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开始怀疑

　　宋成也下一秒就紧紧地握住徐槿容的手，声音有些哆嗦，他无法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印象里，这个名字已经离自己很久远了，甚至许多时候都不会主动想起。

　　可如今徐槿容这样喊他，他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宋成也看着她，目不转睛，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徐槿容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她往里面挪了挪，“你到底怎么了？”

　　宋成也垂眸，他的脸隐藏在一小片阴影中，半明半暗。良久，他都不说话。

　　直到徐槿容把手拿出来，他才轻轻地自嘲道：“欠美意思，姐姐，吓到你了。”

　　他比刚刚看上去眼神柔和了一些，徐槿容奇怪的是那个名字对他为何有这么大触动，甚至她有个错觉，即是此人认识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名字。

　　“成也，”她好声好气问道，“你为什么是这个反映？”

　　宋成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恰似在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可能我记错了，你就当我记错了吧。”

　　他又看向那块血玉，眼神久久难以移开，甚至模糊间，徐槿容觉得他像是经历了什么，目光才会如此凛冽，眼里藏着心事，透着凉薄和悲悼。

　　良久，宋成也移开目光，眸若清泉，认真道：“姐姐，如那僧人所说，你记得要好好保管这枚玉佩。”

　　徐槿容颔首，“虽然我不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但不知为何，我对这枚玉佩感受很熟悉。”

　　那种熟悉感似乎天生就带着的，不是刻意为之。

　　她把这玉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而且这玉佩的颜色实在特别，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红色的。”

　　宋成也抿紧了下唇，眼神却停留在她身上。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吗？

　　为何他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能让他总想起以前的那个女人，那个让他等了这么久的人。

　　宋成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窗外凉风吹过，碎发扫过额头。他袖中的手握得有些紧，双眼如潭，两道又黑又长的剑眉蹙在一起，脸色略苍白。

　　血玉，原来不是这个颜色，却因为心头血永远留在了里面而酿成红色。它带着最后的喘息和生气另有寄托与希望。

　　只是，最后的结果也未能遂人愿。

　　然而被封印了千年，如今它重见天日，那一段往事也被埋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等再次看到这玉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世，自己不会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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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被推开，云风扶着翡翠进来了。小丫头走路另有些晕，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但一看到徐槿容，她便红着眼跑过来跪在床边，哭泣道：“小姐，奴婢，奴婢活该！若不是奴婢被他们下了套，也不会让小姐你受伤……”

　　徐槿容“唉”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身子骨这么弱，能是那几小我私家的对手吗？要怪就怪我，没想到赵明胜青天白日之下还能使这种阴招。”

　　翡翠擦擦眼泪，徐槿容让她先起身。

　　“那，那小姐，你要不要告诉老爷这件事？”

　　若是告诉徐相，那牵连的人岂不是更多？既然这是她跟赵家的私仇，那便她自己报。

　　徐槿容摇摇头，“这件事暂且不能告诉爹，你们也别说出去。否则会让许多无辜的人卷进去，另有就是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大。”

　　宋成也突然问道：“那你就不恨赵明胜么？”

　　不恨？怎么可能，她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才好！只是，因为一个赵明胜就要牵连他人，实在不妥。

　　徐槿容徐徐抬头，眼睛里都没有什么光，她道：“我自有措施收拾他，这件事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想爹再去费心这些。”

　　翡翠有些不解，“可是老爷他肯定会担忧小姐你的啊，说不定跟老爷说了，连同之前赵家人欺负小姐你的事都能解决了。”

　　果真，此话一出，宋成也微微有些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但幸亏他没有询问。

　　徐槿容给翡翠递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提。

　　“翡翠，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决断。”

　　翡翠会意，乖乖所在颔首，只是心里照旧为徐槿容打行侠仗义。

　　宋成也在一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徐槿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成也，今日多谢你了，你没受伤吧？”

　　宋成也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再休息一会儿，那你跟云风先回听雨阁吧。”

　　徐槿容以为他会说几句挖苦的话，结果出乎她意料，宋成也并没有太多的心情，除了脸色不怎么悦目以外，他连话都没多说。

　　等门一关，宋成也便转头对云风道：“你帮我去查查徐槿容跟赵家的事，越详细越好。”

　　云风颔首，“少爷放心，属下这几日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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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槿容心事重重，她拿起那块玉佩来，嘴里念叨着裴靖尧这个名字。

　　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朴。

　　徐槿容凝眉，月光透过香囊，倾泄到床屏上，哆嗦的花影，宛如眉间梅钿。她掩了被子，躺在床榻上。

　　不知不觉中，她便又跌入恒久的睡梦里。

　　而这晚，有同样一小我私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梦里，是大楚三十六年，正是长安城最美的季节，金秋即将到来，而大楚的盛世似乎也走到尽头。

　　不知这座城另有没有时机等到冬日，薄雪之中的亭台楼阁也许会定格成为帝都惊鸿一现的笑靥。

　　他看到火照祁连山，战鼓雷鸣，血在朔风里纷飞。乘胜追击，越过一座座雪山，即是狂风肆虐的大漠，渴饮马血，栉风沐雨。翻山越岭，他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去记挂长安城里的人。

