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勇武其一

　　极天鸿、晋楚律与柔然柔然洛明正各执兵刃，锋芒相对之时，忽听间一阵水声。三人转头望去，只见林晚在不知不觉间已溜到达了池边，双足浸在池水之中，似是感应凉爽，她惬意地叹了几声，身子却径直向池中滑去。

　　极天鸿飞身扑上，右手将她拉了回来，不意那池边甚滑，他打了个踉跄，立刻运起上乘轻功跃离池边，水花四溅，溅了两人半身。待到晋楚律与柔然洛明赶到时，只见林晚舒畅道：“舒服多了！”她脸颊颈子上都沾着适才溅上的池水，摆了摆头，水珠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了襦裙里面。

　　“死丫头，你是要举身赴清池吗？”极天鸿将她揽入怀中，哭笑不得，恰好此时又有一人急遽赶来，正是林暮。见到眼前一幕，他愕然张大了嘴，问道：“鸿哥哥，怎么回事儿？”

　　极天鸿右手在林晚颈后击了一掌，让她沉甜睡去，交给林暮后反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说好让你照顾好你姐，怎么她还喝成这样？”

　　“这你可别怨我。”林暮一脸沮丧，一边解下披风裹住林晚一边诉苦道，“四殿下故意要灌我俩，我拦不住。再说姐姐的酒量也太小了，一两杯酒下肚就醉了……”他将林晚稳稳抱在怀里，“我先送姐姐回去，你也赶忙走吧。”说罢，他瞥了一眼晋楚律，轻声道，“这家伙怎么办？”

　　“他有辅佐在四周，抓不了。”极天鸿想起那个叫娵訾的女子，摇了摇头，却话锋一转，“不外无妨，我一会儿收拾他。”

　　林暮点颔首，转身离去，柔然洛明迟疑一下，照旧留了下来。

　　醉得昏迷不醒的林晚在林暮的臂弯中，轻得只像一片月光做的梨花，慢慢消失在极天鸿和晋楚律的视野中。

　　极天鸿见林晚姐弟走远，清秋双剑破空而出，直指晋楚律，冷傲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这金帐的雍王到底有几分本事。”

　　“啧，素有华夏魔道子弟第一人之称的你，也没掌握胜过我吗？”晋楚律弹出袖剑，冷笑看了一眼柔然洛明。“原来安息太子的命更值钱些，可现在……我确实很想宰了你啊。”他身形一抖，已攻向极天鸿咽喉。

　　柔然洛明皱眉看了看斗在一处的两人，迟疑片刻，照旧拔出佩剑攻向晋楚律，谁知半空中忽而跃下一道橙影，只见娵訾带着一抹妩媚笑容拦在了他面前，十指银爪冷冷发着冷光。她笑道：“太子殿下，我家殿下和情敌的恩怨可不关你的事，你照旧不要上前的好。”言毕，她疾冲攻向柔然洛明，柔然洛明丝绝不惧，剑光舞作一团。

　　另一边，极天鸿所用的正是落宏清天诀的“十步一杀”，他与晋楚律剑锋相交，各自跃开几步，冷笑道：“你就只会用偷来的工具吗？也不想想，区区昆仑派的功夫，又怎能与我九嶷比肩？”

　　“你真是狂得可以。”晋楚律左掌挟雄浑内力击出，尽是杀意，“你还不配让我用自家功夫。”

　　“你真是狂得太无知了些。”极天鸿一剑挥出，继而左右双剑连绵不停，交织而上，如同绝堤之水一般倾泻而下。晋楚律俯身一个后空翻跃出，奇道：“《同谓玄典》的“浩荡青冥”？”

　　极天鸿却不答，一路“浩荡青冥”用完，他右手翻转，长剑飞空射出，晋楚律闪身避开，谁知极天鸿短剑已然攻到，感应后背冷风，晋楚律一个闪身堪堪躲过，衣衫却被剑尖勾破。极天鸿右掌拍出，直击晋楚律后肩，这一掌用了十成力，晋楚律咳出一口鲜血，远远跃开，眼中不屑化为一丝闪过的惊异。极天鸿双目猩红渐起，他反手拔出地上长剑，双剑合璧，如惊鸿之矢般攻去。娵訾失声道：“这……有无相生！小哥哥，手下留情！”柔然洛明也停下攻击，目瞪口呆看着极天鸿，心中叹息：“他武功如此高强！”他看向娵訾问道:“他是谁？”

　　千钧一发之际，晋楚律提起一口真气，袖剑横扫而出，竟然格下了极天鸿的双剑，接着他一拳轰出，极天鸿胸口剧痛，登时横飞出一大口鲜血。眼见两人就要搏命相斗，忽而半空中一男子声音响起：“两位，都手下留情吧。”只见一个灰袍男子突然泛起，手中短枪挥舞，将他击回，叹道，“极令郎，你到底还隐瞒了几多实力？以你适才身手，只怕乐正巨细姐早已敌不外你了吧。”

