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大的好消息!”朱儿欣喜若狂,没发现自己差点把小姐扑出一口老血。
呃......这姿势有点尴尬啊。
慕榕两手捧着朱儿的脸,艰难地把她的头从自己胸前挪开。
心口疼也就算了,她也还在发育,不小心给撞没了怎么办?
“别急,慢慢说。”见到朱儿平安无事,慕榕放下心来,扶着差点移位的老腰回到床上,一脸慈祥地等着听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慕榕心想多数是小丫头想方设法逗她开心,没想到朱儿摊开一个锦布肩负,彻底闪瞎了她的眼——装着药丸子的瓷瓶、一盒白玉盛装的膏药,另有一把带刀鞘的匕首——莫不是天上的神仙显灵?
“小姐,妳看,是玉容膏!”朱儿献宝似的把那盒药递给慕榕,笑得花见花开。
“这......玉容膏为何物?谁送来的?”慕榕虚心求教,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无知。
闻着味道似乎是伤药,不外水月轩一穷二白,墨景熙那杀千刀的禽兽都对她下死手了,哪还可能良心发现送来伤药?
“小姐妳看。”朱儿从锦布肩负里拿出一张纸条,以笔走龙蛇的行楷写了一行字:“伤药内服外用,谨记,小心为上。”
“除了三少爷之外绝对没有别人!”朱儿自信满满地断言,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
慕榕却心头一凛,仔细盘问这个锦布肩负的来历。
原来朱儿一大早被饿醒,正愁着今天的膳食没着落,头昏眼花地走到正屋,惊喜地发现桌上竟然摆了热腾腾的食盒,另有这个小肩负。
外用的伤药名为玉容膏,有一股奇特的清香气味,闻之沁人心脾,还能生肌止血,是鼎鼎有名的疗伤圣药,专治种种金贵的皮肉伤,小伤愈合后甚至不留疤,也因此受到京中大户人家的追捧,活生生捧整天价。
这玉容膏正是出自京城第一的药铺子——人称“侠医”慕阳名下的妙生堂,童叟无欺,别无分号——所以朱儿才会大喜过望,认定是三少爷得知小姐的处境,差人雪中送炭来了。
慕榕呵呵一声,不予置评。
事情哪有傻丫头想得这么简朴?
原主死皮赖脸嫁给四王爷,新婚夜过得如何昏暗不说,连归宁当天回到太师府,慕太师也避不晤面。
不仅如此,他还颁布了一连串的禁令,禁绝慕榕返家,更不许慕家人到王府看望她,彻彻底底的把这女儿当盆水泼出去,与慕家再不相干。
慕家三个儿子里,最有可能背着慕太师的命令偷偷来看她简直实是慕阳。但以三哥的性子,如果他认真神通宽大,知道她被墨景熙家暴,还送来了伤药,绝不行能避不晤面。
再说了,她们主仆俩被禁足,慕家人基础无从得知她过的是什么鬼日子,更别说脱手相助了。
慕榕心里有数,默默地将那张字条翻来覆去细看,果不其然,在反面角落里画了把小连弩。
这还真是......记挂到她不相信任何人的个性呢。
防人之心不行无,尤其是在各处虎豹虎豹的四王府,想活命只能事事疑神疑鬼,天上掉下来的午餐,就算再饿也不能说吃就吃。
她拿了根银簪子,把食盒里的膳食试了个遍,确认毫无异样,才在朱儿眼巴巴的期盼下一起用了早膳。
撇开那来路不明的男人是否可信不谈,这些饭菜虽然简朴,却美味得让人怀疑是出自一流大厨之手。
荷塘小炒、三鲜鸽蛋、黄桥烧饼,另有松仁菠菜粥,配的是渍莲藕、卤豆芥榄、腌鱼块等三道凉拌菜,荤素得宜,精致可口。
好生吃了一顿饭,主仆俩萎靡的精神提振许多,朱儿还小心翼翼的匀出半块烧饼、一碗粥,眼巴巴地说要留给一个处境同样艰难的小丫头。
慕榕对这种人饥己饥、人溺己溺的善良没有意见,总归是太师府养出来的孩子,就算自己过得再苦,也不忘伸出援手。
虽然食盒里的饭菜宁静无虞,但那药丸子慕榕可不敢碰,只让朱儿在伤口敷上玉容膏,安平静静的继续躺尸养伤。
说也奇怪,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原本皮肉外翻的口子竟然结痂愈合,只剩下麻麻刺刺的感受。
手脚上几处青紫红肿也消退了,肌肤莹白细腻,险些看不出曾被家暴的痕迹。
慕榕不禁赞叹自家三哥捞金的本事,真不愧是天圣赫赫有名的制药小能手,光靠这味药,肯定抵得过她年老二哥当官的俸禄吧?
就算把水月轩的破瓦残垣、连人带物件都给卖了,恐怕也比不上这价值千金的玉容膏,那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脱手如此大方?
暂时想不透的问题,慕榕也不纠结,眼前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外伤不疼了,那该算的帐,也该提上日程了。
慕榕随手从首饰盒抽了根金步摇,眼也不眨地递给朱儿,“去吧,妳家小姐还得养伤呢,付托厨房给我做些滋补的汤吧。”
金步摇?认真?
朱儿柳眉高高的蹙起,十分痛心疾首,迟迟不愿伸手去接。
小姐这败家玩意儿,白玉宝石金步摇可是宫里赐的首饰,价值千金就不提了,这可是京城女子可望不行及的身份职位象征,怎么能为了区区几碗冷汤,就自制了大厨房那些吸血鬼?
眼看自家丫鬟满脸不乐意,慕榕抽了抽鼻子,落寞的低下头。
“也罢,我且忍忍,痛着便痛着吧。”
小脸往右转了45度角,纤弱的肩膀微微抽动,像是在强忍眼泪,不敢在人前哭泣,模样煞是可怜。
朱儿瞬间破防,心疼得无以复加,暗自责怪自己太不懂事,看吧,又惹小姐伤心了。
她抹了一把热泪,悲愤道,“小姐咱不难受了,我这就去,这破簪子不外身外之物而已,咱们不要了!”
只见朱儿小女人英气万千的拽着那金步摇,踩着义无反顾的法式,给自家小姐换汤喝去了。
慕榕伸长脖子,看着朱儿急遽离去,忍不住露出谜一样的奸诈微笑。
哎呀,全世界都跟小丫头一样好骗的话,那日子不知道得有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