欠好,都是我的错,我是狗,我是狗好欠好?夫人莫要再与我置气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烛幽不住的慰藉着。
“我怎么没事?卞弩为了救我,没了,他没了你知道吗?另有孩子,我们的孩子也没了,烛幽,你还来做什么?”
洛春分声音沙哑,揪着烛幽的衣襟,拿自己的头用力的撞着他的胸膛,哭得撕心裂肺。
她眼睁睁的看着卞弩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如果不是怜花娘娘曾经将薛郾的精神印记给了她,她也将会为了面前的这个亏心汉,而葬身于郾归山。
另有自己腹中那无辜的孩子,她一直觉得那孩子是可有可无的,可认真的要失去的时候,才体会到那痛,竟是比要了她的命,另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薛郾的防护罩传回到万芳谷时,她腹部的疼痛感一阵强过一阵,身下也一直在少量出血。
起先她还拼命的在药房里找寻药材,想要救下这孩子,可想到烛幽与女帝在小花园里的对话,她就心如刀绞,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没了也好。
烛幽闻言身子一僵,他哆嗦着伸脱手探向了洛春分的小腹,感应了一阵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大口气。
他轻轻的擦拭着洛春分脸上的泪,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温柔的吻了吻她的眉眼,心疼无比的将人抱着更紧了。
“孩子还在,还在的,春分,相信我,我感应到他了。”烛幽慰藉道。
“真,真的吗?”洛春分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抬眸定定的看着烛幽。
“嗯,真的,真的。”
“可是,烛幽,我,我好疼,好疼……。”
洛春分脸色苍白,她腹部又袭来一阵绞痛,恰似有更多的血液又涌了出来。
“洛春分,洛春分,你怎么了?”
见洛春分似乎有些欠好,烛幽用手再次抚在她腹部,脸色也逐渐凝重,他小心将洛春分打横抱起,一边急急的出谷,一边说道。
“春分,你再坚持一下,我有措施救你和孩子的,你别睡着了,你再坚持一下。”
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尽快带她离开这法力受到限制的万芳谷,就算是倾尽一切,他也会救下她和孩子的。
“烛幽,你,你有喜欢过我吗?”
洛春分疼得几经晕厥,强撑着一口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这个问题。
她艰难的抬起手,抚上了烛幽的脸,在这一刻,她竟是那么想要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烛幽缓了步子,将自己的脸又往女人手心里蹭了蹭。
“洛春分,你是不是傻?”
他温柔的反问道,难道自己对她的喜欢,对她的情有独钟,她是一直都不知道吗?
“是啊,我真傻,我怎么会,会想要问你这样的问题呢?”
洛春分声音愈见虚弱,疼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那只微凉的手也从烛幽的脸上滑落,无力的垂了下去。
“洛春分,洛春分,你不要睡,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烛幽心里一慌,再次加速了脚步,焦急的喊道。
“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我若不喜欢你,会这般低声下气的缠着你吗?会带你回郾归城,让贵寓的人都尊你一声夫人吗?洛春分,你听得见吗?我恨不得召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是烛幽的夫人,是我唯一的女人……”
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作声,如果再让他没了洛春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洛春分,你知道吗?当年我阿爹阿娘蒙难,阿垚离我而去,我都未曾这般心痛啊,春分,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行吗?……”
烛幽不停的自说自话,可怀里的女人再没睁开眼睛看他,也没给他任何回应,烛幽心里的痛和痛恨一寸寸漫及全身。
洛春分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梦里一个粉雕玉琢,三四岁模样的男娃,奶声奶气的唤着阿娘阿娘,撒腿就奔向了她怀里……,她唇边才溢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就冷不丁被一个温热的亲吻印了上来,那亲吻过于真切。
她伸了个懒腰,竟觉得满身舒畅,这才幽幽转醒,一睁开眼就对上了烛幽英俊放大的脸。
“醒了?还要再睡会儿吗?”
烛幽声音慵懒,半眯着眼又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尔后将洛春分搂得更紧了,闭上眼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烛幽,孩子他……”
“孩子很好,乖乖的待在你肚子里呢!”烛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回道。
“你,很累吗?”
“嗯,有点累,夫人要陪我再睡一会儿吗?”
洛春分没再说话,男人此时眉眼柔和还略显憔悴,不似先前生硬冷峻,洛春分微微有一丝心疼。
以她的经验,那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她不知道烛幽是怎么做到的,想必他一定是泯灭了极大的精力。
她伸手回抱住烛幽的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没再动了,只静静的感受着男人的甜睡。
夜幕时分,洛春分轻手轻脚的穿衣出门,想着要去厨房煮些吃食时,却见小厨房上空炊烟袅袅。
她一阵狐疑,烛幽还在睡觉,会做饭的卞弩也已经没了,厨房里会是谁?
“奴婢丹凤,见过夫人。”
丹凤听到消息,转身看到洛春分,福身揖礼道。
“你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奴婢,而是烛幽的得力属下吧?”洛春分问道。
在郾归城她其实就已经看出来了,烛贵寓下都还要敬她一声丹凤女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小丫鬟,烛幽这番部署,是单纯的只是想派小我私家来侍奉她,照旧料定了她可能会失事,才找了丹凤来掩护她,不得而知。
“是。”丹凤这回是大方的认可了。
这次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主子只怕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还将手底下的七煞都给调了过来,部署在了万芳谷谷外,一切以夫人的安危为重。
作为七煞之首的丹凤,再次让她来侍奉洛春分,即是给了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时机。
“既然如此,以后就莫再以奴婢自称了,这样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洛春分讷讷道。
丹凤敬重应是,她想夫人应该是还在为卞弩的事而感应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