　　晋楚律颇为不甘地收势走到男子身边问道：“实沈，此话认真？”娵訾也惊道：“他能击败乐正婉？那女人可是下任七绝之首！”

　　实沈与极天鸿对视良久，极天鸿徐徐道：“你下次最好来早点。”

　　“虽然，九嶷多出疯子。”实沈微微一笑，“恐怕你疯起来，比你师父还要厉害些吧？”

　　看到极天鸿默认，娵訾张了张嘴，似想反驳，实沈却道：“不用怀疑，馆主本就怀疑这小子隐藏了实力。适才，他能把殿下压入下风，是因为他不止用了《同谓玄典》和落宏清天诀，还用了九嶷三绝中的‘混沌天问’和《木演天书》中的心法。”

　　“同时使用四种武功？”娵訾惊叫道，而晋楚律脸上的冰霜又多了一层。

　　忽闻藻园围墙上，一人朗声笑道：“实沈先生好眼力！我这顽劣的徒儿的底细竟被看了个一清二楚，在下佩服！”一阵轻风吹过，江逝霍然泛起在极天鸿身旁，笑道，“小天，我让你忍着忍着别袒露真正实力，怎么照旧没忍住？”

　　“那小子三番五次意图对晚丫头不轨，我可忍不了。”极天鸿横了自家师父一眼，扭头不语。江逝拱手笑道：“我家小天年轻不懂事，当年练武时忘了适可而止，结果一口气练到了这个样子，真是歉仄，伤了你家殿下。”

　　“咳，咳。”听到江逝这辛辣的反话，实沈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拱手道：“既然江首座来此，我等就不叨扰了。”他袍袖一挥，三人立时离去。

　　江逝神秘一笑，看向极天鸿：“小天，你把太子殿下送回去吧。”极天鸿一怔，心道：“鹓雏，你去看看我师父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布了埋伏？”

　　鹓雏迅速现身，展翼飞走。极天鸿看了眼柔然洛明，没好气道：“走了。”

　　柔然洛明刚刚误会了他，心中正愧疚不已，见状深施一礼，愧道：“洛明无知，误会了令郎，实在内疚。敢问令郎尊姓？”

　　“华夏九嶷门生，极天鸿。”极天鸿抱了抱拳，回了一礼，先行迈步。柔然洛明虽对他和林晚姐弟的关系十分好奇，但惦念着要寻人追捕晋楚律一行，也顾不上搭话，急遽离去。

　　极天鸿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轻轻摇头：“这家伙和赵光恬差不多，都好歹算是小我私家中龙凤，可惜和晋楚律一比……”

　　“活该，那小子为什么这么棘手啊！”

　　藻园内，江逝正欲起身离去，忽听见几声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笑道：“元易宗主，年老，你们得手了？”

　　“没乐成。”恒玄之现身，略有沮丧：“差一点就要擒住那个叫娵訾的女子，谁知她忽而放出一阵青烟和霹雳火雷，我们只好撤回。”

　　元易却是直直看着江逝，一字一顿道：“你教出了个好门生。”

　　“宗主畏惧了？”江逝一笑，“总有一天，你们林少侠要做我徒媳，有这层关系，宗主怕什么呢？”

　　元易不屑一笑，转身离去。

　　“让小天这么早崭露头角好吗？要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恒玄之有些担忧。

　　“没事，这小子本就是秀木，既然如此，再秀一些也无妨。”江逝哈哈一笑，“只是林晚知道后八成不兴奋，那三年之约，终究照旧她输了。小天的名号，倒可改为华夏子弟第一人了。”

　　“三年之约？那时他们是对手，现下都成了一家人了，还不兴奋什么？我还怕林晚太厉害了，整天欺负小天呢。”恒玄之爽朗笑道，他看了一眼月色，“不早了，走吧。”

　　藻园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场醉梦间的邂逅，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一人心间，注定铭记毕生，无法忘怀。

　　越日，乐正府。

　　鹓雏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将所见所闻汇报给了极天鸿。原来元易、江逝、恒玄之三人在外出时发现了形迹可疑的实沈，于是就一同跟进了藻园，江逝现身转移其注意力，武功更强的元易、恒玄之二人则在外埋伏。谁知中途娵訾忽而放出毒物和霹雳火雷，那霹雳火雷乃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狠毒暗器，若是被打中体表，火雷炸开，有时甚至能立刻取人性命，恒玄之与元易也因此被阻，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逃走。

　　极天鸿摇了摇头，叹息几声。鹓雏奇道：“我虽然以前和你们并无交集，但林晚那丫头天赋丝绝不亚于你，为何你竟能如此出人意料地逾越她？”

