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崧寻到阿奚时，正看见他站在湖边低头看着雨水落下的波痕。
一身红衣湿透了，蔫哒哒的垂下来。连发也没有束，贴在衣服上张牙舞爪的向下滴水。
“阿奚？”沈崧来的很急，却在走到近前时放缓了脚步，温声唤他。
阿奚没有吭声，也没有转头，甚至似乎连听都没听见一般，眼睛仍眨也不眨的望着水中的波痕。
密密麻麻的雨水滴落，惊起波涛，波涛又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像趋近于完美的正圆，又在触碰到其他波痕时相互滋扰，之后趋于消散。
沈崧又唤了他一声。
他终于回过神来，眨了下眼，嗓音干涩道：“爹爹。”
这半年如同过了一辈子那样长，再度睁开眼睛时，我们依然站在这里，依然在世，可有些工具，再也回不去了。
沈崧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轻“嗯”了声，运转灵力帮他把衣服上的水烘干，然后又掐了一个避雨的小术数给他套上，拉着他的手腕嘱咐：“最近切勿妄动灵力了，也别打开随身空间，情绪也不要过激……待你神魂养好些了再考虑此外事情。”
阿奚缄默沉静颔首。
沈崧又拉着他向回走去，也顺手给自己套个避雨诀，又道：“神魂处受的伤虽不易恢复，但也不是全无措施，阿奚你好生配合医师就总归会收效的。”
小阿奚跟在他后面，听他话语停顿便赞同着点了颔首，点完才想起来他爹背对着他基础看不见，于是又“嗯”了声。
“新皇两个月前登位的，虽说如今局势概略稳定了些，但因着前些时日杀的人多了，朝野上下草木皆兵，如何安宁人心也便成了一桩问题……故把你娘请去宫中小住了，简陋即是要商量这些事情，你……”
——“嗯。”
沈崧噎了噎，失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就随便应下来了，态度也着实搪塞了些。”
他：“……我没有搪塞。”
“确实，我们阿奚这么乖，怎么会搪塞爹呢？”
阿奚默了默，索性不吭声了。
雨幕中，天空昏昏沉沉，大地一片泥泞，沈崧拉着阿奚的手腕，在石子路上一同慢悠悠地走着。
过了会儿，沈崧再度开口：“累了吗？”
赵奚摇摇头，犹豫了下，低声道：“我、我不知道，可能有些吧。我知道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我也感受不出来别人关于情绪方面的工具了，可能也不是感受不出来，就是、就是”
他似乎有些不安，可面上又明白没什么心情，连语调也是平的：“我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情绪了，可能是当初运用灵识的时候太不知节制了罢，七情六欲，三魂七魄……总归有些关联的。”
篁泽
晚安