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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独无故

16,资治通鉴(荀卿)

岂独无故 智襄子 2798 2021-03-24 06:39:01

  荀卿接着说:“为将者要做到六条:第一,制定命令,要严厉而且有威信;第二,赏功罚罪,要确实而有信用;第三,阵地营垒,粮秣财物,要周密严固,让敌人不能陵夺;第四,调动行军,无论挺进照旧退却,都保持秩序,牢固而迅速;第五,派出斥候侦察敌人,一定要深入到敌人内部,甚至和敌军队伍相参,直接探听到他们的消息;第六,和敌人遭遇决战,一定打有掌握的仗,不要在情况不明时作出决策。这六条,叫六术。

  “另有五条:第一,不要我喜爱他就任用他当将领,不喜欢的人就不用;第二,不要打了胜仗就疏忽怠慢,忘了随时可能再被敌人还击打败;第三,不要对内威严,对外轻忽;第四,不要只见其利,掉臂其害;第五,凡考虑问题,一定要成熟,凡使用财物,一定要宽裕。这五条,叫五权。

  “又有三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三种情况:第一,宁愿被正法,也不行听上级命令而把队伍带到不宁静的险境;第二,宁愿被正法,也不行听上级命令出战去打不行能打胜的仗,导致全军淹没;第三,宁愿被正法,也不行听上级命令而伤害平民黎民。这三条,叫三至。

  “受命于君王,上任为主将,率领上、中、下三军,三军既定,各级将校尉官各就其位,粮秣军械财物各得其正,则君王的赏赐不能让他厦悦,敌人的挑衅不能让他恼怒,心中有主见,外物不能动摇,这就叫至臣。

  “任何事情,都实现谋虑周全,保持敬畏,慎终如始,始终如一,这就叫大吉,没有覆败之祸。凡事能乐成,总是因为他一直保持敬畏谨慎,失败呢,总是因为轻忽懈怠。所以,敬畏心始终压倒懈怠心的,就是佳兆;懈怠心压倒敬畏心的,就是凶兆;保持敬畏,谋划周详,克制自己求胜的欲望,不存任何侥幸心理。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谋划定计凌驾欲望的,就可从心所愿;欲望超出了谋划定计的规模,就是凶兆。战时如防守,行军如作战,战胜了也不骄慢,只当那是运气。要敬谋、敬事、敬吏、敬众、敬敌,保持敬畏,小心谋划,不行懈怠;敬慎行事,任何大事小事都不懈怠;敬自己的部下仕宦,不行对他们怠慢;敬自己的士兵,不能自己高屋建瓴;敬敌人,一分一秒也不懈怠。这五个敬,叫‘五无旷’——五个不懈怠。

  “谨慎地遵循以上我说的六术、五权、三至,再处之以敬重、无旷,这就是天下之将,与神明相通了。”

  临武君说:“好!那么,再请问王者之师的军制呢?”

  荀卿说:“将死鼓,御死辔,百吏死职,医生死行列。为将者,建棋擂鼓以令三军,不行弃鼓而奔,死也要死在那鼓旁;驾战车的,不行抛弃缰绳而逃,死也要抓住缰绳;各级军吏呢,就死在你的职位上;士医生就死在行列之中,绝不弃职而逃。听到鼓声就前进,鸣金收兵就退却,一切行动听指挥。听从命令最重要,夺取战功则次之。没有命令你前进你就前进,与没有命令你退却你就退却同罪。不杀老弱;不破坏庄稼;不战而退的,不去追杀他;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奔走来投降的,不要囚禁他。凡诛杀,不是诛杀黎民,而是诛杀那些乱黎民的乱贼;而黎民中如果有为虎作伥的,那也是民贼了。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奔走逃命的给予赦免安置。所以,当初武王伐纣,微子曾经是向纣王进谏的忠臣,武王就将他封为宋国的国君。而曹触龙是谄谀纣王的奸臣,武王就把他斩首于军中。对于商朝归服的黎民,一律给予国民待遇,和周国黎民一样。所以近处的人民,欢欣厦悦,讴歌而乐之;远方的黎民,跌跌撞撞来投奔,无论何等落后偏僻的国家,都放心快乐地做周朝的属民,乐于听周朝的命令,四海一家,凡能通达之处,人民莫不平从,这就叫‘人师’。《诗经》上说:‘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平。’就是说这情况。王者之师,只有诛杀,没有战斗,无需发动攻城,也不用对阵血战,我雄师抵达,敌军上下欢喜庆祝,不屠城,不偷袭敌营,不劳师过久,发动军队,不凌驾农闲时期,就顺利结束战争。为什么呢,因为敌国黎民都痛恨他们的国君和政治,盼着我们的军队来解放他们。”

  临武君说:“说得好!”

