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庸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短短半月内,先获得母后的赞扬,又获得了父皇的赞赏。
这惊喜太过突如其然,以至于到他回了东宫,都还觉得有些晕晕乎乎。
东宫中,卖力出城寻人的元仪还未回来,只元寿一人在。
他是卖力处置惩罚尸体的,所以早早就办妥了任务回到宫中,此时见李庸回宫,忙狗腿凑上去,主动禀报事情处置惩罚的结果。
李庸却完全没听他都在说些什么,也并不在乎,横竖五弟现在因祸得福,更受帝后疼宠了,所以无论这件事结果怎样,五弟都不会再有危险了。
“我是不是很优秀?”沉思的李庸突然打断元寿的汇报,问了这一句。
元寿一愣,反映过来后赶忙谄媚赞同,“殿下何止是优秀,殿下简直是世界上最睿智、最博学、最有魄力之人!”
“嗯。”李庸摸着自己干洁净净的下巴颔首,“我也这么觉得。”
元寿嘿嘿傻笑,“殿下今日进宫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不外是被皇上赞赏了几句,不值一提。”李庸一脸谦虚,不愿多谈,很快将话题一转,“郡主回来了没有?”
元寿老实摇头。
李庸哦一声,“若她回来,叫她来书房找我。”
元寿一脸不解,“殿下去书房干什么?”
李庸白了他一眼,理所虽然回覆,“自然是去批奏折。”
说罢,潇洒转身,离去时还不忘背起手,像个正宗的大学士那样走路。
元寿立在原地呆呆看了会儿,一头雾水挠挠头。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日的殿下哪里怪怪的。
……
……
蜀王府内,李晋靠在椅背上听着属下禀报今日城中发生之事,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严武死了,僧人死了,魏王被接进宫中,天子震怒,下令严查……
属下每说一条,李晋就觉得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又因为严寒而凝固了几分。
待到属下回禀完全部消息,李晋周身的气压也已经被压到了最低。
严武这个废物,自己死就算了,竟还拖累了十二给他陪葬。
李晋双拳攥紧,恨意汹涌。
他旁边立着的属下们见状,无一不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李晋一个不爽将火气发在他们身上,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幸亏这种忐忑并没有连续太久,因为裴休来了。
裴休立在李晋身前,一如既往的行礼问安。
李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开门见山,“你都知道了?”
裴休垂首应是。
李晋克制住先前怒火,平静道,“你怎么想?说说看。”
他虽然对这件事很生气,但绝对不会对裴休生机。
裴休也很清楚自己如今在蜀王心中的分量,知道他绝不会对自己生机。
不外他并没有因此恃宠而骄,反而摆出愈发敬重的姿态来,“此事已成定局,臣认为,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在皇上查下来前,彻底挣脱和严武的关系。”
李晋半眯着眼,“继续说下去。”
裴休道,“如今严武的罪名是刺杀皇子,而殿下此前和严武交流过于密切,很难不被怀疑,若想此事完全不被查出来,臣建议殿下当断则断,立即将严武那些心腹手下们全部杀掉。”
李晋嗯一声,心里很赞同他的说法,只是却有个疑虑,“不外陛下既然已盯上了严武,那本王要如何才气瞒过陛下将那些人杀了呢?”
“这个简朴。”
裴休心思一动,马上想出来一个主意,“严武的心腹里知道他与您有往来的人并不多,咱们大可先以利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长安,等他们上路后再半道劫杀。这样一来,纵使王宜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查不出任何眉目。”
李晋皱眉,“那若是他们有不愿走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裴休道,“殿下可先以其亲人性命相威胁之,若还不愿走,臣愿出头替殿下解决麻烦。”
听到这句话,李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好,裴大人果真从不让本王失望。”
裴休敬重道,“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福气。”
李晋颔首,又道,“不外,除了这件事,本王其实另有一事担忧。”
裴休心领神会,“殿下担忧的,可是那个同严大人一起被杀的僧人?”
“不错。”
李晋赞赏的看着裴休,也不计划再瞒他,很快如实见告,“他们总共十二人,自本王十三岁回长安起,便一直追随在本王左右,此事天子亦知晓。”
裴休沉吟片刻,“那敢问殿下,见过他们真容之人具体有几多?”
李晋道,“本王一直生活在蜀地,所以长安城里见过他们的只本王府中几个属下及严武和你。父皇多年前倒也见过,不外他那边我并不担忧,一来他未必会亲自去指认尸体,二来时隔久远,想来他也纷歧定能认出那是本王的人。”
且另有一件事李晋没说,就是这回被他派出去的人是十二个僧人里排行最末尾那个,无论是功夫照旧泛起人前的次数都不算高,这就更降低了他会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
裴休听罢,有些不解,“既然没有被认出的可能,那殿下还担忧什么呢?”
李晋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查不到,本王才担忧啊。”
“你想,陛下既已下令严查,若僧人身份始终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如何生长?”
裴休是个智慧人,立即明白了李晋的意思,“殿下是担忧,若迟迟查不出僧人身份,皇上可能会殃及池鱼,彻查全长安所有僧人?”
“不错。”李晋道,“虽然陛下不能认出本王旁边僧人面容,可他却知道本王身边僧人的具体人数,一对人数便知……而且,本王也担忧,陛下防患于未然,会做出些对本王和他们都倒霉之事。”
李晋的担忧并非没有原理。
永平帝虽可称得上明君,却绝非仁君。
前些年长安城内曾盗贼放肆,已经到了严武每日要抓三四十人却照旧抓不尽这些毛贼的田地。
永平帝听说此事之后,立即颁下一道律法:凡偷窃者,无论窃取金额几多,一律以斩首处之。
这个律法一颁布,仅长安城内,当月就有一百多名盗贼被斩首。其中有三小我私家甚至只是因为路过瓜田,口渴摘了颗瓜就落到这般下场,任谁听了都要叹息一句时运不济。
而这样一个天子,若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那僧人的身世,只怕此事就没那么好蒙混过关了。
李晋忧心忡忡,“最要害本王还不能此时离开长安回去封地,否则岂非彻底坐实了本王是在心虚?”
然而裴休脸上却不见忧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王爷,关于此事,臣倒是有一个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