　　“晚丫头并没看起来那么简朴。”极天鸿望了望里屋林晚的床榻，续道，“我和她相互都很了解对方，晚丫头早知我武功比她强，但实际上……她的武功预计也并不比我差了几多。其一，《九字天玄》至今我只见她用过青光洗烟尘和天地枯荣，但这部武学既然名震江湖，自不行能只有这两招；其二，她所学的清音剑虽在武学中籍籍无名，却实乃天下第一等剑法，若她与我过招时使出此剑法，只怕我们胜负难定。”

　　“而且，我在练武上花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她。在我所认识的人中，我、晚丫头和晋楚律那阴魂不散的本应都在现在到达类似我的实力，而他们二人现在只是到达这等田地，无非是因为一个在兵法上耗时甚多，一个满门心思在朝中铲除异己而已。”极天鸿叹了一口气，续道，“更况且另有一个不定因素——幽，你觉得若是我和晚丫头打起来，幽会帮谁？”

　　“自然是帮她了。”鹓雏抖了抖羽毛。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极天鸿忽而诡异一笑。鹓雏冷冷看着他忽而转为紫色的双瞳：“幽，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不敢不敢。”幽笑道，“本君只是刚刚发现了点有趣的工具，想着那小家伙可能会感兴趣，索性出来转一转。所以……你回避吧。”

　　他右手食指晕出一团绛紫光团，点向鹓雏颈上凤纹。鹓雏不甘清啼几声，但照旧被紫光吞噬，回到了极天鸿体内。

　　极天鸿，也就是幽回到乐正府后，漫步向林晚屋中走去。越皎皎正在榻边照顾林晚，见到极天鸿进来，连忙道：“极天鸿大人，晚姐姐已经没事了，只是现下还没醒。”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幽心中暗笑不已，正欲上前，越皎皎却颇为无奈道：“您要亲自照顾晚姐姐吗？”

　　“怎么，我不行吗？”幽不满瞪了她一眼。

　　越皎皎忍笑道：“说实话，就您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我怕您照顾欠好，照旧让我来吧。”

　　幽心里认真觉得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着实烦人，可又无法发泄。他爽性一把将越皎皎推了出去，反手拴上了门，继而漫步走到林晚榻前，坐在她身旁。

　　林晚认真是醉得厉害，已经睡了泰半夜依旧没醒，幽老大不客气地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林晚皱了皱黛眉，迷迷糊糊问道：“谁啊……啊！”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感应头上传来的疼痛，林晚立时清醒无比，惊道，“极天鸿，你干什么？差池……幽!”

　　幽哈哈一笑，又学着极天鸿的样子在他额上打了个爆栗：“怎么？这么讨厌本君？”

　　林晚不耐烦地躲开，微有怒容：“你随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你嫌本君没用？”幽诡秘一笑，“那好，小美人，你可听说过‘巫神煞生体’？”

　　林晚闻言，面色倏变：“江湖第一邪功巫神煞生体？难不成它和你们巫族有关？”

　　“怎么？你以为巫妖二族与人间并无交集吗？”幽吊人胃口般徐徐叙道，“你身边的獬豸小子就曾于人间助唐尧氏，因而受人族膜拜，我们就不能与人族交往了？”

　　“你们巫族一个个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林晚不屑带厌恶地离幽远了一点，起身离榻。幽闻言也不恼，只是将她扯了回来，道：“哦，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师父身边有人身上沾有这种巫气，你会怎么想呢？”

　　“什么！”林晚一惊，也忘了挣脱，焦急道，“是谁，我师父有危险吗？”

　　“本君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不听话的子弟呢？”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见到林晚一脸恼火却不敢发作的委屈样子，他不禁露出了嘲弄得逞的坏笑，续道，“好吧，看在你是美意肠的份上给你个提示，那个整天不苟言笑的什么盟主是你要找的人。”

　　“元易盟主？不行能是他。”林晚立刻否认，“盟主若是修炼邪功，我师父必能察觉。他们交往颇深，不行能是你说的这样。”

　　“哦，若是他的什么亲朋挚友呢？”幽似是无心，却一语惊醒梦中人。林晚闻言质疑也是少了许多，开始暗自寻思太山宗中人有没有什么异常，一边搪塞道：“就算像你说的这样，我怎么告诉别人，又怎么查？看来只能先自己一点一点来……”幽见她陷入沉思而把自己晾在一边，又好气又可笑地摇了摇头。他转念间坏主意已又上心头，轻笑一声，猛然将林晚拥入怀中，侧头向她颈侧吻去。林晚一惊之下不及寻思，下意识地运掌推去……

　　“啪！”一声略有尴尬的清脆耳光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响起，林晚本以为幽会敏捷避开，闻声也是十分惊诧，谁知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声音不忿响起：“死丫头，你打我干嘛？”