  陈嚣问荀卿说:“先生论兵,总是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那为什么还要谈兵呢?凡事兴师动众,都是为了争夺利益嘛!”

  荀卿说:“这真不是你能理解的了。仁者爱人,爱人,就痛恨那害人的坏蛋;义者循理,循理,就痛恨那乱理的奸人。军队,是用来吊民讨伐的,不是用来争夺利益的。”

  昭襄王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252年)

  1 卫怀君到魏国朝见,魏国人把他抓起来杀了,立他的弟弟为卫元君。卫元君是魏国女婿。

  昭襄王五十六年(庚戌,公元前251年)

  1 秋,秦王薨。秦孝文王继位,尊唐八子为唐太后,以子楚为太子。赵国将子楚的妻子儿子送回。韩王穿着丧服入祠堂祭祀。

  2 燕王姬喜派粟腹去赵国结交友好关系,还送了五百金给赵王做酒钱。粟腹回来陈诉说:“赵国青壮年都在长平之战死光了,剩下的小孩都还没有成年,可以攻打赵国。”燕王一听来了精神,召昌国君乐闲来商量。乐闲说:“赵国是四战之国,人民习于争战,不行伐。”燕王说:“我用五倍军力打他。”乐闲说:“照旧不行。”燕王发怒。而群臣都认为有时机,可伐。于是兴兵两千乘,或许一万五千人军队,兵分两路,由粟腹攻打鄗城,卿秦攻打代城。将渠进谏说:“原来派使臣去跟人交好的,还送人五百金酒钱,使臣回来陈诉说人家虚弱,突然又要攻打人家。这是不祥之事,肯定是无功而返啊!”燕王不听,还要亲自出征,自己再带一支军队随着准备扩大战果。将渠拉着燕王佩挂印信的绶带,不让他走。燕王拿脚踢他。将渠哭着说:“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王您啊!”燕军到了宋子县,赵国以廉颇为将,逆击燕军,败粟腹于鄗城,败卿秦、乐乘于代城。燕军败逃,廉颇一路追击五百里,困绕了燕国首都蓟城。燕国请和。赵国说:“必须将渠来谈。”于是燕王任命将渠为相国,主持和议,赵军才撤军。

  3 赵平原君卒。

  孝文王元年(辛亥,公元前250年)

  1 冬天,十月,孝文王继位,三天就去世了。子楚继位,是为秦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

  2 燕国一位将领(姓名不详)攻打齐国聊城,乐成占领。有人向燕王进诽语说,这位将领将自拥聊城。燕将畏惧,不敢回燕国,只幸亏聊城恪守。齐国田单攻打他,一年多也攻不下来。鲁仲连就写了一封信,用箭射进城去,陈述利害说:“我为您计划,不是归燕,就是归齐,如今您恪守孤城,齐国不停增兵,而燕国救兵不至,您准备怎么办呢?”燕将读了信,痛哭三天,不能决断,回燕国吧,已经有了嫌隙;投降齐国呢,之前杀戮太多,血债难还,怕投降之后受辱。最后叹伤说:“与其被人杀,不如自杀!”于是自杀了。主将一死,城中杂乱,田单乘势攻克聊城。回国后,田单向齐王推荐鲁仲连,要封他爵位。鲁仲连避而不受,逃到海岛上,说:“与其身享富贵,而屈人之下,我宁愿贫贱而轻视世事,自在自我。”

  魏安釐王问子顺天下另有什么高士。子顺说:“现在没有这一类人了,如果退一步说,鲁仲连算一个吧!”魏王说:“鲁仲连也是勉强装出来的,不是天性自然。”子顺说:“人都是做出来的,如果他始终坚持这样做,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君子。始终坚持,从不改变,就习惯成自然,就是天性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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