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师从

　　听见裴休说他有措施，李晋马上提起了几分兴致，“你有什么措施？”

　　裴休凑上前几步道，“王爷虽然不能请命回封地，可这并不意味着王爷不能请命离开长安啊。”

　　他给李晋分析，“如今梁国使者已来，大义公主很快就会出嫁，也就意味着我们即将和梁国正式交好……这不正是王爷的好时机吗？”

　　李晋开始另有些一头雾水，听到后面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本王请命去打突厥？”

　　“不错。”

　　裴休道，“如今长安城中的形势对殿下来说很是倒霉，既然如此，殿下何不以退为进，趁这个时机请命去打突厥呢？这样既离开了长安，又掌控了兵权不说，若殿下打赢，拿到功勋，也将更有实力与太子分庭抗礼啊。”

　　这主意正中李晋下怀，先前的忧愁随之一扫而空，李晋拍案而起，哈哈大笑，“裴大人认真是绝顶智慧之人，有能臣如裴大人，本王何愁斗不外太子。”

　　裴休谦逊的摆摆手，“殿下乃人中龙凤，本就不应止步蜀地做藩王，臣也不外是顺天势而为而已。”

　　一番话听得李晋极为受用，一改往日狠厉急躁，温柔对裴休道，“那接下来的事，可就全仰仗大人处置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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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太阳总是落的特别慢。

　　李容与随意坐在田埂上，抬头看着田野尽头，橙红色的太阳一点点落下，身后影子慢慢被余晖拉得很长。

　　突然身后破庙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李容与转头去看，只见定智从中走出来，看见李容与的第一眼有些怔神，最后挠了挠头，主动走了过来。

　　“算他命大，胸口正中那个洞只看上去可怖，并未伤及要害，命是暂时保住了。”定智干巴巴陈诉秦榔儿的情况。

　　李容与欣喜不已，忙起身行礼致谢。

　　定智向后一跳，警惕看着她，“说好了给我利益，你致谢做什么？难道是要忏悔不成？”

　　李容与抿嘴一笑，“自然不是。不知您想要什么？”

　　定智哼一声，没有立即回覆，前后审察了她一圈，问，“你是什么人？”

　　“我姓李，父亲在朝为官。”李容与灵巧答道。

　　没有直接道明身份，只蕴藉的报了一个模糊规模。

　　定智看着李容与。她现在虽然身着男装，但却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性别，加之身上袍服华美精致，明眼人看上一眼便能猜出此人身份绝对非富即贵。

　　不外定智对于这些外在的工具并没有什么兴趣深究，他只在乎眼前这女人能不能帮他完成心愿。

　　“你说你父亲在朝为官，那他可认识李晋？”

　　定智这话问得很不客气，而且按理来说他一个小小柴夫是断然不应有胆子直呼蜀王名讳的，不外李容与没有拆穿他的破绽，也没有露出惊讶或惊骇的神情，只是平静颔首认可，“家父不光认识蜀王，还与他渊源颇深。”

　　听到这个答案，定智总算心里一颗石头落地。

　　这就好办了。

　　他开门见山道，“我要见李晋，你可能帮我？”

　　“这……”李容与面露难色。

　　定智凶巴巴盯着她，“喂，你先前可是允许了我的。”

　　大有只要李容与说差异意，他就立即冲回屋中将秦榔儿就地杀了的架势。

　　李容与只得抚慰他，“别急，我既已允许，就一定会做到。不外，在这之前还请容我问一句，您为何要见蜀王？”

　　听见这个问题，定智马上有些犹豫，不知该不应说。

　　”我没有此外意思。“李容与看出他的挣扎，温息争释，“只是考虑到我们相互并不熟悉，若您见蜀王是为了伤害他，那我作为引荐人而言，岂非是在自掘宅兆？”

　　这理由倒是说得已往。

　　定智一向将自己界说为一个来自深山老奸巨猾的狐狸，笃定以自己的智慧绝不会上当受骗——更况且受一个小女人的骗。

　　看着李容与这言真意切的模样，他很快就取消了心头疑虑，如实道，“我要见李晋是想求证一件事。”

　　李容与哦一声，一脸好奇继续追问，“您要求证什么？”

　　定智一阵缄默沉静，“求证一个亲人的死因。”

　　想了想，似乎是怕李容与觉得这解释太过苍白没有说服力，又很快增补，“是很重要的亲人。”

　　很重要的亲人。听到这句话，李容与觉得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敲击了一下，碎裂的回忆再度涌入脑海。