　　只见极天鸿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尽力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看着林晚。林晚还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手忙脚乱地检察极天鸿的脸颊：“对不起，我还以为是……”

　　“你还以为是幽，对吗？”极天鸿再也装不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又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外是想逗逗你，让你好好疼疼我而已。”他握住林晚揉着他右颊的手，叹道，“原来是挺疼的，你再揉一会儿我就不疼了。”

　　“你……你……”林晚的脸登时烧红了半边天，连忙抽手，“你们怎么一个品德！”

　　极天鸿死死拽住她的手，吐了吐舌头，继而严肃道：“难道你不应该赔偿我吗？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林晚乖乖认可。

　　“你啊你啊，喝醉了耍酒疯，醒过来什么事也记不得！”极天鸿忍无可忍，狠狠敲了敲她的头，“不外没事，我已经收拾那个登徒子了。”

　　林晚思索片刻，有些担忧：“你这样随便袒露实力，好吗？有能之鸟，藏其利爪。我们在明处，敌在暗处，你……”

　　“我不会有事的。”极天鸿爽性利落地截下了林晚话头，“这种事我自己解决就好，我不想你为此费心劳神。”

　　林晚心中蓦地一暖，她轻轻靠在极天鸿怀中，内心踏实了许多。她犹豫片刻，照旧没有把适才幽那一番惊人之语见告极天鸿。

　　“你都为我担了这么多事，我也不想你再费心劳神了。”林晚心中轻叹，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照旧先不要声张为好。

　　俄而门外突然传来林暮无奈的喊声：“鸿哥哥，你干什么呢？”

　　极天鸿闻言回道：“什么事？”

　　“你快点让姐姐出来！外公要她去一趟太子府……”林暮话音刚落，门就“呯”的一声被人推开了。极天鸿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没事去太子府干什么？”

　　“昨晚太子殿下帮着你们拦住了晋楚律的手下，外公要她去谢。而且……”林暮提高了语气，“昨晚你似乎想过揍殿下吧？你不许去，远哥陪姐姐去。”

　　“你们！”极天鸿还未诉苦作声，林晚已然快速换好衣衫走了出来：“我知道了，我去找远哥。”

　　不外多时，林晚与乐正远已出了府门。极天鸿走到僻静处，轻声道：“鹓雏，怎么样？”

　　鹓雏迅速现身，一根紫羽徐徐落入极天鸿掌心：“幽那家伙说的应该都在这里面了，偷偷记下来他说的话，本座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极天鸿也懒得听它唠叨，右手捏碎紫羽，闭目细听适才幽与林晚的对话的回声。

　　良久，他刚刚张开了双眸，不外眼中警惕之意已是大盛。

　　“巫神煞生体，元易……”

　　“这丫头，这么大的事还自己扛着，真让人费心啊……”

　　太子府正厅内，乐正远与林晚正自端坐，两个侍女婀娜多姿地上来为他们斟茶，然后徐徐退了出去。林晚轻声道：“我听闻太子殿下一向不近女色，怎么这两个侍女都这么……有女人味？”

　　乐正远闻言，青筋又是跳了跳，哀怨道：“我早就习惯了……”

　　“呃？”林晚一愣，旋而偷笑不已。她倒是忘了，自己这位兄长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十五岁就驰骋战场，未及弱冠即封为绿袍将军，于安息史上可谓寥寥无几。更引人的是，他和太子殿下、四皇子一样，早到了结婚的年纪却迟迟不见婚约……林晚笑道：“看来兄长平日里收到的媚眼也不少啊？”

　　“你还笑？下一个就是阿暮了！”乐正远无语至极，不禁哀叹为什么乐正家的人为什么整天净撞些烂桃花，以至于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听到乐正家的令郎啊小姐啊，就……想到此处，乐正远打了个冷战，又追念起了之前走在路上被人潮鲜花淹没的惨况，一时间呜呼哀哉不已，一脑门的沮丧。

　　两兄妹正自嬉笑，林晚忽闻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当下正襟危坐，乐正远会意，也迅速坐好。纷歧会儿，房门果真被人推开，柔然柔然洛明身着淡黄衣袍，依旧是剑眉入鬓，顾盼神飞。见到来人，乐正远与林晚忙双双行礼。一阵外交后，柔然洛明清退了旁人，方道：“巨细姐，昨夜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殿下太客气了。”林晚微微一笑，正想谢谢，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旋而门被人一把推开，来人正是柔然洛昕，他抬头见到室内三人，喜道：“太好了，你们都在这儿！快快，父皇急命我们入宫。”

　　“今日是休朝吧，什么事情如此紧急？”柔然洛明一头雾水，柔然洛昕却也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心情，“父皇只命我入宫，顺路把你也叫上，另外让我派轻姐去请乐正府的乐正怀礼太尉、乐正生、乐正远将军以及巨细姐和二令郎。”言毕，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乐正府所有的军政要员？”乐正远一怔，“这……”