　　少年科第，年少风雅，鲜衣怒马；待到成年，即是戎马相随，一路扶摇。他的一生，算一个传奇。

　　一同去大宛的战士看到他坐在火堆旁若有所思，走过来给他递了壶酒，“将军，咱们还要不要等粱都尉与咱们会师？”

　　他回过神来，眸光流转，淡然道：“明日事后，若等不到，就直接杀入大宛。”

　　长安城在等着他，这场战是拿着五万人马的生命去赌的，若是失败，他便不能苟活，而且长安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大楚朝纲杂乱，已有小人为非作歹。皇权交给武宣帝的时候，大楚的盛世早已不在，黎民苦不堪言，奸臣进献诽语，皇室内斗，自身难保。

　　男子仰头，大口咽下烈酒。

　　他想起之前叱咤长安的时候，玄都观的桃花还没种下，而那些攀龙趋凤的得势小人还只是谋个小官来做，如今却已人模狗样，杂乱朝纲，威逼利诱。

　　可笑，真是可笑！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酒，觉得心如刀割，不仅仅对这破碎的江河，另有他牵挂的人。

　　如今离开她已有半年，不知等他回来，长安城是否照旧之前的模样，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有没有受委屈，受欺负。

　　北国荒地的夜晚，寂然无梦无歌，有些寥寂就这样攻其不备，刺入骨血。

　　男子放下酒壶，靠在酷寒的岩石之下，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腰间的玉佩晶莹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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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茶室走水事件很快就被此外事给掩盖下去了，好比哪家小姐出嫁，或者张家两个儿子考上秀才之类的，总之没有闹大。

　　徐槿容休息的这几日，身体也恢复了许多。翡翠跟她幸运的是，脸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她一边计划着怎么收拾赵明胜，一边把那一千两银子都让人捐了出去。

　　长安城养病坊里大多都是些孤寡老人。没有子女的照料，又得了重病或者身体残疾，穿的用的都是朝廷拨的款。

　　育婴堂里也是如此，弃婴各处，许多都有身体缺陷。美意人来会领走一些到府中看成下人。但近几年，很少有巨贾来捐钱修缮基础建设。

　　徐槿容这一千两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

　　很快长安城里便传开了徐小姐大方行善的好消息，街道上送小报的人随处宣传。许多人转变了态度，对徐槿容的做法赞叹有加。

　　这结果是她预料之中的。因为以前的徐槿容实在做了太多恶事，让各人都对她有所忌惮。如今她的转变想必也会为徐之涣脸上添光。

　　徐之涣知道这个消息时颇为震惊，二话不说先找到了徐槿容询问。

　　徐槿容坦然告诉他，这些银子不是贵寓的钱，而是自己另外筹集而来的。至于这历程，她就没有详述了。

　　徐之涣陶醉在女儿这一番善举的喜悦中，一时间也忘了细问，倒先把徐槿容夸了一遍。

　　李太恭得知此事后，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子又一次登门造访。但这一次，他却不知道，徐之涣在心里早就做好了计划。

　　这日，李太恭携李冉再度来到徐府。

　　“哎哟，隔几日不见，容儿女人看上去又精神多了。”李太恭笑眯眯地把徐槿容审察了一番，对徐之涣说道。

　　徐槿容态度倒是很平静，脸上反照着点点微光，皮肤细腻如脂。

　　“槿容这几日简直把身体养了回来，比之前许多几何了。”

　　徐之涣没说话，看了女儿一眼，他还压根儿不知道上次走水的事。

　　李太恭又随意问了几句，两句就离不开徐槿容。

　　“我听说容儿是不是捐了好些银子出去，救济弃婴另有那些老人？”李太恭放下茶杯，问道。

　　徐之涣笑了笑，颔首，“这件事她也没跟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了。不外幸亏是一件好事。”

　　李太恭赶忙夸道：“说你徐相不懂吧。容儿这是懂事了，你想想，这些好消息传出去，还不是给你添彩的！”

　　李太恭油滑得很，说话喜欢奉承人。徐之涣了解他这个性子，对他的话听听就好。

　　谈了一会儿，李冉也没发话。自己坐在一旁，十分平静。徐槿容悄悄看了他一眼，这人照旧一如既往的显得机械和沉闷。

　　聊着聊着，徐之涣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让李太恭脸色变了变。

　　“我们也是旧相识了，平时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只是如今囡囡她经历那么多变故，我这当爹的也心疼。实话说吧，其实囡囡她还没计划考虑嫁人的事。”

　　李太恭不行置信，感受自己像是受骗了一样。他转头看向徐槿容，问道：“容儿女人，你真是这样想的？”

　　徐槿容说话温和，她答道：“李叔，爹他说的没错。如今槿容简直没有嫁人的想法。”

　　“可是……”

　　徐之涣拍拍他的肩，笑道：“你急什么。李冉他这么优秀，囡囡又是个不爱念书的，跟他不般配的。”

　　“......”

　　这话说的有些过于自谦了，李太恭皱起眉头来。

　　他还想多说几句，这时只听外面有人道：“老爷，三姨娘来了。”

　　众人思绪被打断，都纷纷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