　　上一世她与定智交流很少，也从未听他讲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尤其在亲人的话题上。

　　他说自己没有亲人。

　　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一直没能说开，才会有厥后他们之间相互利用与相互误会的事发生吧。

　　“那若是……您获得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那个真相呢？”李容与的声线中不经意带了一丝焦急。

　　定智不说话，隔了半晌，道，“我不信。”

　　带着几分使气和倔强。

　　他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严格意义上讲，其实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而且因为定智常年混在深山中，历经山中的风霜雪雨，所以他外表看上去甚至比实际还要更老一些。

　　但他却并不给人苍老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那一双眼睛太过奇特，且与众差异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污浊，甚至还透着清亮，洁净如少年人。

　　定智使气说“我不信”的模样，也像极了一个少年人。

　　李容与发出一声微不行闻的叹息，“既然不信又为什么求证呢？”

　　“这……”

　　定智答不上。但是他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怎么……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对他的一切行为和想法都了如指掌呢？

　　又想起她跑来这里寻医，看见装扮成柴夫的自己也没有任何讶异……这种种差异寻常，终于让定智发现了事情的反常。

　　“你到底是谁？”定智警惕看着她，等不及回覆，凌厉的的掌风就朝李容与拍去。

　　李容与似乎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招，疾步向退却了三步，不多不少，刚恰好躲开定智的攻击。

　　她身型随即朝旁边一闪，踮脚跳上田间一块高地，又蜻蜓点水般向麦田中心而去，虽踩在麦尖上，却始终如履平地，脚下麦子也丝绝不见受力倒下。

　　居然能躲开他这一掌，且用的照旧他当年苦苦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破解之法。

　　李容与身后的定智马上眼前一亮。

　　习武之人对武功总是有着天生的敏锐和热爱，此时见李容与年纪不大，武功竟不在他之下，定智心里马上起了想要一较高下的心思，很快便追了上去，紧跟在李容与身后，也飞身上了麦田。

　　他没再继续追问李容与是谁，而是全神贯注只想先比力个高下再说。

　　然而李容与却不给面子，只来来回回闪躲兜圈，就是不与他正面交锋。

　　这让定智恼怒不已，边追边高声吼道，“喂，何不停下与我打一架？”

　　李容与头也没回，“您何不停下来听我解释？”

　　“你与我打一架我就听你解释。”定智气鼓鼓。

　　“可是我打不外您。”李容与回覆得也很理直气壮。

　　定智一想也是，究竟自己这么大岁数，欺负一个女娃娃脸上也欠悦目，于是退而求其次道，“那这样吧，只要你将我打落麦田就算你赢，我就停……”

　　“好吧。”似乎就在等这一句话，甚至没等他说完，李容与便立即转了身。

　　定智这会儿另有些没反映过来情况，仍在继续向前追赶，却只见一道掌风突然劈头盖脸向自己袭来——

　　幸亏深山修行多年，对于这种水平的偷袭定智早习以为常。刚要侧身躲开，却发现这招式异常离奇，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掌力，仅躲是躲不开的，必须得凭据牢固的破解之法借力向后狂奔三步……

　　等等！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使的招式吗？

　　定智一阵错愕，甚至忘记了避躲，硬是接下了这一掌，直接被打下麦田，向后仰跌，马上压倒一片已经打穗的麦子。

　　李容与也随即落地，拱手道，“晚辈失礼了。”

　　定智骂骂咧咧翻身跳起，冲她嚷道，“你，你哪里学来的功夫？你师从何门？！”

　　活像只炸了毛的公鸡，脸上写满意气风发，似乎只要李容与报着名字，他就会立即冲已往跟对方打一架。

　　李容与憋着笑，面上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并非晚辈不想告诉您，只是教晚辈功夫之人……他向来从不愿认可晚辈这个徒儿，亦不许晚辈向人提起他名讳……晚辈既已允许过他，又怎能食言呢？前辈照旧别为难晚辈了。”

　　“呸”，定智心里又有一股无名怒火开始上蹿下跳，“什么烂人，自己教了徒弟却不敢认，定是个胆小怕事的缩头王八！”

　　定智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也不知是在恨李容与这个“无名师父”武功很可能在自己之上，照旧恨自己如此马虎就输了比试。

　　但江湖上的人也要遵循江湖的规则，听李容与说已发过誓，定智果真立刻停止了问话，没有继续欺压李容与说出自己师从那边。

　　不外很快，他就将谈话再度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总之，不管你到底是谁，我要见李晋这事，你帮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