　　室内一瞬间忽而平静下来，旋而，林晚冷然道：“叛乱。”

　　“叛乱？”几声惊呼。

　　林晚续道：“圣典在即，突发如此之事，必为叛乱，且非边塞，而应在内郡。”

　　柔然洛昕仍是一脸茫然，柔然洛明与乐正远却已是如梦初醒。乐正远首肯道：“婉婉所言甚是，只是不知若起叛乱，当在何郡。”

　　“入宫便知。”柔然洛明迅速起身，“事态紧急，我们现下动身。”

　　安息当朝俊杰辈出，而驰骋沙场之才也不在少数。乐正家自“怀”字辈以来，战将屡出，战功赫赫。现下朝中除去镇南上将军斛律攸宁外，一品太尉、二品紫印将军、三品绿袍将军险些都为乐正中人。是以每每边疆战事有况，柔然启常召乐正府诸将入朝。而此次安息十年一度的圣典在即，柔然启却急召乐正府要员，确实让人大吃一惊。

　　太虚殿中，气氛却是略有凝重。柔然启盯着案上奏折，沉思不语。万俟钺在他身侧静立，肃如松风，形若墨竹，仍然是万年雷打不动的平静脸庞，似乎什么事也无法惊动他。阶下，乐正怀礼、乐正生和林暮前后站定，都略有不解之意，不明所以。

　　忽而，万俟钺道：“他们来了。”柔然启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理了理案上奏折。不久后，柔然洛明一行人就踏了进来。柔然洛昕率先急不行耐问道：“父皇，到底出了什么事？巨细姐猜是叛乱……哎哟！”他愤愤不平地转身，柔然洛明却已闪电般收回来适才拍向柔然洛昕的巴掌，不满道：“严肃点，老四。”

　　“巨细姐果真料事如神。”万俟钺微微一笑。林晚疑惑望向他，只觉这个陌生人着实深不行测，虽温润如玉，一举一动却都令人琢磨不透，实在高深。

　　“这位是玄祭堂主，万俟大人。”怀礼向林晚介绍，“婉婉，他是你母亲的同门师兄，论辈分你应叫大人一声掌门师伯。”

　　“先论要事。”万俟钺止道，“乐正婉、乐正牧，你们上前。”

　　林晚闻言，疑云又生，却也不由得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传说中武功独步天下的万俟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依言走到阶前，躬身长拜。

　　柔然启赏识地看了看林晚，继而朗声道：“朕久知，你们姐弟才异凡人，为人杰俊秀，今日有一事，想托付给你们。”他从案上拿起一封奏折，又道，“江城郡突发寇贼叛乱，郡守无力相抗，向朝廷紧急。朕寻思江城郡毗邻清平郡，正是你乐正家平素练兵之地，兵将精良，乃三军之精锐。圣典在即，朕相信你们乐正家调教出的精兵定能速平寇乱，为朕分忧。”言毕，他看向万俟钺，点了颔首。

　　万俟钺徐徐下阶，走到林晚面前道：“现江城郡寇乱，人心惶遽。陛下现诏，拜乐正婉为都尉，乐正牧为校尉，速往清平郡领兵平寇。”言毕，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鎏金玄铁虎符，拜了一拜道，“乐正都尉，此乃清平虎符，凭此可调清平郡属兵。现清平郡有精兵五千，士卒八千，而贼寇占城为王势众，你可需另调兵将？”

　　“臣自信可速破贼。”林晚接过虎符，自信道。

　　“甚好！”柔然启放心笑道，“婉卿，你初次领兵，朕命远卿随军，协助你熟悉军中事务，牧卿，你需助你姐姐料理军务，有什么不明白的问远卿即是。”他顿了顿，又看向柔然洛明、柔然洛昕兄弟俩，“最近国内不太平，你们两个随着去，学点儿有用的工具。”

　　“微臣领旨。”林晚与林暮率先行礼，柔然洛明与柔然洛昕也领命行礼。

　　不久后，乐正府内。

　　乐正怀礼带着林晚姐弟等人到了一处隐蔽的阁中，让他们自行挑选武器。皎皎闻言，立时四处替自家少主寻找合手的兵刃，极天鸿则再次开起了玩笑：“啧啧，我说阿暮啊，你要不挑把狼牙棒啊，巨锤啊这一类的吧，你看看人家将士们，一个个都拎着屋椽样的兵刃，你要是拎把扇子上去了，不也太煞风物了吗？”

　　“鸿哥哥，你是在说我头脑简朴四肢发达吗？”林暮一脸不兴奋，尔后正经道，“我需要一把弓。”

　　“弓？”林晚奇道，“暮儿，你练过箭术吗？”

