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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之盈翼

第二章 重逢?

车辙之盈翼 怡章鱼 4436 2020-08-19 08:18:00

  半年前,正午,宫门内

  许盈盈第一次入宫,脚下着力跟上步履慌忙的师父凤逍遥,两个眼珠基础没计划收敛地上下左右地随处看。

  “这皇宫,好大呀。”她压抑着内心的雀跃,悄悄对身边的师兄说,“这皇宫的地砖上,有雕花咯。”

  “你看了也别说出来。这里可不比以往的高门大户,不行随便说道。”三师兄嘱咐。

  一身男子装扮的许盈盈,故意随着自己的衣饰,学着士族的礼貌,做了个回复:“是在下唐突了。”说完,她喜滋滋地又笑了。

  凤逍遥一行五人,保持半射地的分寸,随着脚步轻盈的邱敬邱公公来到暖阁的大回廊前。众人这一路气提丹田,走的紧张,此时住了脚步反觉得越发紧张。

  因暖阁偏在禁苑的东南侧,沿着内围宫墙一路走来,周遭的一切始终是死一般的静,来去巨细太监,更是悄无声息,让不习惯这种静的几个徒弟,莫名提了心。

  规格不大的暖阁,在前朝只是在冬季,心思到了,天子偶尔拉扯上内臣到这里,说是品茶下棋,实则谈些秘密,因为暖阁有个内室,且整体很是密闭。

  到了李乾这朝,他怕冷,不上朝的日子,要么在后宫消遣,要么就将通透的偏殿、上书房放一边,而跑进暖阁里点上佛香、看书,尽管许多时候,不是冬季。因此,通往暖阁的这条路,也由先前的草草清扫,酿成了现在日渐灼烁可鉴。

  “凤大医官,请稍等。”邱敬立在回廊前,改用凤逍遥曾经的职位称谓他,这越发让久居山野林间的他,多了份忐忑。

  一身素麻灰袍子装扮的凤逍遥,旋即低头敛气、躬身下拜,追随的四人也紧跟学样、立刻下拜。为了这些规则,他们在凤燕山庄,练习许多遍。

  邱敬进入暖阁许久,内外依旧不闻半点生息,似乎时间在这里是最不值得的工具,随手丢出去,即是一个时辰。等的不耐烦的许盈盈,悄悄侧脸,继续东看看、西瞧瞧,她觉得今生就这么一回能走进皇宫的,断不能错过任何稀罕。

  远远看见一群小太监的身后,有玄色袍服晃动,一其中等身量、玉面宽额,穿着窄袖秀金服的男人,脚步生风,疾步走来。因只他一小我私家没戴官帽、头盔而显得特别,加上丝绝不乱的一头黑发似乎一顶帽子般浓密,顶上只插着根素金簪,在阳光下闪着暗色的华彩。

  “师兄快看,走过来的那人,不是太监唉,是这里的带刀侍卫吧?”许盈盈靠向师兄,兴奋地低声说,“这人,是不是忘了戴帽子出门?这殿前礼仪,,,”

  比许盈盈大三岁的四师兄,顺着抬头瞄了一眼,低头说:“这侍卫,个子不高啊?”

  凤逍遥举起手臂,用袖子掩着嘴,低声申饬,“休要多言!”

  又跪了半个时辰,暖阁高峻窄瘦的大门开了,适才那个英风俊雅的带刀侍卫从暖阁里抬脚一步跨出,身后随着略矮他两寸的邱敬。他二人在门边,头接头地低语两句,邱敬走了过来。

  “凤大医官,久等了,圣上有请。”

  凤逍遥再次着力扫视了板正的邱公公,一个相熟的老人儿,依旧戴着多年不改的面具、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这让凤逍遥越发心里没底。

  “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内心悄悄叫苦,从容起身。

  “烦劳邱公公带路,我这几个徒弟,不通礼数,恐惊扰圣驾,照旧先留在外面吧。”

  “嗯。”邱敬用相熟相互的“嗯”来缓解面前的张皇,并习惯性地直视远处的宫墙,对着空气随便说了句,“那都起来吧。”

  他二人走后,几小我私家才从地上默默起身。

  “哎呦,我这膝盖都没知觉了。”许盈盈娇俏地小声对师兄们诉苦。

  “妈呀,师父看着倒是一点不疼的哩。”望着师父的背影,她增补道。

  “师父,很紧张。”四师兄伸手扶了身边站立不稳的许盈盈,压低嗓音说。

  没走多远的邱敬,转身轻轻咳嗽一声,以示警戒,唬得几人,立刻缩身敛息站立。

  侍立不久的许盈盈,左右看看身边一动不动的师兄们,然后歪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抬眼,看向暖阁的廊柱和雕梁画栋的纹饰。

  视线移到雕花大门的时候,正好与那个不戴头盔的带刀侍卫,四目相撞,他刻板的威严,吓得她急遽将眼神闪避,似乎这样能让身体躲开迎面扑来的利爪一般。

  突然,许盈盈一愣,又将视线快速移回去,逐渐瞪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向那个一脸肃杀、直视自己的带刀侍卫。

  “年老哥?是他,上官翼!”她喜气盈腮,心内感伤,“哎呀呀,年老哥穿成这样,可真是,悦目的一下子认不出、一辈子忘不掉啊!”

