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噩梦连连。
南宫潇透过淡淡红雾,看着不远处的红色身影立于深不见底的悬崖边。
他急得双眸目猩红,挣扎着想上前,但全身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让他不能转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太远,却像隔着一方天地,他只能颤着声音唤她:“夕夕,夕夕,别…”
甄夕没有反映,甚至都没有转头看南宫潇一眼就纵身一跃,从崖下坠了下去。
“夕夕!”南宫潇猛地睁开双眼,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已经充满了冷汗。
他捏了捏眉心,披着外袍进了盼夕阁,在床前坐了下来。
甄夕平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南宫潇握住她的手,感受得手心传来一阵暖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还好你还在。”
甄夕睡得宛若死猪,基础不知道房间里多了小我私家,不外这一夜,她却睡得无比老实。
翌日一早,气温升高,甄夕感受身上有些发烧,发出一声轻哼,脚一抬将被子夹住,半个身子就裸露在了空气中。
南宫潇睁开眼替甄夕重新盖好被子,又移开目光向窗外看去。
天刚泛白,距离甄夕起床另有一些时辰,犹豫了一下,他照旧觉得不应留在这里碍眼,起身离开了盼夕阁,去书房了。
甄夕今日起得比往常要早许多,她心想自己不能再颓废下去,就带上银票跨出了屋子。
屋外盛景让她瞬间惊住。
满院红绸还未摘下,配上一片片紫色的花海,将大红大紫泛起得淋漓尽致。
这是南宫潇日日理想过与甄夕结婚的场景,可理想好不容易实现了,两人却不如理想中过得那般幸福。
甄夕带着震惊的神色慢慢地出了院子,又看见沿路上栽种的一排排蓝花楹。
她咽了咽口水,仰头看了一眼牌匾。
“盼夕阁?是夕阳的夕,照旧甄夕的夕呢?”
甄夕从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所以很快她就认定只是个巧合,这个夕字的寄义就是夕阳的意思,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出了府,又开始在街上瞎晃了起来。
*
书房内,清明在滔滔不停地汇报着近几日的结果:“王爷,经过属下辛苦视察,得知那匹发狂的野马是西郊四周一家普通村民刚买的马,那马性格野烈没能关住,撞伤居民跑到西郊,又伤了王妃。
属下未曾发现它身上有伤,马医也未检查出它吃了过毒物,那日之事纯属意外,如今马和那户居民均被关入地牢之中,王爷您看该如那边置?”
清明说完见南宫潇心不在焉地发呆,试探性喊道:“王爷?王爷?”
南宫潇被唤回神,抬眸看向清明说道:“你适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清明颇为无语地将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南宫潇这次听清了,就下令道:“既然是意外,那就将罪魁罪魁处置掉,把村民放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清明也觉得那马留在府中只会浪费粮食,还不如直接杀了,杀匹马总比杀了那户村民要强。
他转身正准备离开,就听身后的南宫潇说道:“酒没了,让人再送些过来。”
清明又回到桌前,劝道:“王爷,您不能再喝了,您都在书房连续呆了三日了,还不计划回盼夕阁?”
“回去?她基础就不想见本王,本王回去作甚?”南宫潇低喃道。
清明怒火中烧,心道:哪有女子刚结婚就让良人睡书房的,这个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王爷,属下这就去拿酒。”清明怒气冲冲地冲进淋雪院,计划为自家王爷讨个公正。
可等他踹门进屋时,却没有发现甄夕的身影。
他忙去了府外,问门口护卫:“王妃人呢?”
护卫回到:“刚走不久。”
清明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就宣泄在了护卫身上:“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你不知道拦着她啊!”
护卫不解道:“王爷不是下过令说不许干预干与王妃吗?我只是按王爷命令行事啊。”
清明仰天长叹一声,无奈地离开,为南宫潇准备酒去了。
他没有准备太多,装了小半壶就送回了书房。
南宫潇不甚在意,抱着酒壶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淡,就看向清明问道:“你兑水了?”
清明嘿嘿一笑,忙道:“王爷,府中实在是没酒了,属下也是没有措施才出此下策。”
南宫潇放下酒壶,皱着眉头说道:“乱说八道,府中有没有酒本王比你清楚。”
清明忙走上前抱起了南宫潇的大腿,求饶道:“属下也是为了王爷身体着想,还请王爷念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属下一个洗心革面的时机。”
南宫潇轻轻将他踢开,冷声说道:“此次本王不与你盘算,但你下次再敢拿这种兑水的酒来搪塞本王,就莫怪本王下令责罚你。”
“属下谨记在心。”清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欲言又止道:“王爷,另有一事...属下...属下不知该不应禀报。”
南宫潇淡淡道:“说。”
清明道:“王妃她...出府了。”
南宫潇问:“去哪了?”
清明挠头道:“您之前下令说不能干预干与王妃,所以门口的护卫没敢多问。”
南宫潇没有继续问,而是起身出了房门,朝盼夕阁步行了已往。
清明一直跟南宫潇身后,计划随着他去盼夕阁。
南宫潇头也不回地对他说道:“随着本王作甚?本王给你的任务不计划去做了?”
“属下这就去办。”清明不情不愿地离开,杀马去了。
南宫潇步行至盼夕阁,进屋见甄夕果真不在,就折回院中坐了下去,撑着头闭目养神。
乞巧赶忙带着丫鬟们退出院子,在院外守着。
*
甄夕在外四处走走,散了散心,就回了府。
清明正巧要送村民们离开,在门口与甄夕遇见。
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以为您走了就不回来了呢。”
甄夕一脸无辜地看着清明,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今你冷落我家王爷,来年我家王爷肯定也不再宠着你,等府中进了其他女主人,你就等着哭吧!我告诉你,我家王爷并不是非你不行!”清明叽里呱啦跟倒豆子似的,听得甄夕心头一阵急躁。
她一抬脚清明就跳得远远的,还冲她做了鬼脸,然后带着村民离开了。
甄夕收回脚,回了盼夕阁,见到了南宫潇。
他照旧一身紫色劲装,照旧一如既往的帅气,但甄夕突然发现,他似乎很久没穿过那些宽松的淡紫色锦袍了。
南宫潇猛地睁开眼,背后也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没想到自己不外是在门外小栖片刻,竟又梦见了昨夜可怕的场景。
甄夕朝他奔去,半蹲在他旁边一边用袖子给她擦着汗一边担忧问道:“南宫潇你没事吧。”
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南宫潇一愣。
他看着甄夕,声音有些哆嗦:“甄夕,从今以后我不会触碰你了。”
那个梦,想起来就令他绝望,他不敢想象,这种事要是真的发生他该怎么办?
甄夕她微微一怔,轻轻“哦”了一声,朝院外婢女招了招手。
乞巧急步走了过来,曲膝行礼,低着头恭谨问道:“王妃有何付托?”
甄夕道:“准备点热水送进房中。”
“是。”乞巧行礼退下。
甄夕正准备将南宫潇拉起来,没想到被南宫潇躲了已往。
“我可没说我不碰你。”甄夕强制性拉起南宫潇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把他扶了起来,又说道,“你脸色欠好,我扶你进去躺一会儿。”
南宫潇侧头静静地看着甄夕,由着她将自己带进屋内。
甄夕将南宫潇慢慢扶上床,给他盖好了被子。
婢女将热水送进屋内,又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甄夕将帕子打湿,又拧干,给南宫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问道:“要不要宣个医生?”
南宫潇摇头。
甄夕擦完,放下帕子,说道:“那你睡一会?”
南宫潇照旧摇头。
甄夕不再说话,两人一人躺着,一人坐在床沿边上,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