　　“何止是练过？简直是闻鸡起舞、废寝忘食了！”极天鸿自得洋洋地坏笑道，“小时候我学了羽箭，他小子羡慕得紧，就跑去求恒教主也要学，但因为这小子笨手笨脚的，基础用欠好暗器，所以就改学弓箭喽！不外他虽然箭术不错，却一直没找到一张顺手的弓。”

　　“你可以走了！”林暮听他在自己姐姐面前放肆谈论陈年糗事，半羞半恼地捂上了极天鸿的嘴，两人正在打闹，皎皎忽又冒了出来：“少主，我找到一张很不错的弓！”

　　林暮闻言，也懒得再和极天鸿打闹，一溜烟儿地跑了已往。极天鸿笑道：“怎么样，晚丫头？这小子就是个箭痴吧？”

　　“那也比某人强吧？”林晚哭笑不得，“某人似乎爱箫成痴，于是自愿跑去洞庭湖挨了一剑啊！”

　　“你在笑我？”极天鸿敲了敲她的头，笑道，“我倒是一直在庆幸那晚去了舟山派，更庆幸那晚在洞庭湖吹了那曲《春江花月夜》，这才遇到了位举世无双的解箫人。”

　　林晚闻言，脸上也涌起一层绯色，轻声道：“我也着实庆幸那晚一时兴起去了洞庭湖，这才听到了一曲举世无双的《春江花月夜》。”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走了这么远的路。从开始的锋芒相对，到如今的生死相依，回首想起往事，林晚心头也蓦地感应一抹温暖。

　　“我还记得咱们在六枫驿各奔工具那晚。”极天鸿拉过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那时我一直在拼命克制自己，想告诉你一句话，却又始终不敢。”

　　“原来你也会胆怯。”林晚忆及往事，嫣然一笑。

　　“是啊。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爱上一小我私家时，是没有勇气告诉她的。”极天鸿扣紧了她的手，“那时我一直想告诉你，沅有芷兮澧有兰，思令郎兮……未敢言。”

　　“你似乎从未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林晚撇了撇嘴，笑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末了，她羞涩地扭开了头。

　　“这个……”极天鸿愣了愣，摇头笑道，“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这情感真的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工具，你拼命寻找的时候，它偏偏不愿惠临，可当你蓦然回首的时候，才觉察自己早已爱上了那小我私家，再也无法挣脱了。”

　　“在洞庭湖那晚，我起初还以为你是舟山派请来的辅佐，厥后在推断出你是‘凌竟双骄’后，我似乎就有了很大的兴趣。”极天鸿微微仰头思索了片刻，续道，“厥后你脱手教训舟山派那群乌合之众，我刚刚知道你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凌竟阁林晚，于是就在七贤大会时黑暗视察了你和其他人的交手。那时我就觉得，你这个下任七绝之首确非池中之物。至少在此之前，我只是纯粹地因你的名声而对你发生了兴趣。当你在七贤山立誓还武林清平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一直是一类人。”

　　“你知道我在那里立了誓？”林晚微有惊诧，旋而笑道，“是啊，你神出鬼没的，谁也防不了。刚开始我对你挺戒备的，厥后在得知你的身世后，又有些同情你。”

　　“我其时还觉得你是在心疼我呢。”极天鸿打趣道，“不外，很快我就明白了，你在我心中不仅仅是志同道合的一类人，更是唯一无二的。在神女暗阁时，我才发现，原来在我心中，你早已成了最珍贵的宝物了。”他眨了眨眼，话锋一转，“说了这么多，晚丫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我也不知道。”林晚欠美意思地笑了笑，“似乎在武典会你我重逢时，我就觉得……就觉得……”她把头埋进了极天鸿的后背，“我不说行吗？”

　　“又怕羞了？”极天鸿将她拉进臂弯，刮了刮她绯红的双颊，“没事，你我的心意，我们相互之间都明白啊。因为……”他笑了笑，小心执起林晚双手。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林晚忍住眼眶中的湿润，赧然一笑，也握紧了极天鸿的双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马扁舟，别样江湖。惟愿与君相知，同明月，共天涯。

　　刀光血影，风雨沙场。惟愿与君相守，骋万川，笑苍穹。

　　另一边，皎皎飞快把头缩了回去，悄声笑道：“少主，我们这会儿要已往吗？”

　　林暮微微止住脸上的笑意，也缩回脑袋：“这可不敢，我怕这会儿已往，鸿哥哥会把咱俩给劈了。”他双眸满是笑意，注视着皎皎道，“皎皎啊，我突然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啊。”

　　“什么事？”越皎皎奇道，好奇地凑了上来。林暮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笑道，“我似乎也还没给你说过这些话呢。”