  当年上官翼捏着许盈盈的臂膀说,小豆子太文弱了,男孩子要多吃点,凤师父武功不错的,你也随着认真学些傍身的本事。

  想到这里,许盈盈竭力拉长身形,微微张着垂珠小嘴,将娇俏的鼻头、润白的面容正对着依旧心情严肃的带刀侍卫,“年老哥可还记得我呀?”她内心急切地想着,身边四师兄看着直视暖阁大门处的许盈盈,焦急地拉了一下她的袖角,“快低头!”

  就这样在廊前又矗了一个时辰,仍然听不到房内的任何消息,许盈盈却变得异常平静,不似先前东张西望,只是不住地用眼角看向上官翼玄色袍服的一角——真的是太巧了,竟能在这皇宫禁苑里,遇到了“年老哥“。

  .

  世间的“太巧了”,其实并不多见。

  身在其中的人,永远将这种“太巧了”,看做是相互的缘分使然,来愉悦自己。

  现在的许盈盈,即是。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太巧了”弄得心境活泛、喜不自矜,嘴角眼稍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这一切,立在门外的上官翼全无察觉,但门内暗影里,倒是看得真切。

  门声响处,邱敬和凤逍遥出来了。

  凤逍遥的文士帽,被汗水殷出一圈深色,迈出门槛后微风过处他才意识到,忙抬手拭汗。走在前面的邱敬扭头对他说,“今天开始,你们几个就在后面的偏房住下。详的,你嘱咐下去。这是上官侍卫。”说罢,他语气一放,熟络地抬手示意上官翼,“劳烦带他们去认个路,别走乱了出岔子。”

  说完,扫了一眼平静看向地面的许盈盈和另外三小我私家,然后转身跨进暖阁大门。

  许盈盈听到邱公公说出“上官侍卫”四个字,内心立刻扑腾乱跳,“上官侍卫!果真是‘年老哥’没错了!嘻嘻。”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她,情不自禁地笑的嘴巴咧开,忙抬手掩着。

  接下来的数日,凤逍遥带来的人手,并着几个新进的小太监,抓药的、研磨的、煎煮的、蒸制的、调配的、试药的,谨小慎微地轮流几个回合,才算理清相互的协作和规则。

  原本倒也没这么辛苦,许盈盈还不知道医案和脉象,但只看师父每日蹙眉进出、重复斟酌,即是寻常医治也是不简朴的,更况且突然置身深宫高墙,吃药之人事关天下。

  许盈盈进宫多日也未曾见过李乾真面目,更无人提及和议论,每日只卖力采买、检视药材,来去送煎熬好的汤药。

  看着低头进出暖阁的师父和大师兄,她心里也开始紧张,因为他们面容始终不见舒展。

  好奇并着担忧,她也只能卖力药材,而且全数由她和上官翼出宫采买,每次还不是只去一家药铺,同一样药材,他二人需要采买两家,回宫之后,由凤逍遥随机抽取其中的一个药包,另外一个则直接废弃扔掉。

  就这样,所有人各司其职,被差使的,个个马不停蹄而谨慎慎微,再加上的邱敬、周芳和御前的韦霆、上官翼,四小我私家轮番又不定时地进出检察,原来就沉闷的气氛更压抑,天天都是提着口气在干活。

  进出宫门本就繁琐,加上上官翼始终便装出行,远远追随着,却从来不开口与她攀谈,甚至连一个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没有,让许盈盈感受他就不是个真人,似乎影子一般的存在!

  这让许盈盈的内心凄惶起来——我不是搞错了吧,他照旧当年那个年老哥吗?

  连续几日都未曾和上官翼又任何交接,许盈盈现在将内心莫名的烦闷,尽数发泄在手里的行动上。她知道他就在身边却完全没有任何对谈,加上上官翼压根没有认出自己,内心更是泛起小女儿的失落和伤感。

  这会儿累的脖颈发酸,又看到上官翼握着佩刀走过,她觉得横竖自己戴着面巾遮着嘴巴,便斗胆自言自语,借以缓解紧张的身心。

  “神出鬼没的,又来了。”许盈盈一边低头再次检查自己手边的药材,一边嘴里嘀咕。

  “你说什么?”上官翼在半丈外住了脚步,侧身看向许盈盈,严厉质问。

  身旁的韦霆,也随着停下来,低声问他,这人是谁?