　　“啊！”越皎皎先是低声惊叫，继而听到林暮的话，也为之一怔。林暮认真地看着她，柔声道：“皎皎，我们小时候的那些戏言，现在你愿意认真吗？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良久的缄默沉静。

　　然后，皎皎满面通红，双手用力绞在一起，半晌方小声道：“我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少主，能每天陪在少主身边，和少主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林暮清隽面容盈满了欣悦，他将皎皎揽在怀中，亦轻声道：“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皎皎，我们永远都不要离开，好吗？”

　　“好，真好，太好了！”越皎皎紧紧偎在林暮怀中，笑颜如花，双眼中亦有晶莹闪动，她忽而低声哭了起来，似有千言万语想告诉林暮，却终而用哭声掩盖了一切，一言未发。

　　阁外，乐正远早已期待许久，一旁的真儿已忍耐不住，三番五次想溜进去一探究竟，却被自家叔叔给拎回了原处。终于，阁门被人从内推开，林晚四人走了出来。真儿又是一阵风般扑了上去，直接蹿到了林晚怀中。

　　乐正远面色却有些异常，他快步走到林晚身旁道：“婉婉，情况有变。今日陛下加封你和阿牧后，朝中有御史上奏，请求陛下另派老将前往镇压此次叛乱。”

　　“这次叛乱规模也不小，御史质疑也是应该的。”极天鸿不以为然道。

　　“重点不在这里。”乐正远压低了声音，“经年老视察，那几个御史是皇甫家的人，而适才我接得手下人汇报，我们贵寓有人去造访了那几个御史。”

　　“怎么发现的？”闻言，皎皎与林暮都是一惊，林晚与极天鸿则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自从觉察贵寓有内鬼后，父亲就黑暗在各门安插了心腹，收支皆需挂号。”乐正远解释道，“而贵寓适才只有一人出去，你和极令郎的驯鸟许是无趣，就跟了出去，谁知回来时，青羿却带来了一块灯笼的破布……”

　　“灯笼上印有皇甫族纹。”林晚笑道，“青羿真智慧。”

　　极天鸿自得地摆了摆手，颔首道：“怎么样？我交待给鸣羿和青羿的事，它们都完成得不错吧？”

　　“原来极令郎早有准备。”乐正远赞叹道，继而又道，“婉婉，现下爷爷要你已往一趟。”

　　“这认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林暮感伤不已。

　　十余日后，清平郡城郊。

　　城郊的练兵营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士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刀戈相撞的清脆声不停于耳。大统领乐正秋风正端坐于台上指挥练兵，忽闻营外马蹄声大作。只见一名传信兵急遽赶来，大叫道：“肃静，朝中特使至此，肃静！”营中士兵闻言，纷纷就地收好兵刃，如松般笔直站在了原地。

　　传信兵奔至台下，乐正秋风早已起身下台。传信兵翻身下马，拜道：“禀大统领，陛下特遣平寇将领乐正婉都尉大人、乐正牧校尉大人已至营外。”

　　“速去迎接。”秋风闻言立刻明了，看向身后副官道，“小叶，叫各人伙儿准备好。”

　　“末将明白。”叶副官迅速登上指挥台，命令各部兵卒快速列队站于门路两侧。不久之后，一对轻骑就踏入了营中。为首三人之中，一人身披菱纹绿袍精甲，头戴青缨金顶盔，手执一条梨花银枪，胯下骑着踢雪乌雅马，神采奕奕，面容清秀。许多兵卒登时又惊又喜，纷纷下拜唤道：“乐正将军！乐正远将军！”

　　旋而，众人的目光就转到了第二人身上。那人却是一位妙龄女子，头戴双凤攒月素冠，身披银领梅花铠，腰佩一把剑鞘碧蓝、澄明如雪的宝剑，双耳明月珰微晃，骑着一匹神骏飒露紫宝马，如清水芙蓉般清逸妍秀，却又如绵里藏针般暗含锋芒。继而第三人也徐徐行至，这人是一位年少将领，面容清隽，玉树临风，头戴素缨雕纹盔，身披玄青素披锁子甲，左手执一张弦月雕弓，背后背一个黄铜兽皮箭囊，腰间折扇隐隐露出金属冷光。

　　乐正秋风早已迎了上去，直接跪伏于地，喜道：“巨细姐、四少爷，你们总算回来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想到末将竟有一日能听您的调遣！”

　　“这……”林晚着实被秋风远超凡人的热情吓了一跳，一旁乐正远忙解释道：“婉婉莫奇，当年风叔初上沙场时，怀忆姑姑对他照顾甚多，因而风叔才会如此激动。”

　　“二少爷言轻了。”秋风忙道，“若是没有郡主娘娘当年在南水一战中舍命相救，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早就成了金帐的刀下鬼了。”