  上官翼侧脸低声回他,韦霆定睛看了一眼,走开了。

  “没?我没说什么!”许盈盈借机抬眼,细细看过这两个身形、气度相仿,背影像双生子一般的带刀侍卫,心想,这些侍卫怎么看着都差不多啊?那个天子老儿日常是如何分辨这些人的?她因为没有见过天子李乾,所以想虽然地觉得,天子是个年迈的老人。

  盯着上官翼大步走进,许盈盈看着秀金服下满撑的骨骼和肌肉,经不住咽了一下水口,急遽避开上官翼的死死盯着自己的眉眼,低头继续一个个检查小竹盘里的药材。

  上官翼看着帽圈下许盈盈紧致细腻的额头,心里嘀咕,太年轻了!于是,他绝不留情地严厉起来。

  “你,就是燕娥的关门门生?”

  “是啊!”许盈盈口中应着,心中欢喜他走近来说话,便拿眼角瞟了上官翼的护腕,精美的扣饰,心内痴痴地想——哎呦,要是能摸摸这朝廷的官服,就好了。

  “燕娥,江湖人称’玄五娘’,毒物医理都是无人能及,”上官翼说着,一把抓起许盈盈看似忙碌的小手臂,“希望你不会,辱没师名!”同时,直视着许盈盈的惊愕。

  “哪有!”许盈盈被他这么一抓,本能眼热心跳地大叫出来,悄无声息的偏房里,高峻的房梁盘旋着尖叫声,她又急遽用另一只手按住嘴巴,稳放心绪,直着脖子辩解道:”我是师娘最疼爱的门生,怎么会像你说的,那个什么辱没,辱没什么来着!”

  上官翼嫌恶地松开口中唧唧呱呱的许盈盈,不屑地再次上下审察一番,冷冷说道:“在圣上身边服务,天天睡前能摸到自己的脑袋,即是好的。你最好知道这一点!稍有差池,别说你我,你们整个凤燕,都可能一夜之间踏为平地。”

  许盈盈僵在原地!

  她惊恐无助地望着上官翼离开的背影,一节节吸着冷气,心里默念:“年老哥的生活,原来,每天都是这么可怕的嘛!”

  第十天的晌午,照例端着汤药走到暖阁外的许盈盈,低头等着接应,忍不住偷偷上下瞟着一旁侍立的上官翼。

  “你又在看我?”上官翼极为不悦地挑眉,正色道。

  “我?没有。”许盈盈狡猾地收了翻飞的眼珠,遵从师娘临行前的教诲,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邱敬开门走出来,快速瞥了两人一眼,接住托盘,边上的一个清瘦的小太监掀开保温的锦纱盖和里面雕花的银笼盖,示意许盈盈喝一口。

  许盈盈这几日早已熟悉规则,麻利地拿起托盘里的汤匙,浅浅舀了半匙送进嘴里,“咕嘟”咽下。然后垂手站立,等着托盘送出。察言观色之后,邱敬端着汤药,进去。

  “你几岁啊?”上官翼斜着眼睛看向立在门口等到的许盈盈,低声地问。

  “过了年就十九了。”许盈盈看着门槛,小声回。

  “啧啧啧,玄武娘是瞎了吗?”上官翼内心说着,不无嫌弃地把目光,从许盈盈的脖颈处移开,依旧板正地看向远处。

  许盈盈则心里暗笑,“年老哥始终没有认出我呀,我这几年的变化,有那么大吗?”

  从认出上官翼的那一天起,许盈盈便嘱咐,不让师父、师兄们对上官翼说出自己就是七年前,遇到过的那个“小豆子”。

  因为上官翼始终是拒人于千里的孤苦,让许盈盈计划着,找时机捉弄一下上官翼,等他恼了再告诉他,应该更有趣。

  邱敬送还托盘后,对许盈盈说:“圣上付托,每日劳烦许医生送汤药,今日身心大可,请许医生去小茶屋歇息片刻。”说完,转向一旁,微微欠身、笑着说道:“老奴今日旧疾发作、腿脚未便了,想着烦劳上官大人,带路送已往。”虽然是央告,但语气里全是毋庸置疑。

  许盈盈见上官翼嘴唇不耐烦地一抿,不知两鬓起白的邱敬与上官家有些缘故,担忧上官翼要开口推诿,便急遽端着托盘,口中称颂:“谢陛下圣恩!”同时,机巧地行了礼。

  久居深宫的邱敬,见年少的许盈盈如此活泛,内心忍不住一乐。

  如果此时的许盈盈或者上官翼抬头看一眼邱敬,或许能从他出奇规则的一张面具脸上,看到一丝意味深长地浅笑拂过,但是他二人都错过了:一个忙着欢喜地行躬身礼,一个忙着低头掩饰不悦地行拱手礼。

怡章鱼

看到的重逢,让盈盈心旌,做小人物的悲痛,或许就是这样吧。   写完这个立意,我好想抱抱许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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