　　“南水之役？”林暮名顿开，一旁乐正远颔首道：“不错，当年南水之役甚为惨烈，若非姑姑她以六千兵卒死守南水关，金帐的三万雄师大可势如破竹，屠掠我国。后援兵赶至，姑姑率一万精兵直入金帐境内，直逼得金帐大元帅放了所有安息战将，这才凯旋归来。”言及往事，乐正远极为神往，不禁叹息几声。

　　林晚听他们言及母亲昔日功勋，面上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波涛万千。当年她母亲以一人之力威慑四方，金帐、孔雀诸国闻之无不胆怯，是以安息领土平静多年。现在金帐再次摩拳擦掌……

　　“母亲，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林晚心中暗道。

　　清平郡城内，人流不停，不外往日祥和的郡城近日却因临郡叛乱而涌上了一层阴霾。

　　城内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晋楚律倚窗看着窗下络绎不停的人流，若有所思。

　　门外，忽而传来娵訾的声音：“殿下，乐正家的人今天早些时候到了。”

　　晋楚律微微一笑，起身道：“你觉得她需要多长时间？”

　　“十天于她足矣。”娵訾思索片刻，回道：“殿下，馆主他为何会让我们来和这些山贼之流打交道？”

　　“圣典前来一场叛乱，确实足够引人注目。不外……我刚刚想问你的，是你觉得她需要多长时间，才会发现馆主的真实意图？”晋楚律的微笑又带了几分高深莫测。

　　“她会觉察？”娵訾摇头，“不太可能。”

　　“我倒觉得，不出五日，她就会去南水关了。”晋楚律云淡风轻地驳回了娵訾的话。娵訾一惊，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做出应对？”

　　“我之前已说过，南水关的那件事，我阻挡。”晋楚律信步走向屋外，“不外馆主想做，我就尽一尽师徒情分而已。”

　　娵訾亦漫步跟上：“殿下倒真是有意思，在朝中铲除异己时不惜喋血朝堂，可对这些与你无半点关系的安息布衣，却心肠如此仁慈？”

　　晋楚律闻言，桃花双眸中也是多了一丝酷寒。他冷冷转身看向娵訾：“前朝时我金帐与安息流的血还不够多？这么多年来边关平民受的苦还不够多？瀚海一役中我逝去的血亲还不够多？！”他的面孔一时间变得极为冷漠，愠然道，“不错，我是铁血无情，薄情寡义。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彻底破坏如今已经一塌糊涂的金帐朝廷，只有撕烂了这个已经朽空的破烂玩意，才气有未来的太平盛世……可某些人，只有攻城掠地的狼子野心！我舔着刀尖的血一步步走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给别人当一把顺手的刀？”言毕，他径直走出房间，头也不回。

　　娵訾也是愣了半晌，方苦笑着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若是十二星次和金帐朝廷人人能如你一般，你的手上，也不必沾了那么多违背你本心的鲜血了……”

　　万里之外，凌竟峰。

　　苏清心百无聊赖地望着书卷发怔，正无聊时，她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位蒙面棠衣美妇走了进来，她虽重纱掩面，不着脂粉，可一双美眸却仍是流盼生辉，令人惊叹。苏清心见到来人，忙起身道：“师伯，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咱们快出阁的小娘子。”来人正是苏瑶瑟的师姐艾萧。她在苏清心身旁坐下，叹道：“小师妹和晚儿不在，认真无趣。”

　　“师伯不要乱说话！”苏清心小脸瞬间通红：“只是文定，没有……没有要……”

　　“我知道，开个玩笑嘛。”艾萧眨了眨眼睛，自觉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说她们俩什么时候才气回来啊？”

　　苏清心闷闷不乐地支着头，嘟囔道：“我才不想姐姐呢！去安息也不告诉我，连极天鸿都随着去，她却不带我！师父也是偏心，把我一小我私家丢在这儿……幸好另有师伯你！”末了，她靠在艾萧肩上，欣慰笑道。

　　“就你？去了只怕会添麻烦吧！”艾萧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又道，“话说回来，晚儿和极天鸿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清心吐了吐舌头，神秘兮兮道：“我看啊，应该是极天鸿对姐姐穷追不舍，姐姐这才被感动了呢！”她想了想，缓道，“对了，师伯，我听陆师兄说，在我们武林与魔道的一次谈判上，九嶷首座江逝先生还替极天鸿向师父提亲，元易真人可气坏了！”

　　“江……逝？”艾萧忽而一震，身子竟晃了几晃。幸亏苏清心并未注意到。她深吸了几口气，追问道：“是哪次？江逝什么时候去的？”

　　“还能是哪次？就是元易真人和恒玄之教主为了师父大吵一架那一次。”苏清心无奈摊了摊手，“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位姬恒天大侠。”

　　“是……是了。”艾萧点颔首，却又垂首沉思不语，默默眨了眨眼。

　　原来他现在很好啊，她苦涩一笑。

　　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